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如纱幕般的夜色，让肌肤与肌肤的碰触变得朦胧，也更显美丽。
也不知过去多久，或许是十几分钟，又或许是数个小时，梅亚抱着双眼失神的艾琳走出水潭。
两人的身躯从水面离开时，浅淡而别有韵味的香气就像是揭开封印，开始在附近的空气中蔓延。
梅亚抱着艾琳走到帐篷附近时，魔王小姐才缓过神来，眨巴着水润润的眼睛，发出轻快的笑声。
梅亚像是艾琳伺候希雅那样，用宽浴巾帮艾琳擦拭身体，听到她的笑声，忍不住嘟嘴，“你可是输家，怎么笑的跟你赢了似的？”
艾琳抬起软绵无力的手臂，稍稍偏着脑袋：“无论是赢是输，对我来说，都是很快乐的事情啊。”
她伸出手掌，手指岔开，“下次还赌，赌五天！”
梅亚趁机掐了一下她腰肢处的软肉，嘟囔道：“赌多久都没有意义，你不可能赢我。”
说这句话时，梅亚稍微有些心虚，以艾琳的学习速度，技术方面超过她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嘛，梅亚这边其实是有两个人的，所以她必不可能输！
就算是作弊也不能输！这可是她曾经男人身份的尊严！
梅亚帮着艾琳擦干身体和头发时，艾琳的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换她来给梅亚擦头发。
梅亚把帐篷搭在小镇旧址的避风处，帐篷开口不远处，就对着她白天挖出来的那尊石像。
在用肉体的欢愉发泄掉多余的精力后，梅亚的心绪也变得宁静下来。
夜晚的寂静柔和，与她此时的心神状态相当吻合。
梅亚又想起石像上的篆文，“日升日落，世界永存”。
她脑海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一个结合了前两世知识的念头。
阿莫的出现，会不会是自然选择的结果？
在传染性疫病盛行时，可能会出现那种能抵抗病毒的特殊个体，这些特殊个体便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具备生存繁衍下去的权利。
把魔王之血比作疫病的话，在这场危险的疫病流行一百多年后，新生的人类里终于出现了能够自体抵抗疫病的特殊个体，这个特殊个体就是阿莫！
日升日落，世界永存，这方天地的生命力比梅亚想象的更为坚韧，就算是魔王之血这么危险的力量，也迟早会被这个世界驯服。
越是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梅亚越觉得有道理，心中也越发舒畅。
她索性转身搂住艾琳，压着魔王小姐倒在了睡垫上。
昨天没休息好，今晚要睡个好觉。 第二天，日头高高挂起时，梅亚和艾琳才穿好衣服，从帐篷里爬出来。
两人收拾好帐篷，靠着湖水洗漱，吃掉了昨晚剩下的野味。
“要不要再去野鹿湖镇看一眼？”艾琳看着梅亚，“去瞄一眼就走，不会耽误多长时间。”
“不用了。”梅亚举起手臂，伸展腰肢，如果真是自然选择的结果，那就不必太过在意阿莫的状况，随着时间流逝，像他这样的特殊个体会越来越多，就这样放着不管，也迟早能净化掉魔王之血的污染。
她不是很懂现代医学，不打算主动干扰进化历程。
艾琳道：“你不再纠结魔王之血的事情了？”
梅亚点头：“这件事情自然会有结果的，我就不操这个心了。”
“那好，咱们继续往北。”艾琳道，“按照地图描述，越过这片森林就是湿地平原了，站在那里北望，能看到极高天雪山。”
“咱们离雪原这么近吗？”梅亚诧异。
艾琳摇头，“是极高天雪山太高了。”
梅亚恍然，回忆起艾琳带她去极高天雪山的事情，那座雪山确实很高，直插天际，仿佛与天空顶端相连，想必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它的身姿。
两人在林间走了一段路，忽然同时有所感应，梅亚攀上就近的树枝，低空飞起，洞察之眼观望远处。
在树林的另一端，有几十名帝国士兵正在行军，为首四人骑着战马，后续都是奔跑的步卒，但速度也不比战马慢。
从甲胄和武器配置来看，这是一支由精锐士兵组成的小队，
他们赶路的方向和野鹿湖小镇是岔开的，应该不会威胁到野鹿湖镇。
梅亚落回地面，跟艾琳说明了看到的景象。
艾琳眉头微蹙，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得回野鹿湖镇一趟！”
“那队士兵应该不是冲着小镇去——”
梅亚也反应过来了，这些帝国士兵出现在这里是一件很反常的事情，这附近并无战事，这小队也不是很强力的支援部队，再联想之前发生的事情，不难判断出来，这些帝国士兵是追着东城区逃走的难民过来的！
东城区贫民窟是埃洛瓦最大的合法牢狱，囚犯越狱之后，自然会有人来追！
这支队伍没有携带囚笼，没有马车，物资精简，看起来是打算快速行军。
帝国现在的局势并不明朗，柏德文的精神状态也不稳定，这些帝国兵不是来抓逃犯，而是要将逃走的囚徒们就地处决！
如此推断，类似的小队肯定不止一支，野鹿湖镇的方向，说不定也遇到了帝国兵！
“走！”
梅亚拽上艾琳，两人腾空飞起，赶往野鹿湖镇。
一路疾飞，只用了一刻钟，两人就回到了小镇附近的山头。
眼尖的梅亚看到了停在镇口木栅栏外的军马，还有四名持枪士兵留守，心中顿觉不妙。
能成为帝国的精锐士兵，魔王之血的契合程度一般都不低，情绪方面也比较暴躁，这些帝国士兵既然找到了这里，镇子里的人有危险！
梅亚看了看艾琳，后者轻声道：“就算是为了回报玛丽夫人精心准备的早餐，我们也必须出手。”
梅亚点头，沉声道：“先进去看看情况！”
两人同时出手，将木栅栏处的四名帝国士兵击晕，穿过栅栏门，进入小镇。
野鹿湖镇只有一条主干道，还没走到镇民房屋附近，梅亚就嗅到了明显的血腥味。
“那群家伙真的杀人了！”
梅亚咬着牙，从镇子入口往里走，地上三三俩俩地倒伏着尸体，空气里的血腥味越发浓郁。
前面不远处，身着黑色皮甲的士兵从镇民的房子里走出来，他蒙着面罩，手里拖着一具少年的尸体，相当随意地丢在路边的水槽上，像是在处理垃圾。
梅亚从不是什么好人，但她看不惯这种无理由的屠杀！
她取出许久没用的比翼刃，扣弦张弓，一道气刃射穿黑甲士兵的额头，让其当场倒地。
洞察之眼全开，浅紫色光带飘出，附近房屋街道的景象尽在梅亚眼中。
她低喝一声，在魔力的御使下，比翼刃分裂成两柄弯刀，一柄钻进另一间屋子，将正在举刀劈砍的黑甲士兵斩首，另一柄刀刃冲上屋顶，将高处持弓放哨的士兵劈成了两截。
艾琳嘴唇轻抿，和梅亚相处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梅亚表露出如此直观的杀意。
冰结眼随之开启，附近的空气里温度骤降，艾琳拉住梅亚的胳膊，道：“阿莫的家在镇子里侧，咱们还有机会救人，这里的渣滓等会儿再处理！”
两人跳上屋顶，在街道上方快速掠过。
到了阿莫家附近，梅亚听到了金铁交鸣的声音。
民兵队长帕特双手握持巨剑，正在和四名帝国士兵缠斗，他身体外侧包裹着三阶斗气，招式凶狠，奈何以一敌四，实在不是对手，虽然在黑甲士兵身上留下了伤口，他自己却伤的更重，血红色已经浸透衣物流了出来。
更让他无力的是，旁边还有三位黑甲士兵在观望他们的战斗，就算帕特能解决当前的对手，也会被观战的三人围杀。
艾琳一眼扫清局势，伸手一挥，细小的冰锥将黑甲士兵们尽数射杀，她落在帕特身前，询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帕特看清来人，拄着剑急速喘息数声，低吼道：“艾琳小姐，求求你们救救镇子！”
“他们为什么要杀人？”艾琳问。
帕特道：“领队的头目什么理由都没给！他们说要在镇子里补给，我看他们身上是中央军团的编号，就把他们放进来了，谁知道他们见人就杀，就是纯粹的屠夫！”
“我明白了。”艾琳扫视周围，沉声道，“你照顾好自己，我这就去肃清那群屠夫！”
梅亚此时已经来到了阿莫家门外，这里同样也有着血腥味，但倒在地上的是两具黑甲士兵的尸体。
看伤口应该是帕特的巨剑留下的，可院落大门已经被打坏，里面也有搏斗痕迹，梅亚连忙冲进去，见到了站在房屋大门前，握着木杆长枪的阿莫。
少年民兵的神色依旧呆愣，他左肩上包着白色布带，腰间同款布带已经被鲜血染红。
在看到梅亚时，他眼眸微微亮起，多了些不一样的神色。
木讷少年目光怔怔，沉声道：“梅亚大人，请你帮帮我！” 梅亚一直坚持某个信念，只有主动呼救的人才值得拯救，同理亦可推断，主动寻求帮助的人，她才更乐意出手。
主动呼救之人，心尚未死，只用把人的性命救回来就好了。甘愿沉溺在痛苦中的人，心如死灰，救回来也是行尸走肉，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有可能惹来祸患。
三世为人，梅亚没有哪一世是纯正善良的好人，她经历过很多事情，分得清人情世故，也知道人心叵测。
所以，在木讷呆板的阿莫认真求助时，她心底生出几分快意。
“你要我帮你什么？”梅亚问道。
少年嘴唇颤抖，“杀……杀掉……”
内心里的道德，亦或者是十几年来的对世界的认知，束缚住了少年的嘴巴，但是身体的疼痛和眼睛所见到的惨状，促使着他冲破了束缚。
他近乎低吼，“杀掉那些侵害镇子的人！杀了他们！”
“帮你做这件事，我能得到什么报酬？”梅亚目光平静，问道。
阿莫咬着牙，艰难地组织着词语。
梅亚继续道：“我们帮你驱逐诅咒，是因为玛丽夫人收留我们过夜，还帮我们准备了可口的早餐，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是有代价的，为了杀掉这些人，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任何代价！”
这一次，阿莫不经思索地说出了口。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左肩上的绷带也跟着渗出鲜血。
“那么，交易成立。”
梅亚的身体悬浮飘起，双目中闪烁着紫色光晕，“你的母亲和安妮都在屋子里吧？保护好她们，这是你身为男人的职责。”
话音落下，她背后生出双翼，天使的白色羽翼和魅魔的肉膜骨翅并列，圣洁与堕落共存，透露着极致的魅力。
她手握比翼刃，俯冲掠出，刀光如扇，将两名靠近院落的黑甲士兵斩首，同时左手一挥，指向旁边房屋的棚顶。
光牢刻印！
六道光柱锁死两名弓手，就地绞杀，鲜血崩散如雾。
门扉轻响，玛丽夫人推开一条门缝，正好看到了光柱攒集为牢笼的模样，她的模样微有些失神，双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个手势，口中忍不住说道：“神明在上！这是圣光的力量！”
梅亚听到了妇人的声音，但并未回首，有制空优势，再加上洞察之眼，她很轻松地锁定了镇子里剩余的黑甲士兵。
艾琳那边也正好腾出手来，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分头行动，在野鹿湖镇里快速穿梭。
四翼滑动优美的曲线，刀刃勾勒出曼妙的弧度，鲜血迸散成迷离的雾气，在冰结雪花落下时凝固。
梅亚和艾琳展现出了比黑甲士兵更为高效的杀戮，重新在阿莫家门前聚集时，两人手中各拎着一个奄奄一息的活口，很有默契地同时丢在地上。
她们回来的不够及时，野鹿湖镇的幸存者不到五分之一，多半是镇子里侧的住户，街道入口附近的居民基本全灭。
帕特找到了几个幸存的民兵队员，开始召集幸存者们集合，梅亚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然后和艾琳交流情报。
“他们是隶属于中央军团帝都骑兵部队的人，以四十人到六十人为小队，撒网式追杀从东城区贫民窟逃走的人，路上碰到收留东城区难民的村镇，一律杀戮殆尽，尸体就地焚烧掩埋。”
这就是先前碰到的那些士兵把尸体从房屋里拽出来，放到路旁水槽上的原因。
他们要做的不止是杀戮，还要销毁证据。
“行动指令由军团高层秘密发布，幕后主使者应该就是柏德文，他疯的很彻底。”
“随意杀戮普通人的皇帝，和妄图掌控一切的魔王……”艾琳叹了口气，“他的气量和智慧，哪一个称号都配不上，帝国被这种人掌控，覆灭也是迟早的事情。”
信息交流结束，两个活口也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价值，被艾琳冻成了冰渣。
她们走进阿莫家的院子，玛丽夫人和安妮已经从房子里出来了，正在给阿莫重新包扎伤口。
玛丽夫人满脸心疼，安妮却是一副随时有可能哭出来的模样。
安妮住在阿莫家隔壁，她的父母已经死去，小姑娘也是因为恰巧来阿莫家里，才躲过一劫。
她保住了性命，可家里人去世，让她对未来的生活无比恐慌，甚至有些绝望。
看到梅亚和艾琳走进院落，阿莫刷地一下站了起来，他口齿笨拙，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谢意，快步走到两人身前，双膝着地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数度叩首，比信徒跪拜神明时还要认真。
“玛丽夫人，帕特队长在召集幸存者，你们也过去集合吧。”
梅亚打断了玛丽想要表达感谢的话语，淡淡说道。
妇人眼含热泪鞠了一躬，拽起跪在地上的阿莫，再拉上安妮，赶到了镇子中心处的小广场。
梅亚和艾琳也跟着走了过来，看到两人，帕特先是认真道谢，然后有些迟疑地问道：“两位大人，你们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中央军团的士兵为什么会跑来乱杀平民？是因为先前那些难民吗？”
梅亚看向艾琳，后者摇了摇头，站出来说道：“先前我同你说过，前些日子摄政王柏德文正式登基，成为了皇帝，登基仪式那天出了些乱子，帝都东城区的城墙破了个口子，一些生活在帝都贫民区的人趁机逃了出来……”
“是那些逃走的家伙惹出来的祸患吗？咱们镇子只是被连累了？”帕特咬着牙，脸上带着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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