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挽歌轻诉
空间震荡至少持续了七八秒，随后又回归平静，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迪让惊愕的目光变得呆滞，强撑起的是身体无力的跌落回地面……
输了，彻底输了……花费巨大经历获得的铁血核弹，能毁灭一座城市的东西，破釜沉舟同归于尽的最后手段竟然被这么轻描淡写的破除了……
“依靠道具活着不是观察者的初衷，我们的道具就是我们的技能和能力，你不可能赢。我们其实完全压制你。”
是啊，出云小队将迪让那边的人压制的死死的，不然观察者也不会让圣歌小队提前三天进入游戏。
迪让一通操作看似很凶猛，但一路死来都是他的人……
出云小队看似狼狈，但他们就死了一个核心成员，五比一的战损比还是迪让运气极好，吸收了上千具亡者之息的情况下。
迪让想要闭上眼睛，奈何已经失去了眼皮，只能无力的仰头对着天空发呆。
他的意识变得模糊了，心跳也渐渐的停止了。
北原空脑海里传来了击杀提示，圣歌小队被除名，没留下任何火种。
在出云小队被团灭前，观察者将锁死那个国家，不再从那里寻找‘轮回着’。
〇节 第六十二章 人类的珍宝（上）
天空变得深邃而漆黑，就连北原空想要看清周围也变得吃力了起来。
雪乃从戒指里拿出强光手电，正当大伙准备相互搀扶着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时，小室孝从远方的阴影里走了过来。
看着一脸沉静的青年，北原空突然怒由心生，在大伙儿诧异的目光中，捏着他的衣领拉过来就是一拳。
“嘭！”
沉闷的打击声传来，鲜血顿时从帅气的青年嘴角留了下来，他却没有任何不满，反而嘴露出被鲜血染红的牙齿，裂出一个惨兮兮的笑容。
但他这副表情表现在脸上，对于北原空而言不亚于火上浇油，于是，比钢铁还坚硬的拳头再次扬起了来。
“嘭！”
又是一身沉闷的击打声，一颗带血的牙齿从小室孝嘴里吐了出来，他的脸也因此肿的老高。
当北原空第三次扬起拳头时，却再也打不下去了……
因为他看见，这小子虽然在笑，但这抹笑容已经无法掩盖瞳孔中那浓浓的悲伤。
“队长……”
小室孝伸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带着颤音轻声说道：“你长这么大，有没有为一个人拼过命呢？有没有……为某个人堵上性命去……做某件事呢？”
小室孝断断续续的将这段话说出来后，北原空紧捏的拳头不知不觉的松懈了，甚至为不可察的抖动了一下。
“我……”
“……一定，有过的吧……为了雪之下小姐……或是为了你的家人。”
看着他沉痛的双眸，北原空缓缓方向下拳头，松开了他的衣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她们……其实被玷污了，为了不让我分心，为了让我能好好的活下去，她们……”
小室孝语气有了一丝哽咽，声音沙哑，“为了懦夫一样的我……我其实早就感觉到了，我在逃避，我是懦夫……我不想再逃避了，不想再逃避了，我终于懂了一些东西，但好像太迟了，有些东西是我必须要承担的。”
被玷污了？！
北原空心头一惊，一肚子的怒火顿时消了一大半，听他头中将这个‘噩耗’说出时，就连身后的雪乃与惠都瞪大了眼睛。
看着痛不欲生的小室孝，北原空消散的怒火却再次升腾，有一次扬起了拳头……
“嘭——”
这一拳比前两拳用的力道更大，也更沉重，小室孝的身体腾空而起，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后趴在了地上。
“这就是你这么不顾一切的原因吗？你他妈知道你失联的这段时间，我有多担心？”
北原空突然咬紧了牙关，对着小室孝爆吼道：“为了一个人不顾一切，为了珍视的人拼命？这就是你无视自己生命的理由？你他妈真是个混蛋，无可救药的蠢货！懦夫！”
“我知道，你早就做好了为团队牺牲生命的觉悟，但这只是你在寻找一个宣泄口而已，你看你做了什么？！”
他伸出手，指着满目狼藉的街道。
银座这繁华的大都市，岛国商业中心在此时已经面目全非，满地的尸体，毁坏的车辆，坑坑洼洼的路面以及……猛男倒下的方向……
“你本质上就是懦夫，啊对啊，因为这样宫本丽才离开了你，她是个现实的女人，她为了活下去可以出卖自己的肉体，她不值得被喜欢，她什么都不好，但她是个正常的女人。”
趴在地上的小室孝瞪大了眼眶，双手紧紧的捏着拳头，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是啊，自己是个懦夫，青梅竹马因为太了解自己了，她看透了自己才会选择离开，她太失望了，因为在自己身上看不到未来，因为自己遇事只会逃避。
除了会歇斯底里的质问，咆哮，自己什么也做不到……
“我为我的家人付出过一切，我妥协过，痛苦过，我们那边有句话，叫‘男儿膝下有黄金’，但这句话在我心里一文不值，我跪下过，不止一次，因为我想要保护我珍视的东西……”
北原空语气也带着一丝颤音，“可是，我从未逃避，也不会为了珍视之人选择‘毁灭自己’，在双方都想极力为对方付出的前提下，这样做他们不会感到任何欣慰，只会感觉痛苦。”
“你珍视我们，所以做出了这伤天害理的事，为了不让我们陷入困境，做出了对你自己最不利的事……你想要我们活下去，替我们背负一切你以为我就会高兴了吗！”
被小林大悟搀扶的风见雄二缓缓站直了身体，这时，大家才讶然发现，他苍老了好多岁，原本黝黑的头发变得斑白，脸上满是皱纹。
只是被迪让的箭矢擦身而过，就就吸走了几十年的生命力。
他缓缓走到小室孝身前蹲下，轻轻的将他搀扶起来，“在队长眼里，我们的命都是一样的，他从来就没把自己的生命看的比我们重要，其实……”
风见摇了摇头，有些话太过于直白他不想说出来，但突然一个平缓的声音插了进来，被雪乃搀扶的惠却没有这种顾及，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鄙夷。
“北原前辈是妥协过，但他说的‘下跪’并不是出卖自己的灵魂哦，人人都有底线，有些底线不在自己身上，而在珍视你的人心中——为了自己喜欢的人，甘愿妥协的人不值得被喜欢哦，她们只是太自以为是了，她们不值得你这么痛苦啦，唔——就这样。”
惠的‘惊天’言论让小林大悟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小室孝也不解愣在了当场，他眼眶突然有些发红。
暴怒的情绪在心底滋生，几乎是拼尽全身的力量压制着这股冲动，不让自己起身去给侮辱高城沙耶和鞠川静香的惠一拳。
“不服吗？我倒是觉得惠说的很对。”
见到这小子露出这种表情，北原空瞳孔中闪过一抹嘲弄，头也不回的对雪乃问道：“雪乃，假设这三流虐心电视剧的剧情发生在我身上你会怎么办？假设有反派用我的生命威胁你，你会怎么做？”
“我？这种无聊的假设，要说吗？”
雪乃愣了愣，随口反问一句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我会先和你说这件事，我会希望与你共同承担，如果无论如何也无法反抗的话，我也不会为了你献出自己的肉体。我会让你去死，然后不计一切的帮你报仇，实在不行的话，觊觎者也不会获得我完整的尸体，大概……这就是我的解释。”
听到雪之下用轻松无奈的语气说出这种话，悲恸的小室孝又呆住了，他看着少女完美无暇的脸蛋，就像是被施加了定身术般，凝固在空气中。
雪之下雪乃和北原空的交往在队伍中是公开的秘密，可看起来完美到没有任何缺点的‘副队长’居然能说出这种话，让他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听到了吗？雪乃和你所谓相互喜欢的那些少女，她们之间不同的点你懂了吗？惠的意思你懂了吗？不懂啊，我给你解释下吧。”
北原空突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目光也柔和了下来，“你可以把自己看作被玷污的女孩，可以把我们看作是你，所以你理解了我为什么会生气了吗？有些东西，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你的底线是在我们的立场上，而不是你自身……”
“我可以接受你为了大家不顾一切，可以接受你选择牺牲自己保全团队，但不能接受的是，你什么也不告诉我们。我可以接受你去死，但不能接受你发泄似的，自以为是的将自己‘弄脏’，不能接受你把自己看的一文不值。”
北原空的声音再次传来了一丝颤抖，他望着猛男的尸体的方向，沉吟道：“猛男的行为和你一样，但假设他活着我不会打他，我只会感激他，因为在他心里自己的举动是骄傲的，他没有‘玷污’自己，可你呢？”
“我甚至可以接受死这么多人，只要提前说明，这种事哪怕是雪乃或惠去做，我也不会去责怪她们，因为她们和我说了，我们商讨过，同不同意让她们牺牲是我，是大家该考虑的问题。”
小室孝缓缓的低下头，他开始思考北原空的话，一字一句的用心思考。
渐渐的泪水已经溢满了眼眶，他好像懂了。
懂得为什么加藤小姐说她们不值得自己这么痛苦，因为她们眼里只有自己啊。
她们做的这一切表面上是无私的为自己喜欢的人付出，其实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她们知道自己被玷污后，喜欢的人就算得到了安宁，活了下来其实比死了还难受，所以才有意无意的避开自己，她们这么做有负罪感。
妥协并将这件事瞒下来是在欺骗自己，让自己以为这种举动是‘悲壮无私’的，是感人的，是为对方好。
也许队伍里的两位少女和她们个人理念不同，但事实证明，这是错误的选项。
是啊，队伍里的两位女孩子比她们都优秀，队伍里的两位女孩子懂的，她们不懂，自己也不懂。
就像雪之下说的，北原空生命受到威胁，那就让自己的恋人去死吧，因为她妥协后活下来的北原空会比死亡更痛苦，还不如就此死去。
事后，北原空会深深的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无能’，甚至还会恨上为他付出的雪之下，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但北原空因此死亡，雪之下会不顾一切的为他复仇或是下去陪他，只需要一个燃烧瓶，觊觎者甚至都不会获得玷污她尸体的机会。
这也是她在为北原空付出，思想灵魂上的付出。
这就是她们的观念，忠贞，柔情，内心又如一匹烈马般桀骜不驯，某些事上决不妥协。
当相爱的人已经到达灵魂层次的交流，二者的包括身体在内的一切，都已不属于自己了。
是属于对方的，雪之下雪乃不会把‘属于’北原空的躯体或灵魂交给其他人玩弄，北原空也不会同意，就算同意了她也不会这么做。
因为北原空同意了，这具身体的所有权在那一刻已经不属于他了，届时，雪之下赠与他的一切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这才是全心全意的为自己喜欢的人着想，比肉体更高贵的付出是灵魂层次的。
雪之下是笑着说出这句解释的，在她看来这是一个无比幼稚无聊且理所当然的问题，不值得犹豫和考虑，不值得这么哀哀凄凄的纠结。
他们的三观，好正啊！
自己的情况和眼前的这对情侣没什么区别，与高城沙耶她们之间，仅仅只是有一层薄膜没有捅破而已。
队长说这件事如果说出来，他不会生气。
就比如高城沙耶和鞠川静香和自己挑明，基地的领.导人看中了她们的身体，想要安稳就必须付出肉体的代价一样，只要她们和自己将这件事说了出来，情况又不一样了。
这两件事没有可比性，但本质是一样的。
队长允许雪之下为他付出，但绝不允许她为了自己付出‘灵魂’，二者的差异是以付出者的内心衡量为标准的。
因为自己认为放出丧尸病毒是罪大恶极，是罪恶滔天的，但为了这件事甚至自己做好了死的觉悟……所以队长才会生气，假设这么做自己不会有负罪感，那他就不会生气。
但没有负罪感，在这么做之前自己是一定会和他商量的，就比如队长遭遇生命威胁，雪之下肯定会将有人觊觎她身体这件事告诉队长。
“懂了啊，我懂了，原来是这样啊，我不应该为了她们变得消沉……”
小室孝迷茫的双目在这一刻终于清明了起来，他开始掩面哭泣，开始抽噎。
他懂了。
为什么毒岛伢子会叹息，为什么只有她没有被玷污，为什么她会默许这一切的发生，原来毒岛伢子和雪之下与加藤惠是一类人啊。
伢子学姐没有去阻止，也没有挑明是因为她失望了，不止是对自己失望，也对鞠川静香和高城沙耶失望。
“懂了，就行了。”
北原空走上前，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她们如果懂得这么做背后的意义还去做，那么就不值得你这么自责，如果她们真的很蠢，确实不懂的话……”
北原空抿了抿唇，无奈又悲叹的说道：“确实不懂的话，那她们就‘不脏’，前提是你能接受，这里确实也有你的责任，充满欲望的目光是无法掩盖的，我猜你发现了这一点但并没有提前铲除威胁，这就是你逃避的后果。
好不容易找到栖息地的你不想再让她们流离失所，所以你对自己说，不会的，不会发生这种情况，有时候凡事往最好的方向去想是错误的，痛苦煎熬的活着往往比死亡更加残忍，假设我是你的话，我宁愿相濡以沫也不愿选择卑微与屈膝。”
听到这里，身后的雪乃突然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幅度，她想起了第一次任务时，大贺太阳那个人渣的事情。
他觊觎自己，自己也对北原空说了，虽然大贺太阳表现的很绅士，但北原空却毫不拖泥带水行动了起来，虽然第一次没杀死，但总归是时刻提防着。
他不会容忍任何潜在的威胁，甚至在大家必须团结的前提下，还冒险去杀死他，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区别。
如果当时北原空和小室孝这笨蛋一样，也许会出现更严重的后果。
“好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你是我的队员我最重要的人之一，我只是不希望你消沉下去，我能接受你为我们而死，但不希望你死；
不能接受你为我们‘玷污’了自己的原因是，你继续这样下去，活下去的概率会很渺茫，在这个世界心态很重要的，也许这也是她们选择这么做的原因……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回去之后该这么做你也应该清楚了，需要帮忙就直说，不要觉得会麻烦到我们。”
北原空突然用力的拥抱着下小室孝，语气不再严厉，而是充满了真诚，“还有，谢谢你，孝，没有你的举动我们大概率会被政府全力围剿了。”
“队长……”
小室孝通红的眼眶再次溢出泪水，他笑了，笑的很开心，很感动。
在雪乃身旁的惠紧紧的盯着北原空的背影，又微微扭头看着学姐的侧颜，看着她熠熠发光的瞳孔，心底发出一丝叹息。
这就是前辈的魅力吧，他的闪光点总是不带任何目的，在无意间散发出来，他会深深的吸引异性，也会让同性折服，倾佩。
难怪雪乃前辈用情这么深……
“虽然这块区域的丧尸已经差不多清空了，我们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吧。”北原空推开小室孝，扭头看向大家，“毕竟任务……”
只是他话还未说完，目光便被天空中飞来的东西吸引，神色也变得警惕起来。
一直五彩斑斓的小鸟从天空降落来到北原空面前，身体一阵扭曲后化作人形。
看着眼前满脸温和笑容的金发年轻人，刚刚放松片刻的大家又是心头一紧。
一脸轻浮的外星人饶了绕脑袋，笑嘻嘻的说道：“嗨——哈喽？别紧张，虽然知道你们的任务是杀死我，但我对你们并没有敌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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