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那么最起码，在最后的时间里……如果还能尝试一点没机会做的事情，摆脱一下老●女这个标签，那我也是很乐意的。”
罗真：“你还真实诚啊。把我当按摩棒，真有你的。”
他也是服了这女人了。
克丽斯腾抬着下巴，闭着眼睛，一副就等着罗真动手的模样。
这简直是挑衅……是对他这个男人的挑衅！
作为一名纯爱战神，罗真在心里默念自己的三不原则。
不雷普、不捡尸、不以治疗矿石病为借口……
……但现在这情况，完全也是你情我愿的，好像不属于这三种耶？
“我先说好，我喜欢的是塞雷娅和缪尔赛思，可不是你哦。”
“……嗯哼~？”
克丽斯腾慵懒的睁开一只眼睛，用一副“【所以呢？】”的挑衅态度，让罗真更火大了！
这不惩戒这个女人，不就显得自己更不是男人了吗！必须出重拳口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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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嘛。
罗真第一次体会到，躺在移动的星球上，其实也是挺舒服的。
克丽斯腾牵着他的手，和他一起躺在最大的那颗土黄色星球上，两个人都能够躺平。
两人看着越来越高的夜空，等待着万星园彻底突破星球引力的那一刻。
源石能源的推进器已经分离了，现在万星园是靠着引力操控的法术缓慢上升的，速度并不快。
但只要这半永久的术式能够继续维持，泰拉的重力就无法将他们拉回来。
这时候，克丽斯腾突然开口了：
“小时候，我也经常躺在树桩上，看着父母的飞机一次次从山坡上起飞。”
“我一直想象着，等我再大一些，他们就会带我一起飞。我们会飞的越来越高，直到伸手摸到天上的星星……”
克丽斯腾伸出手，试图握住近在咫尺的银河。
但她最后还是哼笑一声，放了下来。
闲得无聊的罗真，用手指挠着克丽斯腾的掌心，惹得她像猫一样反手拍住他的手。
罗真也不甘示弱，两个老大不小的人莫名玩起比谁的手掌在上面的游戏。
罗真顺便问道：
“你是出于憎恨？想证明父母是对的，所以走到今天？”
克丽斯腾：“怎么说呢……如果我现在还是十岁，刚刚收敛了父母的遗物，目睹世人对这场死亡的反应，那我会回答【是的】。”
她回答的很有人情味，甚至太有人情味了。
塞雷娅和缪尔赛思都说，克丽斯腾不是那种会为了复仇而行动的人。
但她行动的最早源头，恰恰也就是复仇而已。
可即便如此，也不代表过程中就不能有所改变。
克丽斯腾笑着继续说：
“塞雷娅曾经说过，她对我父母的评价是【很遗憾】。她也认为我的父母太过冒进，他们不应该以身犯险去接触阻隔层。而是应该好好活着，用自己的知识造福更多人。”
“这很符合她理性的性格，但我不愿意接受。”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慢吐出。
罗真看着她胸口的起伏，随着身下行星的移动而细微颤抖：
“我的父母是明知这一切的风险，但依然决定抛下我，去自私的实现愿望的。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梦想有如此价值，甚至要高于我这个女儿。他们只是输给了自己。”
“那么，我就也会这样。我不是塞雷娅理想中的那种人杰领导者，只是一双自私的眼睛罢了。谁愿意通过我看到的东西来回馈大地，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罗真：“真自以为是啊。而且自我满足，就像我一样。”
罗真好笑的直哼哼，连带着克丽斯腾一起被逗笑了。
此时此刻，他们都不想聊煞风景的事情。
一切的恩仇，都留在了他们身后的大地上。
哪怕只是短暂的几分钟，他们也确实脱离了这颗星球的重力，舍弃了旧时代的一切。
克丽斯腾从星球上跳了下来，将外套披在肩膀上，来到万星园的观测窗前。
她喃喃自语：
“我实现约定了，塞雷娅。来到宇宙后的第一眼，我会回望我们来路的这片大地。”
“不过，能看到的东西真是比我想象中更少。只有阻隔层上被打穿的那一个洞能窥探到一些内容，其他部分完全都在迷雾中啊……这就是弗里斯顿说的防御手段？为了防备【窥探】吗？”
前文明面对的敌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克丽斯腾喃喃自语。
她其实也有自觉，自己打破阻隔层的这个行为，一个弄不好就会给泰拉带来灭顶之灾。
但哪怕明知道这种风险，自己可能成为毁灭世界的罪人，她依然选择我行我素。
她就是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在确认已经没什么好看了之后，克丽斯腾回过身：
“那么圣子，来正式确认泰拉之外的一切吧。就算你要把我拉回去，也得等……罗真？罗真你、怎么……”
克丽斯腾愕然的定住脚步，瞳孔猛的收缩。
罗真也从躺着的星球上起身了，正在仰望星空。
他看到了红色和白色这对双月的真相，看到了前文明遗留的大型巨构……
……更看到了银河之中，那些无尽光年之外，闪烁着的渴求光芒。
“克丽斯腾……我……”
罗真头顶的光环，像是接触不良似的闪烁了几下，很快消失不见。
而他的胸口正中央，唐突的……出现了一个黑洞。
罗真自己也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自己的胸口。
在失去了萨科塔、圣子、泰拉人这些标签后。
罗真也是第一次认识到，自己是【什么】。
他抬起头，试图对克丽斯腾说什么。
但他张开的嘴唇已经没有意义，语言的定义在此刻崩解。
漆黑的洞从他的体内膨胀扩散，变成旋涡。
——世界的法则，在此刻完形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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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丽斯腾坏掉了。
她直面到了漆黑的漩涡，意识到了自己的破损。
像老旧的磁带被不可逆的消磨，变得坑洼斑驳。
她看到了火花，雪花。
灵魂最后的迸射，熵收敛的瞬间。
黑色的花。
她很冷。
冷是一种冲击，握紧她的大脑，搅动她的骄傲。
这是黑色的暴风雪，比宇宙冰冷的漆黑更冷。
不、不、不。
这不是冷，是空虚。
万物的终点是如此的黑，没有光也没有热。
一切都是静止的。
她想闭眼，但没有了五感。
她想呼喊，但失去了肺腑。
她想思考，但丧失了大脑。
她的灵魂被瓦解了。
只因目睹了这无垠的无限，漆黑的太阳。
她在颤抖，在抓住坠落前的最后一丝理智碎片。
她尝到了尸体的味道，那是圣人的尸香。
“呜——！”
在实体宇宙的一切都陷入崩溃的这一刻，肉体的剧痛让克丽斯腾奇迹般的恢复了一丝理智。
她被冲击撞飞，打在了万星园的墙壁上，像块染红的破抹布般滑落。
剧痛告诉她，她的身体被什么东西刺穿了。
虽然她十分钟前刚刚被罗真刺穿过一次……但现在可比那痛多了。
她看到了金色的源石。
这漂亮的结晶，贯穿了自己的腹部，把自己钉在了墙上。
“（它在吸收我。）”她想。
源石同化了她的血液，覆盖了她的肌肉、骨骼、内脏，正在覆写名为克丽斯腾的存在。
与此同时，还有更多的源石凭空出现，覆盖了整座万星园。
本能的好奇心让克丽斯腾抬起头，寻找源石扩张的源头。
啊，果然是你……她想。
那是罗真，拉特兰的圣子。
那是万物的初始和终末，伽蓝的空洞。
人类的躯壳终于无法容纳他的本质，他一直以来的自我限制都失去了意义。
漆黑的孔洞在他胸口扩张，无垠的能量像某种巨物的呼吸般渗出。
“【……■■■、■■……■……】”
他试图用人类的语言说话，但每个字节的信息量都足以揉碎语言的定义。
他喷吐出信息的具现化。
以无尽的、厚重到重力坍缩的情报量，将克丽斯腾的身心碾压粉碎。
从星系、银河、乃至外星系的无量数空间，无尽的源石感受到了其主的存在，同时开始疯长。
它们吞没了行星，湮灭了太阳，把自己变成一颗颗璀璨的星星。
它们正在靠近。
如同呼吸一样，它们只不过是被吸引来的氧气，正被那漆黑的旋涡吸收。
这只是一次呼吸。
但那并不是毁灭之物，克丽斯腾即将被源石同化的大脑正快速运转。
她很幸运，奇迹般的看到了一丝本质。
那是万物的起点与终点。
它是一切的意义和无意义，万物的扩张与收敛。
它只是在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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