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桔梗相伴除妖 第208章

　　恢宏的建筑，纷飞的枫叶，奔流的瀑布，密密麻麻的娃娃塑像，还有分散在寺庙和山路之上的......即身佛。

　　杜若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

　　即身佛是什么，见过白心上人的他非常清楚。

　　而在这仙峰寺中，到处都是在进行即身佛修行的人。

　　他们面黄肌瘦，皮肉都贴在骨头上，穿着残破的僧衣，四处游荡。

　　偌大的仙峰寺中，竟然没有一个正常的和尚。

　　杜若眉头微皱，数只影兽失去了联系，传来最后的画面，就是和尚的袭击。

　　他们动作灵巧，丝毫没有虚弱的样子。

　　也没有出家人的慈悲。

　　没能进一步探索寺庙内部，杜若控制影兽探索周围的情况，终于发现了一些正常人。

　　士兵打扮的人们手中抓着绳子，而绳子的另一头，拴着十几个小孩儿。

　　若是想将孩子送到寺庙照顾，应该用更加柔和的方式才对。

　　何况这里的和尚，不像是会照顾人的样子。

　　那么，这些人的身份也就确定了。

　　杜若张开血翼，飞向探知到的方位。

　　他从天而降，落在士卒面前，板着脸，“方丈让我来带货。”

　　“啊？”为首的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退了一步，“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最近情况有变。”杜若摆摆手，“少废话。”

　　“得，明白，不多问了。”为首者苍蝇一样搓搓手，“一共十三个，路上死了两个，按照以前的价格，一共是......”

　　鲜血涌出杜若的身体，化为血气将几人绑缚。

　　“不用你给。”杜若控制鲜血涌入几人的大脑，“我自己拿。”

　　“不......不不......是你给我......”首领双眸大睁，眼中被血气占据。

　　缤纷的画面涌入脑海，杜若额上青筋炸开，血红自眼底浮现。

　　所以他才没有主动解析读心能力。

　　人心真的是肮脏不堪。

　　除了她。

　　士卒失去了生机，身体刚要倾倒，便被血气占据。

　　孩子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却不敢动弹。

　　之前两个乱动的孩子，才死了不到两天。

　　杜若嘴唇蠕动，却什么也没说，挥挥手用血气操控士卒，让他们按照之前的习惯行动。

　　士卒们带着孩子见到僧侣，和之前一样完成了交易。

　　如往常一样离开，然后在僧侣看不到的地方倒在地上。

　　血气从他们的尸体上涌出，化为影兽隐蔽地跟随僧侣。

　　僧侣带着孩子们走过仁王门，穿过大山门，进入僧堂。

　　一个和尚一手捧着一个娃娃雕塑，一手抓着一只脚。

　　青紫色的孩子尸体倒吊着，纤细的双臂被绑在身后。

　　“又一个？”

　　“还有两个，娃娃还没雕好。”

　　双方擦肩而过，被绑着的孩子们转过头，看到尸体干瘪的双眸。

　　僧堂深处，一声声痛苦的低吟交叠。

　　这就是，所谓的其他方法啊。

　　杜若睁开双眼，泣血之刎落入手中。

　　娃儿无过。

　　他冲上山路，迎面两个干瘦的和尚察觉，以一种与纤细身体极为违和的速度冲向杜若。

　　猩红的光芒一闪而逝，杜若身后多了两具尸体。

　　他一路向上，从仓库杀到大山门，血气萦绕身体，和他一起冲进僧堂。

　　一个个和尚冲上来，一具具尸体倒下。

　　最终，影兽所见的场景，映入眼帘。

　　杜若深吸一口气，用力闭紧双眼。

　　到如今为止，他也杀害了不少的性命，在残肢断臂中肆虐，在鲜血中奋战。

　　此刻却无法接受眼前所见的一切。

　　更多的影兽涌出身体，与之前的探索不同，它们为杀戮而生。

　　杜若重新回到山下，在木门前出声，“那些和尚，在用孩子做实验。”

第309节 第308章 卿子！孤独的生者

　　“你已经知道了吗？”女声轻叹，“真佛不死不灭，他们为了修行，将不死当做佛法，殊不知佛成佛才不死，而非不死才成佛。”

　　“那么......”杜若询问，“你又是谁？”

　　“我不过是可悲的幸存者而已。”女声回应，“将那些孩子带到我身边来吧。到本殿中大佛前摇响佛铃，便可来到我这里。”

　　“好。”

　　杜若正愁没有方法安置那些孩子，再次返回仙峰寺，按照对方的指示，带着孩子们来到本殿巨大金佛前。

　　佛像面容慈悲，双目微阖。

　　杜若对信仰并无抵触。

　　人总要信些什么，只懂怀疑的话，就会陷入怀疑怀疑，怀疑怀疑的怀疑，怀疑怀疑的怀疑的怀疑这样无限的虚无之中。

　　但若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就算真的有佛，见到这寺庙中这些信佛的人，心里也不会好受。

　　这些人信的不是佛，而是自己的欲。

　　摇响佛铃，清脆的声响之中，白色迷雾笼罩而来，散开之时，杜若已然身处回廊之中。

　　周围没了孩子们的身影，只剩他孤身一人。

　　和山中所见的枫叶不同，有晶莹的雪花飘落。

　　在杜若前方，立着四道屏风。

　　其中三道画着三只猴子，分别身穿紫衣、红衣和绿衣，剩下一道空白。

　　前方的栈道上，一只和屏风上紫衣猿猴一模一样的猴子转身逃走。

　　杜若走过栈道，在尽头看到了肃立的和尚。

　　与寺庙中的相同，这个和尚同样是皮包骨的模样，双手合十。

　　杜若唤出泣血之刎，握在手中。

　　“你......也被困在这个幻廊里了吗？”和尚缓缓开口。

　　“嗯？”对方没有攻击，杜若有些意外。

　　“想要从这里出去的话，就去捉住屏风上所绘的猿猴们吧。如此一来，便能到卿子身边。”

　　“既然知道方法，你为什么不出去？”

　　“我并不想离开幻廊。这里与佛道接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和尚顿了顿，“许久之前，也曾有人如你这般来捕捉猿猴，努力良久之后，终于还是放弃了。”

　　“不需要。”杜若双眸微睁，影兽冲出影子，血鹰在空中俯视，影豹速度飞快，墨猿行动敏捷，很快抓住了三只猿猴。

　　但是......没有任何变化。

　　杜若在幻廊中穿行，走廊成回字形，没有任何出口。

　　不对......不是三只。

　　更多的影兽涌出影子，黑蛇吐信，蜘蛛拉网，蝙蝠飞舞。

　　找到了。

　　最后一只隐身的猿猴被抓住，和另外三只一同消失。

　　杜若重新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屏风之上，原本正对着画面之外的猿猴，变成了背对画外。

　　之前空白的屏风上，多了一只没穿衣服的猿猴。

　　“请原谅他们。”女声缥缈，“那些孩子只是想要保护我而已，但看来是行不通了。请闭上眼睛，来奥之院见我吧。”

　　杜若闭上双眼，再次睁开之时，眼前的场景变成了枫叶飘飞的内殿。

　　内殿之中，端坐着一个身穿僧衣的女子。

　　“你是何人？”女子开口，正是之前的女声，“又为何而来？”

　　“那些孩子呢？”

　　“他们在安全的地方，卿子们会照顾他们。”

　　“我叫杜若，来这里是要探寻关于不死力量的真相。”杜若追问，“卿子们？”

　　“求道者用孩童实验，想要制造身怀虚假龙胤的变若卿子。”女人回答，“我是其中唯一一个顺利成长的卿子，其他的......都已在此沉眠。”

　　杜若右额上枯枝一样的角微微生长，带来一种奇异的刺痛。

　　“你的右眼......”变若卿子注意到杜若右眼眶周围的灰白，“你是侍奉龙胤持有者——龙胤卿子之人吗？”

　　“算是吧......”杜若敷衍了一句，“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是仙峰上人的帮助。”卿子解释，“仙峰上人知晓龙胤之力并非馈赠，而是诅咒，因而寻求解决之道。他耗费多年研究，知道变若卿子可以解决龙胤之力，却没想到寺中的求道者会在这个过程中堕落，为了保护我，这才助我隐藏在这生死之间。”

　　“龙胤之力源于樱龙，要如何解决？”

　　“你所侍奉的龙胤之子，厌恶龙胤吗？”

　　“这是通过吸取别人生命获得的不死。”杜若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对于植物来说，实属正常，但若是吸取对象是生灵，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特别是在许许多多的人因此误入歧途的情况下。”

　　所以......杜若要夺取这种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

　　额上的尖角又微微长了一些，代表杜若对樱龙之力理解的加深。

　　“这样啊......”变若卿子眼帘微垂，“方法有三，龙胤契约者死亡，龙胤持有者死亡，以及使樱龙离开此地。这三种方法都需要用到可以斩断不死的不死斩，和樱龙之泪。樱龙在仙乡，仙乡位于源之宫，去源之宫需要源之香。源之香需要永生之樱，已死之莲，生死之间诞生的结宿之石，辅以龙胤之血引燃。”

　　杜若记在心中，“这些东西都在哪儿？”

　　“其他的我不知道。而不死斩......”变若卿子打开身前的木盒，“仙峰上人早已交于我来保存。”

　　古朴的长刀显露在杜若眼前，刀鞘殷红如血。

　　“无人可以拔出此刀后生还。”变若卿子低语，“这是只有被龙胤诅咒之人，才能使用的刀。”

　　杜若拿起不死斩，缓缓抽出刀刃。

　　迷离的血气从刀刃上弥漫出来，隐隐有什么掠过身体。

　　杜若仔细端详长刀，目光冰冷。

　　“为何你......即便是被龙胤诅咒之人，也会死一次......”变若卿子摇头，无意深究，“你已得到了不死斩，要选择三种方式中的那一种呢？”

　　杜若收起不死斩，“第四种。”

　　变若卿子目光微凝，“你要用此刀作恶吗？”

　　“嗯，罪大恶极的那种。”杜若低语，额上独角分叉，樱龙的力量正在被解析，“我会杀了樱龙。”

　　夺走神明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