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想交女朋友了 第584章

无奈地叹息一声。

霞之丘诗羽转回目光，望向与天空交融为一体的灿亮晚霞，刺目似地眯起了眼。

随后敞开双手，任由重力骤然加剧，将自己飞速往海面扯下。

黑发散乱飞舞、高空坠落的恐惧油然而生，然而心情却畅快地想要大喊特喊，在这无人的世界中心大声宣告着自己对他的爱。

只不过，霞之丘诗羽最后还是自言自语似地，轻声这么说了——

“感动的话就直接哭出来啊．硬撑着一点都不帅气嘛。”

像是抱怨，却又忍不住嘴角笑容。

“真是可爱呢～”

——回去之后，就让他在床上叫自己诗羽姐姐，泪眼蒙胧地求自己满足他吧！

怀着不切实际的美梦，少女心满意足的表情，也逐渐被漫天霞光包围。

海面映着星点光屑。

无尽蔓延的天际，夕阳永不落下，安静而温暖地散发着属于它的光芒。

……

第四次，天空寺悠从短暂的恍神中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然脚踏实地，不再继续那好似没有尽头的自由落体。

“这就是，最后了吗……”

缓缓呼出一口气，他开始观察起眼下的环境来，又不禁挑了挑眉。

这里的色彩和装潢都非常单调，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无门无窗的雪白色房间。

像是尚未建好的毛胚房，又像是专门关押谁的特殊房间，头上的强光灯驱散了所有阴影，四周白得令人压抑、心悸，好似连同脚下的影子一起，内心最深处、最黑暗的事物都会被照得分毫毕现。

天空寺悠倒是没有多少心情波动，哪怕脚下是颗那美克星，他也能理所当然地适应下来。

最重要的是，房间内正中央的那扇门，吸引了他的所有注意力。

“这个是……”

“通往现实的门扉，只是上了锁，现在是打不开的。”

声音从身后传来。

天空寺悠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等着银发女孩从身后走到身前，短发在纤细白皙的颈边摇曳。

“和你缔造紧密深厚的关系，并且成为最后的那把钥匙——这就是当初系统创造这具仿生人的主要目的。”

她回过头，纯净明亮的黑眸注视着他，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

她问：“宿主，我有帮上你的忙吗？”

特地让他和女友们独处，又设计了各种方式让他拾起曾经丢弃的记忆——尽管主要还是靠天空寺悠自己的努力，但银发女孩自认在其中贡献了不少力量。

经此旅程，他的后宫结局应该能少走许多弯路，更加顺利地和大家交往吧？

抛开其他不谈，这也算是糸子最后的心愿了。

“当然有，和不满一起。”天空寺悠双手抱肘，无奈似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怎么又叫我宿主了？对我来说，你跟那个该被我打死一百遍的系统可不一样啊，糸子。”

“……悠哥。”糸子乖巧地应了声，本来没什么精神的表情似乎放松了几分，双眼也更加明亮。

天空寺悠勉强点了点头：“虽然感觉你在敷衍我，不过算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就是是系统让我离开结算空间的那扇门吧？”

他走到门前，和银发女孩并肩，边摸着她的小脑袋边仰头打量这扇许久未见的厚重石门。

“是的。只要通过这扇门，你们的意识就能回到现实，系统也会在那个时候自动进行结算。”

糸子想要抬头看他，却又被他宽厚的手掌牢牢压住，只能用这种憋屈的姿势继续解说：

“按照悠哥最开始的想法，五颗光玉收集完成之后，就可以命令系统在保留当前所有奖励的前提下自毁。除此之外，我还能利用系统的剩余能量整合所有世界线，让这个世界的大家成为独一无二的存在，从今以后再也不会有平行世界的你们出现。”

“这么做的好处在于，相同的悲剧不会重复发生，并且在这个世界里，你们的位格会超越所有人类，除了自然老死以外不会任何意外找上你们，所有针对你们的阴谋将自动失败，甚至要在科学侧的世界中开发出神秘侧的力量，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

“简单来说，就是你们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主角，有大气运护身……”

天空寺悠点了点头，莫名敷衍地回答：“嗯嗯，知道了，反正就是一堆好事吧？糸子，我相信你不会做对我不利的事情，就照你觉得好的方案来吧。”

“……”糸子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试图碰上面前的门板。

天空寺悠阻止了她。

“我还有问题没问完呢。”

“什么问题？”她老实地放下手，平淡的语气又没什么精神了。

“我整理一下情况哈。”天空寺悠沉思半晌，才又开口，“首先，我推开门，回到现实世界，利用光玉的力量驱逐系统，从此过上无比美好的主角人生——总结来说就是这样？”

“是的。”

“就不能用光玉的力量做到其他事情吗？比如让一夫多妻制成为社会常识。”

“……这个，靠悠哥的能力，花个几年也能做到吧？”银发女孩有些发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奇怪的话，“而且这样的话，系统依然会附身在你的身上。”

“然后让我去交新的女朋友？”天空寺悠放开手，蹲下身体，平视着如小学生般娇小可爱的她，“我问你，「男友系统」的目的是什么？ ”

糸子反射性地回答：“最开始是获得情绪中的能量以维持存在，后来被立华奏与春日野穹改写成『逆转天空寺悠的命运，让他获得比谁都要幸福的结局』，任务也都是为此而设计出来的。”

“目的已经达成了啊。”天空寺悠笑了下，目光认真，“那么，就算没有光玉，以系统那可以整合世界线的剩余能量，能维持多久的存在？”

她好似渐渐明白了他想说什么：“不回溯时间、穿越时空的话，待机数百年应该没有问题。”

但要是春日野穹再次跳跃世界线，那么没过多久，系统就该因为能量匮乏而自动消失了。

所以才会在最后孤注一掷，将大家都拉入这场闹剧之中，为了『活着』而百般设计。

两人都对这点心照不宣，正因如此，糸子才会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离开这个世界之后，你能控制它待机吗？”

“可以是可以，毕竟我是本体的人智AI，在不违反生存本能的情况下，只要能重新和本体连线，就能获得和春日野穹差不多的权限……”

“也就是说，还有另外一条路！”

没等她犹犹豫豫地把话讲完，天空寺悠拍了下手，眉飞色舞地解释起自己的想法：

“等我揍完系统那逼养的之后，你成为系统的新主人，负责帮我管理剩余能量和看好系统别乱搞事，我也会像之前答应你的那样，想办法把你弄到现实里来——

可能是电子精灵，也可能是做个仿真机器人给你附身，反正有无副作用的外挂在身，这种小事不过是手到擒来。”

“至于光玉，我会直接拿来改写全人类的认知，让所有人都不会用异样的目光看待我们——成为总理大臣改变法律太慢了，我现在就想正大光明地宣布我跟所有我喜欢的女孩子都在交往当中，并且会负起给予她们幸福的责任，全世界都只能有忌妒、羡慕和祝福的声音。

反对的人可以正面来跟我掰手腕，这样也更好说服她们的家长……啊，当然，她们的认知维持原状就好，真心让她们接受彼此可是我的任务。 ”

“这点等回去会再跟她们好好讨论的，反正光玉是她们留在我体内的分身，不会跑掉……”

错愕地睁大双眼，听着他口若悬河地讲述那过于完美的计划，银发女孩愣愣地听了半晌，才想起来要打断他的话：

“请、请等一下！”

“怎么？你急了？”看着她难得迷茫失措的鲜明表情，天空寺悠不禁笑着调侃，“又不是没有可行性，你不相信我做得到吗？”

“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

糸子下意识轻咬嘴唇，稚嫩无暇的小脸微微皱了起来，眼神闪躲着他温和明亮的目光，低声吐出字句：

“就算你的设想全都能顺利达成，但在这之前，还有一个最大的前提……”

没有任何意外，天空寺悠平静地接过她的话尾：“那就是你会消失。作为钥匙打开大门，成为我们回到现实世界的牺牲品，对吧？”

糸子轻轻点头，从未体会过的消沉和悲伤情绪，正紧紧攥住了她被制造出来的心脏。

毕竟，他畅想的那些美好未来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啊……

没有人比她更加清楚，天空寺悠是说到就会做到的家伙——他能为自己这么着想，就代表自己已经被他完全认同，甚至真的视为同伴中的一份子。

他所坚持的圆满大结局，必须要有自己的存在才行。

——即便如此，办不到的事情还是办不到。

“只有我消失，你才能离开这个世界，这就是我诞生以来的最初设定，也是你必须面对的最后一道关卡——除非去结算空间连结本体进行修改，否则无法离开这里用光玉许愿的你，无论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事情。”

糸子重新抬起头，银发遮掩的阴影从脸上缕缕散开，她认真地看着天空寺悠的眼睛，那张总是无机质的冰冷脸蛋上，出现了与人类无异的凛然神情，充满了不容质疑的决意。

“尼桑，我不可能让你永远留在这里。”

连名字都忘了称呼，对她来说就是这么重要的事情。

系统的存在目的，或许只是单纯地不愿消失，无意识地维持自身运转。

然而作为系统的灵智延伸，被创造出来的仿生人，同时也是天空寺悠的妹妹——糸子的存在目的，却是用这微不足道的虚幻生命推他一把，让他能够走上自己想要的幸福道路。

哪怕是以自身的存在为代价，哪怕想要离开这个世界、和他继续当兄妹这个梦想将无疾而终，银发女孩也都不会有任何迟疑。

她深深吸了口气，不再理会那个天真又温柔的兄长，执着地将手伸向大门，准备分解自己的存在去解开门锁。

却被他第一次，轻轻地搂在怀里。

“天空寺糸子，我认可你是我第二位妹妹了。”

“……呼诶？”

在她如石化般浑身一僵，发出十二岁的小女孩会有的呆萌声音时，天空寺悠笑着拍了拍她的背脊，然后站起身，把银发女孩推到自己身后。

“第一，天空寺悠永远会站在家人面前。”

他站在石门前方，眼里闪烁胸有成竹的信心，气势满满地宣言着。

“第二，天空寺悠永远相信自己的能力。”

他笔直伸出手，按在粗糙冰冷的石面上，缓缓闭上了眼。

“第三，天空寺悠永远都会未雨绸缪，将所有能计算能利用的一切，都拿来当作继续前进的『钥匙』！”

回想起，第四次任务结束前的场景。

回想起，那个时候突发奇想的尝试。

——完美级技能，「学习」。

——特殊状态，「感觉同调」。

假如将这两者结合起来，又在系统为自己开启「连接现实和这个世界的大门」时，将目标选定为系统本身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答案是，一个系统没有纪录在案，只有自己知道的特殊技能。

“呼……”

技能无声发动，鼻血缓缓流下，他的笑容却越发灿烂，得胜似地轻松张扬。

过去，天空寺悠尝试过使用一次这个技能，只是感觉明明已经发动了，最后却什么变化都没有出现。

而这次，他更不会怀疑自己能不能成功，也没想过失败之后该怎么办。

因为他是天空寺悠。

因为他也是，他自己的英雄。

轰隆隆——

在银发女孩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厚重庄严的巨大石门被他缓缓推动，夺目的光一点一点地从门缝间映射而出，照亮了他略显狼狈的笑脸。

“哈哈哈——！愚蠢的妹妹哟，我可没说要留在这里陪你啊！”

天空寺悠擦掉鼻血，看着被推到已经能让人通过的石门，忍不住嚣张地仰天长笑三声。

接着回过头，望向那位银色短发、呆萌可爱的三无女孩，自以为帅气地吹了下刘海。

“给我记好了，所有人都得跟着我回家，你也不例外——这才是全世界最棒的妹妹，春日野穹所仰慕的兄长，天空寺悠的选择！”

像个路过的中二少年一样，他毫不羞耻地大放厥词之后，朝女孩摊开了掌心，笑容转为温和：

“走吧，糸子。”

“……”

在那一刻，糸子忽然明白了，最近满满地占领了胸口、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它没有形状，也很难发觉，是人类才能深刻地体会理解的情绪。

它远到不可思议，曾以为与自己无缘；却又近在眼前，能够让自己轻松地伸手握住。

——它的名字是幸福。

和光玉一样，是属于人类的奇迹。

“……嗯，走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