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夜弦歌
众目睽睽之下,那视线汇聚的热量,几乎快要将他的蛇皮烤熟。
同样有些尴尬的萨麦尔,脸上挤出一丝干巴巴的笑容,耐心商量。
“呃,大晚上的,没赶巧,可能还在睡觉,要不,你们先等等?”
“上!揍他!”
“抓住这混蛋!”
“必须让这家伙尝尝苦头!”
被遛了一晚上的退魔师们,群情激愤,咬牙切齿地冲向场上的始作俑者。
然而,在数百名退魔师即将突进到萨麦尔面前的刹那,一道宛如赤练陨星的血色弧光,拖起长长焰尾,凌空直坠,砸在对峙双方的中央。
“轰!”
顿时,地动山摇,涌动的以太潮汐,掀起凛冽的风暴,数百名退魔师们被恐怖的冲击波掀飞,化为狂风中飘舞的枯草。
“闪鞘·八穿!”
“居合刀·虎落笛!”
“吼!”
危机之下,七夜黄理、两仪老头、轧间红摩退魔四家几位高战力的领头者,顶着强烈的风压,不约而同地出手反击。
“滚开!”
一声冷冽的爆喝乍起,暗红魔力积聚的怒涛,汹涌地冲刷向四面八方。
“噗!噗!噗!”
瞬间,七夜黄理手中短棍崩碎,两仪老头掌心长刀折断、轧间红摩双臂骨骼尽碎,三人齐齐口吐鲜血,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
同时,狂暴的气劲,滚滚而过,四周弥漫的苍白山岚,宛如被一柄血色的利剑硬生生劈开般,转眼弥散一空。
而风暴中央,一位身着纯白礼服,金发赤瞳的吸血姬,从深达数十米的陨坑中轻盈飘起,落在萨麦尔面前。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却仿佛恍如隔世的重逢,使得爱尔奎特思绪纷杂。
这位千年城的姬君,紧绷樱唇,几次欲言又止,抬起的手,想要近距离触碰面前的男人,又颓然放下,猩红的眼眸,随之垂落,不敢去看萨麦尔,仿佛做错了事的孩子。
因为,她差点就杀死了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带她发现生活中美好的的人;这个义无反顾来拯救她的人;这个在最后关头还想着优先保护她的人……
数年耐心的关心和照顾,协助她追猎堕落血族那份交托后背的信任,以及以血满足她嗜血欲望的纵容,换来的却是自己等同背叛的刀剑相向。
如此种种,恢复意识,留存那份记忆的爱尔奎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
正因如此,自从在山上醒来后,她就选择了画地为牢,将自己封闭起来。
然而,一只温暖的指掌,却主动拉进距离,落在了爱尔奎特的脑袋上,作怪揉弄。
萨麦尔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眸中泛起别样的色彩。
“公主,把我杀死的责任,你可要好好地负起来哦。”
“嗯!”
心中充斥着负罪感的爱尔奎特,闻言一扫眉宇间的阴霾,随即笑逐颜开,重重点头。
“这群混蛋找我麻烦,追了我半个市区……”
萨麦尔环顾四周,望着密林中一张张惊骇欲绝的脸,不怀好意地幽幽开口。
一瞬间,爱尔奎特血色的眸子,释放出冰冷的寒意,肃杀之气席卷四方。
“撤!”
危机意识最为强烈的远野慎久,脸色剧变,果断爆喝,而后带上重伤的三位领头人,二话不说,掉头冲向山下。
快跑!
反应稍微慢了半拍的退魔师们,随即如梦初醒,相继化作鸟兽群散,如潮水般退向山下。
爱尔奎特的目光,在荒而逃的众人和身后的萨麦尔之间,犹豫片刻,最终停住脚步,选择了后者。
除了这些人之外,她模糊感觉到,密林中还藏着一股若隐若现的气息,似乎在暗处观望,伺机而动。
盲目去追的话,萨麦尔会有危险。
终于,当那若有若无的危机感,彻底消散,爱尔奎特不由收敛起了警戒的姿态,随即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转头冲向萨麦尔。
然而,刚一起步,放松心神的爱尔奎特,便不由注意到萨麦尔身后的久远寺有珠,目光顿时一凝,满脸警惕。
“她是谁?!”
“我下属!”
被激发出求生本能的萨麦尔,眼皮一跳,一脸正直地做出回答。
随即,古蛇的目光落在久远寺有珠苍白的脸上,一拍额头,不禁如梦初醒。
“对了,有珠身上还有伤,快把她抬进屋!”
“哦哦,好……”
爱尔奎特回过神来,当即上前和萨麦尔一同架起这位被遗忘在角落里的可怜魔女,将其送往山顶的小木屋中。
而奉命留守在山下的莲,皱起琼鼻嗅了嗅,目光怀疑地看向某个男人的背影。
虽然不知道哪一句,但,有说谎的味道……
屋内,两人将还在昏睡的久远寺有珠,安置到床上,静下心来的爱尔奎特,为了掩饰刚才的失态,随口问起久远寺有珠的状况。
“她怎么了?”
“被直死之魔眼伤到,不过看样子,现在情况已经慢慢稳定了。”
坐在床前的萨麦尔,略微检查了下久远寺有珠目前的身体状况,望着呼吸平稳,脸上逐渐有了几分血色的魔女,不由轻舒了口气,如释重负地做出了回答。
随即,放下心来的萨麦尔,为久远寺有珠掖好被角,起身拉着爱尔奎特退出了客房,在院中聊起这几天两人各自的过往。
相比于萨麦尔惊心动魄的旅程,爱尔奎特的经历,就平淡了许多。
腑海林一战后,朱月的意识被圣枪封印,爱尔奎特重新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醒来后发现自己坠落在了这片山坡之上。
由于卢恩符文的保护,爱尔奎特自然毫发无伤,并且在坠落点附近,发现了一位魔术师建在山坡上的废弃工房。
根据桌子上残留的笔记,爱尔奎特得知,工房原本的主人,已经离世。
因为索居离群的缘故,这位魔术师很少和外界交流,为了消遣寂寞,他用人类的灵魂加上猫的尸骸制作出了一只使魔。名字叫“莲”,也就是萨麦尔在山下遇上的那个蓝发蝴蝶结小女孩。
现在,这丫头归属爱尔奎特所有,是她的使魔。
之后,根据残存记忆,认为自己误杀了萨麦尔的爱尔奎特,因为愧疚感,选择画地为牢,将自己封在山上。
直到萨麦尔的到来,才重新叩开了这扇紧闭的心门。
而在爱尔奎特忐忑的追问下,萨麦尔则是一脸幽怨地卖起了惨,将自己被分尸后的苦逼经历,大书特书。
心思单纯的公主闻言,胸中对眼前男人的愧疚,无以复加。
一番畅谈,两人简单平复了心绪之后,古蛇神色一肃,谈起正事。
“公主,你有办法代替朱月,解除魔剑在我身上施加的权能干涉吗?”
“不知道,我试试。”
爱尔奎特老老实实地回答,而后单手按在萨麦尔的胸口,努力感知那份束缚在古蛇身上的桎梏。
然而,几经尝试,结果最终以失败告终。
朱月既然能将意识悄无声息地寄宿在爱尔奎特的体内,那就证明,这位月之王掌握着远超于后继者们的权限。
“真的没办法吗?”
虽然对此早有预料,萨麦尔还是有些郁闷。
“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单纯的公主,很是过意不去,不由握起萨麦尔装配义肢的右手,轻贴在自己的脸颊一侧,樱唇紧抿,认真而笨拙地做出保证。
“好啊。”
萨麦尔笑眯眯地点头,完好的左手,在爱尔奎特的头顶轻抚。
渐渐,四目相对,两人眸中泛起异样的情绪,空气悄然升温,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或许……
爱尔奎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颊泛起一抹绯红,随即双目紧闭,抿起樱唇,头颅一寸寸凑近。
瞬间,刚才还为自己被无情分尸,大倒苦水的萨麦尔当即腰不酸了,腿也不痛了,舔了舔干涩的唇齿,闭目满心期待。
“阿嚏!”
然而,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仰头凑近的爱尔奎特,重重打了个喷嚏,下巴险些磕到萨麦尔的嘴角。
做贼心虚的古蛇,眼眸乱瞟,涩声问询。
“怎,怎么了?”
“你身上好臭啊。”
爱尔奎特拉开距离,皱了皱琼鼻,一本正经地回答。
“……”
萨麦尔低头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外衣,以及满身的土尘土,不由刄陷入沉默,嘴角狠抽,心里再度给那群退魔师记上一笔。
不过转瞬,古蛇眼珠一转,试探性地问询。
“我去洗个澡,不如……”
“洗澡?哦,前面有条小河,需要洗漱用品的话,我这里也有。”
“我是说,要不要一起来?”
“不用了,我睡觉前刚洗过。”
“……”
果然,我就不该抱什么期望,萨麦尔惆怅地看了眼一本正经做出回应的爱尔奎特,满脸郁闷。
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望着径直出门的落寞背影,爱尔奎特挠了挠头,有些懵懂。
呆愣片刻,白姬一敲额头,似乎想起了什么,眸中浮现出一抹懊恼。
哎呀,不小心忘了,萨麦尔的躯体尚未复原,自己一个人洗的话,肯定不太方便。
不如,我去帮忙搓背?
片刻,半开窍,半不开窍的公主,慌忙拽起毛巾,走向门外。
然而,在爱尔奎特踏出门槛的刹那,脚步骤然停顿,红宝石般的眸子,幽幽看向房屋四周不知何时弥漫的猩红的雾气,以及那从朦胧中走来的娇小身影。
静谧清澈的河畔,奔波了一天的萨麦尔,靠在浅滩,任由流水冲刷尽肌肤上的尘垢,同时慵懒地舒展身躯,脑袋枕在一旁的青石上,思绪飞转。
目前,身体的大部分,已经从退魔四家手中收回,只剩下右手手臂的部分,下落不明。
而最有可能藏匿圣体的地方,一个是合田教会,一个苍崎家。
苍崎家的话,橙子已经去看了,大概天亮,就能有结果。
剩下的,就是合田教会……
只是,行动期间,如果退魔四家和阿良句宁子,又不老实,就有点麻烦了。
算了,不急于一时,还是先想办法,解除身上的封印,恢复力量,比较稳妥。
正当冲洗完毕的萨麦尔,梳理好思绪,准备起身之际,身后木屋的半面墙壁,轰然爆开。
砰!砰!
紧接着,伴随着哗啦的落水声,两道纠缠的身影砸进河床,溅起漫天的水雾。
“爱尔奎特,你毁了千年城我都可以不计较,但这次我绝不原谅你!绝不!”
“明明是你不对,什么都要跟我抢!你才是真的讨厌,爱尔特璐琪。”
转瞬,两道半浸没在水中的身影,怒视对方,周身魔力激荡,大战一触即发。
“呃,你们俩怎么掐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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