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袍安在
“……”洞口边,瘦子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应,
“瘦子快来啊!你在干嘛呢?”
"……"深深看了眼马上就要彻底封锁的洞口,瘦子黑袍人终于转身,离开了。
“有什么事吗?”
“没有,是错觉。”
好机会!
那个瞬间,仅剩三十度厘米、再小就不能过人的洞口,有个黑影一闪而逝。
那黑影明明飞身而上的速度快的惊人,却连衣袂翻飞的动静都没有,一下子就上了旁边的房顶。
快的像蝙蝠,动作像夜鹰,却远比前两者都更加悄无声息。
连落在房顶的动作,也浑然像是整个人都没有重量,没发出半点声响。
落到平坦的房顶以后,比企谷再去看地面的时候,地面上已经没有洞口了……它彻底封闭了。
比企谷一阵后怕,后背的冷汗一瞬间就密密麻麻涌现。
谢天谢地,感谢胖子。
比企谷抬手擦了把额头的冷汗,低头小心地打量地面。
这好像是个废弃的大院,天知道什么坐标,只看见杂草丛生,有光滑的石井栏,高大的皂荚树,紫红的桑椹。
何首乌藤和木莲藤缠络着,木莲有莲房一般的果实,何首乌有拥肿的根,还有泥墙边的紫红蜈蚣攀爬他密密麻麻的肢,又肥又大的黑蛇在一旁对它虎视眈眈。
在比企谷的脚下,好像是个大型仓库,之前看到的光线,就是从那里面传出来的。
胖瘦两个黑派人也没了踪影,进仓库去了。
(这里面就是守护者真教压箱底的东西吗?)比企谷的一颗心紧张又振奋。
他翻身而下,准备偷窥里面。
可就在比企谷刚要起身下房顶的时候,“哗啦”一声!
破风的声音极其轻微,堪比落叶,比企谷回头看一看,正好看见个巨大的黑影翻着一边的土墙就进来这个大院,动作敏捷的一塌糊涂。
还有人!比企谷敛神屏息,大脑绷紧,立刻刹住动作潜伏起来。
来人潜伏在草丛里,对头顶毫无察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
等等!这个人穿的衣服和体型怎么这么眼熟?
比企谷猛地一瞪眼。
这不是早市那个他认错的黑胡子吗!
比企谷连忙仔细去看——
这个疑似“黑胡子”的男人没有对自己的脸做什么遮掩措施,在黑夜里,趁着微弱的灯光,开了真物的比企谷清晰地看见下面黑胡子的正脸:
高鼻梁略带弯曲,眼凹深,眉骨较高,神态有遮掩不住的疲劳和沧桑,还有对生命的热爱与积极的心态。
没有黑色的络腮,和之前黑胡子的脸完全对不上号……然而对比企谷来说,这张面孔比黑胡子更让他战栗。
——甚至可以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比企谷深吸口气,眉毛挑起,咬咬牙。
下面的那个男人,依然毫无所觉地躲在草丛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仓库看。
哦,狗屎!
我可真幸运,能让你送上门来。
比企谷再次辨认了一遍,他确信自己没有认错那张面孔。
那张在飞机上看了一路的面孔。
——莱默!
第一百一十七章 老天!比企谷!(二合一)
这、这、啊这啊这?
比企谷傻了眼。
他忍不住再看一眼那个男人的模样,他甚至怀疑在真物加持下的自己是否也会看错。
男人即使蹲下来潜伏,比企谷也能大概辨认地出,他有一米七左右的身段。
身材很瘦,神色和五官都很平平无奇,给人的感觉是这个人既不具备攻击性又没有吸引力。
还有那副乐观生活偏偏透漏穷酸的平凡味道,比企谷到现在都没忘记。
啊……我早该想到的!
在比企谷的脑海里面,莱默的身形和早市怪人的身形渐渐重合。
他只顾着寻找早市里身形相似的人,联系上黑胡子和早市怪人,怎么忘了联系上早市怪人和莱默?
记忆里的莱默,根本也是那种体型!
早市怪人?黑胡子?小偷莱默?
从一开始,就是同一个人的不同伪装!
即使是气的牙痒痒的比企谷,这会儿也没办法不惊叹了。
……大概,谁都想象不到,伊拉克协会支部发布的两份通缉令,通缉的竟然是同一个人吧?
至于下面那个人是谁?还能是谁啊?当然就是那个混蛋!
那个在飞机上健谈的一塌糊涂的话痨、招来守护者真教的罪魁祸首、先挺身而出可又逃之夭夭的胆小鬼,可谓混蛋中的痞子、王八蛋里的蛋八王!
比企谷恨不得立刻就下去把手里****的手枪塞进莱默的嘴里,看看这次莱默还能不能给他来个逃之夭夭,听听他又能编出个什么样的故事。
女朋友在等你?周游世界的旅行家?我呸!我算是知道你满嘴跑火车的本事了!
可是莱默怎么会到这来?他怎么知道这个地方?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说实话,作为一个探员不应该带有强烈的感官对待通缉犯……可比企谷实在没办法不厌恶这个男人,甚至就是他直接亲手签了通缉令在全国通缉这个男人。
虽然可能有点迁怒的意味,虽然知道那件事情其实不是他做到……可即便如此,那位空姐的死总归和莱默有不可推脱的关系。
还有机场里捧花的小女孩。
“大哥哥,我在找我姐姐,我要给她一个惊喜。”
“可是,我没有看见她。所以我想问问大哥哥,你看到我姐姐了吗?”
比企谷到现在都记得,那个小女孩在机场里拿着鲜花天真无邪地问他话的样子。
还有那个可可爱爱大脑袋的小飞机毛绒玩具,比企谷更忘不了贴在礼盒背面的纸条上的两行字:
“很高兴为您服务,旅途愉快呀(#^.^#)”
“——芳希”
比企谷受不了这个,他回忆都不敢回忆,可有些东西越是不回忆越是钻出来在你脑子里晃来晃去。
没办法,因为心意难平。
毛绒玩具越可爱,小女孩越天真,叫芳希的人曾经越好,比企谷就越耿耿于怀。
从一年多前,比企谷八幡就开始学着在身边的不幸上找到与自己的联系,最后他从客观的事实身上发现也许身边的不幸真的来源于他。
——真不是他矫情,实在是因为那个时候的他实在是个彻头彻尾的倒霉蛋,倒霉到他不得不怀疑,这些不幸是不是他带来的,不然为什么他的身边如此不幸,为什么只有他的身边如此不幸。
就像如果一个人如果频繁遇到糟心事,频繁到一个月出现大大小小几十件糟心事的时候,他就没办法不怀疑是不是自己最近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就像如果一个人从小就没过过好日子,每当快要爬出重围的时候总是会因为种种原因希望破碎,他大概就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命不好。
所以那段时间的比企谷有那种感觉是合乎常理的事,后来这种感觉演变成只要一有不幸的事情发生,比企谷总会在自己身上找自己的原因。
再后来,进入诡秘改善生活以来,比企谷的这种负面感官渐渐被扭转过来,整个人变得自信得多。可过去感官的影响总归不可能那么快就抹去——至少现在还没有。
于是这种感官的影响结合被阳乃萨卡斯基言传身教的探员责任感,成了十分别扭的奇怪模样:在诡秘世界,如果在我的身边出了事,那就是我的责任。
是我没有做好,是我能力不够,如果如果当时……
“如果当时我能早点出手,就能救下空姐。”
这几天,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睡前、在梦里,比企谷不止一次这样埋怨自己。
而虚弱的无力会滋生愤怒,这种愤怒油然而生,在比企谷心里不讲理的野蛮生长。
也许芳希死的地方距离比企谷不超过二十步,鞋教徒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人……当时他在干什么来着?
他竟然!在喝红酒!
怒,怒谁?就是怒自己!
这份怒火无从宣泄,比企谷就没办法不想起一切的罪魁祸首,逃之夭夭溜之大吉的懦夫,莱默。
“如果他没有上飞机……至少,如果他早一点告诉我他的异常,我本可以阻止一切。”
他不恨莱默,因为没有立场恨,严格来说他恨得是不中用的自己。
他也不讨厌莱默,因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只是被动的招来了敌人,他只是隐藏了自己的身份,他只是为了保全自己,在明知飞机上的乘客们都会死的情况下溜之大吉。
他甚至还曾经为大家站出来过,他不是没有努力过。
……但这不妨碍比企谷看不惯莱默。
总之比企谷不是烦莱默,也不是恨莱默甚至不是讨厌莱默,可不妨碍比企谷看不惯莱默的行径,也不妨碍比企谷站在客观的角度说上一句:莱默是错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更不妨碍比企谷顺从自己心里的怒火,对莱默做点可能不太人道的事情。
作为伊拉克协会支部总长,他应该有这个资格,把枪管子塞进莱默的嘴里,深入搅拌到他的喉咙深处,填满他的喉腔吧?
至于道理?至于这是不是比企谷的无能迁怒?可拉倒吧。
——我就是做了,你能怎样?
“……”
月亮之下,废弃大院里,房顶之上,比企谷蹲在角落,看着地面小心潜伏的“平凡男人”,冰冷而携带锋芒的目光闪烁。
站在比企谷的角度上去看,莱默的行为可以理解,甚至放以前的比企谷可能还不如莱默。
可是错误的事情,就是对不了。而如果你的错误让我心意不顺,那你起码得负责让我顺了这口气。
——这和如从前的比企谷那般冷漠自私的人可以无法理解,但一定无法否认英雄的行径差不多。
……不过,现在还不是比企谷出手的时候,即使比企谷的心里怒火升腾,他也还是得忍。
忍!必须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他是比企谷探员,到底不是被情感支配行为的莽夫。
他知道他现在的首要任务是仓库里面那一胖一瘦两个黑袍人,至于外面的这个莱默……
莱默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又鬼鬼祟祟的潜伏起来,还能是因为什么?目的不是傻子都能明白?
莱默一定也必然是为了里面的胖瘦两个黑袍人,毕竟那是守护者真教的人。
而且还疑似守护者真教最后的种子。
而莱默又和守护者真教有不可告人却密切至极的关系,之前协会的调查报告不也说了?莱默这个人,很可能以前就是鞋教的成员,甚至直接就是守护者真教的成员!
是什么让一个鞋教成员做了叛徒,又是什么让鞋教近乎丧失理智地追杀一个叛徒,最后,又是什么让这个叛徒躲过鞋教徒如此之久?
因此现在莱默的到来其实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看似突然其实合乎逻辑。
一条清清楚楚的脉络和关系网在比企谷的脑海构建完毕。
现在比企谷已经再没有半点怀疑——
守护者真教必定有秘密,而莱默也有秘密,这两个秘密之间很可能有什么联系。
而莱默知道的恐怕比比企谷想像的还要多。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只要比企谷顺着眼前的线摸下去,莱默、胖瘦两个黑袍人,他全都能一网打尽!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大人知道没得选,而探员?
探员全都要!
……不过,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该怎么在不惊动下面莱默的情况下,看见里面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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