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位面苹果
因为他们是在是太脆弱,太短命,即便是能活两百岁的精灵,都是短命的存在。
能为鸣子的生命惋惜,是白银种对她最大的尊重。
“我不是来让你救她的。”布雷开口道。
“她也不需要别人救,这就是她的最后。”
“她自己所接受的最后。”
“她想要的结局,我不会反对。”哪怕是这会带来无穷无尽的悲哀。
“我只是想要将她放在你这里。”布雷说道。
“你想让一具尸体放在吾的居所里?”
“你这个请求,等于别人想在你家放一个尸体一样。”
“难以接受。”法瓦罗娜摇摇头。
“你明明可以直接将她安葬在外面的世界。”
“你是想要为她搞特殊吗?”这一次,春狼的眼神很微妙。
果不其然,布雷 克拉斯还有跟凡人一样。
以为自己跟白银种能够交谈,就能够特别一点么。
即便是葬在这片森林,又能如何?死者会变的特别?
别笑死祂了。
就跟帝皇葬在皇陵中那般,毫无意义。
只有“花哨”二字可以形容。
“我会将她埋在外面的,但不是现在。”布雷不紧不慢地说。
“我想将她安葬在一个宁静的世界里,而不是现在这片废土上。”
“世界安静下来的那一天之后,我会埋下她的。”
“...”法瓦罗娜沉默了下来。
“这是我的请求。”布雷顿了几秒后,道。
“你...你在求吾?”法瓦罗娜震惊了,祂用不可思议的目光凝视着布雷。
这个男人的剑能够将半神撕碎,这个男人的命运纠缠着世界。
而他现在竟然在求自己?
法瓦罗娜不曾见过布雷 克拉斯这个姿态,而摆出这个姿态的理由——
只是想要临时放置自己的亡妻。
祂沉吟了良久后,抬起了自己锋利的爪子。
下一刻,布雷面前无数翠绿的藤蔓疯长,缠绕在一起,足够一张巨大的床。
花绽放在两侧,如同春日到来了。
“吾允许了,不必求吾。”法瓦罗娜道,让鸣子放置在这里,祂并不是损失什么。
拒绝只是为了颜面。
可布雷 克拉斯如此放低姿态,祂也选择放弃所谓的颜面。
“她将不会腐朽,至少在你带出去之前不会。”
布雷将鸣子轻柔地放在了这床上。
“谢谢,我欠你一个人情。”
“布雷 克拉斯,你...想让世界安静下来?”想起布雷之前的话,法瓦罗娜不禁问了一句。
布雷没有开口,而是颔首。
不是为了什么世界和平...不是为了什么拯救世界...现在他仅仅是想要世界宁静下来。
然后,让鸣子可以好好地睡觉。 门前的花似乎已经凋谢了。
“嘿呀!!!”
“呀呀呀!!!”
充满童稚的轻喝声回荡在花树下。
布雷站在花树下,看着在门口认真练剑的妮娅。
只不过,看到这一幕,他不感觉有多欣慰。
他不希望妮娅过于努力,努力到放弃自己的童年。
所以他会时不时将妮娅的剑藏起来,然后妮娅就会满房子找。
甚至蕾比也会协助他这样做。
意外地这样做也挺好玩的。
值得一提的是,布雷重新留了长发,然后扎起了小辫子。
貌似自己食言了,还记得很久之前,他说过以后都不扎辫子。
呵,果不其然,男人都大猪蹄子。
可布雷还是扎了起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话又说回来,这一段时间以来,很多人都察觉到了鸣子的离开。
对此,布雷没有撒谎,只是很平静地告诉那些人,鸣子很安静地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那些得知这个悲剧的人,都会来安慰布雷、安慰妮娅、安慰蕾比。
自己的妹妹拉克丝更是如此。
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自己的这个嫂子,却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公主殿下也来过,但似乎并没有说什么。
大概所有人都会觉得布雷很伤心,很痛苦。
哪怕是埃里克上校都不例外。
然而事实并非非如此,布雷的心很平静。
他去了一次「徘徊之墓」,见到了米拉。
米拉还在,她甚至知道布雷会来找自己。
守墓人知晓所有死者,拥有所有死者的知识,即便是鸣子的也是一样。
因此米拉一直坐在「徘徊之墓」得到入口附近,静静地等待这个冒险者过来。
布雷几乎是踏入墓地,就碰到了米拉。
而米拉当时是这样告诉布雷的。
——“她不在这里哦。”
——“她也不会在这里徘徊。”
——“因为鸣子,你的妻子她,是没有带着任何一丝迷茫、不甘离去的。”
——“她对有你陪伴的人生,真的非常非常满意。”
后来布雷没有再有心痛的感觉,他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只要知道鸣子自己没有后悔过,那就可以。
只需要知道自己对她选择的尊重是正确的,而不是自作多情就可以了。
“布雷、布雷,蕾比缝了一个背包。”蕾比从木屋里跑起来,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绕着布雷像小狗一样转圈。
那大背包是蕾比将一个简陋的背包改过来的,现在是一个狮子背包。
顾名思义,就是像狮子头一样的背包。
“蕾比真厉害啊。”布雷看向背着包的蕾比,由衷地夸奖了一句。
“嘿嘿~”蕾比摆出可爱的表情0V0。
“妮娅还是想要学会布雷的随便一剑吗?”蕾比侧着小脑袋,对布雷问道。
“对啊,虽然有点难,不过总比打中我一下简单。”布雷如是说。
妮娅问布雷,妈妈被送去哪里了。
布雷边说,鸣子现在躺在了森林里面,等到这个世界变得很安静之后,才会将她安葬。
于是妮娅想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去森林看看妈妈。
布雷就跟妮娅说,鸣子睡觉的时候,不能随便去打扰。
接着妮娅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对于女儿的眼泪,布雷有点招架不住,就跟妮娅下了一个约定。
只要她随便学会自己的一剑,布雷便带她去森林。
仅仅需要从布雷那浩瀚的剑术池子里,学会一剑即可。
“失算了,没想到她那么较真。”布雷敲了敲自己的额头,都怪自己,搞得妮娅那么拼。
“那明天把妮娅的剑藏起来吧,丢给她相机玩吧。”蕾比给布雷提议=V=,刚好她想教妮娅拍照。
这么想着,蕾比尾巴不由自主地摇得飞快,地面都被砸裂开。
“好主意。”布雷捏了捏下来,觉得蕾比的提议很有建设性。
“不过蕾比今天要去给妮娅加油。”说完之后,蕾比就小跑向挥汗如雨的妮娅身边。
“去吧,说我准备做好吃的犒劳她。”布雷随意地说。
话音落下,上方一片凋零落下的花瓣飘到了布雷的正前方。
那花瓣违和地定格了下来,但只是定格了一秒都不到。
任何人都会以为这不过自己产生了某种幻觉。
但布雷自己知道,这根本不是错觉,世界的的确确被停滞了一秒。
一只奇怪的鸟,落在了布雷扎起辫子的黑发上,用自己小小的翅膀拍了拍布雷的脑壳。
“啾!”怪鸟发出了似乎在替布雷加油打气的叫声。
“云雀么。”布雷伸出自己的手指,逗了一下这只鸟。
时隔多年,如今这只鸟今天竟然意外地很亲切。
不过,不是同一个存在,终究不是同一个存在。
世界没有真正意义上替代品,只有价值相等的“替代品”,却不会有含义相等的“替代品”。
“啾!啾啾!”云雀用翅膀拍拍自己的胸脯,表示“没错,就是我”。
接着它就从布雷头上飞走,落在了另外一个人的头盔上。
“不愧是安全区,概念用起来真困难。”穿着陈旧白铠的剑士,站在通往布雷木屋的小道上说。
白面比布雷更熟练地逗玩着云雀,好似自己只是一个寻常的过客。
但他毫无疑问是怪物,各种意义上的怪物。
即使概念被法阵跟剑双重压制了,仍然可以停滞世界一两秒的荒神。
“可我这种怪物都可以随便进来,你们也未免太不小心了。”白面缓缓地说。
“好久不见。”布雷淡淡地跟对方打了一个招呼。
“好久...不见么,时间我也没有仔细去数,就当很久不见吧。”白面道。
“叔叔,你是爸爸的朋友吗?”妮娅看到有陌生人,便放下了木剑,睁大好奇的双眼问。
“不是,叔叔你是你爸爸的仇人。”白面不紧不慢地说,好似“仇人”跟“熟人”是同一个词似的。
“...”妮娅一听,连忙躲在了布雷身后,只探出一个头。
“可你看上去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