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柳
他却仿若未闻般没有回应，而是对黑贞德询问道：
“说起来，双倍奉还和单倍奉还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因为涉及到食岩之刑，如果不明确定量，会显得像是儿戏。”
黑贞轻挑起眉头：“我怎么知道，把他杀了就可以了吧。”
莫羽微微歪过头，上下打量着弗朗索瓦的小身板。
“可他也不能死两次，人死不能复生。”
这话听得弗朗索瓦头皮发麻。
原来他们不是在讨论是否饶过自己，而是讨论如何让她死两次。
“开什么玩笑，人只会死一次啦，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死两次的！哪怕是杀了我再召唤出英灵再杀一次，也不过是撒气罢了，没有任何意义！”
弗朗索瓦颤颤巍巍的说道，实际上内心却并不是很害怕，因为就在刚刚她的幻术完成了。
她心中松了口气，还好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动手，给了自己逃跑的机会。
真的是千钧一发，差点她就要翻车了。
而莫羽在听了她的话后，似乎是认可的点点头。
“确实，迁怒身为英灵的你没有任何意义，即便杀一百次一万次，下一次召唤出来的你依旧不会有这些记忆。”
黑贞德不耐烦的用战旗顶住弗朗索瓦的喉咙。
“别再扯这些了吧，我已经快忍不住冲动想杀掉这个混蛋了。”
“那让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吧。”
莫羽单手搭在弗朗苏瓦的肩膀上。
“你是否已经准备好了逃跑的术式呢？弗朗索瓦。”
弗朗索瓦脸色一凝。
莫羽是在故意嘲讽自己，还是在试探自己？
老实说他那张古板的脸搭配上平缓的语气，根本猜不透他此时的真实想法。
但不论如何，弗朗索瓦坚信自己的术式肯定能让自己化险为夷。
这是漫长岁月中，不断作死成功的他所得出的经验之谈。
所以，姑且算莫羽你的胜利好了。
“当然喽！”
弗朗索瓦随即催动幻术准备逃离，按照往常经验，幻术会迷惑住两人，为他创造逃走的机会。然后再瞬间转移走。
她轻笑着冲莫羽抛了个飞吻。
“再见喽，莫羽，多谢你给我逃跑的机会，下次见面我会将这份屈辱加倍奉还给你的，但愿到时你能让我愉悦起来吧。”
话声落下，幻术完全启动！
噗呲
如水袋被刺穿的闷声响起，沾染着血液的漆黑圣剑燃烧起火焰，给弗朗索瓦瞬间带来莫大痛楚。
“这是......”
“是我杀了你哦，是不是很不可思议。”黑贞德冷漠答道。
弗朗索瓦艰难的垂下头，眼中充满匪夷所思，血液顺着剑刃如潺潺流下，迅速在地上汇聚成了一个血泊。
“天地诸元，唯岩永固。固岩之本，在于正宗。既然你能展开结界困住我，那么我为何不能展开结界困住你呢？或者说，你为何会认为我留不下你？”
莫羽回答了弗朗索瓦心中的疑问。
这是提取了岩石封印于坚固的概念所塑造而成的封闭结界，无论是幻术还是其他非土系遁术都会失去作用。
难怪他如此淡定，丝毫不像以前那样第一时间杀死自己。
弗朗索瓦喷出一口鲜血，娇小的身躯沾满了鲜血
被困在结界中无法逃脱，心脏被刺穿导致大量失血，身体渐渐冰冷，意识逐渐模糊，魔术回路在竭尽全力运转试图维持生机，但已于事无补。
她，要死了
弗朗索瓦无力的跪倒在地上，血泊中倒影着她那张凄美的脸蛋，脆弱不堪的样子就像是之前被他碾碎的那朵香根鸢尾。
原来死亡是这种感受吗？
弗朗索瓦不知死为何物，也不知死亡的恐惧。
正是变得难以死亡，才会觉得生命无趣，才想追求愉悦。
一开始是为了活着而愉悦，渐渐变成为了愉悦而活着。
现在面对死亡，她突然有种解脱与喜悦感。
这股愉悦之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都要让人兴奋。
不可能死亡的自己居然要死了，光是想想就非常让人愉悦呢。
她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容，但莫羽的下一句话让她笑容瞬间凝滞。
“不必露出这般表情，你不会死。”
“你......”
只见莫羽脸色平静，让弗朗索瓦坐到了一块河边的碎石上，让她看着远处的夕阳黄昏。
“食言者，当受食岩之刑。既然你的死亡令你感到愉悦，那这就不是刑罚。”
在莫羽的记忆中，
那位神明曾惩戒过无数食言之人，面对不同的人，使用不同的刑罚，让他们切身体会到食岩之刑所带来的痛楚。
否则便是记吃不记打，以后还会再犯。
而对弗朗索瓦这种态度极端恶劣，近乎不可能悔改的人，莫羽所能想到的唯一刑罚，便是—
化而为岩
他单手搭在弗朗索瓦肩膀上，大地的权能如决堤江海灌注到这个少女的身体。
“这是......你要对我做什么！？”
弗朗索瓦感受到那股浩瀚的神威在体内疯狂肆虐，却没有半点痛苦，不由恐慌起来。
“弗朗索瓦，你可曾听过梅林的故事吗？”
莫羽只是简单提醒了一句便不再多说。
“师父的师父......”
弗朗索瓦瞬间便明白了他话中意思。
不列颠神话中的魔术师梅林，曾被湖中仙女献计困在石头之中永世不得脱身。
难道说他要把自己变成石头，将她灵魂锁在化身为岩的躯壳中，永世不得解脱吗？
那样自己固然死不了，但会承受比死还痛苦的绝对寂寞。
眼睁睁看着莫羽手掌触碰的肩膀渐渐石化，弗朗索瓦终于感受到了无比的恐惧。
她害怕寂寞，害怕空虚，害怕像个石头一样什么都不思考，那样还不如杀了她！
“求求你还是杀了我吧.....”
她哭的泪雨带花，得到的却是莫羽那无比冰冷的回复。
“否决，对任何人我都要说到做到，而这是你应接受的食岩之刑。”
弗朗索瓦试图挣扎，但身体已经被那股神力所侵蚀而动弹不得，她能感受到自己正在由碳基生命转化为石头。
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无形的岩石挤压粉碎，不断缩小。
“我......我知错了行吧！杀了我，肆意玩弄我，这些都可以，只求你别把我关在这里，我会因为失去自我而疯掉的，这样根本起不到半点悔改作用吧？”
或许是被少女那哀怜的语气所打动，莫羽压制住了契约之神的神情，决定以人的口吻说道：
“你可知西游传说中的孙大圣？”
“诶？唐朝西天取经的斗战胜佛吗？”弗朗索瓦不确定的问道。
莫羽点点头：“既然那只泼猴能在五指山下反思五百年，你又为何不能在这里静坐五百年呢？”
这句话让弗朗索瓦重获希望。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静心反思，你就会帮我解除石化？”
莫羽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只要你早点看开，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第七十五章 卖唱的！
巴黎城，中央广场
无数群众聚集在广场中，在西风骑士有序引导下，静静的看着那个样貌平庸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查理七世走上讲台。
这大概是查理七世人生中最体面的一次发言，他身穿华贵的服饰，披着金光闪闪的装饰，用自己最强硬的语气说出能把先祖从教堂中气活的宣言。
“我，法兰西末代王子查理七世，在此宣布，曾经的腐朽王朝已成为历史，从今日起，法国将在风的引导下走向自由的未来，这个国家不再属于王室与贵族，而是属于所有为了自由而战的人们。
是你们开辟了新的历史。
是你们创造了更好的未来。”
随着话语讲完，全城上下爆发出热烈的庆贺声，提前准备好的礼炮则顺势发射出彩花礼弹，宣告着旧时代的结束。
于是，庆典开始了。
一缕苍翠清风顺着众人的呼喊吹入讲台，化为灵巧的飞鸟，在空中振翅飞开，看着赏心悦目。
吟游诗人们弹奏起轻快活泼的竖琴，歌颂着那些英雄，酒馆里挤满了男女，一起举杯同庆。小孩们奔走在街上，挥舞着象征四风的小旗。
望着充斥着热闹的大街小巷，黑贞德轻轻叹息。
一切都告于段落。
弗朗索瓦如同一个小丑，以最滑稽的方式得到了他应受到的惩罚。
法国，这个曾经让她为之付出性命的国家，将成为一段过去的历史。
英国和勃艮第党人的联军也随着自由之风席卷整片欧罗巴而土崩瓦解，那些魔术师贵族们停止了对英国皇室的资金人员支持，失去了魔术师的力量，英军再也没有能力攻占法国。
对贞德而言，一场以复仇开始的旅途，自然要以复仇结束。
或许是因为与白贞德灵基融合的缘故，复仇后的黑贞德并没有消失。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还拥有圣杯，才能维持现界。
惩罚完弗朗索瓦后，莫羽便将圣杯重新还给了自己。
对严格遵守契约的他而言，贞德只是将圣杯借给他，而不是真给，所以事后归还也合情合理。
当然即便他不还，贞德也不会责怪他。
反倒是重新得到圣杯后的贞德有点不想还回去了，这样一来莫羽就会遵守契约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
可惜不行，他还有事情要做，还有计划要去完成，第一特异点终究只是他旅途中的一处落脚点，当完成相应事宜后，他便会再度启程，不带任何牵挂的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贞德已经有数天没见到莫羽了，只记得他还给自己圣杯后，说着要去给迦勒底送行不用管他，就利用遁术离开了。
然后没过多久，她就又看到远处天空掉下来一块硕大的岩石，也不知究竟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她回到军队中时，迦勒底的那俩人也已经消失不见，莫羽也不见踪影。
她一度怀疑莫羽又去希农山中铲除海魔了，不过将整座山搜寻了一遍，都没找到他人在哪。
连这么重要的场合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意味着他已经走了。
“好歹道个别啊......”
少女略显不舍的叹了口气。
‘应该还没走吧？可是他若没走，也不应该一直躲着你呀。’
白贞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原本她想安慰妹妹一番，结果分析半天后，反而得出了一个糟糕结论。
莫羽在有意躲着黑贞德。
或许是有所察觉，或许是不想惹出额外是非，总之他没有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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