作者：紫夜弦歌
能让他真正上心的是什么呢？除了法皇之位外，大概也就是永生了吧……
小朋友，有点贪心了呦。
正当萨麦尔饶有兴趣地站在最佳观众席上，环顾全场，欣赏着演员们的表演之际，仪式也随着马里奥的登场，正式开始。
拿着份工资的古蛇，也很有职业操守地照本宣科，弹奏起摆在琴架上的曲谱伴奏。
而唱诗班中，一个个身着白衣，手捧经卷的成员，在周濑唯架的带领下，和着音符的流淌，开口咏唱。
化妆蒙混进来的爱尔奎特、爱尔特璐琪、阿良句宁子、久远寺有珠、苍崎橙子等人，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被迫营业，赞美该死的上帝。
同样，两仪式、远野秋叶、巫净姐妹、七夜志贵、浅神藤乃，等几个奶凶奶凶的小家伙，以及前天刚认识的巫条理绘，也不由扯着嗓子，哼唱祝词。
如此场景，让萨麦尔看得不禁一乐，从几张曲谱中，选择了难度最高的一项。
而在空灵肃穆的乐曲之下，台下的众人也随之起立，在主祭的带领下，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弥撒庆典的基本流程。
一般来说，弥撒庆典，分为进堂礼、致候礼、圣道礼仪、圣祭礼仪、领圣体礼、以及最后的礼成式。
进堂礼，顾名思义，是在弥撒开始时，全体站立，咏唱进堂圣歌，主祭者与辅祭者在歌声中走进祭台，主祭者带领信众划十字圣号，并可简略地介绍本日弥撒。
此后的致候礼、圣道礼仪、圣祭礼仪都大差不差，没什么看头。
今夜最为隆重且关键的，无疑是领圣体礼。
弥撒来源于《圣经·新约》的最后晚餐。根据福音书记载，基督在受难前夕的晚餐中，分别拿起麦面饼和葡萄酒，感谢祝福，把饼、酒变成自己的圣体圣血，交给门徒们吃、喝，并命令门徒们这样做，来纪念他；晚餐后，基督即被交付，受苦受难，在加尔瓦略山上被钉十字架而死，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所以，赞颂人子的牺牲，共同分享代表羔羊之血的葡萄酒和代表羔羊之体的面饼，洗刷自己身上的罪恶，这才是弥撒的核心意义所在。
此时，装满一杯杯葡萄酒的餐车，被作为辅祭的文柄咏梨，从幕后推出。
主祭和“信众”的目光，瞬间热切了起来，唱答的气氛也愈发高涨。
“我们既遵从救主的训示，又承受他的教导，才敢说——”
“我们的天父，愿祢的名受显扬;愿祢的国来临;愿祢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求祢今天赏给我们日用的食粮;求祢宽恕我们的罪过，如同我们宽恕别人一样;不要让我们陷于诱惑，但救我们免于凶恶。”
“上主，求祢从一切灾祸中拯救我们，恩赐我们的时代得享平安;更求祢大发慈悲，保佑我们脱免罪恶，并在一切困扰中，获得安全，使我们虔诚期待永生的幸福，和救主耶稣的来临。”
“天下万国，普世权威，一切荣耀，永归于祢。
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求祢垂怜我们。
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求祢垂怜我们。
除免世罪的天主羔羊，求祢赐给我们平安！”
随着祝圣仪式的完成，台下的到场者们，依次上前，恭敬各自领取一杯猩红的葡萄酒，紧紧捧在手心。
然而，场下众人对视一眼，谁也没率先动口。
嘁，想要获得赐福，还畏畏缩缩。
马里奥鄙夷地瞥了一眼，随即深吸了口气，端起最后留下的杯盏，心中默念。
“主耶稣基督，永生天主之子，祢遵照圣父的旨意，在圣神合作下，藉祢的死亡，使世界获得生命;因祢的圣体圣血，求祢救我脱免一切罪恶和灾祸，使我常遵守祢的诫命，永不离开祢！”
在最后心音的吐露刹那，满目热切和坚定的马里奥高高举杯，将猩红的酒液，一饮而尽。
对弥撒庆典早已习惯了的教会众人，自然没有犹豫。
僼 不过，场上退魔师和混血们，倒是刻意慢了一拍，等到这位主祭大人完成示范之后，才放下戒备，加入庆祝的行列。
而随着圣血入腹，仪式礼成，那半遮盖帷幕，缓缓拉开，一方铭刻着拉丁文的祭台，在马里奥的招引下，缓缓升起，圣堂教会所持有的圣体，正式亮相。
顿时，在场的退魔师和混血们，目光一阵热切，神色肃然。
但在一众代行者们的注视下，到访者们只好掐灭别样的心思，低下头颅，以示虔诚和臣服，跟随台上的主教大人，共同吟咏祈祷。
“愿主基督的圣体及圣血，护佑我等得到永生……”
与此同时，散布在地下大空洞中的圣职者们，纷纷双手交叉，吟唱着主祷词，向呼唤奇迹的降临。
伴随着祷告声起，铭刻在地面、岩壁、高台、乃至晶块之上的铭文，逐个亮起，与大地灵脉共鸣律动。
嗤！嗤！嗤！嗤！
刹时，澎湃的魔力，经由魔术阵图的引导，从地脉中喷涌而出，以圣体为中心，化做一道道宛如王冠棱角的光带，直冲云霄，破开肉眼可见的大空洞。
嗡！
紧接着，天地共鸣，纯白光辉构筑的漩涡，逐渐扩大，仿佛一扇正在打开的天国之门。
同时，天际的缥缈圣歌，愈发清晰，星星点点的光尘，自天而降，淋洒向大地。
随着光尘入体，众人惊喜地发现，先前饮下的血酒，似乎开始在体内沸腾，蓬勃的生命力，充斥身躯，丝丝缕缕的黑雾被从毛孔中排出，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变得轻灵通畅。
祝福吗？算是吧。
钢琴前的萨麦尔望向大空洞中享受着洗礼，借助圣体和圣血的力量，冲刷自身污秽与罪恶的人类，并没有停下弹奏的动作，反倒无所谓地笑了笑。
天不助人，人自救之。
既然是他们自己争取的东西，那就由他们去吧。
当！
然而，正当众人沐浴在光辉中的刹那，午夜的钟声敲响，脚下的大地剧烈震颤，灵脉中的一股股红黑色的暴乱以太黑潮疯狂井喷，与之呼应的光尘，瞬间化为倾盆光雨，瓢泼似地砸向尘世。
瞬间，黑与白，光与暗，交织对冲。
处于黑潮和光雨正中的众人，纷纷面露痛苦。
噗噗噗噗！
转眼，一条条炽白的光带，从马里奥和为首的几位代行者背后喷涌，他们原本的物质身躯，正在虚化消融，双目空洞苍白，向天使一般的形态转化。
而高台之下的退魔师和混血们，则如磁石般吸引黑潮席卷而来，正在涤罪的众人，顿时双目赤红，体格暴涨，宛如从地狱中爬出的恶兽。
等等……
萨麦尔瞳孔一凝，将目光投向脚下。
灵脉，有问题！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想破我防是吧？（4.1k）
“歪芯灵脉！”
与此同时，藏身于唱诗班的苍崎橙子，见此情形，神色一凝，赫然意识到了症结所在。
实际上，问题正是源自于此。
歪芯灵脉，顾名思义，这并不是常规的灵地。
虽然它其中蕴藏着惊人的魔力，但内部极不稳定，时间、气流、环境的改变，都很有可能造成以太的紊乱和歪曲。
而刚才，似乎正是因为午夜的交替，进而引发了术式的逆转。
难道，只是巧合？
不，绝不仅仅是巧合！
正当苍崎橙子心生困惑之际，钢琴前的萨麦尔目光犀利，神色幽冷。
马里奥的性格小心谨慎，面对关乎自己永生兂和受洗等重要事项的弥撒庆典，必然会对各个流程进行严格的审查，临时更换的地点和要用到的灵脉，肯定也不会例外。
眼下，出现如此严重的纰漏，除非……有人刻意隐瞒了歪芯灵脉的问题。
文柄咏梨！
一瞬间，随着目光触及那幕布之后，某个脸上泛起一丝愉悦笑容的黑发眼镜神父，答案映入萨麦尔的脑海，事情的脉络，逐渐清晰。
在上一任灵脉管理者无故身亡，苍崎家又未能及时选出下一任灵脉管理者的空隙，歪芯灵脉的管理权，自然落到了合田教会手中。
同时，这东西的猫腻，恐怕也只有时任合田教会神父和苍崎老头大弟子的文柄咏梨最为清楚。
而仪式场地的变更，又是由这位咏梨神父，一手推动。
造成这一切突变的元凶，已经呼之欲出。
至于目的，大概是因为……有趣？
让人看到希望，又从希望中崩落，跌入最深处的绝望，这种极具反差的剧目，对于某些脑袋不太正常的愉悦犯来说，无疑是绝佳的享受。
此时，角落的黑发辅祭，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上高台。
显然，他并没有饮下圣血。
黑发神父微眯的眼眸掠过沐浴在神威之下，正在接受“恩典”的信众，低头轻吻胸前的十字架，虔诚启唇吟咏，加入这场狂欢。
“我们在天上的父，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
如同行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饮食，
今日赐给我们。
免我们的债，
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
救我们脱离凶恶……”、
看吧，主是仁慈的。
可人类啊，总是不断地犯错，一昧地索取，口口声声称信仰，却怀揣着私心渴望从上主这里，得到一次又一次的赦免与恩典。
作为主的羊群，你们为了肥硕自己，分食圣体，饮下圣血，何等僭越，何等亵渎！
既然如此，那么是不是也应该献上等值的代价，以示虔诚？
以此血肉，奉为牺牲！
文柄咏梨望着眼前那逐渐在光暗中转化的身影，嘴角勾勒出愉悦的弧度，仿佛在欣赏一幅绝美的画作，一手翻开福音书，一手在胸前画着十字，发出高亢的礼赞。
“愿威严、能力、权柄、国度、荣耀，皆归于你。
从万古以前、到现在、直至永永远远——阿们！”
实际上，正如苍崎橙子和萨麦尔所料想的一般，午夜时分的地气异变，会导致歪芯灵脉逆转，进而引发魔术阵图的崩坏。
而教会的这套术式，除了引导圣体蕴藏的力量，赐予祝福之外，更是为了保护参与者们不被神威所伤。
神灵的血肉，哪怕只是一块遗骸，其中蕴含的法则和神威，也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大恐怖。
一旦完全放开限制，意图窃取神力，获得恩典的蝼蚁，不仅会迎来圣体的反噬，甚至会被抹杀自我，与之同化，化作为光明服役的灵。
不过，文柄咏梨满足之余，心中仍有一丝疑惑，因为眼前的场景和他预想的剧本，有着小小的出入。
现场的“信众”们，有的的确是向天使的形态转化，有的却被激发出魔种血脉，愈发癫乱疯狂。
天使和恶魔，居然会一起被造就……
嘛，无所谓了，人间本就是天堂与地狱的战场，光明也必将清扫黑暗。
文柄咏梨抬手从祭台上拂过，唇角愉悦翘起，欢腾吟咏。
“神啊 兴起 使仇敌四散
惟有义人必得欢喜
神啊 兴起 使仇敌四散
求你国度 降临在这里！”
伴随着激昂的赞美，祭台上符文闪烁，包裹着圣者右腕的晶块，骤然碎裂，更加强烈的神威，席卷向四面八方。
“吼！吼！”
顿时，面色挣扎的退魔师和混血们，猛地抬头，口中流出晶莹的涎水，赤红的双目死死锁定那块神灵的血肉，几个率先把持不住的身影，嘶吼着扑向高台。
“圣哉！圣哉！”
与之相对的，沐浴在光幕之中，背后延展出光状羽翼的圣职者们，也宛如提线木偶般，口吐空洞的礼赞，俯冲向前，和魔化的异教徒们撞在一起，争夺圣体的归属。
此时，萨麦尔望着场上在神威侵染之下，丑态毕露的两波，目光悠远静肃，眸中一片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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