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TaihoZwei
“……如果你想说的就只有这些的话，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李恪皱了皱眉，起身，一副准备马上离开的样子。
看见李恪这种反应，林舸瑞也明白了，继续试探下去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也差不多到了见好就收的时候。
他翻身从椅子上走了下来，对着李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那么，请跟我来吧。”
“这栋屋子的下面有一间地下室，你应该得到的报酬，就放在那里。”
闻言，李恪停下了离开脚步，顿了顿，随后对林舸瑞说道，“那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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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逝，原本高悬在头顶的太阳已经悄悄地溜到了西边，半个身子低矮的房屋所遮挡，用不了多久，这条弄堂里就看不见一点阳光了。
“爸爸……我回来了。”
林雨霞轻轻地推开了店门，从门缝中溜了进来。
此时李恪早已离去，屋内只剩下了林舸瑞一人。
“回来啊，雨霞。”
躺在太师椅上，林舸瑞置身于夕阳的余韵之中，眼帘半阖。
就像是抵挡不住睡意的老人一样，林舸瑞再也不复平时的威势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当然，也只有在女儿的面前，林舸瑞才会显露出自己的老态。
看见林舸瑞这个样子，林雨霞不由得走上前去，有些关切地问道，“爸爸，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觉得有些累了而已。”林舸瑞从太师椅上撑起身子，睁开眼睛说道，“果然还是老了啊……”
叹了一口气，林舸瑞不禁有些感慨。
仅仅是和一个年轻人进行了一场不见硝烟的谈判，就让他的身体到了有些吃不消的程度。
现在的他，如果再次回到战场之上，又能砍得动几个人呢？
就连以前如臂使指的源石技艺，在前几天碾死那几个不知好歹的西西里人时，也给了他一种陌生的感觉。
脑海中的种种杂念一闪而逝，林舸瑞开口问道，“施怀雅家的丫头，最后怎么样了？”
“诗怀雅她没事，只是有点受到打击。我将她送到近卫局附近之后，就离开了。只是……”林雨霞稍微犹豫了一会儿，随后还是将诗怀雅之前的决定告诉了她的父亲，“诗怀雅准备从近卫局辞职，然后回到她的家族之中。”
“她想要从家族的内部，改变这一切。”
“那个丫头，还算有点胆色。”听完自己的女儿的描述，林舸瑞淡淡地说道，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林舸瑞本身就没有对诗怀雅抱着太大的期待，因此在得知了她的决定之后，也谈不上什么失望。
诗怀雅做出的艰难决定，在林舸瑞的眼中，其实也就那样。
她已经远离了家族核心那么长的时间，这一次重新回到家族之中，能不能重新回到继承人的位置上，还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就更别说从内部改变整个施怀雅财团了。
就算诗怀雅能够侥幸成功，她在短时间内也派不上什么用场，顶多算是林舸瑞随手布下来的一颗闲棋吧……
她们，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一些。
在这些经过战争洗礼的老人眼中，这些孩子还十分地稚嫩。就算是几个人之中最为出色的林雨霞，放在林舸瑞的眼中，也还远远未够格，没有达到接手他工作的程度。
想着想着，林舸瑞忽然注意到了，站在身边的女儿一副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于是，他便问道，“雨霞，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么？”
“我……”在林舸瑞询问的目光下，林雨霞只开口说出了一个字，剩下的半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看见自己女儿纠结的样子，林舸瑞不由得微微摇头，“说出来吧，我不会责怪你的。”
“难得回来一次，你有什么想要的，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在父亲的鼓里之下，最终，林雨霞还是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爸爸……我想要去帮帮她……”
只是，这句话一说出口，林雨霞就有些后悔了。
林雨霞刚才提到的这个‘她’，指的自然就是诗怀雅。
当诗怀雅向她寻求帮助的那一刻，林雨霞的心中就萌生了这样的想法，最回来的时候，林雨霞纠结了一路，也无法决定是否要将这个想法告诉父亲。
果然，在听到了林雨霞的请求之后，林舸瑞便陷入了沉默之中，他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女儿，脑中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
去帮助诗怀雅，听起来很简单，但是真的那样做的话……无疑就背叛了林舸瑞对她的期待。
说完之后，林雨霞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那句话有多么可笑。父亲想让她接手自己的位置，成为龙门新一任的鼠王，怎么可能会由着她的性子做那样的事情呢……
于是，林雨霞便改口说道，“抱歉，父亲，是我错了。我不该有刚才那样的想法……您吩咐我的事情，我会……”
她就不应该抱着百万分之一的期待，将那个想法说出来。
“不……雨霞。”
可是，就在林雨霞低头道歉的时候，林舸瑞却伸出了他那有些干枯的手臂，摸上了她的脑袋，打断了她说的话，“你没有错。”
作为林舸瑞唯一的女儿，林雨霞生来就注定要继承林舸瑞的位置，成为龙门新的鼠王。
鼠王，贫民区的王，龙门的第二个皇帝，听起来威风八面，颇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意思。
可是……鼠王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活在阴影之中，终生见不到阳光的生物罢了。如果林舸瑞真的可以做选择的话，又有谁会愿意自己的女儿来接手这种位置呢？
林舸瑞以前是没得选择，才一步一步将林雨霞推上了现在这道路。可是现在，某个人的出现，却让他的心中升起了新的希望。
于是，林舸瑞摩挲着林雨霞的脑袋，在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柔声说道，“如果你真的想要帮你的朋友的话，那就去吧。”
“都已经长了这么大了，也该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从林舸瑞店铺下面的地下室出来，李恪总算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些还算有用的东西。
本来，在李恪的想象中，林舸瑞的地下室应该是那种阴暗潮湿的监牢，一年四季都在朝下滴着彻骨的冰水，最好还要有一两名触犯了龙门暗面规矩的死囚被锁在那里面，这样才算是符合他鼠王的身份。
只可惜，现实让李恪失望了。
林舸瑞在糖果店下面建造的，只是一间非常普通的地下室，那里被装修成了书房的模样，里面弥漫着因为空气常年不流通，而淤积在这里的纸墨独有的气味。
地下室的大小和上面的糖果铺差不多，在里面唯一能够看到的，就只有塞满了木质书架的大大小小宗卷。考虑到整个地下室的面积，被林舸瑞收集在这里的宗卷，其实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
不知道那些堆满整间地下室的宗卷中都记载了什么，林舸瑞显然也没有让李恪参观一下他的书房的打算，在将李恪带到书桌前，将报酬交给李恪之后，林舸瑞便一脸和善地将他请出了地下室。
不得不说，林舸瑞对李恪的性格拿捏的非常准确，清楚地知道了他想要看到的是什么，他之前的那番试探之中，饱含了不少刻意的成分，看起来就像是在表演。
他所演绎的，就是李恪心目中那个‘鼠王’的形象——狡诈、阴狠、算无遗策，不会过多引起李恪的恶感，却又能给李恪留下足够深刻的印象。
若非他们此前谈论的事情是机密，林舸瑞恐怕还会叫几个人过来担任捧哏，让他这个‘鼠王’的形象更加丰满已一些。
至此，双方的交易就算是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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