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怠惰笨淡
他捧着一个样式独特的——颈环。
“这是？”
“这是为科西切准备的牢笼。塔露拉，在这冻原上的战斗还太过初级，可它已经对你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你仔细想想，你和几年前的自己，还有着相同的理念吗？”
塔露拉沉默不语。
“老年的人类和中年的自己几乎是两个人，而中年和少年又几乎是不同人。阅历塑造人，你所知道的东西构成了你。”
“我可以暂且帮你束缚科西切，不让他影响你的心智，甚至让他能为你所用。但是，我不会立刻消灭他。你要学习的事情还有很多，你甚至对你将要面对的东西还没有明确的概念。”
“等你成长到能让意志具有力量的时候，我会彻底完成契约，予以你解放。”
“……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如果说这就是你的考验，那我会证明给你看。”
塔露拉接过颈环，毫不犹豫地给自己戴上。
当她下次发生脑波变动的时候，它便会发挥作用，告诉黑蛇时代变了。
至于秦枫所说的考验塔露拉什么的，那都是托词。
事实是秦枫现在还没有完全消灭科西切的手段。他最多最多，也就只是能让科西切和炎魔一样变成阿巴阿巴人。
如果要完全消灭塔露拉体内的科西切意志，那得等到秦枫拥有02或者亚克一。
02寄宿着达到技术奇点的泽亚，亚克一则是寄宿着与恶意合而为一、接近于概念的存在——亚克。
这两个形态随便哪一个，都拥有着能把科西切从塔露拉体内揪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一通胖揍的力量。
考虑到科西切所知的那些秘密都有利用的价值，秦枫自然是选择最大化利用的路线。
等把科西切知道的东西榨干，再卸磨杀驴。
对待老黑蛇这种家伙，就没必要讲什么江湖道义了。
第175章 稳中求稳，一转莽夫
虽然这个“牢笼”的样式有点奇怪，比较像是在一些恶心的贵族玩游戏的时候会出现的道具，但是这既然是一个神拿来对付另一个神的东西，那自然不能用寻常的态度对待。
话虽如此，塔露拉也无法就这么说服自己摒弃羞耻心。
她将这个银色的纤细颈环仔细戴好，随后竖起军服的领子，尽量遮住。
要是被霜星和阿丽娜看到这东西，她们两个绝对会奉为笑料，接下来两三个月的话题都不用愁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塔露拉干脆地离开了。
她本就是有任务在身才能自然地离开据点，现在既然已经和秦枫谈妥，那当然该去把说好的任务办了。
塔露拉还没有做好心理建设，不知道该如何去跟霜星、爱国者谈及科西切的真身。
不死者、长生者、恶神。
被如此称呼的存在，绝不会是什么简单货色。
哪怕阿丽娜的语气尽可能轻柔，塔露拉当时仍旧感受到了令她难以呼吸的精神压力。
如果不是知道我方也有一个神，多少有点希望，就算有阿丽娜帮她进行精神调节，她也未必能掩饰住自己的心态变化，让霜星他们这些熟人看不出来异常。
科西切本就一直是她心中不散的梦魇，那些名为教诲的引诱和挑衅，无时无刻不在蚕食着塔露拉的心灵。
每当科西切那恶毒的断言与现实重合，塔露拉都感觉仿佛有一柄重锤敲在她的心口，几乎要让她的心脏停止跳动。
这种时候，一股莫名的冲动就会逐渐强烈。
它嚣叫着让塔露拉放纵，狂热de牵引她燃火。
他们都该被烧尽。
你所坚持的一切，都只是年少无知的天真构想。
人的本质是善良的？
非也。
教化民众只是不切实际的构想，民众的愚昧不堪、残忍丑陋，才是生来就具有的本质。
只有那些在你眼中恶毒残忍的传统，才能震慑那群无知又目光短浅的呆瓜。
要不是塔露拉用秦枫送她的教材学了不少，而且一直坚持与阿丽娜讨论、共同进步，靠着阿丽娜这个基准点校正自己，她早就扛不住了。
那时她将会低语着“没错就是这样”，然后扛起烈火大刀把下贱的愚民烧灼殆尽。
而现在，她抢在科西切的诅咒生效之前，与另一个神订立了契约。
戴上颈环之后，她甚至感觉脑子都清明了许多，那种若有若无的阴暗情绪，仿佛彻底消失无踪。
人的力量或许也能对抗神，但那恐怕得是爱国者那样的传奇才能做到的事情。
对于如今的塔露拉而言，用神来打败神才是现实的做法。
“呵，科西切。你想得到我？你就一直想下去吧。自从那天亲手杀死你，我就发过誓。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如愿。这个誓言，我一定会实现给你看。”
塔露拉轻轻地、像是触摸某种易碎之物般抚摸自己的颈环，随后像是要甩去多余的思考般用力拍了拍脸，奔跑起来。
……
另一边，秦枫在送走塔露拉之后，开始准备针对科西切的备用手段。
无论是喀兰那种神，还是这次的科西切这种恶神，他手里的情报都太少了。
而炎魔那种成长时间极短的倒霉蛋，根本不适合用来做参考。
因此，秦枫虽然觉得亚克的技术应该够猛，但也不是完全放心，还是得多做准备为好。
虽然好久没提过了，但秦枫其实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凡事他都会优先往最坏的发展考虑，去针对那种可能来准备对策。
当然，若是能进行演算、得出结论，他也不会非得坚持自己的观点。
情报充足的预测模拟和未来预知没什么两样，那几乎就是必然的发展，他坚持自己的那点拙见干嘛。
这次的事件，他其实是有获取情报的途径的，那就是喀兰神。
想要了解神，去询问一个神自然是最快的。
但是，这种问题真的能去问吗？
先不谈价值观的差异，单纯就这件事而言，秦枫去找她搜集情报的话，无论提不提科西切这件事，最终都绕不开“了解神、打倒神”这个目的。
秦枫不想去赌喀兰神能不能看穿这一点，也不想去赌她会不会因此而发怒。
就算秦枫现在和她是交易关系，也许再努努力就能成为朋友，这点好感度怕是经不起上门去问“该怎么做才能杀了你的同族”的摧残。
哪怕这敌意并非指向喀兰神，她也未必会觉得自己没有被冒犯。
如果一个非人种来问秦枫“该怎么做才能杀死人类”，秦枫就算能坚持理性思考，先和它了解理由，也不免会对它产生恶感。
视情况而言，当场把它踢爆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考虑到价值观的差异性，喀兰也有可能根本不在意这种事，甚至巴不得秦枫多杀两个神。
但这就是在赌了，而秦枫不愿意赌这种连概率都不明确的事情。
说白了，处理科西切这件事，还不值得秦枫将“喀兰神的好感”换成筹码。
秦枫自己的花样就够多了，而科西切也只是个寄生在塔露拉体内这么多年，至今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家伙。
把他当成喀兰神那种规格去对待，未免太小瞧喀兰了。
他至多就是个高级资深炎魔。
只要他如秦枫所了解的那样，是个会向外输出恶意的家伙，哪怕亚克牢笼圈不住他，最起码也能从恶意中获取他的思想和记忆。
有这些东西，泽亚就可以演算来构筑他的人格，整理他的经历和记忆。
靠着这些东西，无论是要再向皇帝举报一波，还是攥在手里当做攻略，都能让整合运动的未来变成简单模式。
利用的人的家伙，就算反过来被人利用也该没有怨言才对。
就现阶段而言，塔露拉的计划没有改变，还是要南下切城。
而且，今天她出这趟单人任务，似乎是与其他的感染者见面。
她选择切城的理由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切城附近有许多成规模的感染者，她想要吸收这股力量。
既然计划还是原来的计划，那科西切这个攻略的价值就显而易见。
“……嗯，这么一想，其实也没有等的必要。干脆由这边主动出击好了。”
看着眼前准备的一大堆亚克技术设备，秦枫觉得可以更莽一点，直接把科西切踹醒得了。
第176章 塔露拉，你何时有了这种兴趣？
夜晚，塔露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营地。
霜星正和雪怪小队一起巡逻，而爱国者则是在和盾卫们制定策略。
论及军略，斗士塔露拉是远不及爱国者的，而霜星虽然跟着爱国者打了这么多年仗，但也只是懂点巷战和遭遇战基础，指望她指定战略纯属想多。
因此，整合运动目前的存活其实还是在依靠爱国者。
如何回避正规军，如何以最小的损耗战胜敌人，如何规划最短路线，这些事情两个女孩还有得学。
至于现在，两个女孩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做着贡献。
霜星一般负责监督战士们的训练，配合雪怪小队守家，而塔露拉则是亲自去验证线人们的路子，扩大队伍的规模。
“塔露拉，怎么这么晚？我父亲差点就要派人去找你了。”
“出了点问题，”塔露拉走到火堆边坐下，“他们的接头人太过神经质，造成了一些无意义的麻烦，最后还引来了一支附近驻军的侦察队。还好就一支，不然真不知道要怎么办。”
“一支而已，还难不住你吧。没关系，我来奖励你。喏，这是我今天刚做的糖。”
塔露拉看着霜星那副做好事的样子，又气又笑地说道：“你呀，没安好心。你做的糖恐怕也只有你才觉得好吃吧。”
“那我不给你了。”
“别，我也需要它来暖暖身体。”
塔露拉眼疾手快地拿走了糖块，塞到嘴里。
下一刻，一股辛辣火热的味道炸穿味蕾，火烧火燎的感觉贯穿喉咙。
“唔……手艺见长，但还是不如我。与其加这么多香辛料，不如多加点酒。”
“无所谓啦，我吃着都一样，”霜星也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结果呢？谈得怎么样？他们的首领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柳德米拉和亚历克斯。他们在切尔诺伯格附近活动，手下的队伍规模不大，但是对那座城的事情很熟悉。”
“那是座大城。”
“是的，听说人口有百万以上。同样的，那里的感染者也有数万人，位置还处于边境。”
塔露拉双手向后撑地，后仰身体看向星空。
“战术可靠的话……我们能把他们接出来。柳德米拉他们都是坚定的人，与城市内部的感染者也有联络。我觉得，他们会成为我们可靠的朋友。”
“不过，他们有些过于激进了，简直像是几年前的我们。他们的设想比我过去所想的东西更加不靠谱，说是玉碎战术都不为过……霜星？”
宛若北风般冰冷的呼吸，吹打在塔露拉的脖颈。
不知何时，霜星将身子凑到了塔露拉附近，凝视着她的脖颈。
“我还以为是我眼花了呢，老是看到有什么东西闪闪的。塔露拉，你何时有了这种兴趣？”
啊这。
塔露拉连忙坐直身体，拉了拉领子。
“嘘。这不是什么兴趣，说起来有些复杂。相信我，我以后会解释的。”
霜星眯起眼睛：“现在不行吗？我觉得这事挺严重的。你是领袖，怎么能被戴上项圈？”
“这不是项圈啦，这叫颈环，算是……医疗设备？”
“反正我看着就是项圈。你不告诉我的话，小心我去找阿丽娜。我就不信你还能不告诉她。”
嘶……
塔露拉大惊，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连辣味糖带来的热量都被冲散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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