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战士从良记 第166章

第261章：怨妇的嘲笑

　　身体在颤抖......

　　能力值上涨所带来的激昂感，以及从绝境中奋起的亢奋，宛如火焰一样在体内流淌，久久没有退却。

　　各个部位都传来疼痛的讯号，其数量之多几乎不能用次数而是用“密度”来描述，就像是被浸入了由刀剑利刃所填满的水池一样，每一滴液体都会无情地割开皮肤。

　　被碾成近百碎片的臂骨，像是散落的拼图一样扎在肌肉之中，被修复时不断蠕动的肌肉纤维推回本应在的位置，骨质在魔力的滋润下重新开始生长，再次连接到一起，并变得比原来更加坚硬。

　　这种变化在江流全身各处都有发生，一点一点复原的内脏，相互连接起来的神经纤维，纷纷愈合的毛细血管带给江流被蚂蚁所包围的奇痒......

　　与其说是“愈合”，不如说是从最基础的血肉组织开始重新拼接一个人形。

　　虽然皮囊看起来勉强还算完整，但内在早就乱七八糟了。

　　这可不是人类能承受的伤害，即便再怎么顽强，也不可能在这种状态下维持生命，即便是江流也毫无疑问曾一度进入濒死状态。

　　但他依旧具备令人震撼的行动力和狂暴的战斗力，甚至对抗了整个世界的重压，将占据了绝对主场优势的狐女生生打落尘埃。

　　这是奇迹，江流不否认这点，但他却并不认为其中有运气的成分。

　　就算是奇迹，那也是靠他自身的力量所引发的奇迹。

　　——【霸者的试炼】与【闪耀的必胜】。

　　前者是逆转生死的魔法，将事先储存的生命力解放，即便受到致命伤也能保持甚至爆发出更强的战斗力。

　　后者是纠缠不休的执念，无论失败多少次都会重整旗鼓再次袭来，直到对方倒下为止。

　　如果没有前者给他带来的生命力加持，和后者赋予的临时能力值上升，以及脱离困境的契机......大概他真的会败亡在这里吧。

　　‘大意了啊，我。’

　　江流虽然胜利了却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有一丝惭愧和不甘。

　　正因为之前曾经与其交过手，自认为了解对方的大致能力，即便对方有所保留，自己的实力也有提升，仍然可以应付......所以才会如此从容地选择独自面对。

　　但他失算了，没有想到传国玉玺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自以为这件宝物没什么威胁，却让自己陷入了万分危急的险境。

　　【霸者的试炼】足足消耗了三次的生命力储存，才让他在重压之下结束了这场战斗，这就是他险些败亡的最佳证明。

　　虽说这其中也有他必须站出来挡住对方的原因......不过若是他愿意的话，本应有更加稳妥的方法才是。

　　是最近实力增长太快，战斗也比以前轻松，所以疏忽大意了吗？还是说，自己只是单纯的因为变强了，所以心态也变得傲慢了？

　　“果然，现在的我还远远称不上成熟，我必须......变得更强才行。”

　　直到不会被任何意外动摇为止！

　　铮！

　　伸手一招，掉落在不远处大坑中的古剑立即飞出，如归巢的鸟儿一般落入江流手中。

　　“这就结束了。”

　　将太阿剑对准狐女的咽喉，江流冷冷说道。

　　“不要乱动。”

　　“......”

　　呲！

　　无形的剑压掠过地面，划出深深的裂缝，与之一同断掉的还有狐女的右手，传国玉玺也被她松开，掉落在地上。

　　黑暗的洞穴在地面展开，将玉玺吞没进去，狐女彻底没有了挣扎的可能性。

　　“我说了，不要乱动。”

　　“......为你献上喝彩，人类的英杰。”

　　四肢皆被强大的冲击力扭断，嘴角和眼眶中都溢出了鲜血，根本无法自由行动的狐女漠然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不杀我？”

　　“该如何让兵马俑停下来？”江流脸上闪过一丝煞气，“说出来的话，至少会让你最后轻松一些。”

　　“在为这个国家而担忧吗？但这是无意义的，因为我也不知道......当然的吧，放火的人难道还需要考虑该怎么灭火吗？”

　　狐女带着嘲笑的语气说道：“而且就算你这次救了他们又能怎么样？天灾会杀死他们，白匈奴会蹂躏他们，饥饿和瘟疫会吞噬他们，即便能躲过这一切，最后还是会走向大限。

　　无法与天地同寿的话，终究只是短寿的生命，明明只要放着不管，让他们自生自灭就好了，这个世界并不会因为单单一个国家、以各种族的灭亡而有什么变化。

　　不管为他们付出多少，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一切都只是徒劳而已......你竟然还想着拯救他们吗？

　　哈，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为了所谓的‘良心不安’吧。

　　因为身处强者的立场，所以有了必须保护弱者这种傲慢又自负的想法，简直就像是在说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一样。

　　但说到底，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都只是为了自我满足而已。

　　‘啊，轻松拯救了这么多人的我真伟大’——真的是，你们这些伪善的家伙，实在让人作呕！”

　　“......”

　　江流一时没有说话，倒不是被狐女说中了，而是他早已过了会与人争论“何为正义”的中二时期，甚至觉得狐女的话不值一哂。

　　不知道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江流可从来没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也没有作为强者就必须保护弱者的想法，什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对他并不适用。

　　他的行动只遵循一个准则而已，那就是做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

　　伪善也好，真善也罢，会被这种东西束缚住的家伙才是真的可怜吧。

　　这份力量是他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既没有祈求别人的施舍，也不是通过信仰神明获得，是在无数个日夜里不断锻炼，与一个个敌人进行忘我厮杀才最终走到这一步。

　　故而，他怎么去使用这份力量都是自己的自由。

　　可以选择征服世界，成为魔王一样的人物，也可以用这份力量去帮助别人，成为英雄或者勇者，这完全取决于他自己的意志。

　　现在，他觉得眼睁睁看着人类被非人存在屠戮，会让自己心里不舒服，所以想要帮忙，除此以外的理由......并不需要。

　　狐女的话语，江流甚至懒得去反驳。

　　不过，他倒是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真奇怪，我和你也不怎么熟吧，为什么要这么激动？

　　啰啰嗦嗦一大堆，除了嘲笑之外，幽怨的成分似乎更高一些，可以确定的是这份负面感情并不是冲着我来的......呵。

　　狐狸大妈，你到底是在对谁张口呢？”

　　“......”

　　“嚯，让我说中了？一副被抛弃了的怨妇口吻，果然是这样啊！”

　　轰！

　　庞大的魔力膨胀开来，女人那扭曲了的肢体在魔力的支撑下违背人体结构站了起来——

　　铮！

　　一瞬之间，宽刃的大剑已经刺穿了狐女的胸口。

　　江流没有半分犹豫，冷静到了极点的他立即开始对敌人肉体进行彻底破坏。

　　化作流星的太阿剑贯穿狐女，将她整个身体带飞，被生生钉在了墙上！

　　“哦噢噢噢噢！”

　　面纱被魔力的风压吹落，被鲜血浸透的精致华服开始鼓动，下面所包裹着的姣好身躯想必已经开始变化了吧，毕竟狐女的那张脸也有了兽化的迹象。

　　但她没有任何机会安然无恙走完这个过程，江流以几乎不慢于太阿剑的速度疾驰而来，漆黑的闪光从他手上绽放四射。

　　横切、竖批、逆刃、突刺、斜斩——

　　总计三十七次斩击切割，在刹那之间便已结束，女人的身体像崩落的积木一样散落在地。

　　如果她能拉开距离的话，就像上一次那样，能将江流阻止在自己的防御圈之外，那么即便江流处于全盛时期也要陷入苦战。

　　但就是在距离上的微妙不同，导致了如此大的差别。

　　“好了，露出你的真面目吧。”

　　彻底摧毁了敌人的肉身，江流的目光不知看着哪里，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别想逃，了结的时候到了。”

第262章：涂山氏

　　她并不讨厌人类——或者说“原本”如此。

　　所谓的“灵长”，只要存在一日，就会为了自己的繁荣而不断扩张，从平原到山丘、从湖泊到海洋、从森林到戈壁，迟早有一天会占领地表上所有的土地，将自然的精灵驱赶到世界的暗处和背面。

　　所以，一些非凡的个体对人类充满恶意。

　　人类并不强大，寿命不超过百年，既没有利爪也没有坚甲，对付起来非常简单，但不知为何，每当到了最后将要倾覆之时，总会有特殊的个体脱颖而出，带领他们走出绝境。

　　——当然，这些跟狐女没关系。

　　狐女出身的涂山一族是幻想种，就像埃及的斯芬克斯和希腊的海妖一样，是与土地本身有着紧密联系的幻兽。

　　虽说外表是动物，但在智慧上并不比所谓的“灵长”差，而且越是强大、苍老的个体，所积累的经验和取得的智慧也越多，甚至会出现拥有预言能力的神兽。

　　因为有这种贤者的存在，狐女所在的“涂山”氏族很早就明白，人类迟早都会统治这片大地，而这趋势并不是可以凭借力量逆转的。

　　世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即便现在还看不出来，但终究会有一天，这片土地不再适合幻兽们居住，只能离开并将之交予人类。

　　既然是类似“命运”一样的东西，那它们也就懒得去反抗，只是继续过自己的平静生活，然后默默等待着离开的那一天罢了。

　　至于狐女自身，她就更没有厌恶人类的理由了——她爱上了人类。

　　与年龄和种族无关，只是作为男人和女人、雄性与雌性，相遇之后互相被吸引，然后在相处过程中爱上了对方而已。

　　不掺杂任何多余的感情，最为单纯、无垢的爱。

　　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就算舍弃长生的寿命，与其一同凋零也无所谓。

　　——在相爱之后，狐女甚至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她无法想象失去了对方之后的生活，更不想亲眼看着他老死在自己面前，如果可以的话，她只想永远和他在一起，无论生死相隔，始终相守如初。

　　有点遗憾的是，男人拒绝了对自身的改造，似乎不愿意放弃人类的身份，但狐女也没有太失望，反而放弃了自己原本的身躯，受肉成为了人类。

　　只不过这个过程的代价很大，灵魂与肉体会同步进行劣化，她的寿命或许会比普通人还短一些。

　　但这就足够了，最好是能和他一同死去，这样的话两个人都不会感到伤心寂寞。

　　一开始的几年，作为人类夫妻生活在一起，虽然失去了永生的特权和力量，但狐女却感到非常幸福。

　　如果永远都是那些时光就好了......

　　然而幸福总是短暂的，一场大灾变席卷了整个世界，无论是日益兴盛的人类，还是个体强大的幻想种、精灵，无一例外都被卷入了这场灾变之中。

　　失去了家园的人类和非人存在，都在为了生存而争夺仅有的土地，各种妖魔鬼怪从藏身之处被驱逐出来，开始在大地上肆虐，混乱犹如末日一般。

　　【我不去不行】

　　——男人这么说了。

　　狐女很奇怪，男人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家伙，因为是夫妻所以她清楚这点。这场灾难绝不是靠个人的力量可以阻止的，而他也没有神明一样的权能，就算去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男人也无法回答，他自己也知道这件事的难度有多大，而相比之下自己又是多么渺小，哪怕舍生忘死地去拼搏，也无法挽回任何东西。

　　毕竟，连伟大的首领，以及厉害（自己眼中）的老爹都无能为力。

　　但是，自身无力就是什么都不做的理由吗？

　　至少不能让自己留下悔恨，哪怕徒劳无功，也要尽自己的全力去拯救！

　　【我一定回来的，等我！】

　　在妻子的祝福中，男人踏上了一条注定漫长而艰难的道路，而狐女则日复一日地在家中等待他回来。

　　或许要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他了吧，他不是一个注意边幅的人，回来的时候肯定浑身都脏兮兮的，脸上长满了乱糟糟的大胡子。

　　因为没什么了不起的才能，所以应该帮不上什么忙，一定会笨手笨脚，被他们的那个首领每天都骂上好几遍。

　　就算是一事无成哭着回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没关系，在家里不管怎么哭都没人会嘲笑你，我会烧上热水，准备好干净的衣物，美味的饭菜，然后细细地将大胡子一点一点剃干净。

　　——只要他回来，生活便又可以回到以前的样子了。

　　于是，狐女每天都在准备热水、饭菜和衣物，然后静静等待大门被推开的那一天。

　　......但是，男人并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