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的天使圣子 第742章

在罗真好哥哥，正好心的教育小孩子的时候。

烛骑士薇薇安娜，卡西米尔最美的竞技场之光，正来到她忠诚的骑士团事务处。

薇薇安娜隶属于散华骑士团。

这个骑士团以全员女性，而且都是端庄优雅的术士而闻名，热度和薇薇安娜一样属于顶流。

和同样全员女性的群月骑士团不一样，散华骑士团的成员很多都是有硬把式的。

群月是出了名的偶像团体，找漂亮小姑娘上台唱唱歌跳跳舞，接接代言广告就完事了，竞技成绩是完全不用看的。

但散华骑士团，会大方的给出巨额财富，许诺顶尖人气，来吸引最优秀的术士加入，因此纠集了一批卡西米尔最顶尖的女术士。

但问题是，散华只有一个规矩：成员必须模仿烛骑士。

她们所有人，都只能用和烛骑士类似的烛台造型法杖，要穿着和薇薇安娜类似的白色兜帽披风，甚至还要戴着面具。

这些限制，美其名曰是营造神秘感，是为了带动散华骑士团的热度。

但实际上，这都是为了给薇薇安娜众星捧月，承托出这唯一一个天选之女。

带着散华骑士参加团体赛的薇薇安娜，在一大批体态优美的却戴着面具、所有装备也都比她稍微低了一档的“随从”承托下，那被微微烛火所映衬的魅力，端的是不可方物。

这个营销方法，是散华骑士团背后的运营团队决定的，一切都是围绕薇薇安娜为核心。

在商业上这并不算错，事实也证明薇薇安娜的人气，能带来几倍、甚至几十倍的投资回报，股东老爷们都爱死她了。

……但理所当然的，这种状况，对那些被当做陪衬的骑士们来说，就不是那么愉快了。

如果是赚够钱就满足的人还好说，但散华中很多骑士都自命不凡，觉得自己也有能力——以及外貌——能取代薇薇安娜的。

自己缺的只是包装，是机会。

如果自己能有和薇薇安娜一样的资源，那肯定也不会比她差。

只有那个莱塔尼亚女人被这么偏心，背后肯定有很多龌龊的事情！都是给那些股东老板枕营业换来的！

……之类的这种流言蜚语，外加烛骑士平时生活穷奢极欲、城堡里还养了几百个男仆这种事，基本都是散华骑士团的自己人传出去的。

对这一切，薇薇安娜都心知肚明。

按她的经纪人所言，适当的花边新闻也能进一步抬高热度。让她甚至不去去否认，保持模棱两可的态度就最好了。

对这些赛场之外的烦心事，薇薇安娜也都当做是工作的一部分，耐心的接受了。

对骑士团中那些心怀恶意的“同伴”，薇薇安娜也保持着最大程度的友好。

甚至因为团体战里，自己出赛会让队友不满。所以薇薇安娜已经尽可能推掉了所有组队比赛，只参加一对一的决斗。

薇薇安娜并不是满脑子花田的梦中少女。

她很清楚，现实中就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龌龊的勾结和联系，所有人都不知不觉中默许遵从的潜规则，表面相谈甚欢、转头就用最恶毒的话语辱骂。

……这些她都能理解。

虽然并不接受，但能理解。

薇薇安娜很清楚，自己也是遵守着这些无形的规则，才获得了今天的地位和名声，是名副其实的既得利益者。

自己就算去反对这些规则，也只会显得虚伪可鄙，对任何人都没好处。

……但即便如此，正因为如此。

薇薇安娜并不想承认，这就是“正确”的。

自己小时候，在微弱的烛火陪伴下，嗜字如命般看了一遍又一遍的骑士小说和诗歌。

那些美好的字句中所描绘的伟大、正义、勇敢，难道是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吗？

……也许吧，薇薇安娜已经承认了。

人无完人。

一个立体的人，是不会像文字平铺构成的角色一样，有着能清楚解释、剖析的想法的。

但即便如此，美好的东西也应当是美好的，而不是被人嗤笑为愚蠢。

对“好”的事物说好，对“不好”的事物说不好。

即便有些不好也是必须的，但决不能将“必要”曲解成“正确”。

在复杂的、立体的现实中，依然愿意去追寻文字描绘的那种美好，这才是薇薇安娜所向往、崇拜的品质。

……所以，正因为如此。

薇薇安娜：“我会退出散华骑士团。然后以独立骑士的身份，参加特锦赛。”

在又一次和发言人的磋商中，薇薇安娜的态度比以往更加坚硬、锋利，就像她腰间那把奢华的细剑一样。

听到她这把屋顶掀飞的说法，坐在对面的发言人，当时就瞪大眼睛：

“薇薇安娜小姐，你在说什么？还好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在有任何第三者在场的情况下，你都绝不能再说刚才的——”

薇薇安娜：“我说我要退出骑士团，麦基。”

烛骑士并没有和以往一样，继续用台面上的优雅话术来和他们玩文字游戏。

她喊出了这位认识好几年的发言人名字，清丽的眸子中藏不住淡淡的悲哀。

在她作为竞技骑士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就是这个发言人看中了她的潜力，协助她一步步走到现在的。

散华骑士团的赞助，据说也是他四处奔走找来的，因此有了比其他同规格骑士团高得多的资金和补给。

薇薇安娜愿意将他看做是朋友，对他的帮助非常感谢。

……但即便如此，或者说正因为如此。

对自己多有帮助，待自己有恩的人。却像是错位的齿轮一样，永远无法合拍，这是很悲哀的事情。

他无法成为薇薇安娜的朋友，最多只是【贵人】而已。

“……我知道了。我们先冷静一下，好好说说吧。”

麦基明显发现了今天的薇薇安娜不对劲，决心明显和平时不是一个档次。

因此他马上放低姿态怀柔，好声好语的劝她坐下。

在理顺思路后，麦基主动开口：

“薇薇安娜小姐，是什么让您有了这种遗憾的想法？如果您对骑士团有任何不满，我都可以马上处理。是那几个对您颇有微词的精锐骑士做了什么吗？”

“其实我也早就对这种内斗营销感到不满，是时候换一换了。我可以马上准备大换血，把现在骑士团的这批人都——”

薇薇安娜：“麦基。”

对发言人积极抛来的好处，薇薇安娜完全不为所动，只轻轻阖上眼眸。

在发言人当场闭嘴后，薇薇安娜才轻叹一声：

“你在试图让别人顺着自己思路走的时候，敬语会比平时更加恭敬。但我一直讨厌你这么说话。”

“特别是在知晓你的做事方法，最后还是会大事化小，把所有人、所有事都圆滑的摆弄在手中后。我讨厌你的虚伪，麦基。”

麦基：“……我很抱歉。”

对字句比平时辛辣百倍的烛骑士，发言人麦基就像喉咙被萨科塔天使开了一枪似的。

声道直接穿孔漏气，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丢掉台面上所有伪装的薇薇安娜，今天决心抛弃所有后天养成的社会规则，只说实话。

她继续开口：

“你不让我参加特锦赛，这是我要退出的最主要原因。我已经和罗亚选手约好，会在赛场上与他互相理解。无论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单方面毁约。”

麦基：“……我解释过，这是运营团队商量后的结果。”

发言人无声的吐出一口气，尽量用最缓和的语句解释：

“我们认为，对现在您……对你来说，已经不需要特锦赛的热度了。和耀骑士的一战虽然是意外，但效果非常好。让这传奇一战的热度尽可能延续久一点，甚至能宣传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特锦赛决赛】，是个很好的手段。”

“为这个营销，薇薇安娜你需要修养……而且和耀骑士一战，你确实消耗很大不是吗？好几天都闭门不出，只有罗亚……只有那个圣光骑士，每天出入你的城堡拜访你。”

提到罗真的时候，麦基那张巧舌如簧的嘴，难得顿了一下。

要自己把这话说出口，对麦基来说也是个颇大的挑战。

对临近中年的男人来说，真是不好受。

对这些事实，薇薇安娜也点头确认：

“我确实很累。好多年了，这是我在赛场上最竭心尽力的一次。”

“耀骑士，她的光把我掏空了。我的烛火完全压制不了她，反倒是她照亮了我……那场比赛，是名副其实的表演赛。她一直在配合我的法术，如果只是为了赢，那她早就能赢了。”

麦基：“那不是更好了嘛。这说明耀骑士也明白炒作的必要性，和你很有默契啊。”

发言人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非常愉快，觉得耀骑士很上路。

他完全没注意到薇薇安娜眼眸中的悲哀，还在继续谋划：

“说实话，退出特锦赛也是客观不得已。这次蔷薇骑士团的积分，能让三个选手出战特锦赛。圣光骑士罗亚本人就不说了，另外两个无论谁上，也一定有压倒性实力。”

“这再加上耀骑士，还有试图卫冕的血骑士，黑马逐魇骑士……这一届特锦赛含金量太高了，也太危险了。”

“为了你和骑士团的名声着想，适当避战也是必须的。你的上届成绩是八强，而现在的你比三年前还要更强了。如果没有蔷薇骑士团和耀骑士的搅局，再加点运营和安排，让你拿到亚军、甚至冠军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也是我的理想，争取下一届，一定会让你的照片挂上冠军墙——”

薇薇安娜：“麦基，麦基……不要让我鄙视你，求求你了。”

薇薇安娜的悲伤是货真价实的。

为的是和认识多年的故人分道扬镳，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的悲哀。

在麦基如鲠在喉的疑惑表情中，薇薇安娜如是说道：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只要我未曾见过光明】……但我已经见过了。我见过太阳了呀，麦基。”

“我好羡慕耀骑士，甚至有种丑陋的嫉妒。她是那么的坚毅，无论身心都被磨砺成闪耀的钻石……我崇拜她，更羡慕她身边有能支撑她的理想，把她变成现在的她的环境。”

在罗真前几天来照顾薇薇安娜的过程中，他们已经深入的，把能交流的事情都交流过了。

罗真对薇薇安娜进行了传教，告诉了她罗德岛的很多事情。

薇薇安娜·德罗斯特。24岁，是骑士。

这是她24年的人生中，第一次享受到如儿童般的，让妈妈给自己读童话书的感觉。

在罗真讲述中的罗德岛，对她来说就像是公主的城堡，是湖边的花田，是大海另一边的理想乡。

在听闻了这种妖精的仙境，然后还亲眼见证了从仙境而来的使者——罗真和耀骑士后，她已经无法再忍耐了。

所以，当罗真从自己的卧室离去，每天白天过得有多开心，晚上就有多寂寞、多冰冷的时候，她就下定决心了。

薇薇安娜：“麦基，我很感谢你这几年对我的帮助。我无法给予你除金钱以外的回报，真的很抱歉。”

“我会把我在卡西米尔的资产全给你，松露林城堡也是你的了。在特锦赛结束后，我就会离开这里。”

麦基：“——等等！先等等！”

临近中年的发言人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他实在无法理解薇薇安娜的决心，两人全是活在不同世界的。

对麦基来说，他只把薇薇安娜的坚持，当做小孩子的幻想。是诗歌读多了，中毒了。

他从未真正理解过，那些华丽辞藻所传达的精神内核，只把那些当做鸡汤而已。

所以他才做着无用的规劝，甚至连不该说的话都说了：

“薇薇安娜你要懂事一点！你的身份摆在这里，会牵扯到许多人的利益的！而且……而且你真的觉得，在现在这个时点退出骑士团，你还能参加特竞赛吗？”

“竞技规则里早就留足后门了！私自解约的骑士积分会被清零，弄不好甚至封号都会被剥夺！薇薇安娜你这么不留情面，就真的会一无所有的！也没法参加特锦赛！你真的明白吗！？”

薇薇安娜：“……是吗，原来是没法参加的呀。”

烛骑士这会儿才恍然大悟，发现自己又天真了，确实不可能这么简单。

这让麦基大大的松了口气，以为终于劝回来了。

但薇薇安娜下一句话，就直接让他气晕在厕所：

“那就没办法了，我就不参加特锦赛了吧。很遗憾要对罗亚君毁约了，那就只能用别的方法补偿了。”

“我聊的很愉快。有缘再会吧，麦基先生。”

……在出门前的那一刻，薇薇安娜的嘴角再次勾起迷人的弧度，一如往常般的端庄、优雅、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