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步君子
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剑。
曾经他的脊背不论何时都那般挺拔。
现在看上去，却少了一股向上的势头。
任凭和西门吹雪关系再好的人，也绝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
“他的剑心崩塌了！”阿飞看着有些失魂落魄的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一丝叹息。
有些感同身受！
他也曾经历过剑心崩塌的过往。
只不过他的剑心，曾经是被温柔埋葬。
而西门吹雪，却是被朱昊直接以更强大的剑道碾碎的。
两种方式，同样的痛苦。
若是走不出来，世间从此，再无剑神西门吹雪！
朱昊走在潮湿的岸边，脚下花瓣沾着大量松软的泥土，被碾的嘎吱作响。
今日的他穿着一身青色长袍，星光落在身上泛着白玉色的光辉。
淡定从容的面孔，看上去丝毫不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倒像是自九天落下，游戏人间的谪仙。
也许下一个回眸便会踏着星辉，乘着夜色，回到传说中的仙阙。
他看着湖中心，越沉越深的西门吹雪，淡淡道：“他的剑道已到瓶颈，不破不立。这是他的必经之路，我只是推了他一把！”
黄雪梅看着少年的侧脸，美眸中异彩纷呈。
一时间似乎忘了要说什么。
朱昊觉得奇怪，扭头问道：“怎么了？”
黄雪梅回过神来，道：“我怎么觉得，你并不是很想杀他？”
朱昊越发奇怪：“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杀他？”
黄雪梅理所当然道：“西门吹雪贵为剑神，江湖中用剑者多奉他为信仰.. ......你若杀了他，取而代之，往后自然可以一帆风顺。”
剑为兵中君子，习武者十有六七用剑。
这番话乍一听很有道理，朱昊却笑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黄雪梅眼中有些不解。
“能杀光吗？”朱昊双眼微眯道。
“什么？”
朱昊道：“朝廷有界限，但江湖没有。”
“朝廷的人永远有数目，官分九品，司职明确。”
“可江湖不一样，我大明境内每天都有新的幼儿诞生，江湖上的浪潮前赴后继，从未断绝。”
“杀是杀不完的，朝廷也从没想过要将江湖杀的寸草不生。”
“如果真到那一天了，大明自然就完了。”
黄雪梅又道：“虽然杀不完，但杀鸡儆猴以儆效尤总可以啊，这天下终究是怕死的人多，杀到他们胆寒，自然就不敢与朝廷作对了。”
朱昊轻笑道：“杀戮，永远是最后才应该动用的手段。”
“我初入江湖时，动辄杀人灭门，是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最快的让江湖听到朝廷的声音。”
“但现在，整个江湖都知道我有灭他们满门的能力，我又何必要一直杀下去呢？”
“这个江湖，我早 晚是要全部收服的。”
“但我不希望，最后到手的是一个死气沉沉，没有半点活力的江湖。”
“死水中养不了鱼，更不会出现敢于跃龙门的锦鲤！”
黄雪梅道：“这样不好吗？”
朱昊看着她，认真道：“你要知道，我现在杀的每一个人都是大明的子民。”
“这个世界很大，我总要走出去的！”
“比起一个死寂的国度，我更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崇尚力量，蒸蒸向上的武道帝国。”
“大明想要百花齐放，就需要西门吹雪这样的人，越多越好！”
黄雪梅看着朱昊，理所当然地道：“可他们都不如你！”
朱昊嘴角轻扬，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我！”.
第77章
听着朱昊平淡的话语，黄雪梅和阿飞微微怔然。
他们很少听到少年口中传来这样的话语。
因为朱昊从来都是做的比说的多。
却也只是瞬间。
他们甚至没有觉得这是朱昊的自信。
反倒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世间纵有天骄千万，也再不会有第二个朱昊这般的人了。
夜色宁静，连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都消失了。
湖面上自然也没有了涟漪。
平静地像一块完整的镜子。
那个原本矗立在中央的身影，早已深深地沉了下去。
以西门吹雪的修为，沉入水底自然不至于伤及性命。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再度出现的时候，真的有可能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在深渊前停驻了太久。
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前方没有道路。
可事实上他是有一双翅膀的。
他的前路该是更广阔的天空。
朱昊推了他一把，究竟是直接沉入深渊，还是逆境超越，翱翔九天，一切都看他自己。
他忽然询问道：“邀月和怜星呢？26”
黄雪梅也有些奇怪：“傍晚时分说赏花去了，该是到了那山坡上。”
说着，几人皆沉默了下来。
夜色早已降临许久，之前路过的开满菊花和芙蓉的山坡两旁也没有灯火。
再美的花也在夜色中黯然失色了吧。
她们又怎么会流连忘返？
黄雪梅猜测道：“万梅山庄很大，会不会是迷路了？”
她声音越说越小，显然连她自己都不大信。
朱昊和西门吹雪战斗的动静并不小。
邀月和怜星又不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哪怕一路轻功奔赴而来，也不存在迷路的问题。
“我去看看！”阿飞主动请缨道。
“一并去吧！”朱昊说着，当先走了出去。
……
灯火晦暗，夜色浓郁。
空气里满是清新泥土的味道，还有花草被碾碎时，散发在空气中的淡淡气息。
“有战斗的痕迹！”
阿飞细长的眼睛眯在一起，这朦胧夜色在他眼中与白昼没什么区别。
黄雪梅脸上浮现一抹担忧，道：“出手的人武功很高，那两个丫头并没能做反抗！”
朱昊没有说话。
他清晰地感受到空气中残余的一种功法气息。
太上感应诀！
这种与仙武大陆完全不同的法门修行出来的力量，只有他能察觉出来。
两姐妹应该是反抗了的。
但她们战斗经验太少，来人的实力又太强，故而没有什么作用。
他面色平淡，又向前走了几步。
忽然间皱起了眉头。
阿飞也跟了上来，好看的眸子顿时精芒一闪。
“有血腥气！”
朱昊转过身，看向黄雪梅道：“去！让附近影阁的负责人来见我！”
黄雪梅闻言颔首称是，随即很快离去。
山坡上满是松软的小草，直接席地而坐也不觉难受。
朱昊坐在最高处，手里把玩着一根细长草叶。
身后阴影里站着阿飞。
很快，夜色中传来衣衫猎猎的声音。
“影十三，见过九皇子！”这是一个面貌平平无奇的老者，身材矮小，穿着粗布衫，扔在人群里，多看一眼也不愿意。
但他的眼中，却藏着普通人绝没有的精芒。
孙白发奉朱昊之命，整合六扇门麾下所有情报组织建立影阁。
其中所有成员皆以代号互相交涉。
平日里几乎不见面，见面也是易容化妆，或是带着面具。
除了孙白发之外，根本不知道彼此的身份。
影字，属于影阁最高级别的代号。
其中的人只有三十三位，面前这位排行十三，可见其不凡之处。
朱昊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只是淡淡地伸出了一只手掌。
影十三当即会意，掏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情报交到朱昊手中。
打开一看，上面清晰地罗列着万梅山庄十里之内，近日出现过的所有江湖中人的身份信息。
包括他们从什么地方来，要去做什么，跟谁一起，祖籍何处，身世如何……应有尽有。
朱昊目光一一浏览过去，最终在一个名字上停下。
询问道：“这曦池的名字后，为何什么都没有？”
影十三当即回应道：“本来应该是有的，但其身为移花宫宫主，修为高绝，发现了我们暗中观察她的眼线。”
“今日那眼线打算传回消息时，被其直接截获……牺牲了！”
闻言，朱昊目光微凝，精芒稍纵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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