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的天使圣子 第1831章

作者:七月雨季

“那些谈论我的江湖人士,应该是在我刚来玉门的时候见过我。因为那时候我是在大街上刺杀那个大宗师,有不少人直接目击到了。”

——哇喔~!

这话题一上来就这么刺激,让两个大姑娘更兴奋了。

她们跳出浴池,拉住正忙着补充洗发露之类用品的弑君者。

她们无视君君小姐的挣扎,自助拿了壶冰豆浆,带她一起回到浴池里边喝边听故事。

为啥这个人要在澡堂里穿女仆装呢……仇白完全无法理解。

她尽量无视弑君者这比不穿衣服还背德的模样,继续眼观鼻、鼻观心的说道:

“我和大宗师有杀父之仇。他杀了我的父亲,所以我来玉门找他报仇,仅此而已。”

第46章 定要让你欲仙欲死呀!

在仇白给杜遥夜和槐琥讲故事之前,罗真也早就趁着每天早饭的时候和她交流过。

他分别从仇白和重岳口中听过他们的“恩怨”。

但实际上,那连恩怨这个词或许都算不上。

仇白也一如既往的坦荡,对眼前的好奇宝宝们说道:

“我的父亲是姜齐水匪,在炎国最东头占江为王。除了冬天下雪的几个月以外,水寨每个月都会顺江而下,一路劫掠。当年就是大宗师率军攻破了水寨,剿灭了所有贼匪——当然也包括我父亲。”

啊……啊这……

仇白静静泡在热水中,水面上只露出玲珑锁骨与白皙肩头,还在用毛巾擦拭着脖子和脸颊。

她的一举一动都魅力十足,未曾依赖过半点粉黛的端丽容颜堪称女神,甚至隐隐散发着圣洁感。

但从她口中倾泻流淌的话语,却满是不经任何修饰的萧瑟现实,甚至能让两个年下小妹妹都闻到那股生鲜的血腥味。

“……哇喔,那你爸很厉害吼。”

在杜遥夜和槐琥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反倒是弑君者最先反应过来:

“我在叙拉古住过很多年,见过很多小家族是怎么干活的。然后也自己出来带着队伍单干过,可知道在荒野上活下去有多辛苦呢。”

“能把队伍发展壮大,还需要这玉门大宗师亲自去剿灭的,可见你爹真是个人才……你们干嘛拉我?我是在夸她老爸啊,这也不行?——咕噗噜噜噜噗噗~!(?>?

仇白:“……这位,女仆小姐?……你的人生经历看来也挺丰富的。不知道一会儿有没有空,和我回军营接受一下背景调查如何?”

仇白女侠看着被杜遥夜和槐琥捂住嘴、按到水里拼命扑腾的弑君者,就有点似笑非笑的挑起眉毛。

贫一乡来富一乡,青苗荒草一头长。

仇白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的身份和来历。

如果有人追问自己,那她一向愿意坦诚回答。

但像弑君者这样的反应,她确实是第一次见到,还挺新鲜的。

那闲话先不提。

仇白权当弑君者刚才的话,是一种高情商的玩笑。

按住弑君者的杜遥夜嘿嘿讪笑着,有点不好意思:

“对不起哦仇白姐,没想到你的身世竟然这么复杂……那、那在之后呢?是不是大宗师收养了你,像武侠小说那样教导你为人处世之道,还让你准备好后再找他报仇的!?”

“没那么浪漫。”

对兴奋的杜遥夜,仇白只静静摇头:

“当时我看见了爹他们被杀,随后就被母亲带着逃跑了。官军没有发现我们,自然也没机会像小说故事那样收养我。”

“顺便一说,我的母亲也是被爹劫回去当压寨夫人的。她从我记事起就从未开心笑过,只是带着沉淀的哀怨,在他外出【做生意】时替他料理家事。但在官军来的那一天,她也只感到惊恐,丝毫没有想求助的意思。那位罗真先生也说过,这是种叫【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怪病。”

这名字也真是难记,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语言。

也是在经过罗真的解释后,仇白也更好理解了当时母亲的心态。

对那位被水匪绑架、在之后的十几年里还为他养儿育女的女性来说,或许连最初的恐惧和仇恨都已经麻木了。

沧海桑田,她过去的人生道路已经尽数埋葬,来路和去路都只剩下被强迫固定的现实。

哪怕终于等来了官兵,对她来说也已经太晚了。

那早就已经没有了解救的意味,只剩下和水匪们同样的惶恐。

在幼年的仇白看来,自己的母亲虽然说不上和父亲多感情好,却也是对【正常】的夫妻。

父亲宠爱自己这个独生女,水寨里那些举止粗野的叔叔伯伯们也都照顾自己。

如果排除每月必有一次的【生意】,仇白恐怕还会更加后知后觉,以为自己是生活在一个团结友爱的村子里。

总而言之,仇白不露感情的继续说:

“母亲带着我一路逃跑,到了一处村庄中隐姓埋名生活。但她毕竟受到了很大的惊吓,过去的生活也让她无力独自养育我。没过几年,她也就走了。”

“我用留下的所有值钱物件,换来人力物力安葬了她。随后就提着剑,一路搜寻当年见过的官兵盔甲样式。最终的目的地就是玉门,那位大宗师。”

这确实是很符合炎国传统价值观的故事……而且当然要比小说里描写的更加生硬、荒凉、冰冷。

杜遥夜和槐琥都无法想象,仇白做这一切的时候,都是怀抱着怎样的心情的。

她咽下了这所有的愁难困苦,一人一剑,最终还真的执拗的追到了玉门。

当大宗师见到这个许多年前剿灭的水匪后人时,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槐琥:“就算爹是个杀人越货的贼匪,但终究是自己的爹。而且他也没有抛妻弃子,对仇白姐来说或许依然是自己的亲爹。为此要找大宗师报杀父之仇……嗯,我能理解。”

这某方面已经比我家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爹强多了,槐琥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最爱这种江湖故事的杜遥夜,同样有些忧愁的点点头:

“我爹是个开镖局的,某种程度上和拦路劫匪是死敌。我虽然对他那些老古板的观念很看不顺眼,但归根结底,我还是为他骄傲的……大概吧。”

“可如果,我爹不是镖师,而是劫匪……我不知道。如果我就那样正常的长大,是能正常判断善恶的阻止他、或者离家出走呢,亦或者顺理成章的加入他呢……?”

仇白:“那还是不要知道的比较好。人本就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没什么假设的意义。”

对多愁善感的杜遥夜,反倒是仇白在主动安慰她了。

但说是这么说,仇白自己却也眉目低垂,回想起了童年时候的事情。

她想起父亲在没有生意的时候对自己的宠爱,还会手把手教自己练剑,说这是他唯一能教会自己的赖以生存本事。

而在更多时候,则是母亲教自己读书写字。

在每个夜晚挑灯夜读,为自己讲那些粗野的叔叔伯伯们从来不会说的故事。

名为仇白的女孩,是被这些混沌又复杂的情感塑造而成的。

像是初冬时的第一场雪,本就由杂质而生,看上去却又那么圣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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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能不能劝劝爹?让他别再做那些“生意”了。我不想要新衣服,也不要什么漂亮首饰。一家人过个安稳日子,比什么都强。】

当自己稍微懂得了一些善恶观念,隐约察觉到自己的父亲不是好人的时候,是否还有回头路可走呢?

哪怕是潜心习武、不断磨砺自己心性的仇白, 也不禁时常会思考这种可能性。

仇白还记得,那个掏出豆浆和甜点听自己讲故事的罗真,说过这样的话:

“人没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或许有机会,可以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仇白小姐你能有那样一位母亲,我觉得是很幸运的事情。”

这种评价同样是仇白第一次听到,让她颇为诧异。

自己的母亲是个彻底的受害者。

她年轻时就被水匪劫走,当做压寨夫人。

不知道受过多少惊恐和屈辱,还为他生下了个女儿,还要为他料理日常、洗衣做饭。

哪怕她后来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逆来顺受,其中也绝对没有半点爱情的成分……哪怕有,也是从源头开始就扭曲的假货。

罗真很清楚这些,但却给出了另一个观点:

“仇白小姐你说,小时候大多是你母亲教养你的对吧?从她能被抢回来当压寨夫人来看,多半是出身不错的大小姐。因此她有足够的知识和能力,为仇白小姐你塑造出了正确的价值观。”

“如果没有这位伟大的母亲,事情恐怕会变得更糟。仇白小姐你现在能够有选择的机会,能够有探索人生前路的时间,都要感谢她的教育。”

……这是诡辩,仇白当场就反驳了他。

仇白的心境不至于因为这些话就崩坏,却也并非波澜不惊。

她当时有些愤慨、有些忧愁。

像被戳中了软肋一样,显露出一丝自哀自怨:

“我的存在本身,就是我母亲不幸的一部分。你却要我把这当做幸运?这未免太过耻辱……太自以为是了。”

罗真也马上回答:

“这是你母亲自己说的,还是你臆想的?”

仇白对那男人当时的眼神,印象颇深。

她感觉自己就像在他面前变得赤身漯体似的,连灵魂都被看透,导致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人是没法选择自己的出身的。”

罗真再次强调了一边,继续说道:

“但是,我们或许可以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仇白小姐你的母亲,哪怕惧怕官兵,却也没有抛下你。而是尽力保护你到了最后一刻,这真是一位伟大的母亲。”

“她或许经历过许多不幸,承受过许多屈辱。——但你可以不是这其中之一。只要你自己希望,完全可以选择去成为一个,能让她自豪的女儿。”

……这些话是那男人的真心实意,亦或者只是道貌岸然的说辞,仇白很难判断。

只是在那一刻,随着罗真闪耀的光环和光翼。

仇白将他摄人心魄的眼神,彻底刻在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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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仇白姐,你之后想怎么办呢?”

在一行人泡够热水澡后,来到更衣室穿衣服的同时,杜遥夜还在继续追问仇白。

在旁边的座位上,槐琥正在给差点溺水窒息又晕堂的弑君者扇风,一个劲给她道歉。

都怪她们听故事太入迷了,等她们想起弑君者的时候,她已经成了个漂浮在热水上的女仆装怪尸了。

但比起照顾弑君者,杜遥夜当然是更在意仇白,大眼睛依然闪闪亮亮的。

仇白穿着内衣,交替抬起玉足从纤薄的布料中穿过,动作一如既往的利落:

“没什么想法。我来玉门找那大宗师报仇的时候,他就看出我浑身是伤。因此他和我约定,我可以在他门下继续精进武艺。等到我觉得准备好的那一天,他会随时接受我的挑战。”

“我和他之间确实有杀父之仇。但我对玉门无仇无怨,所以我打算在他卸任之后,彻底离开玉门时再和他做个了断。——当然争夺擂台榜是另一回事,这也是我当前的目标。”

“……太帅了!仇白姐,你真是太帅了!”

仇白这条理清晰的回答,让杜遥夜更加崇拜有加了。

虽然她有个复杂的出身,但本人却成长的相当好——包括身材也是。

她当的起一句出淤泥而不染,几乎是杜遥夜理想中的女侠化身。

所以嘛。

杜遥夜激动握住仇白的双手,一个劲直点头:

“我支持我支持!恩归恩仇归仇,有些事情就是总该有个了断,才能继续往前走的!我相信仇白姐一定能厘清一切,到达恩仇的彼岸,真正走出自己的路的!”

“我也会全力支持仇白姐你的……所以我们现在就去找罗真君按摩吧!让他好好给你舒缓疲劳,第二天又是精神饱满的状态,能更好的去冲榜了!”

仇白:“……唉?不,我并没打算去……再说他不是还要给槐琥按摩吗,我就算了……”

一直表现的端正又帅气的仇白,这会儿终于破防的左右四顾,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杜遥夜积极的热情。

旁边被当做借口的槐琥,也在同时跟上助攻:

“仇白姐我们完全可以一起去嘛。罗大哥的按摩技术老好的,同时照顾三五个女人都不在话下哦!我听说以前在企鹅物流的时候,能天使她们就总是在团建中被他一个个干趴下呢,绝对没问题的啦~。”

这说的真的是按摩吗?……身为正经人的仇白小姐非常怀疑。

但她现在想逃也已经晚了。

仇白还没来得及穿上内衣之外的衣物,就被杜遥夜和槐琥一人一边架住,硬是往她身上披了件宽大的浴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