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樱井考宏
039.岁月史书
梵米尔，这是画家的名字。
是一位从小热爱绘画，但天赋并不足以出人头地的穷酸画家，靠在街头卖艺，给别人画临摹像维生，还经常被质疑作品和本人不像。
按照他的收入水平，原本应该在十几年前便饿死在街头，但多年前某一个收入为零的寒冷夜里，他偶遇了一位金发妖艳男子。
饿的发昏的梵米尔，强行拉着那位男子，主动提出要为他画一张画像。
还未等妖艳男子开头，他便用冻得发抖的手指，倔强的握住画笔和画板，勾勒出并不精妙但落笔稳定的线条。
那位男子——DIO本来不耐烦的想要随便一口咬死他，但从梵米尔的眼中，他看出了一位潦倒小人物对于改变现状的无比强烈渴望，以及为了出人头地而不择手段的决心。
甚至让他联想到了一百多年前，强烈的想要谋取乔斯达家族家产的自己。
于是，DIO给了梵米尔一箭，让他获得了自己想要的替身能力。
“乔托”可以通过触摸，改变物体维度：从三次元到二次元，或者从二次元到三次元。
前者能让画家将画在纸上的平面物品转化为现实的三维造物，梵米尔理解这个替身能力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画了一件大衣，随后还从画中取出了食物。
只不过这个能力并不能创造生命，所以并不能变出纸片人老婆。
后者可以将三维的实物二次元化，然后投映于纸上，这也是梵米尔多年来被人吐槽“画的和实物或者本人一点也不像嘛”的精神具现。
依靠这个能力，梵米尔只要触碰将没有生命的物体，便能够将其映在纸上——以绝对的逼真度和还原度。
把实物塞进画布中，便是最好的临摹。
依靠这个能力，梵米尔轻松达到了写实派大师都无法达到的水准，以往吐槽过他的游客和路人们，都纷纷惊叹于梵米尔画功的进步。
而梵米尔则会趁他们沉浸于观看画作，四下又无人的时候，让他的替身轻轻触摸这些曾经看轻过自己的观众们，然后将他们震惊的表情永久封存在画布中，成为新的写实派作品。
这份睚眦必报的性格，或许也是他和DIO产生共鸣的原因之一。
不过虽然成名是靠替身作弊，但梵米尔的确是一位热爱绘画的画家，成为替身使者后也从来没有放弃自己的主业，甚至勤练到了即便不依赖替身能力，也能画出不错作品的程度，对于战斗方面倒没有特别训练过。
“目前我们虽然已经成功潜入了SPW集团的总部腹地，但大财团的内部防御肯定很严格，根据情报，对方还拥有一位侦查型的替身使者，贸然动手只会暴露自己。”
画家的搭档，留着金色卷发的男子，则显然更具备替身使者的战斗本能和智商，他的判断也很准确。
按照承太郎的吩咐，spw总部加设了大量摄像头，并且将大量办公人员暂时遣送到其他分部，剩下的除了了解替身秘密的核心人员外，便是安保人员和保镖。
由于安保人员平时巡逻路线比较固定，承太郎等人又深居简出，所以只要纳兰迦派出航空史密斯盘旋在附近一带，一旦侦测到路线很奇怪的户外呼吸反应，便大概率可以肯定为敌人。
虽然依靠替身“乔托”的能力，让画家和搭档成功潜入了spw内部，但一旦他们走出这位董事的私人住地来到空旷的户外，便会立刻被航空史密斯发觉。
搭档通过先前几位替身使者的情报，已经了解到了航空史密斯的存在，虽然并不了解具体的侦查机制，但他是一位极其小心谨慎的人。
“所以说，我们具体该怎么办？”
画家并不擅长这种挖空心思与人斗争的事情，但他对搭档的态度相当谦卑，即使已经成为了人人尊敬的大师，也不敢对搭档表现出丝毫不耐烦。
“梵米尔，如果让你对付同样能看见替身的替身使者，你会如何让乔托碰到他呢？”
搭档反问道。
即使是再强的替身使者，一旦本体变成了没有立体体积的纸片人，想要做动作也会力不从心。
但问题是，如果身经百战、反应速度和警觉度拉满的替身使者，如何完成触碰这个动作呢？
画家思考了片刻后说道：“我会先调查他的生平，然后制作出让他一看见便会产生强烈共鸣的作品，你懂得，伟大的视觉艺术能够震撼人心，吸引人类的所有注意力。然后我和我的替身也可以藏在画中，并且会趁机出手，与其发生接触。”
绘画便是梵米尔唯一擅长，并且衣食无忧后也没有放弃的爱好，他也只需要画画，便能完成战斗所需要的的一切。
搭档点了点头赞许道：“我们正好研究过目标的生平爱好，只要你提前完成作品，再让我们的人送到他们面前不就好了？”
梵米尔即使再尊敬这位搭档，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可是在这个地方，上哪去找我们的人呢？”
搭档微笑道：“等你的那位客户回到这里就有了。”
梵米尔瞪大了眼睛，表情更加怪异了：他提前调查过这位客户，也就是这间展览间的主人。
虽然是一位狂热的绘画收藏爱好者，但更是和史比特瓦根有着过命交情的创业伙伴：字面意思，这位股东因为投资失败快要自杀的时候，是史比特瓦根拉了他一把，因此他对spw财团有着绝对的忠诚。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成为他们的助力呢？
尽管内心觉得很荒谬，但梵米尔并没有反驳他的搭档：因为梵米尔依稀记得，在自己最艰难快要饿死的时期，这位搭档无私的帮助过他。
两人的关系就和史比特瓦根和展览间主人差不多，为了表示尊重对方的最大隐私，他甚至没打听过搭档的替身能力。
而这位搭档也没继续透露自己的计划，而是在嘴角扬起了不易察觉的得意微笑，并在心底想道：“接下来就用我的‘岁月史书’，创造一个对计划有利的特异点吧！”
040.降维打击
为了给航空史密斯提供最好的侦查效果，警戒可能出现的替身使者，原本热闹阔气、足以容纳上千号员工spw财团总部，顿时变得人影萧条。
除了武装保卫人员，只有少数绝对可靠的骨干核心才得以继续留守，持股数在整个财团可以排进前三的大董事莫布里便是其中一位。
因为承太郎的一句话，而不得不撤离总部的公司高层中，有不少对此决定，甚至乔斯达家族在财团的超然地位颇有微词。
但这些高层中不包括莫布里，这位集团的元老骨干，自从创业失败而想要自杀，却被路过的罗伯特·史比特瓦根救下，并委以信任发挥才华时，便已经将所有的忠诚献给了spw财团。
他的人生可以说是被史比特瓦根如同天使般拯救，而根据史比特瓦根的说法，多年前他只是伦敦食尸鬼街上的一位流氓时，也是这样被乔纳森·乔斯达所拯救。
不仅如此，乔斯达家族的一代又一代成员，始终在大众视野之外的地方，和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怪物相互搏斗，不止一次拯救了人类世界。
而由于被乔纳森所拯救，得以走出食尸鬼街，最后还碰巧成为了亿万富翁的史比特瓦根，能够为这个家族所做的，便是依靠他在世俗界的财力和物力，全力支持继承乔斯达之名的后来者们。
在史比特瓦根临终之时，将这个职责托付给了已经成为集团高层的莫布里，十年前星尘十字军远征埃及的经费和支援，基本都是出自莫布里的调度。
这样一位将信仰和灵魂都献给乔斯达家族的男人，也自然获得了承太郎的全部信赖，再加上莫布里老先生作为史比特瓦根的生前好友，今年也已经是八十多岁的高龄，平日里还要负责很多坐镇总部的集团工作，作为后辈的承太郎也不好意思让他搬出去。
当然，莫布里知晓替身这种千奇百怪的存在，也理解承太郎的难处，不会大范围走动干扰航空史密斯的侦查，也做好了绝不向任何人妥协的战斗准备。
话是这样说，但行动方面的限制依然让莫布里感到有些无聊——对于崇尚自由，禁止聚会或者戴个口罩都要造反的米国人来说，莫布里能够接受到这一步，已经证明了他对史比特瓦根和乔斯达家族的忠诚。
好在莫布里还是有一个比较宅的爱好：将各种珍稀的艺术品收藏在自己家中，然后独自一人静静欣赏，享受这种远离商业竞争、都市尘嚣的高雅恬静时光。
但即使对他这种级别的富豪来说，有些收藏品也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他最近才好不容易和一位举世闻名的写实流绘画大师达成了约定，往自己的收藏室中又加入了一副名作。
结束了一天的办公后，有些疲倦的莫布里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抛下所有烦恼和心事，走进自己的收藏室，全身心的投入到对于新增收藏品的赏析之中。
写实流绘画在藏品中其实并不吃香，毕竟随着时代的发展，写实的优秀绘画学徒已经可以批量生产。
所以很多价值高的名画，要么是有着年份古老的背景故事加成，要么就是风格独特，具有丰富的解读价值。
但这位大师的作品风格却相当的返璞归真：也不玩什么花里胡哨，就是极致的还原实物，用栩栩如生都不足以形容，当写实程度达到一定水准的时候，便可以超越常规的准则，给予观众最简单直接的视觉冲击。
“太像了，太绝了！”
莫布里站在这幅画前，看着画中描绘的画家和友人，怎么看都感觉自己像在和活人对视，逼真到仿佛下一刻便会向自己打招呼。
光是这份技艺，也足以让莫布里觉得值价，让他回想起自己刚收货，并将其列入自家收藏室的那份喜悦和满足感。
就在此时，莫布里忽然眉头一抖，意识到了一丝不对劲：自己面前的画作，似乎和上一次看见时，发生了一些细微的改变。
作为一位专业的鉴赏家，莫布里哪怕用他那双老花眼去玩找不同，也能轻松通关，自然不会怀疑自己的眼力。
虽然人物姿势大体一致，但肢体和衣物的细微移动，累积在一起也足以让整个画面布局发生一目了然的变动，莫布里可以断定：眼前的画，和自己亲手放入收藏室的绝对不是同一幅！
防范严密的珍藏室，绝不可能放进掉包的小毛贼，那么答案便有些恐怖了。
敌人已经潜入了spw总部之中，很可能就在自己身边的室内！
莫布里毕竟是商海打拼几十年熬出来的心理素质，很快抑制住自己的心跳，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开，去看别的藏品，实际上是想敲响收藏室中的警铃。
这道警铃连接着总部多处的警报装置，只要将其敲响，哪怕自己无法活着走出收藏室，也足以向承太郎发出提醒。
“你一定能为我报仇的！”
莫布里顶着莫大的恐惧和压力，一步步走向警铃的位置。
猜到真相的那一刻，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以免打草惊蛇。
但一道人形替身还是悄无声息的从画布中钻出，走向老人的背影。
没办法，就算刚才莫布里控制的再好，替身使者梵米尔本人，可就和他保持面对面的对视！
莫布里的手，即将触碰到警铃，就差一点点的距离……
但他却无法再前进一步了，因为他的身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失去了绝大部分重量和体积，变得像纸一样轻飘飘的，仿佛没穿特殊重力服误入太空的宇航员一样，一步都无法迈出。
替身“乔托”，已经摸到他的身体了。
莫布里绝望的想要喊叫，但乔托已经按住他变成纸片人的身躯，将其塞进了最近的一幅画框中。
就像融入琥珀中的生物一样，莫布里平面化的身躯被固定在画布这一方同样的二维空间中，已经无法发声、动弹、甚至做出任何表情。
但他偏偏还能看见外界的世界，听见外界的声音，保持着思考能力却又一动都动不了，不得不说是一种极致的折磨。
唯独那只险些按响警铃的右手，还维持着立体的形状，垂直延伸出画框之外，显得格外诡异。
“真是副失败的作品，没能让你完全沉浸在艺术的世界呢！接下来的画作可不能犯这个错误。”
从画框中走出的梵米尔，微笑着看着被自己降维打击的客户。
莫布里终于知晓了敌人的真面目，正是和自己达到买卖的画家，而他所说的“接下来的画作”，想必也是用来对付乔斯达家族以及那批新客人，不由得满心悲愤。
梵米尔悠然的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我可以放你自由，但你必须将我的画送到承太郎和布加拉提小队面前，如果答应的话，就用你唯一可以活动的手，比一个OK。”
话音未落，莫布里的五根手指已经全部张开，用力摇晃，呈现出拒绝的手势。
梵米尔撇了撇嘴，对此深感意料之中，并看向了自己的搭档。
“交给你了，瓦伦泰先生。”
为了表示尊敬，他一向是以姓称呼这位搭档：法比尔·瓦伦泰，并且自觉移开双眼，不去窥探搭档的替身能力。
法比尔点了点头，随手扯上两张价值连城的画纸，将其一前一后按压于莫布里所在的画布上，形成了一个两面包夹之势。
于是，他的替身能力“岁月史书”就此生效……
041.最初的餐巾
一动也不能动的莫布里，原本已然绝望，只在内心不断默念“绝不能丝毫对不起史比特瓦根先生”的信条。
但随着他被两张纸夹住，随后法比尔身后出现了一位长着大长耳朵，手捧一卷书籍的替身，随着空间法则被颠覆之后，某种跨越时间的改变也在发生。
莫布里恍惚之间，回到了几十年前，那个改变自己一生的节点。
投资失败、家庭离散、无力偿还的巨额债务，这些令人喘不过气的压力完全压倒了当时还很年轻的莫布里。
就在他打算自杀了断的时候，一位刚好路过的贵人将其救下，并给了莫布里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才有了后来的亿万富翁和财团当家。
这样的恩情，对于为人正派的莫布里来说，值得赴汤蹈火，用一生来偿还。
但问题是，就在他记忆的光景中，那个本贵人的形象，由一头金色短发、脸上刻着几道刀疤、面目慈祥的老年版史比特瓦根，变成了一头金色卷发的法比尔·瓦伦泰。
除了这个节点的偏差外，莫布里随后的人生轨迹完全没有改变，本人都没有发现丝毫异状，也没有对自己的身份认知产生偏差。
但在他的脑海中，甘愿为其赴汤蹈火的恩人已经更换了人选。
这便是岁月史书的能力，代表着十四道暗语中的“特异点”：通过夹住的动作，可以在对方的过去中创造一个由替身持有者定义的偏差点，完全颠覆关于这部分的认知。
这便是“岁月史书”的名字含义，只要写在上面的内容，都会变成现实并颠覆过去。
但由于替身能量不足以扰乱整个世界线，这个改变并不会产生蝴蝶效应，只是产生了一个单独的特异点。
就像盖总用圣杯的力量，颠覆了整个时代一样，“岁月史书”作为替身虽然目前不具备改变整个时代，但它能够从某个关键节点入手，达到法比尔想要的效果。
甚至保留莫布里关于自己身份认知的记忆，反而更加对其有利。
也就是说，莫布里仍然是莫布里，spw财团的最大股东之一，乔斯达家族最信任的几个人。
但他内心矢志不渝追随的对象，已经变成了法比尔，并且成为了最适合执行“将画送到承太郎和布加拉提小队面前”计划的执行者。
“梵米尔，你可以将他放出来了。”
法比尔收回替身，以柔和的语气向背过身去的画家说道。
值得一提的是，画家之所以对法比尔如此死心塌地，也是因为法比尔用“岁月史书”，在他的过去中创造了一个“在你落魄时，是我接济过你”的特异点。
梵米尔无比顺从的驱使自己的替身，将莫布里画中拉了出来，并且还原成三维立体的模样。
恢复了正常的莫布里，看上去有些迷茫。
由于那个特异点对他记忆的篡改，他现在的大脑一片混乱，但他仍然记得自己的身份，以及面前的卷发男人对自己有着再造之恩。
“我的朋友，我真的需要你为我做几件事。”
法比尔此时的语气不像是肥皂剧中诡计得逞后过于得意忘形的反派，反而充满了亲和力，他大义凛然的张开了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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