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他无法容忍这种屈辱,当时就血气上涌的反驳:
“那时候我才五岁!才刚从那些巫王残党的手里幸存下来,甚至失去了父母!”
“我稍微对那只大白羊产生依赖,觉得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有什么错!?……再说了,我也马上就认清她的本质了啊!”
莱塔尼亚的女人都不可信,黑键也是从此患上恐女症了。
那只大白羊……莱塔尼亚的【永恒恩典】,白女皇:伊维格娜德。
她确实如许诺的那样,把黑键封为了乌提卡伯爵。
黑键去到了那个陌生的领地,住进了阴森的高塔里,被众多仆人和家教老师包围。
幼小的他有些不知所措。
也幻想过能够受人疼爱,过上轻松的生活……
但现实很快给了他一巴掌,把五岁的他给打醒了。
面无表情的贵族:“伯爵阁下,您应该谨言慎行,不应随意踏出自己的高塔。要知道您的一切都是女皇陛下赐予的,可不能让她们难做。”
谨小慎微的佣人:“伯爵阁下,您是不是忘了什么?在吃饭之前,您应当赞颂女皇陛下之名。”
循规蹈矩的教师:“伯爵阁下,今天我们来学一首新曲子。这首曲子抒发了贵族们对女皇陛下的感激之情,请您牢记在心。”
没错……黑键看着自己童年时的记忆,恶心的感觉在胃里不断翻腾。
他身边的每个人。
从自称会效忠自己的小贵族,到管理高塔内一切事务的管家、佣人。
到教育自己音乐和法术的家庭教师,甚至是每天夜里守在自己门外的女仆……
每一个、每一个、每一个!
自己见到的每个人,都是双子女皇派来监视自己的眼线!
他们不断灌输给自己要崇拜女皇的想法,却又在自己真的想学点本事的时候百般阻挠,只想让自己变成一个名副其实的窝囊废!
他听见过白天卑微谄媚的佣人们,在夜里就偷偷潜入酒窖,一边聚众喝酒一边嘲笑自己。
他们商量着要怎么把自己灌醉,用声色犬马戏弄自己,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可笑的小丑。
那样他们就能掌握乌提卡的实权,还能“让女皇放心”!
“【这是莫大的耻辱,是玷污!】”
“【你该杀了他们!用你天生的权势,用你理应掌握的力量!】”
那刺耳丑陋的声音依然在叫嚣着,给黑键灌输黑泥似的阴暗情绪。
他无法否认,这确实也是他自己的想法。
他多想杀了那些卑劣的仆人。
头疼造成的幻象与日俱增,让他无数次想象过,用法术贯穿他们胸膛的画面。
“……就算他们真的是受女皇命令,要把我培养成一个无能的废人,那也罪不至死。”
黑键强压下自己的愤怒,并对脑内的诱惑怒吼:
“我不会受他们控制,更不会受你的控制!”
他知道自己脑袋里的声音是什么,这就是巫王的【尘世之音】。
如果自己顺着这股暴力冲动,真的杀了人,那才是正中女皇的下怀。
他要证明自己。
要证明自己不会被尘世之音控制,也不会甘愿做一个被圈养的废人。
而是一个独立自主的,活生生的人!
“巫王也好,女皇也好,什么尘世之音也好,你们都休想控制我!”
“我的名字是弗朗茨,不是什么巫王的血脉!!”
黑键高声怒吼。
他挥舞法杖,撕碎了眼前的幻象。
在那一刻,他的五感重新敏锐了起来,意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黑键一阵晃神,才发现自己正被包裹在一团金色的能量当中。
自己陷入幻觉前的记忆逐渐恢复,让他慌张的左右四顾:
“音乐会!尘世之音!格特鲁德!!……发生了什么事?我这是在哪里?”
白垩:“没事的哦,黑键。是大哥哥保护了我们,已经不会有事了。”
白垩拍了拍黑键的肩膀,让他差点吓的跳起来。
他这才发现不止是白垩,就连罗真也在这里。
但因为罗真的外观变化很大,让他一时间颇为疑惑:
“……你是谁啊?脑袋上有光环的萨科塔……和那个黑光环的女人有关系吗?”
罗真翻了个白眼:“我是你救命恩人,罗真大哥。……不对,你们只知道罗曼这个假名吧。总之就是我,自己意会一下啦。”
罗真懒得和他解释,就全交给白垩了。
他现在正控制着周围笼罩着他们的金色能量,头顶的白冠稳定运转,在混乱的亚空间乱流中保护安全。
在这层太阳一样的金色光芒之外,这片诡谲的空间展现出调色盘打翻了一样的浑浊色彩。
如果稍微集中精神看一眼,就会发现那都是一片片破碎的记忆……是当事人自己的记忆投影。
白垩:“大哥哥说,我们现在这个地方是物质和精神的夹缝里。时间和空间在这里都是混乱的,本来我们会一下子就被挤碎。”
“但是因为大哥哥用他的力量保护着我们,我们暂时还不会死。相反这片空间还会投射出我们的记忆,算是一种被动的场地效果呢。”
白垩依然那么淡定,带着亲和力十足的笑容给黑键解释。
虽然黑键没怎么听懂。
但总之是罗真……这个之前假名叫【罗曼】的男人救了自己,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所以他更加愕然的望向罗真:
“所以,你其实是萨科塔人?那你之前是怎么伪装成卡普里尼的?头上那两根角呢?”
“而且话说回来,什么叫这片空间会投射记忆……那刚才我的回忆,你们也都看见了!?”
嗯……白垩有点不好意思的讪笑着。
黑键那段刻在心底里的耻辱回忆,他憋屈的童年,确实都被罗真和白垩品鉴了一番。
这让黑键顿时汗流浃背,羞耻的满脸通红:
“你们、你们——你们这是侵犯他人隐私!我要告你们!……与其被看到这种丢人的记忆,那我还不如去死。现在就让我死啊啊啊!!”
白垩佌:“啊啊黑键黑键!别那么激动啊黑键!我的记忆也给你看啦,你别往外面跳啊!”
为了阻止黑键的自杀行为,白垩赶紧拦腰抱住他。
接着就随着他强烈的精神波动,周遭的空间立刻映射出白垩的记忆。
这神奇的景象,让黑键一时间入神了。
如果只是要窃取当事人的记忆,那莱塔尼亚有不少法术都能做到,只是负面效果的高低有区别。
但在这个空间映射出白垩的记忆时,黑键立刻感受到了切身体会似的共感,仿佛自己就变成了白垩当事人似的。
这让他怔怔出神,回头对白垩说道:
“白垩,你是被你那个爷爷救下,然后就一直这么生活在一起的?……可是你那个爷爷,他是……”
白垩点了点头:“嗯。爷爷也是女皇之声,是双子女皇的密探呢。”
因为和白垩的深层心理达成了共感,黑键一下子就知道他藏在心底的秘密了。
和黑键这个本就有贵族身份的人不同,白垩虽然也有巫王家族的血脉,但家世已经沦落,只是个平民出身。
因此双子女皇甚至没有把他带回去,只是派了个女皇之声贴身监视……就这么过了十多年。
那个收养了白垩的爷爷,他就是女皇之声。
白垩很聪明,虽然那个爷爷并没有表露出过什么疑点,但他还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
可即便如此,他却完全没和爷爷对峙过,只是一如既往的孝顺他。
白垩笑着解释:
“因为不管爷爷有什么身份,他都是我的亲人。我们一起生活的这十年感情是真的,这就够啦。”
黑键:“……你这个人,真的是……”
黑键纠结的眉头直皱,却没法狠下心骂他。
通过这深层共感,黑键其实已经知道了,白垩什么都懂。
他很清楚别人的恶意,这十年颠沛流离的生活中也体会过无数次对感染者的歧视,过的可比软禁在高塔里的黑键苦多了。
但他从未抱怨过谁。
只是一直勤勤恳恳的,用自己的善意去应对所有人、所有事。
这是他对自己曾经感受过的,那小小善意的回馈。
白垩自己也是这么说的:
“因为大家都对我很好。我遇到了救了我的天使大哥哥,遇到了和我相依为命的爷爷。遇到了教我大提琴的老师,在夕照区定居后也获得了很多人的帮助。所以我也希望能去帮助更多人,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这就是所谓的圣人吧】……罗真和黑键都在心里默默吐槽。
同样遭遇过不幸,而且也承受尘世之音折磨的黑键,想的永远是对周围人的抵触和抗争。
这或许是他们两段尘世之音不同的性质所导致的,但更多的还是生而为人的天性。
黑键只能佩服的叹了口气,顺便换了个话题:
“这笨蛋老好人的事情就不谈了。所以这位【天使大哥哥】,我们接着要去哪里?”
“我只记得,我们都被一只诡异的大手抓住了。那然后呢?你能保护我们回去吗?”
罗真:“你们会回去的,只是要先解决一段应该发生的事情。”
罗真集中精神在网道中寻路,顺便说道:
“抓走你们的人,准确的说只邀请了我,你们是不能去的。但因为你们也和这片空间产生了联系,因果必须链接,所以他顺便把你们也带来了。这算是他的好心吧,虽然实际干活的人还是我。”
这真的是烦死了,罗真一如既往的嫌弃。
黑键和白垩都有听没懂,只能迷惑的不说话。
随后的一段时间,罗真都专注于寻路。
这是种很难用语言描绘的感觉。
在这片物质和精神的夹缝之中,罗真能明确感觉到,有一根丝线连接着眼前的两个小鬼。
有一段过去的因果需要他们去完成,时间的连续性因此得以形成。
而在这一路上的记忆投影中,通过观察两人的共感,罗真已经明白这段因果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在到达之前,罗真再次开口:
“白垩,我果然不是你的【天使大哥哥】。”
“我对你们的经历表示同情,但也确实不是救了你们的人。能救你们的,只有你们自己。”
“你们的过去还有未来,要用善意还是恶意去对待周围人,就是自己选的。别被我还有其他任何人影响了,你们就做自己就好。”
白垩:“……大哥哥?您在说什么——哇啊!?”
白垩刚疑惑的发问,就突然被一股强大的斥力丢了出去。
他和黑键一起包裹在太阳般的光芒中,距离罗真越来越远。
他们眼睁睁看着罗真转身离去。
只有自己二人从一片虚空中脱离,回到了正常的世界。
但是下一刻,黑键突然回过神来:
“不对,我认识这里……这里是巫王残党的实验室!我小时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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