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歌轻诉
那柄铁锤太快了，快到完全无法看见，也难怪他躲不开。
由于是斜角射下，铁锤将北原空胸腔砸凹，又带着他一路拖行，直到将地面犁出一道长达五十米的深痕才堪堪停止。
这时，所有人的心都凉了下来，无尽的绝望在心底蔓延，白灵……败了？
不，她还没败，是宙斯的死让凯尔斯紧张起来了，他抽空甩出的锤子，目标是地面最强的人！
“北原！”
“云哥！”
“空！！！”
就当几人朝这边跑来之际，天空被一阵诡异的绿烟填满，浓密的妖气将周围的空气染成了绿色。刹那间，更加猛烈的爆炸从身后传来！
“轰——”
〇节 第七十二章 熄灭圣光
...
高达十余米的炼妖壶猛然炸开，恐怖的妖气如喷泉般冲天而起。顿时，成百上千道狰狞魂魄争先恐后的涌出，凄厉的鬼哭狼嚎声让众人惊恐的矗立在原地。
“嗷呜——”
一声格外嘹亮的狼嚎冲破云霄，那声音带着狂乱，狰狞，震怒，兴奋，狂喜，疯癫和超越一切的恨意！
仅仅是这一声嚎叫，就让人感受到毛骨悚然与无尽的绝望。
就现实而言，时间仅仅只过去了半小时不到，但对于葫芦里的时光，像是经历了一个世纪。此时，她终于挣破了炼狱牢笼。
远处巨大的狼影笼罩了视线，可那漫天遍野的妖兽之灵在重获自由的瞬间，再次扑向了它。
那些半炼化的妖兽之灵虽然不是完全体，但已经对主人绝对忠诚。可已经没了炼妖壶的压制，它们再也不是巨狼的对手。
芬里尔巨大的头颅上分开一道裂口，赤.裸着上半身的达芙妮从狼头探了出来，就像下半身长在上面一样。
恐怖的吞天巨口猛地张开，一口一个将妖兽之灵吞入腹中，每吞下一只，那狼眼的血色光芒便浓郁几分。
北原空半个身子嵌在被自己犁出的深痕里，他胸腔凹陷，一柄刻着雷霆纹路的铁锤死死的嵌入凹陷的胸膛，几乎将整个人拦腰砸断。
炽热的鲜血化作生命烈焰，在胸膛熊熊燃烧。
他口鼻冒着鲜血，下半身虽然已是无法移动，双手却用力的撑着地面想要爬起，可这柄锤子看似不大，却像是一座泰山压在身上，无论如何使劲都无法撑起身体。
万分焦急中，北原空双手死死的的握住锤柄，刺眼的电光从掌心闪烁而出。可无论如何用力的拉拽，都无法撼动着看起来并不重的铁锤半分。
雷神之锤，除非被它认可，否则无人能够拿起它。更何况这柄锤子被观察者强化过，它比漫威电影索尔手中的锤子更加强大。
北原空脖子梗的通红，小指头粗的青筋鼓了起来。恶魔之铠甲再次从体内涌出，甚至是身后斯巴达之灵也将手覆盖在那双紧握锤柄的手上。
“草……咳……你吗……起啊！！！”
低沉的嘶吼从喉咙里挤了出来，锤柄发出刺眼电光。北原空脑袋歇斯底里的抬起，病态突起的眼角都溢出了鲜血，可身体却依旧纹丝不动。
终于，脱力的他放开了手，不甘的垂下了脑袋。
“是我太菜了，呵呵……是我……咳咳……太菜了。”
恶魔之铠融入血肉，北原空裂开嘴，无奈又悲怆的笑容浮现在脸上，被鲜血染红的牙齿格外瘆人。
“菜是原罪啊……菜是原罪。”
“云哥！！！”
双目通红的张文博与萧思思跑了过来，两人一左一右站在身旁，二话不说伸手握住了下去。可他们的手刚刚接触锤柄，便闪烁出了瘆人的闪电。
“滋滋——”
火花伴随着血肉焦糊的青烟袅袅升起，两人发出痛苦悲鸣的同时，却依旧没有放开手，而是嘶吼着，尖叫着努力向上拉！
叶山隼人也跑了过来，他跨在北原空腰间，从中间伸出了手。
恐怖的雷霆之力在三人身体流淌，他们面目狰狞，身体像拔萝卜一样半蹲而下……他们掌心变得焦黄，变得焦黑……但锤子纹丝不动，就连细微的颤抖都未曾发生。
可就在此时，一只巨大的血手从截断天穹的血海凝聚，笔直的朝着北原空抓了下来。
三人见状正准备放开手，但一道雷霆闪电击中了那只血手，随之而来的还有耳麦里白灵的闷哼。
叶山隼人身体一颤，大声吼道：“一起用力，我来倒数……预备……”
“三、二、一……起来！！！”
“噼啪！”
清脆的电流在三人掌心炸开，用力过猛之下，几乎烤熟的手掌终于脱力，三人齐刷刷的仰倒在地，锤柄上还沾着烧焦的肉屑！
正当三人迅速爬起准备再次尝试时，北原空有些疲惫的声音响了起来，“够了，都没看过妇联吗？没用的，要么被认可，要么实力能够碾压凯尔斯。”
抬头看了一眼他们不甘又悲伤的目光，北原空笑着说道：“我有雷霆抗性，你们就是触碰都会受到伤害，不可能拔起来的。”
“云哥……”张文博语气颤抖，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道：“已经没了吗？”
“没了倒不至于。”
北原空缓缓摇头，安慰道：“凯尔斯甩出这道锤子只是为了牵制我，他没空下来杀我，也不会收回锤子，他不知道我还有多少底牌。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叶山隼人急冲冲的吼道。
不远处传来轰隆的爆炸声，白心脚踏飞剑协同妖兽之灵与巨狼缠斗，北原空收回目光，快速环视三人。
“隼人，你托着我的下半身，文博拉着我的胳膊，思思你……把我切成两截，然后……”
“你疯了？！”没等说完，叶山隼人便愤怒的打断了北原空的话，“会死的！”
“不会。”北原空淡定的回应道：“只能这样让我脱困，我的生命之躯已经进阶，只要快速将我拼接，或者这样，思思沿着我的胸口把锤子的形状剔出来，然后你们一起把我抬起……”
北原空说着说着，声音便渐渐弱了下去，淡定的目光也泛起了一丝惊愕。胸腔凹陷处的生命烈焰慢慢的减弱了，自己也明显的感受到体内能量的枯竭。
其实躯体进阶后已经很强了，如果是之前，自己其实不配和宙斯贴身肉搏的。如果是以前那种恢复速度，早就被那个糟老头子撕碎了。
现在这种情况，再将身体切断，大概会死。最好的结果也是上半身自行愈合，成为半个废人。
“能量要多久恢复？”
萧思思冷冽的声音传进了耳膜，北原空想了想，肯定道：“切吧，只要脱离雷神之锤，很快能量就恢复……”
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艰难的从戒指里拿出一个空葫芦，“你们谁还有这个？快给我！”
“……”
“……”
萧思思与张文博见到葫芦后竟然愣住了，两人相互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的转身走向了白心的方向。
“什么情况？”北原空呆住了，怒吼道：“你们……咳咳……回来！回……”
叶山隼人也无奈的摇了摇头，沉默不语的跟了上去。雪之下那家伙的撒谎功底炉火纯青，而这家伙不会说谎。
北原空怔怔的望着他们的背影，耳麦里传来了萧思思与张文博语气无比轻松的八卦声。
“心姐居然把她的宝贝酒葫芦给了外人？”
“关我屁事。”
“我是觉得，这葫芦她连白叔都不给看呢，还说自己不是……”
“关你屁事？”
“……”
三人的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北原空有些错愕的目光逐渐变得沉寂，握着葫芦的手也因巨大的力量而有些颤抖。
因为他俩像拉家常一样的对话，像是放下了一切包袱的轻松，他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而此时，耳麦里一个清冷又熟悉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你呀，有时候真，是让我感觉既生气又苦恼呢。”
“……雪乃？”
北原空拼命的扭动着身子，拼尽全力，才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她清瘦的的声影。感受到自己被目光锁定，雪乃也抬起头，对着这边笑了笑。
她手里握着一柄通体漆黑，如长枪一样的东西在地上划拉着什么，当枪尖划过地面，诡异而漆黑的死气从划痕中冒了出来。
那是……像双叉戟一样的武器？
“那是什么？！”
北原空瞳孔一缩，低吼道：“那是什么！告诉我！”
“双股叉，哈迪斯的武器，我的战利品。”少女理所当然的回应道：“我杀了他，不是理应获得奖赏吗？你们男生打游戏，战胜了BOSS之后也会有相应的战利品奖励吧。”
北原空一怔，强行将自己不好的预感压在心底，用明显转移话题的语气喊道：“过来，过来帮我……”
“你需要我帮助吗？你自己真实的想法呢？你知道，就算加上你也不可能战胜达芙妮。所以现在只能靠我了，白心那个笨蛋也已经快坚持不住了哦。”
北原空扭头看向那边，上百只妖兽之灵围绕着吞天巨兽，它们似乎也生出了恐惧之心，但下一秒，白心一声令下，依旧前仆后继的冲了过去，然后被撕碎。
熟悉的轰隆声再度响起，这是白心凝聚的天雷，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神剑御雷真诀。血海之下浮现出北斗七星的闪光，这是白心最强的杀招了，她曾用这招灭杀了血色鸢尾的队长阿尔文。
可这极强的压迫感之下，达芙妮看似依旧无比凶悍。
叶山隼人、张文博与萧思思冲了过去，三人高高跳起，跃向了嵌在芬里尔额头上的达芙妮。匕首刺入了她的太阳穴，长枪搅碎了她的心脏，收尾的誓言践行者斩断了脑袋。
但下一秒，她的身躯融化进了巨狼头颅，崭新的身躯又像春天破土的嫩芽，飞快的长了出来。
望着伙伴与盟友激烈交战的场面，北原空喃喃道：“所以啊，来帮帮我……让我也加入战斗……”
“来帮帮我啊！！！”
暴怒的嘶吼中，叛逆出现在了北原空的掌心。此时的他已经全然不顾，竟将叛逆横在自己胸口！可正准备快速斩切的同时，手臂突然感觉一冷，厚实的坚冰从涌起，将自己的上半身牢牢冻住。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雪乃！”北原空拼命的挣扎，只听‘啪’地一声坚冰碎裂，可还没等有所反应，身体又凝聚出一道冰霜。
“没用的，也许只能是我。”双股叉刺在地面，少女的身影快速跑动，一个巨大魔法阵的外圈被化了出来。
她虽然在急速的跑动中，但语气却慢悠悠的，听的北原空血压噌噌噌的往上涨，连鬓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在场任何人都接不下凯尔斯这一锤，没有你，我们就算加在一起也无法战胜宙斯。”
“没有我……没有我……”北原空闭上了眼，发出妥协似的低声悲叹，“是啊，如果我再强一点，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的地步，如果我再强一点，大家就不会死了。”
以前看动漫时总是嘲笑主角，看不起主角。不到关键时刻不会爆种，弱的像狗一样。
看着挚友伙伴的死，只能无能狂怒的嘶吼……或者说，队友和恋人活着影响他输出，只有献祭了队友才会爆种。
可是事实是，自己何尝又不是无能狂怒呢？能有什么办法？机械将神啊，为什么主角都有的被动技能自己没有，为什么队友接连死去，自己却还不能爆种。
难道还不够吗？难道是自己在压抑情绪吗，难道……真的要哭出来吗？
“如果你再强一点？”
雪乃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如果你进入这次任务之前就已经抵达S级，能与凯尔斯，白灵小姐平分秋色。即便你能击败他们，你下得了手吗？那个时候才是最悲伤的时刻吧。”
“我……”
“这样才是最好的，不是吗？大家这样死去，你的心中就只有恨和不甘，不用你亲手杀死白心，你才没有自责与愧疚。到最后，你才不会崩溃疯掉……还记得你和我说过的话？”
雪乃用轻柔的语气说道：“加上前世的经历，你曾经崩溃过好几次，你已经疯过几次。你好不容易才清醒，不能再受到来自自己原因的刺激了。”
北原空一怔，看着远处的那棵枯树，语气变得哽咽起来，“所以诗羽的牺牲，白费了吗？”
“并不白费，她绽放的花香永远留在我心中，她用自己的生命，给予了我们一个希望。”
“希……望？”
“是的，刚才是我拜托他们争取时间。”
雪乃话音一落，一面直经百米的巨大的魔法阵已经铭刻完成，漆黑的能量从繁复的刻痕中飘出，而她站在法阵最中央，将双股叉用力的刺向中心点。
顿时，法阵被激活，浓厚的黑雾冲天而起，磅礴的死亡能量笼罩了整个世界。
她的位置正好处于北原空正后方，半截身子埋进地里，斜靠在裂痕中的北原空拼尽全力也无法看到她此时的状态。
终于，北原空轻声问道：“好了吗？”
“还差点时间。”
“你会怎么样？”
“不知道，大概不会死。”她笑了笑，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也许结局，又是只有我们两个活下来呢。”
“你在说谎吗？我记得你自从被选中后就变得卑鄙了，你就习惯了说谎。”
“是的，我卑鄙，我冷血，我满口欺诈与谎言。为了任务，为了大家，为了你，我的心如蛇蝎般残忍，但我从不对你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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