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教导主任？”梅亚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连忙解释道：“你是魅魔学院的教师？我不是你们的学生，我们是外来者！”
“还在狡辩！你们这些小魅魔，本事不学好，撒谎倒是一套一套的！老师们操碎了心，你们却一点也不在意，整天优哉游哉地，靠你们振兴古早派系，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魅魔这段话说的快速而熟练，显然是讲过很多遍。
梅亚还愣着，摊位后的蠕虫恶魔缓缓开口：“要教训小孩子麻烦去别的地方，不要挡着我的门面。”
魅魔老师绷着脸，拽着梅亚的头发朝一旁的巷子走去，“走，跟我过来！”
梅亚被她拽的身体歪斜，心中有些不愉快，不禁叫嚷道：“你别拽我头发，我自己会走！再不松手我可就要动手了！”
魅魔眼睛一瞪，一个瞬发的痛苦鞭挞朝着梅亚丢了过来。
梅亚已经从恼火升级到了愤怒，同样以瞪眼的方式回敬了一个痛苦鞭挞，抵消了魅魔的法术。
她正打算来点狠的，艾琳拽了拽她的袖袍，传音道：“别在这里吵，到巷子里再细说。”
梅亚翻了个白眼，跟着魅魔老师，踉踉跄跄地走进一旁的巷道。
魅魔双手抱胸，俏脸含怒，恶狠狠地盯着梅亚，“现在没人妨碍我们，说吧，你到底是哪个班级的学生？再不交待清楚，可就不是体罚那么简单了！”
梅亚咬牙，回应道：“我真不是你们学院的学生，你认错了！别再纠缠我们了！”
此时，艾琳悠悠然说道：“这位大姐，附近没有监听者，你不用再摆出这幅脸色，直接说明来意吧。”
魅魔紧绷的脸色快速疏解，化为如沐春风的笑容，道：“人类，你很聪明嘛，这孩子大摇大摆地在外走动，就是仰仗你的智慧吗？可惜你不太了解特鲁德尔的规矩，再这样逛下去可是会出事的。”
艾琳只是笑笑，并没有展露魔王的气息，也没有否认“人类”这个称呼。
梅亚左右看了看，“所以说，你把我们带过来，是怕我们遇到麻烦。”
魅魔点了点头，轻点嘴唇，声音柔和，“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古早派魅魔奥森娜，是这座城市魅魔学院的教导主任，对你们并无恶意。小家伙，你是哪个族群的后辈？”
梅亚看了看艾琳，后者点头，确认奥森娜并无恶意。
梅亚耸了耸肩膀，骨翼、角和尾巴都消失不见，“其实，我不是魅魔来着。”
“诶？”
这下轮到奥森娜吃惊了，她盯着梅亚扫了一圈，又绕行着仔细看了一遍，“真是奇怪，你身上的魅魔气息绝非伪物，这是怎么做到的？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梅亚抿唇，微仰着头，不说话。
艾琳道：“我叫艾琳，她是梅亚，我们俩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找我们有什么事？”
奥森娜扶了扶额头，语气里带着些厌倦，“既然这孩子不是魅魔，那就没事了，你们随意吧，我先走了。”
说罢，奥森娜扭头打算离开。
但一面薄薄的冰壁已经拦住她的去路，地面上也有冰爪突起，虚握着奥森娜类似羊蹄的足踝。
只要魅魔敢迈步，冰爪就会收拢，困住她的双足。
奥森娜转过头，笑容依旧妩媚，语气却有些森寒：“人类小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紧张，奥森娜，和你一样，我们并无恶意。”艾琳道，“我们只是想知道，魅魔在这座城市里有什么禁忌吗？”
奥森娜嘴角嗤笑，“没有恶意会用这种手段？”
“只是担心你大喊大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艾琳道，“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话是这么说的，冰壁和冰爪依旧存在。道歉归道歉，反制措施是不会取消的。
梅亚直呼学到了，调整呼吸，把魅魔翅膀露了出来。
这个举动再度引来了奥森娜好奇的眼神，但只是看了一眼，她就转过头去，假装不在意。
梅亚也没打算把关系搞得太僵，按照罗洁尔的说法，古早派魅魔和天使是有一定关系的。
在展露魅魔的翅膀后，她趁着魔力屏障生效，又晃了一下天使的光翼，然后快速回收。
“我不是纯种魅魔，可以看做是魅魔和天使的混血，你不必对我们抱有敌意。”梅亚没有说出魔偶之身的真相，而是给自己编了个身世。
奥森娜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既有惊讶，又带着些许同情。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再度开口：“真是可怜，到底是多么不负责任的母亲，才会诞下你这样的混血种？你来到深渊，是想找到自己的归宿吗？”
艾琳打断了奥森娜的抒情腔调，沉声道：“我们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听说古早派魅魔和天使是盟友，我现在放开你的话，你不会做出让双方都不愉快的事情吧？”
“如果那粗浅的契约也算是结盟的话——”奥森娜道，“好吧，我知道该怎么做，取消你的法术吧，我们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艾琳跺了跺脚，冰爪消失不见，但仍有薄薄的冰壁封锁住巷道的出入口。
奥森娜活动了一下脚步，道：“刚才叫住你们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放浪派那些家伙的恶行，在特鲁德尔，只要没穿学院服装的魅魔，都被视为可以求欢的对象。这里是外街区，那些低等级恶魔还会忌惮你们的背景，不敢动手，要是去了内街区，你们会被吃的连渣都不剩下。”
放浪派魅魔是古早派的对立面，也是如今魅魔族群的主流，魅魔们的坏名声，基本都是放浪派魅魔搞出来的。
话说到这里，奥森娜也不客气，指了指租赁行的方位，“你们是想从那条老蠕虫手里租赁坐骑吧？它可不会找你们要恶魔金，而是会让你们用身体来支付。”
梅亚想了想蠕虫恶魔的形体，不禁犯呕，“这么恶心吗？”
奥森娜冷笑，“魅魔名声太差，也怪不了那些家伙乱来。”
艾琳道：“奥森娜，我们可以从你手中购买魅魔学院的服装吗？”
奥森娜道：“谈生意之前，得先自报身份吧？这样才有诚意，我可不相信你是普通人类。”
艾琳的魔眼停止旋转，身上散发出属于魔王的气息。
奥森娜娇躯一怔，当场愣住，“魔、魔王？！”
她又看向梅亚，语气有些懊悔，“天使和魅魔的混血，人类和魔王的混血，你们俩到底是从哪个世界来的怪胎？我还担心你们的遭遇，看来是完全没必要！”
“也不能这么说，奥森娜，多亏了你的提醒，我们才知道这条潜规则。”梅亚道。
奥森娜叹了口气，从储物装备里取出两套皮衣，“衣服就不收你们的钱了，我也不打听你们要去做什么，但希望你们忙完之后能来魅魔学院一趟，我有些事情想找你们详谈。”
梅亚接过皮衣，大致扫了扫，和奥森娜身上的款式差不多，高领紧身，裙摆不长，但也不会短到露出胖次，就视觉感官来说，和短款jk校服裙有些相似。
这群魅魔还挺会玩的，可能是接触过某个有jk文化的世界吧。
“谢谢。”梅亚道了声谢，艾琳也微微欠身。
奥森娜愣了愣，又摸出一枚徽章，递给梅亚，“这是与服装配套的学院徽章，足够你们应付特鲁德尔地区的大部分势力。”
梅亚暗自吐槽，这算啥，要不是她有接东西时道谢的习惯，这魅魔是不是不打算把徽章给她们？
艾琳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表情不变，依旧是淡淡的微笑，“奥森娜，我们做完手头上的事情就会来学院找你，需要立约吗？”
奥森娜摆手，“不了，我相信你们，就这样吧，祝你们一切顺利。”
说罢，魅魔迈着妖娆的步伐，从巷道的另一端离去。
她走过去的地方，冰壁自行消融，露出道路。
艾琳顺手掐了掐梅亚的脸颊，“这里比较隐蔽，咱们换好衣服再出去吧。” 因为这次的任务比较紧急，再加上身处陌生之地，所以两人换衣服的动作都很迅速，并没有发生“之后干了个爽”的剧情。
皮衣穿上身之后，梅亚忍不住扯了扯裙摆。
魅魔就是魅魔，即便古早派魅魔的风格相对保守，这套裙子依旧走的是性感风，裙摆的长度很危险，腰部处镂空蕾丝的设计也显得很是涩气。
裙子后方还贴心地留了可以舒展尾巴的洞，但是梅亚和艾琳都用不上。
两人再度回到街上时，受到的目光洗礼明显少了许多，虽然周围的恶魔们依旧面色不善，但已经没有那些隐晦暗示的糟糕动作了。
梅亚低声道：“看来魅魔学院在这个城市还挺有威慑力的。”
艾琳搂着她的腰肢，道：“这是好事，能省去许多麻烦。”
“那倒也是。”
两人走回租赁行，蠕虫恶魔在看到她俩换了衣服后，露出的虫子脑袋萎缩了一半，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
“被老师抓包的小魅魔，你们想要什么坐骑？”
艾琳道：“可供双人骑乘的迅爪龙兽，租赁八天，自包食物。”
“目标还挺明确。”蠕虫恶魔的发声器官在头顶，传到梅亚和艾琳耳朵时有嗡嗡的回响声，“六百克恶魔金，在这里留下你们的灵魂签名，如果八天后没能还回坐骑，啧啧，你们知道结果。”
蠕虫恶魔等了几秒钟，从口器里吐出一张羊皮纸，是拟定好的契约书。
艾琳拿出先前抢到的恶魔金，掂量了一下，又取出一块质地一般的红宝石，放在租赁行的石台上。
“现金不够，拿宝石抵掉一部分，多余的不用找了。”
蠕虫恶魔用力一吸，恶魔金和宝石飞入它的口器，“行，我认可你的抵押，签名吧。”
艾琳伸出手指在契约书上留下几个奇妙的符号，蠕虫恶魔又看向梅亚。
艾琳道：“我一个人的灵魂签名就够了，把货给我们吧。”
蠕虫恶魔没有强求，用大概是脖子的位置撞了撞栖身的烟囱，接近地面的出口里掉落一枚拳头大小的圆球。
这是容纳坐骑的召唤道具，刻有专门的魔法符文，艾琳知道如何使用，捡起圆球，拉着梅亚快步离开。
蠕虫恶魔抖了抖身体，绿豆大小的眼睛看着两人离去，嘟囔道：“可惜了，这两只小魅魔看起来还挺美味的。”
在梅亚和艾琳离开后，街道上不少恶魔也快步离开。
魅魔学院的威名在城市里管用，离开特鲁德尔，到了荒野之上，就还是要比谁的拳头更大。
两只鲜嫩的、看起来还未经人事的小魅魔，谁不会喜欢呢？
顺着街道，艾琳和梅亚脚步轻快地朝高墙外走去，似乎没有意识到身后的跟踪者。
特鲁德尔模仿了人类城市的结构，所以在外围有高大的城墙，但天性自由的恶魔们不喜欢被约束，所以城市并无城门，许多道路都能畅行无阻地离开。
离开城市的庇护范畴，跟踪者们先内斗了一波，最后胜利的是一只精壮的六臂蛇魔和三只结伴行动的独眼巨魔，它们交换眼神，大概是确定了一边一只的分配标准，并未再起冲突。
警惕心极差的小魅魔没有立刻召唤坐骑，依旧在低飞赶路，两拨跟踪者前后夹击，堵住了猎物。
然后，猎物骤然翻脸，四个跟踪者还没来得及做出像样的抵抗，就都被打倒在地，再起不能。
梅亚试图从它们手里搜刮钱财，结果这四个家伙一个比一个穷，最后的总收获甚至不如先前碰到的那三只熔岩魔。
这次钓鱼行动只是个小插曲，接下来的三天里，梅亚和希雅都在赶路。
西陆联军推进速度很快，路上完全没有碰到帝国军的抵抗，距离诺玛防线最近的南境城市甚至没有军队把守，只留下一城无辜的平民。
根据斥候部队侦查得来的消息，帝国的南方边军都在朝名为“塞勒斯”的坚城收缩，那座城市虽然不是要塞级堡垒，但也具备一定的战事防御能力，算是矮个子里拔出来的高个。
为了安置处于无序状态的平民，西陆联军的推进速度反而变慢了。
希雅趁机用神术显露了几次“神迹”，意外吸引到一批帝国平民成为圣光信徒，又收获了一波信仰之力。
梅亚这边则是纯粹在赶路，迅爪龙兽的外形和陆行鸟类似，但是个头更大，跑动起来更快，耐力也十分充足，寻常恶魔根本跑不过这玩意儿，也让艾琳和梅亚避开许多麻烦。
偶尔碰到不长眼，硬要上来纠缠的恶魔，艾琳就会让它们见识一下魔王的实力。
两天半后，在高强度赶路的情况下，艾琳和梅亚终于抵达了邪眼洞窟。
邪眼洞窟从远处看，形似半埋起来的蜂巢，黑红色山体表面有着密密麻麻的细小洞穴，出入口极多，不知哪条路通向何处。
洞窟的主体有很大一部分位于地下，虽然没有邪眼恶魔驻守，但混乱的魔力依旧让梅亚和艾琳十分头痛。
深渊界地质坚硬，钻地深入并不是什么好办法，但要顺着这些洞窟入口去调查格艾斯的具体位置，工作量可就很大了。
还有她们手里有邪眼指示器在，两人顺着密密麻麻的洞穴口飞了一圈，找出有反应的区域，又借助魔眼的力量逐一排除，最后找出六个洞窟。
不出意外，格艾斯就躲在其中一处洞窟的深处。
“没办法再继续排除了，要逐一详细探查吗？？”艾琳道。
梅亚摸了摸下巴，看着相距不远的六个洞窟，暂时没有接话。
两人都没有提分开行动的办法，虽然格艾斯重伤濒死，但它毕竟还是恶魔君主，又是躲在老巢里，谁也不清楚它还有什么手段，在这种危险环境下，分开行动无异于分开送头。
艾琳和梅亚都是有理智的聪明人，又不是恐怖片里的作死角色。
“怎么样，想出什么办法没有？”艾琳看梅亚久久不说话，又追问道。
梅亚点了点头，“姑且算是有一个办法。”
她蹲下来抠出一块石头，搓成正方体，均匀点出六面，做成了一个六面骰。
然后她指向六个洞窟，逐一命名，“这个是一号，那边是二号……”
艾琳有些无语，微嘟着嘴唇，“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梅亚笑了笑，“我的运气一向不错，反正咱们也是要逐一探查的，不如就相信一下我的运气吧！”
艾琳想说，希雅在主世界之所以运气很好，极有可能是因为圣光之主在庇护着她，但这里是深渊界，圣光管不到这里，希雅的好运气恐怕不能如愿生效。
梅亚倒是不在意这些，她给六个洞窟分别标号命名，然后虔诚地捧起骰子，闭着眼睛，封闭感知，在手心里摇晃了很多下，啪地一下盖在地上，快速撤开手掌。
她没睁眼，询问艾琳：“骰面向上的是几点？”
“六点……”艾琳严重怀疑梅亚的运气用在了投掷点数的大小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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