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度过劳死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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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终将开始的命运的旅程（上）
粉色的少女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看上去并不痛苦，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但是那一抹日常里温和而略显活泼的粉色，在这睡眠一般静默之中浮现出一抹平日里看不到的柔弱，让人不由得产生丝丝的心疼。
“………”
立香沉默不语，他忐忑不安地看着半人马贤者在少女的身边握紧她的手腕，看不见的气流顺着喀戎的大手流进少女的手臂。
过了一会，他放开了玛修的手，站起身的同时为她盖好了被褥。
“老师……玛修她怎么了……？”
立香看着老师，瞳孔有些不正常地缩小，就连他自己都注意不到，现在的他声音正在颤抖。
不，可以说是整个人都在颤抖。
“立香……”
“老师，别说那些没用的了，玛修她到底怎么样了……？”
立香“冷静”地说道。
“……”
喀戎有些复杂地低头看了一眼如同睡过去了一样毫无异样的少女，说道：“玛修她……最多还能再活半年时间。”
“半……只，只有六个月啊……”
立香的反应并不激烈，甚至连点愤怒，悲伤之类的表情一点都没来得及显露出来，他的脸一下子就被死灰色给覆盖了。
他的身体抖了一下，差点没有站稳。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衰竭，不是疫病，也不是伤害，从一般人的角度来说，这和迟暮的老人一样自然地迎来死亡是相同的概念。”
喀戎说道，他看着立香保持着沉默不语。
“……是……是啊，玛修她最多只能活……只能活十六岁……十六岁啊……”
沉默了片刻，立香压低着声音低语道，他想起来了，自己那原来的不安和恐惧是什么，他什么都想起来了，而现在他可能需要支付自己因过于愚蠢而必须付出的代价了。
自己真是太蠢了，被眼前的安逸冲昏了头脑……
要是自己早一点想起来的话，那是不是可以……起码……最起码可以再坚持一下……
“啪！”
一想到这，他就忍不住甩了自己一巴掌。
“你这是干什么？！”
喀戎皱紧了眉头，一把就抓住了立香的手腕。
“我……”
“你太确实愚蠢了，忒亚修斯。”
喀戎打断了立香的话，他皱紧了眉头，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如此严厉得跟他说话，“你的愚蠢在于到现在你居然只知道怨天尤人，怪罪自己，却不知道去尝试最后一点可能。”
“——你们在这里学习了一年多时间，原本羸弱的身体受到了真以太与大地母神果实的滋养，玛修的身体已经这样支撑了一年多，不然的话，玛修连一年的时间都撑不了。”
“那……那！”
立香慢慢睁大了眼睛，像是溺水者突然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老师你可以救救玛修吗——？！”
“以我的医术——无法医治自然衰老的人，更何况玛修的身体机能衰竭速度很快——她的身体就像是个底下破了个大洞的木桶，再怎么多的水都会漏掉的。”
“那该怎么办？！”
立香忍不住抓紧了老师的双臂。
“——我有个学生，叫做阿斯克勒庇俄斯，他学习了我的医术，但他的医术比我更加优秀，也许……”
“那他现在在哪？！我现在就去找他！”
“别那么急躁，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不能急到冲昏头脑。”
喀戎的手臂拦住了立香，对此，他严肃地告诫立香说道。
“是……是。”
立香木讷地点了点头。
“……现在阿斯克勒庇俄斯并不在这里，他现在已经离开了——我无法再教会他更多的医术，他的医术比起我更加精湛，所以他就走了，回来的话也没有多大的可能了。”
喀戎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立香，命运真是会捉弄人，阿斯克勒庇俄斯才刚走一个月，这边就出现了以他的医术都无能为力的情况。
“那……那我去找他！不管在哪里，我都要找到他……找到他……找到那个……阿斯克勒庇俄斯……”
立香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说道，他低语着，重复着，但是异常坚决。
“……你真的要去找他吗？”
半人马的贤者那双智慧之眼凝视着低语的少年，他停顿了一下，缓缓问道。
喀戎看着他，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意外，毕竟立香就是这样的人，要是玛修出事的话他是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嗯……”
立香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脑袋，抬头看向了喀戎，那璀璨的星海之瞳中尽是坚决。
“你决定好了？你已经有了可以保护自己的能力，但是你真的有信心面对自己将要面对的一切了吗？”
喀戎没有说不让立香走之类的话，也没有尝试着劝阻他，他只不过是将自己所看到的事实阐述了出来而已。
“——你一旦从我这里离开，那就意味着你已经毕业，已经成为又一个英雄，只是，你真的可以成为一个英雄吗？”
“不。”
立香轻轻摇了摇头，他在这种事情上看得很清楚，他知道和这点外界所给予的虚荣比起来，到底什么更加重要，“我是为了找到阿斯克勒庇俄斯，救玛修，我不要当英雄了。”
“但是现在你就在做一个英雄才会做的事。”
喀戎抬手，拍了拍立香的肩膀，说道：“倘若遭受到无法挽回的厄难，常人只会悲叹着接受命运，但是只有英雄——只有英雄才会奋起反抗。”
“这是我所认为的，也是我所希望你可以做到的，忒亚修斯。”
“成为英雄的道路很漫长，你还有太多太多的东西都没有弄明白，现在的你只是拥有了保护自己的力量，如何成为一个英雄，如何做好一个英雄，成为一个什么样的英雄——这些你都还没有接触过。”
“你还太过年轻，太过脆弱了，孩子。”
喀戎摸了摸立香的脸颊，这脸上依旧满是青涩与稚嫩，但是他却偏偏要选择走出自己的臂弯与保护——这不禁让他深深地感叹与惋惜。
“现在的你哪怕只是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陷入僵局，这样的你真的可以行走在无比复杂的人间吗？”
“我……”
喀戎像是在询问着立香，但是他的问题立香却一个都回答不上来。
“我还有很多很多东西没有教你，没有教会你，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如何成为一个英雄，以及如何面对眼前的一切。”
“——这不禁让我感到有些遗憾，你太过善良，不像我的其他学生一样，我也很庆幸，庆幸你这么善良，和你的师兄弟们完全不一样。”
“我知道你已经决定好离开，那么我也不会再挽留你，准备好了的话那就去吧……你们也确实应该开始你们的旅程了。”
说着，喀戎慢慢走出了山洞，洞里仅仅只有沉默不语的立香和玛修两个人。
“……立香。”
忽然，一个身影从他的背后传来。
“医生。”
立香平静地说道，但是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那投影的蓝屏上，而是在那窗前睡着的少女身上。
“玛修的事……”
医生有些犹豫，他一时间不知道这样的话该怎么跟立香说。
“……其实我都知道的，医生，这件事也不怪你，不怪迦勒底的大家，毕竟这事和你们也没有直接关系。”
立香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忍不住低下身子，坐在玛修的床前，他的声音都在轻轻地颤抖。
他知道啊，他知道的太多，太清楚了，只是时间太长，所以他基本都快要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记起来。
因为有的时候，回忆真的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这是我们共同犯下的错误……”
医生慢慢垂下了眼帘，他也能够感觉到，现在立香的痛苦。
“好了——没事了，医生，把通讯关了吧，免得现在浪费时间了。”
立香低下头，他现在听不进医生的任何话，他也在害怕，害怕自己在情绪激动下会不小心说出来什么特别伤人的话，他知道从理性上来说玛修现在的苦难和医生他们是没有直接关系的。
——但是人从来不是简单的理性生物。
医生看着低下头，握紧玛修的手的立香，轻轻叹息一声，然后关掉了通讯。
或许现在确实应该让立香静一下才行了。
“原……原来，我觉得我们的时间应该还会很长的，很长很长的……玛修。”
立香低语着，他伸出的五指与玛修的右手紧紧相扣，但是实际上也只是他在轻轻扣住少女的手而已。
他将玛修的手凑到脸颊上，想要感觉现在少女的温度，但是贴在脸上时却冰凉冰凉的了。
“啊……虽然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偏偏是你呢？玛修……”
立香看着面前如同睡美人似的少女，眼中的视线逐渐模糊了。
——阿喀琉斯说过，英雄乃是强欲之人，其性情远超常人的人才会被称之为的英雄。
他们总是有着这样那样的欲望。
我也会变成英雄……按照老师说的那样。
但是，但是我只有一个愿望，只有一个迫不及待，想要去完成的欲望。
——我想救你啊，玛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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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终将开始的命运的旅程（下）
“………”
山洞柔和的灯光下，少女慢慢睁开了双眼。
眼前依旧是熟悉的天花板。
她忍不住捂住自己的额头，刚刚睡醒让她感觉有点昏呼呼的，不过没过多久，这种眩晕感就逐渐消失，乃至散去了。
我……我刚刚是睡着了吗？
粉发的少女慢慢起身，一眼就看到了收拾东西的立香。
“前辈？你在做什么？”
玛修忍不住问道，立香身体忽然一顿。
“……玛修，你醒了啊。”
立香勉强地露出了一抹笑容，紧接着就拿起了果篮，放到她的面前：“渴不渴？要不要吃点水果？”
“呃……好吧。”
其实玛修也没觉得自己有多渴，但是眼前的前辈表情却实在让人放心不下，她轻轻点了点头。
看到玛修点头，立香脸上勉强意味十足的笑容终于出现了一点开心的感觉，他从果篮里拿出了一枚浆果，放在玛修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