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那天雨夜,镖局死了十几个兄弟。其中包括一个父亲,一个儿子。父亲就是你的亲爹,儿子就是我的……杜遥夜,这你应该知道。”
……杜小姐沉默以对,只眨着灵动的大眼睛作为回答。
十年前,杜遥夜大概八岁,也不是记不住事情的年纪了。
她很清楚自己的父亲为何而死,只是收养她的郑清钺不愿意她太过深入,所以没详细说过而已。
眼看郑清钺一直像受刑似的沉默着(虽然脸上的绷带很滑稽),杜小姐的气场也软了些。
她看着和自己经历过同样痛苦的尚冢……不,是更大得多的痛苦的尚冢,口气也客气了许多:
“尚师傅,请恕小辈僭越。我或许无法理解您的悲痛,但您也知道,镖局的规矩就是……”
尚冢:“『先救货,再救人』。我知道,小丫头。”
尚冢并没有对杜遥夜生气,而是对这句话生气。
他蛮牛似的健硕身躯中,明显蕴含着无处发泄的悲愤。
但他并没有贸然发难,而是长叹一声:
“我和我家小子,都是自愿走上这条路。如果当年死的是我,那小子一定也会说『先救货,再救人』……但问题是,货呢?郑清钺,我问你货呢!”
咚!
尚冢下意识的一拳,立刻让整个结实的木桌四分五裂,化作一地碎屑。
在座的人都没有动作,甚至都在桌子碎掉前拿起了杯子,没让豆浆撒掉。
斯卡蒂养着的阿咬,此刻嗷呜嗷呜的摇晃身子走了过来。
它用粗粗短短的手捧起碎木条,就这么像吃饼干一样吃进嘴里,趴在四人中间享用起来。
虽然这画面是如此超现实,眼睛充血的尚冢却早已看不见了。
他的眼里只有默不作声的郑清钺,像是要把十年前没说出口的话全发泄出来似的:
“郑清钺,你这懦夫!那天的十几个兄弟,我的儿子,都是瞎了眼、才把自己的命托付给你!!”
“镖局受如此大辱,你却连挽回自己的失误都没想过,就这么直接投降认输了!你用镖局积累的人脉,开起你的●●客栈生意,难道不会良心不安吗!!”
郑清钺:“……放弃了镖局生意,这件事是事实。我没什么要辩解的。”
比起咳血般爆发感情的尚冢,郑清钺就显得冷淡的多。
但看他握着杯子的手在微微发抖,就知道他的内心同样不平静。
他无声的吸了口气,依旧保持平稳的声线:
“我要照顾好牺牲兄弟们的家人,也要让还活着的兄弟们能一家团圆,安享晚年。我对不起那天牺牲的十几名弟兄,这件事我比你更清楚。若他们要找我索命,那无论死得多凄惨,我郑清钺都不会求饶哪怕一声。”
“尚冢。你要怪我,我无所谓。只要你答应我,再等一段时间。等现在的大事结束,只要你再也不牵扯遥夜,也不牵扯其他兄弟们,我就任你处置。”
尚冢:“『处置』……处置!!!处置了你郑清钺,能让我儿子从地里爬出来不成!我恨的就是你这幅风轻云淡的混账态度!!!”
确实,这是真的惹人光火……罗真和杜遥夜都深表赞同的直点头。
人到中年,特别是那种端着架子不肯放下,总是一副说话只说一半态度的大叔,就真的是各方面的惹人烦。
眼看自家女儿都一脸冰冷的眯着眼看自己,郑掌柜才终于有点受伤的模样。
他终究是叹了口气:
“你恨我,我理解。我确实该恨,我也恨我自己。”
“但是尚冢。你要说我投降认输,弃兄弟们守了一辈子的镖局名誉于不顾,这却也不是。我一直在追查十年前的那件货物,最终就和今天的大事扯上了关系。”
“【——什么?】”
这下就不止是尚冢惊讶了,连杜遥夜都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她也以为,自家老爹是从十年前就彻底丧失锐气了,只想着开客栈赚钱养老呢。
这也只能怪郑清钺自己谜语人。
又不是有共感的萨科塔人,他装神秘个什么劲呢。
郑清钺喝了口豆浆,一时间惊艳的多喝了两口,还和罗真低头致谢。
然后,这大叔才终于说道:
“十年前的那件委托,我越想越觉得蹊跷。雇主的信息是伪造的,等我后续去找人的时候,就发现对方早就人间蒸发,根本就不存在。”
“而他托镖局押运的物件,也是个没有来源、更没有下文的奇物。我找遍了人脉探寻线索,却连那个物件是哪个时代的,哪里出产的都不知道。连那晚追杀我们的贼人,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武林高手,到最后我都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大概因为,尚冢自己也是个老镖师吧。
在听郑清钺终于愿意好好谈起当年的案子后,他的情绪很快冷静了下来,只要眉头深深皱起。
听郑清钺这么一说,就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蹊跷,一切都像是鬼怪故事似的。
杜遥夜也一脸疑惑:
“也就是说,爹你连当初是谁委托的镖局、押运的东西有什么来历、抢夺那件物品的贼人是哪里来的……这些全部都不知道?明明你已经全力调查过了??”
“正是如此。”
郑清钺哀叹一声:
“连我用尽人脉四处探寻,都一无所获。这要么对方是我们完全惹不起的人,要么就是真正的鬼怪邪祟了。无论是哪种,我都不愿把你牵扯进来……这样说,你能原谅我这个无能的爹吗?遥夜。”
杜遥夜表情难忍的抿着嘴,纠结了好一会儿,最后求助似的躲到了罗真背后。
她大概没想到自己爹是有如此苦衷,在看似颓废老古板的背后,其实一直在努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但是呢。
罗真此刻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
罗真头顶的光环微微转动,思绪扩展的同时,开口发问:
“郑掌柜。如果我没猜错,你说的这个物件,就是这次司岁台的人找你合作,想夺取的东西对不对?”
郑清钺:“……正是,罗真大人明察秋毫。”
多少知道一点罗真这几天行踪的郑清钺,对这个大人物表达着绝对的敬意,深深的低下头。
罗真伸手制止了他,现在没必要这种客套。
左乐之前也说过,司岁台想要的那件东西,是和岁兽二哥有关的,搞不好就是他的181件魂器之一。
而郑掌柜刚才说,那就是造成了他们镖局十年前惨败的物品……
罗真继续问道:
“那是个什么物件?郑掌柜你应该见到过吧。”
郑清钺:“是。那是个黑色的酒盏,造型本身并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在那杯身上,印着一个古旧的兽首图案。有点类似大炎国徽的那种……”
罗真:“是不是这个图案?”
罗真掏出了年当初做的那个铸铁徽章,当中也有她们岁兽自家的印记。
顿时,郑清钺和尚冢都猛的一惊:
“正是!就是这个图案!……罗真阁下,这到底是……”
罗真:“我来尚蜀城的目的,也是要找和这个图案有关的人。”
在十年前,岁兽二哥的魂器,就和行裕镖局的人接触过……
这个事实,让罗真有种一切都绕回来的错觉。
第48章 三天投降杂鱼夕【6/20】
年和夕。
令。
司岁台、礼部,现在又要加上行裕镖局的这些人。
和岁兽家二哥有关的这些人,现在都聚集在这尚蜀城中。
这是单纯的无巧不成书?
还是那个传说中的臭棋篓子,以天地为棋盘的其中一手?
罗真总感觉自己快接近了什么,但又误会了些什么。
按现在所知,罗真认为那二哥是想找到躲着他的令。
也是令主动告诉的罗真,说那二哥想要对岁兽本体取而代之,掌控自己的命运。
令本人虽然是逍遥自在,对大多数事情都无所谓的。
但为了逼她出手,那二哥必然是没有下限,任何手段都能用的出来。
所以礼部和司岁台才在这里,是他故意引导这些人到这里来的。
那二哥以自身为饵,引诱大炎朝廷的对立激化,构成了司岁台打算一意孤行用强硬手段、礼部无论如何都要阻止他们的局势。
那家伙有着哪怕司岁台真的动手,也能反杀他们的自信。
到这里为止,这几方的动机和做法,罗真都能理解。
但是。
行裕镖局的这些人,是为什么入局的?
罗真继续说道:
“郑掌柜。你说当初追杀你们的那些贼人,到头来也没查到身份,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些人确实是凭空冒出来的,或者说是画出来的。”
——这下就不止是郑清钺他们摸不着头脑了。
画中世界的夕宝本宝,吓的一把抱住黎,匆忙解释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罗真当然不觉得夕会和这件事有关,只是提出这种可能性而已。
郑清钺、尚冢和杜遥夜。
这几个人,和岁兽完全无关。
虽然他们多少算是武林中人,但和司岁台礼部这些人一比就差太远了,只是平民百姓而已。
但他们确实最早接触过那老二的人,在十年前就被他算计进去了。
老二对这些普通人下手做什么?
坑害行裕镖局一把,这件事对他有什么好处?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这只是那老二181个魂器的其中一个小事。单纯是顺手利用了行裕镖局一把,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但罗真总感觉,自己还不够了解那个被年、夕、令都很嫌弃的老二,对他的最终目的依然有些认知偏差。
而在罗真暂时放下思绪,想请郑清钺和尚冢一起吃顿饭的时候。
客栈外传来脚步声,响起一个外地口音的男人声音:
“奇了怪了。我听说这行裕客栈,应该是远近闻名的老店才对啊。怎么这大白天的,却闭门不做生意……啊。”
啊……。
罗真看到这走进客栈的男人,也吃惊的站了起来。
那是个先民血统的男性,和龙冱门的魏彦吾一样是龙族,甚至连年龄都差不多。
但在个人的感觉上,比起一看就不好惹的魏彦吾,这个老男人就要随和许多,甚至随和到有点江湖骗子的感觉了。
罗真率先开口:
“鲤先生?你怎么到尚蜀来了?”
“这也是我想问的。”
名叫鲤的中年老龙咧开嘴,露出轻巧的笑容:
“上次和罗真小子你见面,还是你和陈晖洁陈sir的婚礼酒席上吧?我还以为你和她结婚后,要么是回拉特兰,要么就是去京城过好日子了呢。怎么会跑到尚蜀……啊,所以这是蜜月旅行?那就祝早生贵子啦~。”
……这老鲤,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需要罗真用实际行动写给他看。
就因为他这一点都不看气氛的暴言,郑清钺和杜遥夜的杀气都直接拉满,父女俩的视线都快把罗真烧穿了。
尚冢:“……你们聊,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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