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夜弦歌
此刻，面纱下紧闭的双目，艰难地睁开一丝缝隙，细微的余光，向现场偷瞄。
直至确认周围再无那些怪物的威胁，摩根才勉强彻底放开视野，目光落在了下方两位灰头土脸的同行者身上，眸中顿时划过一丝不自然。
“只是一些魔虫，不至于用上大规模礼仪咒吧。”
萨麦尔抖落身上的沙尘，有些哭笑不得。
就在刚才，他们途径这片荒原，路上恰巧遭遇了大批的奈落之虫袭击，马车受阻。
这些由亡者尸骸诞生的污秽，形如毛毛虫和蚊蝇，铺天盖地地蠕动飞驰，沿途啃食土壤，污染水源，异化动物。
那场景，简直是密恐患者的噩梦。
结果，车上的摩根看到这一幕，直接暴走。
魔虫死没死绝他不知道，但他们险些先被摩根给轰上了天。
“慎重一些，总是没错的。”
摩根义正辞严地回应，眼神却有些飘忽。
“为什么不干脆说你怕了呢？哈哈，没想到稀世的魔女，居然会惧怕毛毛虫这种生物。”
白毛梦魔大姐姐抓了抓乱糟糟的长发，当即揭破摩根过激反应的本质，笑眯眯地嘲讽。
“我并不会对弱小、丑陋之物心生畏惧，不如说那反而会让我更兴奋！”
摩根冷冷瞥了梅莉一眼，高傲地扬起螓首申明。
“区区虫子而已，交给我就好，下次你们只需要站到我的身后即可！”
“不用下次，就这次吧，不如换你来开路？”
梅莉当即堵死魔女的退路，指向前方，眸中满是怂恿和戏谑。
“……我刚施了咒，现在魔力不足……”
摩根垂下头颅，目光移向别处。
“探路的事，我来吧，这本就是我的工作。”
萨麦尔瞪了挑事的梅莉一眼，主动挽下任务。
这平缓的沉吟，在摩根耳中，宛如天籁。
“好！”
魔女踏在基岩边缘的右足，当即缩回，两手抓紧魔杖，重重点头。
“我在后面用魔术支援你！”
“呃，还是算了吧。”
萨麦尔看了一眼坑坑洼洼的荒原，心里发虚，连连僵笑着摇头婉拒。
刚才，这女人可是闭着眼施法的。
他怕，自己会被摩根给顺手劈了。
唯一能对梅莉有所钳制的萨麦尔，渐行渐远，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彼此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但难得遇上消遣的白毛梦魔，秉持了一贯作死的风格，随即惫懒地抱臂靠在马车旁，对着摩根，又是一阵冷嘲热讽地输出。
“看吧，你不支援，他反而更安全。”
“说的你好像有用一样！堂堂的大母级的妖精，居然只会开锁、潜行、伪装、幻术这种低劣的魔术，念咒过快都会咬到舌头，简直给术士丢脸！”
四下无人，摩根不再掩藏对这支白毛梦魔的嫌恶，当即冷笑开口，针锋相对。
“嘁，小瞧我？大姐姐我会的魔术多了去了！”
梅莉扬起精巧光洁的下巴，忍不住自吹自擂。
“比如？”
“魔眼？”
“那是天赋，不是术式……”
“呃，那编织梦境？把自己变成花瓣？把攻击变成花瓣……”
“……这不还是幻术吗……”
摩根表情鄙夷，手上紧握魔杖，心中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而且，六大妖精氏族的咒术，我基本都掌握了大概，你会的，我也会。你不擅长的，我也一样精通！”
作为稀世的魔女，摩根的天赋，相当之高，自然有资格说这种话。
尤其是在不列颠的神秘加护下，她对本土的妖精咒术，有着透彻的研究和学习，擅长“镜”、“塔”、“庭、“棺”四种类型的魔术。
其中，“镜”是探知、防御、反射类魔术，还可负责短距离的转移。
“塔”是覆盖固定区域的结界魔术，具备支配的特权。
“庭”比较负杂，涉及精神层面，包含“美梦”、“深渊”、“失意”、“无罪者”等等类别，而“无罪者之庭”的禁锢，理论上能困住大母级别的妖精，而“失意之庭”就是对被困者不断重复负面心理攻击。
“棺”则是修复和再生的领域，还可以此为媒介，创造分身。
此外，魔力编织而成的圣枪、支配其它物种的魔术刻印、源自上古，但有些残缺的卢恩符文……
以上这些，摩根都有不错的造诣。
相比之下，梅莉这位妖精术士，就显得有些寒酸。
几场遭遇战下来，除了跑路和边缘OB，就没见过这女人好好辅助，或打过多少有效输出。
梅莉本想反驳，然而憋了许久，最终只得悻悻抬手，轻触鼻尖。
“真不知道萨麦尔非要带上你这个累赘，是为了什么。”
在擅长的领域扳回一局，摩根当即毫不留情地对眼前的白毛梦魔，展开奚落。
“那是因为，有一项专长，你肯定不如我！”
连连败退的梅莉，瞥向远处的身影，当即眼珠一转，笑眯眯地反驳。
“什么？”
天资高绝的摩根，不以为意，冷笑问询。
女梦魔轻托精致的下巴，暧昧一笑，得意洋洋地宣告。
“侍奉哦，大姐姐我，可是很擅长侍奉的呦。”
“……”
摩根闻言，顿时面颊抽搐，无言以对。
第二十章 又没吃你家大米饭！
一刻钟后，萨麦尔返回原地。
但不知道为什么，短短的一来一回间，古蛇总觉得马车旁的气氛，莫名的微妙。
两个女人打量他的眼神，也充满着一丝诡异。
被盯得久了，浑身发毛的萨麦尔，忍不住开口问询。
“呃，这么看着我干嘛？有什么不对吗？”
“没事……”
“都挺好……”
两个女人当即收束目光，不约而同开口，动作和语气有种说不出的默契。
刚才不是还剑拔弩张，相互对线吗？怎么现在这么合拍了？
这意料之外的转变，使得萨麦尔不禁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啧，女人，搞不懂……
稍微在心中腹诽了一句之后，萨麦尔很快打破沉寂，将话题拉入正轨。
“我们恐怕要改道了。”
“怎么了？”
谈及正事，摩根当即收束心绪，神色一肃，
“一方面，路基损坏严重，马车不便通行……”
说到此处，萨麦尔顿了顿，目光落在了这位雇主手中的魔杖上。
摩根表情一僵，微微扭头。
毫无疑问，这是她的锅。
嗯，用大范围礼仪咒来轰炸魔虫，的确太过分了。
要不，下次…下次换种方法试试……
“另一方面，路上黑雾很重，前面恐怕还会遇上魔虫，为了节省时间，我们还是改道比较合适。”
萨麦尔将沿途所见，告知两人。
“我看过了，越过红土岭，多走两个小时的路程，就能绕过这片荒原。”
对毛毛虫之类的生物，有着天然恐惧的魔女，毫不犹豫地点头。
而习惯性和摩根唱反调的梅莉，也一反常态地赞同。
敲定路线之后，为了避免在野外遇袭，萨麦尔当即叫上两人，加紧赶路。
所幸，似乎是由于之前摩根的狂轰滥炸，路上干净了不少，除了零星几只魔兽，以及两小波复苏的亡骸，他们并未遭遇多少像样的阻隔。
因此，除了路程颠簸些，马车很快绕过荒原，驶出了这片危险地带。
不过，改道也带来了新的问题。
按照原计划，他们本该在入夜之前，进入城镇休息，养精蓄锐。
但因为避开了一些节点，随着天色渐暗，四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三人也只能在荒野上凑合一夜了。
好在，萨麦尔向来喜欢有备无患，物资准备充足。
再加上他们三个又都非常人，根本不惧怪物的袭击。
因此，古蛇简单寻找了适合扎营的场所后，就停下马车，开始搭建帐篷，捡拾柴火，准备晚饭。
忽明忽暗的篝火旁，炊烟袅袅升起，炖煮的菌类，咕嘟作响，肉类混合着面饼的香味，向四周弥漫。
向来不懂什么叫客气的梅莉，鬼鬼祟祟伸手，准备率先尝尝味道。
对面的摩根，神色一凛，豁然从枯木上站起，目光凌厉。
嗤嗤！
与此同时，一抹蓝黑色的波纹，从这位魔女手中激射，几乎以贴着梅莉头皮的角度，切开数十米外的灌木丛。
“偷吃而已，又没吃你家大米饭，犯得着用咒术轰我吗？”
乖乖坐回原位的白毛大姐姐，没好气地抱怨，紫眸在黑夜中灵动闪烁，意有所指的言语间，隐藏着某种戏谑。
然而，摩根丝毫未理这只梦魔的调侃，目光紧盯着那片被削切大半的灌木，声音清冷。
“谁？出来！”
不知何时，旁边的萨麦尔，也将指掌搭在了剑柄之上，一寸寸拔出锋芒，竖瞳微眯。
“3……2……1……”
“别…别动手，我们没有恶意！”
片刻，两道被拉长的身影从灌木之后举起双手，战战兢兢走到火光前。
居然真的有人？
我就说嘛，人类没这么小气。
所以，摩根她肯定……
梅莉回过神来，若有所思，笑眯眯地看向面前那位居高临下的魔女。
……还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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