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镜
男孩抱着书,转过身,而太太则是温柔的凝望着自家儿子的背影,听着那室内鞋啪嗒啪嗒作响,不由得面露微笑。
绝非意外,也不是负担……孩子啊,真的就只是上天赐给父母的珍宝。
但男孩的脚步忽地停了下来。
“对了,妈妈!”
男孩站定,缓缓转过身来。
“嗯?什么事?”
“你的煎蛋好像糊了。”
男孩把书和手一同别到身后,面带着些许纯真,轻声说道。
太太一愣,随即在一连串的惊讶叫声中站起身来,迅速转身看向身后。
“什么嘛!哪里糊了?”
看着锅里的煎蛋完美无缺,这位太太在庆幸之余又有些恼怒,只见她转过身来,却只看到了那个抱着书跑开的身影。
“哈哈!”
那欢快的笑声传来,如落叶在心中盘旋了几圈,最终紧贴在了心脏上。
这个笨蛋……
“阿北,别摔着了!”
男孩跑啊跑,跑上楼梯,又无比熟练地跑进了书房。
房间内,空调正是开到了20℃,淡淡的书卷的味道顺着空调在房间内弥漫,就像是一种特殊的檀香味。
“爸爸!”
一个男人坐在书桌前,而男孩则是向着他跑过去,直接跳起来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就差挤进他的怀里了。
“阿北?”
戴着眼镜的男人抬起头来,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家孩子。
“这个,这个!”
“阿多尼斯的诗?哦,是这个啊……”
男人推了推那薄薄的金丝眼镜,面带淡然的微笑,他买给孩子的书他自然是知晓……《在意义丛林旅行的向导》,这便是诗的标题。
“彩虹!但是……折腰相拥……这个是什么意思?”
男人的表情一僵。
“这个嘛……爸爸想想……”
男人把男孩抱了起来,放到了自己大腿上,休闲的长裤被压得有些起皱,但这也不是正装,想怎么样都无所谓。
“大概能这么说吧?这是一种很浪漫的……相爱的人之间的举动。”
“嗯?”
他似乎是看见了自家儿子脑袋上浮现出来的小小问号,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失态,只见他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又是迅速冷静了下来。
“咳咳,阿北,这里面你就喜欢这么一句吗?”
先试一试,孩子的注意力是最容易被转移的了。
“啊?不止吧?”
男孩显得有些犹豫,只见他迟疑着拿起书籍,用看似很用心地在上面看了十几秒。
“嗯……这个!”
【什么是翅膀?天空耳畔的一句低语】
“唔,这个啊……为什么会喜欢这两句?”
“不知道,就是看起来……很棒吧?”
男孩有些不确定道,想让这么一个孩子来发表艺术鉴赏的评语就实在是为难人了,就算让他在这里想上半天,他也说不出什么特殊的理由吧?
“还有……这个、这个!”
【什么是忧愁?黄昏,降临在身体的天空……】
男人移动了一下目光,认真看着这男孩指出来的段落。
【什么是人生?
朝着黄昏不停地行走】
“这个也不错……”
【什么是眼泪?身体输掉的战争】
“唔,这个这个!刚才看漏了的……”
【什么是泥土?肉体的未来】
男人捂着嘴偷笑着,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这个孩子啊,分明就是在临时找诗句……多半是因为不想在他面前丢脸吧?
但是啊,小笨蛋,要装也得装得像一点啊,这样来回翻阅实在是太容易被发现了。
“没有了吗?”
看着男孩的动作逐渐停了下来,男人咳嗽一声,以较为温和的语气向男孩询问道。
“这个……还有,对了,就是这个!”
男人再次低下头,望着那六行字。
【什么是希望?
用生命的语言;
描述死亡;
什么是绝望?
用死亡的语言描述生命】
“啊这……”
“很帅,对不对啊?”
面对自己家长那努力憋笑的表情,男孩却是理所当然说出他的理由——对,在想了那么一会儿之后,他终于是明白了为什么会选那些诗句。
因为……帅啊!
就跟假面骑士一样,看上去就有种莫名的很帅气的感觉呢!
“不过,爸爸,你要我指出这些东西……到底是为什么啊?”
孩子的思维正在发散,而受此影响,给妈妈解答疑惑的事情也从他脑海中消失了,现在的小家伙一心一意想着他的爸爸,好奇他的爸爸会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当然是为了了解你啦,笨蛋。”
“唔……了解我……一定得这样吗?”
“那当然,做父母的,那可一定得了解自己的孩子呀,要是连了解都不了解都话,你生日那天,我们又该送你什么呢?”
“生日礼物!?”
男孩眼前一亮,完全忽视了男人所说的话还是太早了,以他的生日日期,那可还有段时间得等呢。
“我要假面骑士的变身腰带!我要神光棒!”
“二选一,下一次你生日我给你带。”
男人又逗弄了几下自己的儿子,待到怀中的孩子呼吸声也逐渐趋于平稳,他这才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小脑袋,低声说道。
“昨天和小圆玩得还开心吗?”
正常的聊聊家常,这是男人现在想做的事情,而双方的话题……昨天他们才刚去隔壁的鹿目一家做客,这不就是最好的聊天素材之一吗?
男孩稍微一顿,没有立即做出回应。
“嗯?你的模样……阿北,你该不会是在害羞吧?这可不太行哦,你和小圆都认识那么久了,偶尔一起玩玩也没必要这么害羞……”
话说一半,被他抱到大腿上的孩子却是突然挣脱开来,随即跳了下去,抱着书籍跑开。
“哼,爸爸什么都不懂啦!”
他留下了这么一句话,让男人不由得一阵错愕。
这孩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爸爸也是一个笨……蛋——”
男人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却忽然察觉手机一声震动,原来是收到了一条短信。
男孩径直跑出了书房,刚一出门,空调那凉爽的气温就顿时消失了,站在门外他又感到了稍微的闷热。
昨天……很凉快的。
男孩靠着墙壁,沉默了一会,又忽然空出一只右手,手指指尖轻轻触碰自己的唇瓣,那稍微的柔软让他想起了昨天。
淡淡的酸奶的香味。
他好像……是一个坏孩子。
上野北,男孩的名字。
夏天的世界……很特别呢。
待在外边就像是待在桑拿房内一样难受,知了会没完没了地鸣叫,郁郁葱葱的树木也像是无精打采,懒洋洋地站在那里,那裹挟着温热的风吹得人像是要窒息。
女孩坐在窗户前,她透过那清澈透明的玻璃,凝望着那片透蓝的天空,白净稚嫩的脸颊显得有些出神。
瓦蓝瓦蓝的天空上,悬着一轮火球似的太阳,云彩仿佛被它烧化,于是空中便没有了云霞,一眼望去,见泷原的天空再找不到哪怕一朵云彩。
女孩轻轻敲了一下桌面,随即趴了下去。她的发色是极其少见的粉色,那是如樱花一般梦幻的美丽色彩,不过她也只是蓄了一头不过肩的短发,粉色发丝梳得相当认真,一眼看上去有种别样的可爱。
女孩是穿了一身淡黄色的连衣裙,头上绑着橘黄色的缎带,白花花的小腿悬在空中,却是轻轻摇晃。
唔……
眼前的书桌上,摆放了一张画纸,颜色各异的蜡笔就这么放在桌面上,这倒是显得有些凌乱了。
要说吗?
女孩低下头,凝视着那张画纸……其实上面也没画什么,女孩不会素描,更不会绘画,她只是心情稍微有些复杂,于是便拿起蜡笔,用那斑驳的颜色,在纯白上肆意填充。
她想画什么?
什么都没有。
她能画什么?
谁也不知道。
但随着蜡笔的随意涂鸦,画纸上的色彩就越发复杂了,直到某一个瞬间,女孩忽然停了下来,她望着那画纸上的事物,忽然又觉得她有些眼熟。
哦,是彩虹啊……
女孩睁大眼,用心地看着自己的艺术作品……那混乱的颜色搭配或许会让一部分人心生不适,但正是在这混乱而剪不清的交融中,有一段无意义的绘画突然像极了一道彩虹。
唔哇……
女孩眼睛一亮,直接拿起了与彩虹颜色搭配的那几支蜡笔,只见她全神贯注地将那彩虹涂了出来,最终是轻轻松了一口气。
感觉……有点累呀。
女孩满意的看着笔下的画纸,稍显凌乱的线条中勾勒出了一个粗糙的轮廓,彩虹的颜色填充在里面,就算是稍有误涂,也会被她以极强的耐心用新的蜡笔颜色覆盖。
不过……颜色嘛,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小缺陷,但这也不碍事。
真的……漂亮啊……
眉角微微扬起,粉色瞳孔中映照出来的是这个世界单纯的一面,女孩那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伸手拿过放在桌角的酸奶,但当那塑料吸管抵到那柔软的唇瓣,女孩却是微微一顿。
女孩嘴唇抿了一下,唇瓣接触,感受到了属于这一器官的柔软与弹性。
就跟……昨天一样。
手中拿着酸奶盒,小股小股奶白色的冰凉酸奶不断进入口腔,味蕾上绽开令人舒适的味道,那是奶甜味中又带着一股能接受的酸涩,酸酸甜甜的,让人放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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