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与鱼
让艾琳去怀疑她的授业恩师，确实会很难受。
梅亚抓住艾琳的手背，让声音越发柔和：“这一切都只是我们的猜测，没有实际证明，你不用想太多。”
艾琳反握住梅亚的手掌，闭上眼睛，过了许久才重新睁开，声音平稳，不再夹杂情绪，“这是合理怀疑，等我们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回奥玛城之后，我会去调查老师的。”
梅亚想听到的就是这个答案，她舒了一口气，道：“那今晚咱们还去不去皇室宝库？”
“当然要去。”艾琳道，“一码归一码，那两件镇国之器不能落入柏德文手中！”
梅亚道：“那好，我在雪莉的记忆碎片中见到过皇宫的布局，也知道皇室宝库里的大概布置，咱们今晚就行动吧！”
两人简单几句话就制定好了今晚的行动计划，第一步是潜入皇宫，这对熟悉了地形的梅亚来说并不难，按照雪莉记忆中的画面，她和艾琳悄无声息地摸到了皇宫外围的东南角。
这里是离皇室宝库最近的地方，梅亚用恶戏法术在外围的结界上开了个洞，带着艾琳悄无声息地潜入进去。
接下来便是找到宝库的入口，这一点也不难，皇宫里的防卫力量属实一般，拦不住两人的行动。
深夜三时左右，她们顺利来到宝库入口。
天空上无星无月，夜色暗沉的犹如黑色幕布，宝库所在的宫殿外也只亮着几盏灯，夜班的守卫在无聊地打着哈欠。
梅亚用魔法传音吐槽：“皇室宝库应该是很重要的地方吧，防守力量如此薄弱吗？”
艾琳道：“这些守卫也就起到看门的作用，宝库真正的防御力量还是要看大门上的禁制和墙壁上篆刻的魔法符文。”
两人一边聊着天，一边毫无难度地越过了守卫的视线，进入到宝库所在的宫殿中。
不多时，梅亚便看到了宝库的大门。
橙金色大门与两旁墙壁相连，高有两丈，宽愈三丈，其上刻有兽首，亦有各类魔法符文，视觉效果极为震撼。
这扇大门的主体材料竟然是金子，其中还混杂着珍稀的魔法合金，给人的第一感觉就一个词来形容，壕无人性。
梅亚又忍不住吐槽：“取名风格也就算了，你那些先祖的建筑风格也这么豪放吗？”
“他们大概觉得这样能彰显帝国的财富吧。”艾琳也跟着吐槽。
吐槽归吐槽，但是在用洞察之眼观察宝库附近的布置后，梅亚也不得不感叹，不愧是七阶半神的手笔，墙壁和金色大门在魔法阵的重叠之下，形成了一个整体，暴力手段几乎无法破解。
就算有办法越过魔法结界，厚重的墙壁和大门依旧能起到实体阻拦的作用，是标准意义上的魔法和物理双重防护。
不过对于艾琳来说，要进入宝库就没有这么麻烦了。
她走到黄金大门正中间，割破手掌，缓缓渗出的血液落在了蛇形雕塑的嘴中。
不多时，金色大门正中心亮起皇室徽章的图案，数重结构复杂的魔法结界快速运转。
艾琳和梅亚对视一眼，各自会心一笑。
咔哒咔哒的声音响起，黄金大门分解成条形金块，或是上浮，或是下缩，也有向左右两边的墙壁运动的，很快就露出了一个两人高宽的入口。
梅亚掏出绷带，帮艾琳包好手掌上的伤口，然后两人牵着手，一起走进了宝库。
这间宝库内部也运用了空间魔法，实际面积比外面的宫殿大很多，从正门进入后，还能看到许多条分支小道，通向不同的藏宝室。
“这地方设计的就跟个古代遗迹似的，存取东西的时候不会觉得麻烦吗？”梅亚道。
艾琳耸了耸肩，道：“帝国要是覆灭了，这里被山崩地陷掩埋，可不就成了那种探索难度极高的古代遗迹吗？”
梅亚想了想此前曾经历过的遗迹，不由失笑，这个世界上的高手和有钱人似乎都挺喜欢这种遗迹风格的建筑，也不知道是咋想的。
两人时间有限，不打算在普通的藏宝室里耽搁太久，直奔存放镇国之器的地方而去。
除开大门处的防护，宝库里头也有诸多机关，让梅亚想到了自然女神留下的遗迹。
不过她们俩对宝库里的情况都有了解，一路上并未遇到多少麻烦，很快就找到了镇国之器存放的地方。
并排而列的三个藏宝室，左边本应放着神威权杖，此时当然是空的。
中间的藏宝室放着帝皇冠冕，神器周围有着复杂的魔法禁制，艾琳和梅亚合作，也用了半个多小时才破除禁制，成功拿到冠冕。
两人顺着走进最右边的藏宝室，却没能找到本应在此的至高戒玺，整间藏宝室空空如也，魔法禁制也早已失效。
梅亚用洞察之眼扫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便问道：“戒玺会不会是转移到别的藏宝室了？”
艾琳摇头，“有资格进入皇室宝库的人都知道，三件镇国之器只能存放在对应的位置，这都是有讲究的。”
梅亚从藏宝室里退出来，将洞察之眼调到了最大出力，观察起周围的状况。
不多时，她还真找到了一缕极为微弱的魔法气息。
“是元素系中的雷系魔法留下的痕迹。”仔细辨别一番后，梅亚得出结论。
艾琳闻言眉头微皱，道：“帝都，不，帝国境内最强的雷系元素法师，是卢恩。”
梅亚道：“你的意思是，至高戒玺是卢恩偷走的？”
顿了顿，梅亚忽然想到一件事，“确实有可能是卢恩，所以他才要在柏德文拿到镇国之器前出手，他想掩埋真相！” 萨隆帝国的三件镇国之器各有功效，神威权杖是顶级法杖，能加快施法速度，增幅法术威力；帝皇冠冕则是防御器具，头戴冠冕者，可以激活数重高级元素护盾，短时间几乎能做到免疫元素魔法的伤害。
至高戒玺的用处稍微有些特殊，佩戴戒玺之人，能掌控一定区域内的元素流动，做到远程禁魔对手，或是夺取对手的法术控制权。
除此之外，至高戒玺还是埃洛瓦大结界的便携操控核心，掌握戒玺的人，在埃洛瓦城内就能调动大结界的力量，对敌时能依仗结界之力，占尽优势。
艾琳和梅亚拿走了帝皇冠冕，此时天色将亮，她们也没有时间再去仔细寻找至高戒玺的踪影，只能按原路离开宝库，回到了中城区的秘密据点。
两人休息了一会儿，早市开启时，换了身衣服便出门吃饭去了。
艾琳这才有机会见识埃洛瓦城区的风光，一路观瞧，感慨颇多。
“这座城市与书本上的记载已经全然不同，充斥着叫人窒息的压迫感，重压之下的平衡脆弱无比，随时都有可能崩坏。”
梅亚熟练地点餐，随口应道：“魔王之血的广泛传播改变了帝国的统治模式，除开权力的压迫，统治阶层的高级血脉对平民有近乎绝对的压制力，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就算有心反抗，也没法掀起波澜。”
艾琳点了点头，“在这样的环境中，似乎只能期待从上至下的变革，但期待掌权者们去主动进行变革，实在是太难了。”
与百年前相比，如今的帝国阶级固化更为严重，在梅亚看来，只有一场彻底破坏所有规则的大战争，才能为这头衰朽巨兽带来改变与新生。
话说，在星图的预言中，她就是那个推翻帝国的命运之女，现在看来，她所做的事情，确实在一步步地把萨隆帝国推入毁灭。
两人一边用餐一边闲聊，早餐即将吃完时，梅亚和艾琳同时皱起眉头。
在餐馆附近的人群中，出现了深渊魔力的气息。
梅亚和艾琳对视一眼，同时站起身。
混在人群里的恶魔随即警觉逃逸，朝街道拐角处溜去。
“要追吗？”艾琳低声问。
梅亚皱着眉头，以她先前所表现出来的实力，那些影魔应该不会主动找她的麻烦，这番突然现身，更像是在邀请她去谈一谈。
“跟过去吧。”梅亚做出决定。
两人顺着恶魔气息，穿过中城区街道，来到了靠近下城区的一条小巷子里。
一路上，恶魔气息忽近忽远，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证实了梅亚的猜测。
在小巷子前站定时，梅亚和艾琳看到了站在墙壁阴影里的恶魔。
那是一位身材高挑，有着暗紫色皮肤的女性恶魔，她头顶有弯曲的角，屁股后面有细尾巴摇晃，正等着梅亚过来。
以梅亚的审美来看，这位恶魔小姐也算是个美人，如果不是肤色不招人喜欢，应该能排到朵丽丝那一档去。
“故意引我们到这里来，有什么想说的吗？”梅亚保持着一贯的高傲姿态，昂着下巴问道。
女恶魔轻抚左胸，身体微躬，用深渊语道：“梅亚小姐，请允许我先向您做个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忒莉莎，影魔君主座下的高级策士。”
艾琳随即给梅亚传音，“深渊世界中有数十位恶魔君主，影魔君主的排名在中间层次，祂效仿人类国家的制度，将手底下的恶魔们分为元帅、将军、策士等职务。高级策士的地位在影魔一族中能排进前十，算是权贵人物。”
“哦？你之前一直藏在柏德文的影子里吧？现在怎么肯出现在我面前？”梅亚唇角勾起，露出典型的恶魔式笑容，看起来就很危险，“不怕我杀了你吗？”
忒莉莎面色不变，道：“梅亚小姐说笑了，我们之间并无敌对的理由，您何必要杀我？”
“没有敌对理由？”梅亚挑眉，“前天夜里，影魔袭击过我。再往前推，贫民窟里那个伪装成药师的影魔就是我杀死的，你知道这件事吧？我们之间已经结下仇怨！而且你是影魔，我是魅魔，咱们的族群本来就不对付，在这里杀了你，影魔君主也没法降临过来为你报仇，我何乐而不为？”
“如果梅亚小姐真要对我动手，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但您没有，这说明您很清楚现在的事态。”忒莉莎继续道，“我们同属深渊来客，没必要为了这个不重要的牧场世界闹的你死我活。”
梅亚冷笑，忒莉莎显然搞错了一件事。
神魔战场结束后，这个世界注定不会成为深渊恶魔的牧场，影魔的小动作之所以没有引来神明出手，是因为圣光之主压根就看不上这种小鱼小虾，也相信希雅能解决事态。
要是真出现了意外状况，那位护短的神明可不会袖手旁观。
而且梅亚不对忒莉莎出手，是因为她和艾琳未必能稳稳击杀忒莉莎，万一这家伙跑掉了，梅亚的底细可就漏干净了。
梅亚现在所经营的这个人设，是恶魔中的强者，喜怒无常，杀戮大多是一击毙命，她得维持住这个形象，才方便进行接下来的操作。
“说吧，你来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梅亚保持着高傲的姿态，淡淡发问。
“我想弄清楚一件事。”忒莉莎道，“梅亚小姐是真的对这个牧场世界感兴趣，还是纯粹来玩乐的？”
梅亚道：“有什么区别吗？”
“若是您对这个世界感兴趣，想让它成为您的专属牧场，我会向君主请示，放弃在这个世界的一切行动，并彻底退出。”忒莉莎道。
“你们有这么大方？”梅亚挑眉，脸上写着不信任。
“我们在这个世界的布局时间并不长，花费的精力不多，领头者也只是我这样的策士，君主没有下达必须拿下这里的命令。”忒莉莎道，“我自忖不是梅亚小姐的对手，若您志在此处，我必定会失败，那不如拱手相让，好与您结个善缘。”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我拒绝！”梅亚声音抬高，“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对自以为是的家伙说不！拱手相让的东西我偏不要！”
忒莉莎当然不会像她说的那样，简简单单地就放弃这个世界，她前面那些话都是在试探梅亚。
如果梅亚直接点头，同意忒莉莎的提议，反而会让忒莉莎探到梅亚的底细。
深渊恶魔可不是什么礼让的种族，当忒莉莎开始怀疑梅亚虚张声势后，必定会进行更多试探，梅亚的真实实力摆在那里，迟早会露馅的。
所以梅亚现在要做的，就是完善自己“乐子人强者”的身份设定，让忒莉莎升不起试探的心思。
忒莉莎看到梅亚的态度，无奈地叹了口气，“梅亚小姐，那您是专门为了寻找乐趣而来的吗？”
梅亚道，“我是因为传送事故抵达这个世界的，发现这是个很有趣的地方，决定驻足停留一段时间，不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忒莉莎道，“您是为了寻找乐趣，那我们之间就更没有敌对的必要了。我为先前的试探向您道歉！”
忒莉莎保持着抚摸左胸的姿势，深深鞠躬，腰肢折成了近乎直角的弧度。
她是个优秀的策士，绝不会被身份和威严等无聊的东西束缚，该低头时就低头，态度十分端正。
这在恶魔族群中是极为难得的品质，绝大部分恶魔即使知道打不过，也会强行出手试一试，反正对它们来说，战死是相当光荣的归宿。
不过，也正是因为忒莉莎不同于一般恶魔的性格，梅亚扯虎皮做大旗的法子才能取得这么好的效果。
她坦然接受忒莉莎的道歉，很随意地挥了挥手，“看在你态度这么好的份上，我可以不追究你们之前的冒犯。”
“我会铭记阁下的宽容。”忒莉莎道。
梅亚道，“我知道你来找我所为何事，柏德文的魔王加冕仪式我不会出手，我也很好奇，由人类转化而成的魔王，到底能走到哪一步。”
忒莉莎再度鞠躬，“感谢您赐予他魔王之力。”
“让他好好表现。”梅亚道，“不要浪费我的一番好意。”
成为魔王，然后在讨伐中被杀死，这就是梅亚为柏德文书写好的命运！
至于藏在柏德文身后的影魔，还有那些觊觎着这个世界的异界怪物和暗神，就留给别的人去解决吧。
要不是为了把艾琳合理纳入自己的后宫团，希雅才懒得算计这么多。
忒莉莎点头，道：“梅亚小姐如果想返回深渊，我可以帮您开启两界传送通道。”
“免了。”梅亚不屑一笑，“不要再来打扰我，这次不杀你，不代表下次不会动手！”
说罢，她拍了拍艾琳的肩膀。
艾琳的冰结眼中爆发出极强的魔力，小巷附近的空间陷入迟滞状态，在忒莉莎惊讶的目光中，艾琳伸手一挥，打开一道黑紫色传送通道。
梅亚向忒莉莎挥手道别，和艾琳一同迈入传送通道。
紫色裂隙闭合，两人的身影消失，街道上的冰霜快速褪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忒莉莎注视着这一幕，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还是低估了这个魅魔的力量，她那个属下的实力不弱于我，拥有这样的下属，她难道是古早派魅魔里的那几位隐世强者？真是麻烦，这种喜怒无常的老前辈太难对付了……”
影魔的内心吐槽，梅亚当然是听不见的，两人回到秘密据点后，刚才还酷炫帅气的艾琳脚一软，差点直接瘫在地上。
梅亚连忙伸手扶起她，无奈道：“只是让你来个帅气一些的离场，你怎么就把传送给用了？”
艾琳顺势靠在梅亚身上，软绵无力地说道：“裂界传送门是很高级的法术，那个影魔策士一定被吓到了。”
“那我们搞完事情之后怎么撤离呢？”梅亚道。
艾琳嘟起嘴巴，“这次打开的是短途传送通道，消耗的空间力量不多，四天之后能恢复过来。”
“那就行。”梅亚把故意装虚弱的艾琳丢到床上，顺势跟着躺下来，“咱们毕竟是在扮虎吓猪，得准备好逃跑路线才行。”
“扮虎吓猪？这个形容很贴切。”艾琳搂住梅亚，半抬着身体，脸上露出笑容，“没想到，希雅是个手段这么多的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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