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微凉温热
刀剑碰撞，清脆的声响连绵，细小的裂纹出现在透明的刀刃之上。
灰刃坊手腕一抖，泣血之刎便崩碎成凌乱的碎片。
锋利的刀刃划过杜若的身体，留下断口平滑的伤痕，巨大的伤口从肩膀蔓延至腰间，喷涌鲜血。
“和悟心鬼......和我的牙齿相比......”灰刃坊话说了一半，忽然一顿，脸上的笑容愈加狰狞，“你的刀永远这么脆弱，杜若！我从地狱回来了！！！”
透明的碎片在空中飞舞，反射映照出杜若狰狞的脸。
空中的鲜血尚未坠地，便在杜若的控制之下化为绵延的丝线，将所有透明的碎片连接在一起。
血线收敛，破碎的泣血之刎重新聚合成刀刃，流动的鲜血像是填补裂缝，宛如活生生的血管。
“欢迎......”杜若挥动刀刃，“来到新的地狱。”
斩——！
猩红的刀光伴随凄厉的嚎哭斩落，灰刃坊横剑格挡。
刀剑相接，泣血之刎连一瞬都没能坚持，崩碎成凌乱的碎片。
灰刃坊和身后悟心鬼的虚影同时露出笑容，脸上的笑容又同时僵住。
妖冶的泣血之刎绽开，凌乱的碎片在血线的拉扯下飞舞，像是彼岸花的花苞悄然绽开，笼罩了灰刃坊的身体。
杜若嘴角上扬，扭动手腕。
猩红的血线骤然收敛，绞在一起。
无数透明的碎片在血线的拉扯下聚合，犹如无数的尖刀扫过，从灰刃坊身上刮下一层层羽毛和皮肉。
“该死！！！”灰刃坊怒吼，挥动斗鬼神。
凌厉的剑光爆发，密密麻麻像是无数柄同时刺向杜若。
杜若挥动透明的刀柄，从刀柄延伸出来的血管拉扯透明的碎片，密密麻麻的璀璨光芒横扫，犹如迷离的银河飞掠而过，将斗鬼神的剑光消磨殆尽。
被搅碎的腿迅速再生完成，杜若双脚踏地，身体微侧。
如同背上被山岳重压一般，脊柱节节紧压在一起，恐怖的力量层层积蓄，在灰刃坊挥舞斗鬼神靠近的瞬间——爆发！
血腥的丝线牵扯出绚烂的银河，明暗不定的光辉横扫而过。
灰刃坊举起斗鬼神，却看到了自己手臂中的白骨。
下一刻，就连白骨都被无数透明的碎片研磨成更加细小的碎片。
血......
灰刃坊早就死了，剩下的只是被邪气驱使的尸体。
杜若需要拥有生命力的鲜血，才能活下去。
被猩红笼罩视野中，有好几团蠕动的血管，还有跳动的心脏。
杜若的目光在桔梗身上停留了一瞬，迅速移开。
血......鲜活的血。
有很多。
除了她，还有很多。
足够让自己活下去。
为什么自己要活下去？
黑暗之中，杜若下意识举刀格挡，脑中却莫名浮现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对面的敌人抬起和杜若相同的脸，“活着就是活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说的......有道理。”杜若望着近在咫尺的自己，“既然活着是理所当然的事，我又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问题？”
“啰嗦！”敌人挥刀，“就是因为你一直在思考这种无聊的问题，你的刀才慢！你的身体才弱！你才会死！”
一刀快过一刀，杜若艰难抵挡，手中的血刃险些脱手，又在下一刻被紧握。
“要是不思考的话，不就和逆刃一样了吗？”杜若身体前压，“他的结局，我已经看到了！”
“你想思考？”敌人偏头，“那就想想吧，你为什么想去死？”
【“要不是有你，我早就离婚了。”】
没错，要是没有自己的话......
杜若想过去死。
不。
是想过——要是自己从来都没有存在过的话，一切会不会没有这么糟？
于是杜若松开了手，任由敌人的刀刃接近胸膛。
第165节 第164章 共生！相连的你我
七宝抱着云母，毛绒绒的大尾巴抖个不停，“好像......杜若好像不大对劲。”
“糟了。”弥勒紧握禅杖，艰难地挡在珊瑚身前，“因为那个人的出现，杜若的求生本能被进一步激发，他恐怕......已经失去理智了。”
“法师......”珊瑚尝试提起飞来骨，但之前的伤势太严重，胸口的疼痛让她使不上力气，“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杜若现在就是一个重伤的野兽，任何行动都会被他视为威胁，刺激他进一步失控。”弥勒努力思索，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只有桔梗小姐净化杜若身上的妖力，才能控制住他。但是......”
杜若现在的身体完全是由妖力维持的，一旦失去了妖力，杜若虽然不会像现在这样危险，但是他的生命恐怕......
“弥勒！”七宝努力压低声音，“杜若跑过来了！”
缓慢的动作逐渐加速，杜若提着泣血之刎，加速靠近。
猩红的双眸中满是渴望！
血，需要更多的血。
桔梗抓着长弓的手指微紧。
现在能够阻止杜若的，只有她一个。
就像弥勒所说的，用破魔之力净化杜若身上妖力，让他失去强大的力量，让他无法伤害其他人。
望着那道猩红的身影，桔梗眸光微动。
如果是杜若的话，肯定也会这样选择吧。
所以......
桔梗手指微松，弓箭坠落在地上。
黑发巫女伸出手，就像是第一次见面时杜若做的那样，抓住他的手，将他扯进怀里抱紧。
杜若......
桔梗感受着杜若的体温，闭上了双眼。
那个时候，她可以杀死杜若。
掌心灵力爆发，一瞬间就能要了他的命。
但是......她没有那么做。
那个时候，杜若也可以杀死她。
鲜血凝聚成刃，可以轻松撕裂她的身体。
但是......杜若并没有那么做。
倾听杜若的心跳，桔梗闭上了双眼。
这一次，换我来拥抱你。
就像你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我拯救了你，你同样拯救了我。
“我们的生命......是相连的。”桔梗收紧手臂，声音轻微，“想要杀死自己的话，就先从我开始吧。”
黑暗之中有光芒亮起，在杜若的胸口，温润的光芒绽放，靠近他胸膛的刀刃瞬间崩碎，化为飞灰。
敌人和杜若完全一致的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随后浮现释然一样的无奈。
狰狞的笑容收敛，化为平淡的轻笑，“你想明白了？”
“嗯。”感受胸口的温暖，杜若轻笑出声，“真是的，明明和别人讲过的道理，轮到自己却不明白了。”
明明和桔梗说过的：能够改变的不是过去，可以预测的并非未来。
与其假设无法改变的过去，不如思考没有确定的未来。
“那么，答案呢？”
杜若微愣，“答案？”
“为什么要活着？”
“就像你说的，”杜若重复，“活着就是活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这不是什么都没想明白吗？”
“不，怎样活着，需要认真思考。”杜若纠正，“就像熊野说的，只有好好活着，才不会错过更好的人。”
活着只是活着，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但不同的方式，会赋予生命不同的意义。
“这种事情，你明白就行了。”敌人的身体在消散，黑暗的空间正在被光芒吞噬，“那么，你学会了吗？”
“学到了一点儿。”杜若看着自己消失，“真的很厉害。”
“废话，你在享受生活的时候，我在努力变强，比你厉害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你说的对。”杜若目送自己消失，“我真厉害。”
他睁开双眼，拥抱怀中的巫女。
桔梗的身体轻轻一颤，在他怀中扬起头。
微红的双眸倒影着他的脸。
杜若心尖一颤，“你在哭吗？”
“嗯。”桔梗轻轻回应了一声，把头埋进杜若怀里，“所以你不许看。”
在杜若的注视下，怀里的巫女轻轻动了动。
桔梗又抬起头，看到了杜若清澈双眸中的自己——杜若的心跳……有些太快了。
弥勒和珊瑚两个脑袋几乎贴在了一起，盯着杜若和桔梗的方向。
谁也没想到，桔梗会放下武器，拥抱看起来就很危险的杜若。
更没人会想到，那么危险的杜若，抱一下就恢复了正常。
刚刚还十万火急的情况，瞬间变成了岁月静好。
这个时机，这种气氛，难道说......
弥勒捂住了七宝的眼睛，珊瑚捂住了云母的眼睛。
云母：“喵喵喵？”
轰！
晴空霹雳，一道电光从天而降，重重劈在斗鬼神之上。
杜若目光一凝，掌心血线激射，缠住地面上的弓箭交给桔梗，同时闪身将她护在身后，这才抬头看向天空。
双头异兽身披鳞甲，口中尚有未完全消散的细小电光。
杀生丸飞身跃起，从天而降落在斗鬼神旁边，伸手抓向邪气升腾的魔剑。
“不能碰！”弥勒大喊，“杀生丸，要是你触碰那把剑的话，会被它的邪气侵蚀，成为剑的傀儡！”
杀生丸伸手拔出斗鬼神，横在胸前，“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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