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袍安在
“旧日支配者们以腐坏、无定形的阿撒托斯为首领,与阿撒托斯一同栖身在全部无限中的黯黑之洞窟。疯狂地敲打着看不到模样的巨鼓,在长笛令人作呕的、单调的音色,以及漫无目的、愚蠢盲目的蕃神们那不绝的嚎叫中,阿撒托斯置身于穷极的混沌之间,饥饿地撕咬着。”
又或者:
在远古文明未至的时代,有人高举火种自封为王,于浩瀚的星空中举国癫狂,在他们遗留下的四片遗迹的废墟上,有新的曙光孕育。
再比如:
以人类之身转化为神话的方法是:在万千人类的瞩目下行奇迹之举,高举思念的火焰,汇聚所有的灵魂,于秘棺中沉睡百年,搭配神话的秘仪,可以博得百分之五十的希望;另外百分之五十,会被转化为……
……
诸如此类的语言在比企谷心头的那面镜子里闪烁浏览,最后再次汇聚成一个书名,在比企谷的心头闪烁:
《NECRONOMICON》。
然而这次,沉迷其中的比企谷却很清晰地读出这串文字真正的意义,不是希腊文职组成的字符,也不是所谓“代表着死者诫命的图案”,而是四个代表恐怖与难言意味的字:
《死灵之书》!
这一刻,沉醉于知识的无边海洋的比企谷好像什么都看见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那些深邃的知识却好像有无穷的奥秘,使他看的入了迷。
若不是嘶哑的咆哮和亵渎的低吼在比企谷的身边越来越响,他很可能会一直站在这里观望下去,沉迷到海枯石烂,沉迷到自己衰老,沉迷到忘记思考,甚至忘记呼吸。
——这就是追逐知识的代价,也是《死灵之书》最危险的地方。
——还好真物的能力在起到了80%的作用,再加上怪物们咆哮声的干扰,在二者的共同作用下,比企谷得以恍惚回神。
他这才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安倍晴明留下的镜子,只看见了镜子里反射的光彩。
……比企谷打了个寒战,这才意识到,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资格观看这类书籍,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样的知识他根本接受不了,他的真物本能地让他不去记忆,因为记忆这样的知识会让他的大脑爆裂。
书的内容就被刻录在他体内的镜子里,换句话说,书的内容就被刻录在比企谷的体内,也许,等比企谷的心灵意志足够强大的时候,就能够观看里面的内容了。
总而言之,虽然无法查看,可《死灵之书》的确已经是比企谷的东西了,这是比企谷唯一可以肯定的事情。
晴明的遗产,又一次给比企谷帮了天大的忙,给他带来不可想象的丰厚收获。
……所以,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本书啊,比企谷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连看都不能看,即使单纯是内容都无法记忆的究极知识,这很难不让人好奇。
不过好气抵不过耳边的嘶吼,空气里莫名的气氛和几乎凝结成实质让比企谷思绪终于从书里脱离。
比企谷颤抖着抬起头,一方面出于恐惧,但也出于某种古怪的喜悦,向身边的怪物们望去,他的思想从书里的世界回归现实。
“这是……?”
还没来得及紧张,像是从胸腔又像是林魂深处发出的疑惑又无力的呻吟,比企谷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嘴巴微张,喉结耸动。
眼前的奇景远远超越了世界上一切恐怖的超自然景观,成为人间的炼狱。
这些怪物,这些大小如同一个瘦小的人类孩童、干巴巴又狰狞可怖的怪物就围在他的身边,层层叠叠又无穷无尽,从台上蔓延到断层的岩壁,再到下面的深渊。
隐约可以看见,在下面的深渊里,正有怪物们歪歪斜斜地从高大的灰白石柱上爬下,东倒西歪地摸索着穿过了层层密密麻麻的石柱,好似夜游的酒鬼,四肢并用并小心翼翼地匍匐而来,最后找到稍微靠近些的位置趴在地上,恭敬叩拜。
从上到下,从近到远,它们无一例外,都似乎在因为畏惧或是崇拜而向比企谷顶礼膜拜!
“……?”
当比企谷意识到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的呼吸停滞,瞳孔因眼前过度的刺激而放大。
——在一双双眼睛拼凑出的鬼魅般的红光里,正行进着一支宛如梦魇的队伍的膜拜祭典,即可祭典的对象却不是神也不是魔鬼,只是他,比企谷八幡。
这,这又该怎么解释?比企谷的大脑因为处理不过来这样震撼的信息而几乎要陷入昏厥!
看起来无穷无尽使人窒息的怪物不知几万,他们来自不知多久之前,也许是史前文明,且个个强大的一塌糊涂……这是一股足以霍乱世界、让整个人类文明未知动荡战乱的强大力量。
他们形成的庞大压力铺天盖地,足以让任何一个看见的人都未知昏厥……可是这样一股强大的力量,这样一个怪物的狂潮,却在向比企谷顶礼膜拜?
他们在畏惧什么?他们在崇拜什么?难道他们会成为比企谷力量的一部分?
……比企谷难以想象,如果有谁能够坐拥这样一股力量,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怎样的存在?
如果真有那样的存在,魔王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名,他将成为天灾与浩劫的化身!
可是现在,比企谷好像、似乎、大概、可能,要成为那样的存在了?
当比企谷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是十分慌张且不知所措的,他宁愿和面前的怪物们大战一百回合也不愿意像现在这样手足无措。
事情很明显,他受到书的影响而呆立在原地,这是无比重大的失误,在那段时间里,怪物们本来会将没有抵抗能力的他撕成粉碎……可是在这段时间里,怪物们却只是爬过来,在他的身边恭敬匍匐,顶礼膜拜。
……所以,是《死灵之书》的影响?似乎只有这种解释。
可是为什么死灵之书对他们会有这种影响力?
比企谷还没来得及思考——
“哐当!哐当!哐当!”头顶传来清脆的声响,这是黄金铸成的权杖敲击在地上的声音,似乎带了点不满的意味。
它回荡在幽闭的庞大空间,清晰响彻在所有生物的灵魂深处。
“吼——吼——AAAA……”嘶哑而痛苦的咆哮立刻在所有怪物的嘴巴里发出,它们眼里的红光明显比刚才璀璨几分。
“!!!”就像遇到烟雾的火警报警器,比企谷的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发出凄厉的尖叫警报,他的灵魂莫名颤栗,心里有种熟悉又惊恐的恐惧。
“哐当!哐当!哐当!”黄金权杖还在地上不满地敲击,干尸怪物们像是收到命令,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它们不再顶礼膜拜比企谷了,因为它们想起自己的主人是谁了。
比企谷压下心底的恐惧与颤栗,顺着声音抬起望去。
“——轰!!!”
伴随大脑深处一阵炸响的轰鸣,像是爆浆都爆裂开,比企谷大脑洞几乎停止运转,他瞪大眼睛,脸色带着感动与恍惚,因为他看见无法直视的生物——
一个女人,一个妖艳又邪恶的女人,混乱又恐怖的苗条女人,骑在朱红色的兽上,立在不远处一根苍白石柱的顶端,整个人笼罩在朦胧的白色雾气之中。
那兽有七头十角、七头好像七座高山,十角威严不可侵犯,遍体有亵渎的名号,一切都是比企谷梦中见过的模样。
女人的头顶印刻亵渎又扭曲的名,比企谷不认得那字;她穿着华贵的紫色和鲜艳如人血的朱红色的衣服、用金子宝石珍珠为妆饰.右手拿黄金铸成镶嵌红色宝石的权杖,左手拿璀璨金杯、杯中似乎盛满了可憎之物、就是她淫乱的污秽。
“……”她正面无表情地俯视比企谷,眼珠转动,带着不可侵犯的威严和不可一世地霸道,蔑视地看向脚下的比企谷,还有所有的怪物们。
“是、是、是……”
这个瞬间,比企谷自然而然地想要有所反应,可是他才刚张开嘴巴,就好像鱼儿脱离了水一样无法呼吸。
他随即陷入了一阵不可名状的狂乱,不知究竟头脑清晰或已然疯癫、仍在沉睡之中还是早已大梦初醒。最终,一阵仁慈的麻木拯救了他的心志。
随即,他听见,浩大而冷漠、难以辨析男女的祷念在比企谷的脑海回荡,带着让比企谷颤抖的、高高在上的威严。
里面携带的山海般的压力甚至超过比企谷过去遇到过的每次危机,包括瓦拉卡、八岐大蛇那几位邪神。
……语言是比企谷听不懂的晦涩语言,可比企谷依然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
“你所看见的兽,先前有,如今没有,将要从无底坑里上来,又要归于沉沦。”
“凡住在地上、名字从创世以来没有记在生命册上的,见先前有、如今没有、以后再有的兽,就必希奇。”
“……”
“……”
沉默,良久的沉默。
最后,比企谷瞪大双眼到眼眶崩裂,仰面直视那个衣着鲜艳的女人,带着恐惧的颤抖和被爱的感动,嘶哑的声音喊破了声带:
“哈、哈哈哈,我看见了……神啊。”
他仰面瞪大的双眼一眨不眨,缓缓流出两行鲜艳的血泪,划过带着笑意与满足的狼狈脸颊,像两条扭曲的赤链蛇。
——可是他,浑然不觉!
……
第一百四十九章 最后时分;荡气回肠!
……在不安之中,比企谷抬起头,瞥见一团单薄的影子正在苍白的石柱之上缓慢地蠕动;一团模糊的、扭曲的人影好似在某个无形恶魔的拉扯中挣扎不止,逐渐上升。
终于,伴随比企谷的视线逐渐聚焦,思想在一阵狂乱之后,他发觉那团骇人的阴影惊人的熟悉——那团令人作呕、难以置信的嘲弄——那有如渎神一般无比丑恶又无比严厉的肖像,正是梦中见过的女人。
她衣着鲜艳,衣料无法遮掩的是女人身上曼妙神秘的曲线,比牛奶更白皙比玉石更闪耀比丝绸更顺滑的皮肤与鲜艳的衣服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赤裸精致小巧的脚丫,红润白皙且嫩的可以看见每根细小的青筋,大腿上套着黄金的腿环,跨坐在两三米高的七头十角的恶兽之上,姿容高贵。
她眼神冷漠又面相天真,可身材偏偏魅惑,既神圣不可侵犯又魅惑到让人发狂,兼具天使与魔鬼的特性,是最可怕的女人,即使雪乃或者羽衣狐也无法和这个女人的魅力相提并论。
……那七头十角的朱红色怪兽,666之兽吗?
——使徒约翰说:“在这里有智慧,凡有聪明的,都可以算计兽的数目,因为这是人的数目,他的数目是六百六十六。”是明确记载在《圣经》里,象征浩劫与邪恶的超级怪兽。
那个女人又是是谁呢?
是基督教的敌人,尼禄·克劳狄乌斯·德鲁苏斯·日耳曼尼库斯,罗马帝国朱里亚·克劳狄王朝的第五位皇帝亦是最后一任皇帝
还是《圣经》里记载的究极恶人巴比伦大淫妇?
当看到女人的霎那,艾丽曾经给过比企谷的假设就已经得出确切的答案了,这个答案来得突然且无法言喻,只是因为看见那个女人站在那里,心里就能够福至心灵的想到对方的名字。
——巴比伦大淫妇。
《新约圣经·启示录》中提到的寓言式的邪恶人物,在末日后会掌有管辖地上众王的能力,她与敌基督与七头十角的兽有关。
“……巴比伦大淫妇??”比企谷傻了眼,大脑在轰鸣中好像开天辟地般混沌一片。
而当比企谷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恐惧感突然袭来,使他险些瘫倒在地。
……不,与其说这是恐惧所带来的眩晕,不如说这是无助且无力的沉重——比企谷再也无法。也不想承受这一切给他的绝望了!
这时的比企谷做了许多可笑的事,诸如向天照大神、安倍晴明、阿耳忒弥斯、真主安拉、上帝耶和华、得墨忒耳、珀耳塞福涅祈祷寻求庇护。恐惧激发了他内心最深处的迷信,在协会期间接触到的古典与诡秘知识毫无阻拦地涌出他的嘴巴。
可是这么做是徒劳的,因为这不是考试寻求心里安慰,也不是上战场前求的平安,是他见到不可直视不可名状不可接触的生物后,所做的可笑的、微不足道的努力。
“铛——”
伴随某种钟鸣般的金属声响震荡在脑海,古老的语言幽幽响起,
“那长眠不朽的并非逝者,亘古中连死亡也会湮灭。”
古老的语言和古老的钟声回荡在比企谷的脑海,像是在向比企谷宣告末日的来临。
比企谷呆立在原地,失去了意识。
人类,是卑微如蚂蚁的生物,他们永远活在自己的唯独,看见自己想看见的东西。
像神明这种人类无法理解的生物,他们除了虔诚供奉,没有其他能做的事情……而实际上,就算神明这种生物走到人类的面前,人类的大脑也会让他们视而不见,因为人类的身体与位格都决定了人类几乎无法直视神明。
除了走入诡秘的人们。
他们心甘情愿堕入地狱,用完全失控的风险,换来暂时掌控自己的身体、乃至在一定程度上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
所以,他们是可以看见神明的……虽然直视神明依然会带来死亡。
比企谷不会死,因为真物,可他的真物毕竟不是万能的,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见一尊如此完整的“神明”。
……至于到底是不是“神明”,比企谷也说不清楚,毕竟他已经无法思考了。
没有任何其他的杂念,比企谷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感动,那是人类得以近距离直视魅力无穷的真神的感动,这样的感动让他陷入癫狂。
比企谷的身体徐徐前倾,斜下的腰上面的脑袋也向着同样方向弯了九十度,仿佛爬行动物一般无温度的视线毫无顾忌近乎贪婪地朝向看过去,双眼里闪耀跃动的疯狂。
比企谷八幡发出刺耳的哄笑,仿佛挠着着幽闭的空间里阴惨地回响,在朦胧洞窟的寒冷墙壁内回响着,用不属于他的嘶哑如鸭子的声音嗤笑着,以近乎咏唱的小丑般的语调说着亵渎的语言:
“我看见她,就大大地希奇。天使对我说:‘你为什么希奇呢?我要将这女人和驮着她的那七头十角兽的奥秘告诉你。你所看见的兽,先前有、如今没有,将要从无底坑里上来,又要归于沉沦。凡住在地上、名字从创世以来没有记在生命册上的,见先前有、如今没有、以后再有的兽,就必希奇!”
就像福至心灵,比企谷看见那个女人的霎那,心里自然而然地闪过这样的片段。
他还抬起一根食指放进嘴里撕咬,伴随咔巴一声,手指被要骨折,血肉翻开,伤口能看见白色的骨头,可他浑然不觉,就像脸上流出的血泪时候一样,他只觉得欢喜。
咯咯咯欢喜着唾沫横飞嗤笑着的比企谷八幡究竟是觉得什么如此可笑呢,他张开嘴巴,露出染上血斑的牙齿一脸愉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体向后翻,两脚却扎根在原地不动,他仰天大笑,兴奋到几乎要与地面接触。紧接着,他又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仿佛拉紧的弓一般反动着忽然起身!
“是爱啊!是爱!是神的福音降临于我的身上啊哈哈哈哈!”
激昂没有人能够理解的疯狂,比企谷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咔巴”一下,带着仿佛切断的势头,狂人八幡的脑袋倾倒了九十度。
浑身上下带着绝顶似的颤抖,鼻孔里流出了鼻血,两眼里流出两行血泪,他的眼神渐渐泛起闪烁的红光。
这个红光,和周围那些干尸怪物眼里的红光极其相似。
灰白的石柱之上,妖冶的女人目光冷漠,看向脚下疯癫如狂人、滑稽似小丑的比企谷,眼神里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
她知道,这也不过只是一个无趣且丑陋的凡人,根本抵抗不了自己的魅力,无法直视自己的荣光……这样一个人只是在她魅力中沉沦的万万千千的一份子,根本不会引起她的半点注意。
——值得一提的是,莱默就站在入口旁疯疯癫癫,谁也不看,谁也不招惹,竟然反倒没有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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