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夜弦歌
“如你所想，神灵化只是表象，阿尔托莉雅身上真正的问题，在于她和圣枪伦戈米尼亚德的深度融合……”
眼见凯静下心来，认真聆听，萨麦尔将圣枪的来由，娓娓道来。
圣枪的本质，是撕裂天空，链接大地的【风暴之锚】，支撑世界表里的【尽头之塔】，其力量的源泉即是固定和维系。
阿尔托莉雅和圣枪伦戈米尼亚德的融合，使得本身的灵魂也被这种特质影响。
而作为掌控圣枪，统御最后这片神代大地的代价，她的感情和自我，会被逐渐封闭磨蚀，直至彻底沦为支撑不列颠神秘存续的人柱，并为这一目的，冷酷地贯穿执行一切方案。
哪怕随着神秘消退，为了继续维持不列颠神代的存续，这个结果是将人类作为有意义的生命种子和珍惜的样本一般，收容到尽头之塔中，阿尔托莉雅依旧会坚定地执行这一策略。
这也就是为什么，阿尔托莉雅的神灵意志和不列颠人类的未来，会逐渐割裂，最终走向对立。
神的礼物，往往附带着昂贵的价值。
乌瑟和梅林想要给予不列颠千年繁盛，创造纯白理想之国的同时，也为这个结果，埋下了隐患。
所以，究其根源，想要唤醒阿尔托莉雅人性的真正解决方案，只有一个。
萨麦尔肃穆沉吟，目光深邃，
“如果能成功削弱她身上的神性，降低她和圣枪的融合度，那么第二阶段，我就有把握将伦戈米尼亚德，从她体内剥离，让她回归正常。”
随即，古蛇眉心微蹙，抬手按揉着太阳穴，无奈叹息。
“阿尔托莉雅和圣枪伦戈米尼亚德的相性出奇的好，她们的融合度太深了，强行分割，不仅会伤及她的灵魂，甚至还很有可能唤醒那玩意的自我保护机制，到时候，万一她六亲不认，小心把不列颠都给扬了。”
听到了萨麦尔的思虑，凯深深看了这个神秘的男人一眼，脸上多了几分缓和。
他的担心，是认真的，和曾经那在石台前为阿尔托莉雅的鸣不平一样。
凯整理了下思绪，略作停顿，眸子幽幽看来，多了几分审视和考量的味道。
“那第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这么看着我干嘛？我只负责管饭，其它的也没辙。”
萨麦尔双手一摊，满脸无辜。
那你说个锤子！
凯不由一阵气结，恨不得掐死眼前的混蛋。
随即，不等眼前的半个朋友发作，古蛇话锋一转，笑眯眯地开口。
“不过，摩根正在工房里尝试寻找能够抑制阿尔托莉雅体内神性的方法，如果回头你敢用的话，有结果倒是可以试试。”
“都到这份上了，有什么不敢的，我……”
凯磨了磨牙，十分光棍地冷哼，显然已经打定主意上萨麦尔的贼船，给妹妹阿尔托莉雅的王图霸业挖坑。
“你确定要我出手？ 不怕我下毒吗？我可是被她夺走王位的魔女……”
正当双方针锋相对之际，一道身影从门廊之外走来，语调低沉清冷。
凯不由面色一滞，原本的决意，卡在了喉咙深处，整个人不禁陷入了沉默。
看来，要完全信任彼此，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古蛇转眼看向门外气息幽冷的摩根，以及面前举棋不定的凯，暗自摇头。
正当气氛愈发凝固之际，蕴含着某种节奏和韵律的敲门声传入院落。
萨麦尔起身舒展懒腰，上扬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戏谑的笑意。
“争什么，下毒的专业团队，这不就来了吗？”
随着古蛇跨过庭院，拉开大门，数架华贵的马车停靠在门前。
从中走下来的风之氏族长欧若拉、翅之氏族长姆莉安，以及数个叫不上名字，却有些面熟的妖精，赫然伫立在门外。
第九十四章 抱歉，不缺舔狗
魔女之家，喧杂的庭院，再度恢复几分沉静。
凉亭下的摩根，端起热茶轻抿一口，抬眼看向从大门处走来的萨麦尔，淡淡问询。
“走了？”
“嗯，被你吓住了，说是见到了成品再考虑。”
萨麦尔瞟了眼渐渐沉暗的夜色，抱臂靠在木柱旁，回应间多了几分戏谑的味道。
凯是个合格的兄长，在他看来，王不王位，或许无所谓，但如果涉及到阿尔托莉雅的安危，他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所以，这次的交易，只能算是谈成一半。
那位不列颠主管，虽然没有直接允诺帮助摩根去坑害自己的妹妹，但却默许了这里明目张胆的小动作。
简单的说，凯对摩根和萨麦尔的真实目的，仍怀有戒心，不过还是愿意尝试延缓阿尔托莉雅神灵化的新策略。
毕竟，经历了几十年的尝试，他已经没有其它的办法了。
“应该是被你吓到了才对，居然把无名之森的妖精都秘密叫来了卡美洛，准备合伙给阿尔托莉雅下毒……”
摩根瞥向一旁有些揶揄的萨麦尔，忍不住挑眉轻哼。
“我说的是实话，你们德鲁伊教又不是没研究过草药和魔药学，药即是毒，毒亦是药，是毒是药，全凭医者一心。
所谓大病大药，药毒病毒，阿尔托莉雅这情况，属于重症患者，一定得靠猛药来医治，以毒攻毒。
而想要削弱这位狮子王身上的神性，下毒貌似是最靠谱的，适量对症的话，毒药也就是她的良药。”
萨麦尔双手一摊，很是无辜地为自己申辩，顺道吐槽了被吓跑的患者家属。
“要不是常规手段宣告无效，凯把自己这妹妹当宝贝护着，会愿意跑到这来冒险？”
“药即是毒，毒亦是药？是毒是药，全凭医者一心，有道理……把你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我做些记录……”
摩根若有所思，颇为赞许地看了自己这位对万事万物，总能有独特见解的丈夫，随手从魔术阵图中掏出羊皮卷和鹅毛笔，十分投入地总结着灵光一现的笔记。
得，又要上课了……
萨麦尔无奈，只好将肚子里没多少的医药学理论，全都掏出来塞给摩根，顺便意味深长地瞥了眼隐约传来响动的魔术工房。
现在摩根和他之所以能这么清闲，那是因为自己已经将到场的妖精，扔进了魔术工房里，让屑梅莉和这群乐子人去玩。
由于某个不确定的未来中，毒死角神和人类抵抗军领袖的出色的战绩，妖精们在魔药学上的才艺，的确值得挖掘，估计双方的思想碰撞，会给摩根提供不少的创意。
没错，欧若拉和姆莉安这支专业团队，的确是他招来的，而且含金量超高。
这里面囊括了六大妖精氏族中，擅长药剂学的风雨镜翅四族菁华，并且由四位氏族长亲自带队。
至于为什么不是六大氏族长，一并上门。
一方面，牙之氏族遵循兽性，比较勇武好斗，土之氏族擅长工匠艺术，属于一个比一个能藏的资深科技宅，双方对魔药学的研究，十分有限。
另一方面，在接到萨麦尔的召集之后，已经被教育完毕，对某人恐惧到骨子里的欧若拉，干起活来很是卖力。
她隐约记得，上次这么兴师动众的时候，还是圣约之战。
故而，欧若拉拿出十二万分的小心，为了凑齐专业团队，扫除进入卡美洛的后顾之忧，她干脆联合姆莉安，以及雨族和镜族，将土之氏族和牙之氏族给扫平了。
当然，这还得是萨麦尔本人的锅。
土之氏族长之前被萨麦尔顺手宰了，魔力和天赋，全都进了巴格斯特的肚子里，现在估计连渣都排泄干净了。
那群失去族长，又不怎么联系技术宅，不足畏惧。
而牙之氏族，因为太过闹腾，招致了其它五大氏族的一并排斥。
在萨麦尔和摩根组成的救世小队没来之前，其余五大氏族，即便心有不满，也忌惮于牙之氏族的战斗力和庞大种群，只能忍气吞声。
但随着无名之森一行，姆莉安和欧若拉听取了萨麦尔留下的忠告，善待人类，并且建立更好的环境，吸引更多的人逃往妖精的居住地，沦为附庸，为它们提供稳定的精神食粮。
因此，伴随着人类的加入，从人类情感之中汲取了力量的风之氏族和翅之氏族，愈发壮大。
更‘好巧不巧’的是，某位外出的牙之氏族长，不小心误食了有毒的食物倒毙路旁，牙族陷入内乱。
其余五大氏族趁机联合，狠狠地为数量众多的牙族人为计划生育了一番。
所以，无名之森现在是风之氏族与翅之氏族说了算，欧若拉与姆莉安，就是妖精们的话事人，而双方追求各不相同，因此达成了初步的联合。
对于自己的一句话，无意中改变了无名之森格局的事情，萨麦尔有些哭笑不得。
思绪纷涌间，古蛇撇了一眼从妖精马车上卸下来，搬进庭院里的精钢笼子，眼眸微眯。
那无意之中，微微张开的蛇类竖瞳，让其中那只头顶一撮白毛，躲在角落里幼年牙族犬科妖精，毛发直竖，龇牙低呜。
欧若拉和姆莉安扫平牙族时，搜捕到一只似乎出现了返祖亚玲现象的特殊妖精。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只犬系妖精应该叫，伍德沃斯？
这是欧若拉和姆莉安，顺手带来的礼物。
无论是拿给给巴格斯特加餐，让巴格斯特再度复刻伍德沃斯身上的能力，具备了统御牙族的资质；或是培养起来，充当嵌入无名之森的内鬼也罢，制衡其余妖精氏族，都很方便……
哪怕是牙族，犬科动物的忠诚性，依旧很靠谱。
欧若拉和姆莉安如此老实地给自己埋雷，足以证明她们两个如今的乖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无名之森的势力，现在等同于挂在了萨麦尔的名下。
面对姆莉安和欧若拉如此上道的表现，古蛇自然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她们的要求，是“能用就好”，不去理会这群无名之森的妖精，如何关起门来内斗。
至于眼前的这只小妖精，抱歉，家里吃饭的嘴已经够多了，自己对巴格斯特很满意，他实在没兴趣再养一只同类的大型犬。
古蛇瞄向厨房中正在品尝汤底味道，胸口营养旺盛的犬科生物，心情愉悦地点了点头。
另外，他的舔狗，又不是没有。
萨麦尔回想起大圣堂的某个钻进桌子底下，竭力取悦自己的身影，不禁有些口干，连忙喝了口水压压jing。
堕落啊，太堕落了，怎么可以被这种糖衣炮弹打倒！
所以，今晚的工作汇报，一定要严肃对待！
第九十五章 全员王厨，唯我内鬼（4.2k）
庭院中，鹅毛笔的笔尖在略微粗糙的纸面上沙沙响动，留下一行行字体优美的古凯尔特语。
“在写什么，让我看看。”
不知何时，萨麦尔绕到了摩根的身后，好奇地探出头颅，撘眼阅读上面的内容。
“下一次圆桌会议的提案……”
魔女停下笔锋，挺直身躯，毫不避讳地将书面的文字，展现给自己的这位丈夫观瞧。
“鼓励欧陆移民、提议卡美洛从罗马边境吸纳高卢人、波斯人入内？”
萨麦尔一目十行地阅览完毕，诧异之余，苦笑不已。
“你是嫌自己身上的脏水不够多吗？这东西要交上去，那群贵族老爷，还不得把你喷个狗血淋头，而普通的凯尔特人估计也会把这些外来的移民，当做抢占他们土地粮食的外乡人。”
凯尔特文化体系和德鲁伊教派，本身就有一定的固化，排外的情绪，自古有之。
好不容易打退了撒克逊人，再让他们去引进新的外来人种，这等于捅了马蜂窝。
摩根怔了片刻，短暂陷入沉默后，冷笑着将即将写完的议案团成一团，烦乱地扔向地面。
“说的没错，注定无法通过的议案，不过是一张废纸。”
“好不容易写出来的，扔什么呀。”
萨麦尔慌忙接住，斟酌片刻，好心提醒。
“如果是打算填补不列颠长年征战缺失的青壮人口，我建议还是选择减轻税负，鼓励生育的法子，即便不全对，但也不会大错，移民这种事，不如作为后续的补充。”
“休养生息？怕只怕，这座岛不会留给我们太多时间了……”
摩根轻抿樱唇，有些出神地看着卡美洛笼罩着厚重积云的天空，嘴角噙出一抹冷笑，随即神色黯淡下来，一言不发地起身，转头行向魔术工房。
这无意间的喃语，让萨麦尔脑海中猛地划过一道闪电，某个答案脱口而出。
“难道，你要借着移民，稀释不列颠的神代血脉，中和这座岛上的神秘！”
即将离开坐席的魔女，身形一滞，幽幽转头看向萨麦尔的目光，惊讶之余，溢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和欣慰。
“不列颠的状况，已经开始恶化了，对吗？”
古蛇目光闪烁，语气笃定，眸子静静与眼前的魔女对视，有种洞若观火的透彻与睿智。
魔女迟疑片刻，垂下眼眸，缓缓点头，紧蹙的黛眉，仿佛凝聚着一团难以抹除的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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