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香味咖啡
他自嘲地笑了笑，看向旁边的大主教。
“坎特雷伯主教，我拔出了石中剑，按照预言，今后，我就是卡美洛的新王。对吧？”
坎特雷伯眼中满是复杂，但不知为何，心底却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没错，从今天起，你就是卡美洛的新王了。”他点了点头。
亚纳恩笑了笑，正准备张开嘴巴说句“谢谢”，耳边却忽然传来了一声龙吟。
龙吟？
他愣了一下，随后，无尽的黑暗如同潮水一般淹没了他的视野。
……
……
没有时间的流逝，没有空间的存在，这里是……
[不存在于真实的世界]。
亚纳恩站在一座荒凉的小山丘上，目光遥遥注视着远方。
那里，有一棵树。
一颗看不到尽头的树。
无穷的树冠延伸向无穷的天空，仿佛天与地的支柱。
从那棵树上，亚纳恩感受到了从未见识过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生命力量。
就好像并非[生命]诞生了它，而是它……孕育了[生命]。
亚纳恩的目光微微下移，在这株充满生机的树的底部，却是一片黑暗。
不，那不是黑暗，而是[死寂]。
失去了生机，堕入了腐朽，这便是[死寂]。
难以想象，撑起世界的生命之树，在其最重要的根须之处，却是一片死寂。
这当然不可能是什么正常现象。
遮天蔽日的阴影从天空投下，亚纳恩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冰冷的黑色龙瞳。
“窃取吾之力量的卑劣人类，在临死之前，好好记住吾的名字吧。
“吾为啃噬世界的绝望之龙，其名为——
“尼德霍格！”
第三十三章 造神
尼德霍格。
北欧神话中，以“绝望”为名的黑龙。
传说它常年盘踞在世界树的底部，啃噬其根须。
当树根被食尽，世界之树腐朽，诸神之黄昏便会降临。
到那时，它便会鼓动双翼，载满死尸于战场飞翔，宣告末日的来临。
只是在那之后它去了哪里，就再也无人知晓。
有人说它作为末日的化身，在诸神黄昏后便跟着一起消失，有人说它并没有死，而是由于神代的衰弱所以躲进了星之内海，还有人说它得罪了某个强大的存在，被封印在了不为人知的地方。
种种说法，不一而足。
而如今，这条象征绝望的黑龙，居然出现在了亚纳恩的面前。
“你说我窃取了你的力量，这是什么意思？”亚纳恩眼睛微微眯了眯。
他从不记得自己跟尼德霍格有过什么瓜葛。
遮天蔽日的翅膀延展向视野的尽头，如同铁水浇铸一般的身躯古奥而森严，如恶魔般狰狞，却又似天使般瑰丽。
这便是，带来世界末日的绝望之龙。
“卑鄙的贼人窃取了吾之力量，想要借此消灭那条集结神代最后力量的白龙。”巨大的嘴巴开阖着，吐出的每一个字词都仿佛具有千钧的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而你，就是那个卑鄙的贼人借着吾之力量创造出来的兵器。”
亚纳恩眉头微微皱了皱：“你说话能不能具体一点，模棱两可的，你搁这跟我打哑谜呢。多说两个字能死是吧？”
“……”
尼德霍格沉默了片刻，漆黑的竖瞳中忽然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亚纳恩站在原地，任由那光芒将自己吞噬。
……
……
“这样做真的没问题吗？”
头戴皇冠，手握权杖，背挂披风的中年男子站在富丽堂皇的主厅内，眼睛里浮现出些许复杂之色。
“啊拉，别摆出那副苦恼的样子啊，这东西可是我好不容易从[那个]地方偷出来的啊。”拿着樱桃木法杖的白发年轻人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如春风般沁人心脾。
梅林，尤瑟……亚纳恩站在角落里，眼睛微微眯了眯。
艾克托爵士的书房里挂着一副尤瑟王的画像，所以他很自然地认出了那位带着皇冠的中年男子的身份。
他摸了摸旁边的柱子，手径直穿了过去。
他的眼中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继续安静地看了下去。
“你也很清楚吧，尤瑟，伏提庚即将成为[最终之神]，如果我们不能找到与之匹敌的存在，卡美洛的沦陷只是时间问题。”梅林笑得十分洒脱，“但是现在除了不列颠之外，世界上其他地方的神代力量都已经消逝。那些神灵要么死去，要么离开。现在，除了那条白龙，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神灵了。
“所以……我们需要自己来造神！”
梅林手腕一翻，一枚巴掌大的黑色鳞片浮现在他的手中。
鳞片刚一出现，恐怖的死亡力量便弥漫开来，富贵堂皇的主厅顿时变得如同鬼蜮一般幽气森森。
尤瑟王微微皱了皱眉，头顶的皇冠散发出星辰一般的迷蒙光辉，将这股死亡的力量阻挡在了外面。
“啃噬世界的绝望之龙，尼德霍格。”梅林微笑着，似乎一点也没有收到这股死亡气息的影响，“以它的鳞片，再搭配你的血脉，足以创造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卡美洛之王。有了这股力量，我们就可以击败伏提庚了。”
“你对此真的有把握吗，梅林？”
“黑与白，盛与衰，就像太阳的升起与落下一样，这可是世界最本质的规律呢……难道你不是这么认为的吗？”
“我只是……”尤瑟脸上浮现出迟疑的神色，最后还是叹了口气，“算了，我明白了。”
如同按下了暂停键一般，眼前的场景忽然定格，随后周围的景象一阵扭曲，转眼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
眼前是一片广袤的森林，中央的空地上，一个巨大的符文阵列正散发着朦朦的微光。
符文阵列中央，一个婴儿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看样子是成功了啊，尤瑟，有没有感觉自己现在很激动，很想大哭一场？”梅林笑道。
“我已经四十年没有哭过了，梅林。”尤瑟淡淡道。
“诶？可是一般来说，父母看到自己的孩子出世，不应该感动到落泪的吗？”梅林歪了歪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体会一下哭是什么感觉，可惜那对我来说太奢侈了。”尤瑟道。
梅林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愣了一下，转头看向符文阵列中央的婴儿。
充满死亡气息的黑色纹路不知何时爬满了婴儿的身体，一股无比庞大的死亡力量从那瘦小的身体里轰然爆炸开来！
“糟了！”
梅林立刻搭上尤瑟的肩膀，敲了敲法杖，两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死亡的力量如同风暴一般朝着四面八方横扫，方圆五公里内的树木仿佛在一瞬间经历了上万年的时光，茂密的枝叶迅速枯萎腐朽，还有许多没来得及逃跑的动物也在这死亡的力量下当场失去了生命，血肉融化，皮毛腐烂，转眼便只剩下一具枯朽的骨骼。
仅仅只是一瞬间，方圆五公里内的土地便化作一片死域，寸草不生！
空间一阵扭曲，梅林和尤瑟王的身影重新出现。
看着周围的惨像，尤瑟王叹了口气。
“失败了。”
“.……哈哈，没想到像我这么伟大的贤者，也有出错的时候啊。哎呀呀，果然世界的本质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东西呢。”梅林挠了挠头，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尤瑟王走上前，轻轻抚摸着婴儿冰凉的身体，眼中浮现出些许复杂的神色。
“……这个孩子怎么办？”
“怎么办？”梅林耸了耸肩，“你也看到了吧，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血液像石头一样凝固在血管里，这是毫无疑问的——死亡啊。他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尼德霍格的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以我们现在掌握的资源和技术，根本没有办法创造出能够承载起那种力量的身体。
“不过幸好，这一次我们已经积累起了足够的经验，下一次，我保证一定能够成功。不过现在尼德霍格的鳞片已经没了，[那个]地方我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会开，咱们不如换条龙怎么样？我看红龙就很不错。”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只剩下一个死去的婴儿，永远留在这死亡的世界。
第三十四章 恒星入灭的辉光
“现在你明白了吗？”
虚幻的声音如恶魔般在亚纳恩耳旁回荡。
“汝只不过是一具被制造出来的兵器，那只梦魇，还有那个男人，根本不在意你的死活。”
亚纳恩低头看着脚下的婴儿，一言不发。
不知何时，深邃的黑暗笼罩了整片世界，由远及近，仿佛最精明的猎手，耐心地，缓缓地朝着目标靠近。
“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从诞生之日起，你就注定是孤独的。
“创造你的人抛弃了你，这个世界也抛弃了你，你和吾一样，都是不被允许的存在。
“愤怒吗？无情的抛弃，冰冷的死亡，自己的诞生竟然源自一场如此可笑的闹剧！
“绝望吗？美好的愿景不过只是虚幻的泡影，死亡的双手庇护不了任何希望！”
流动的黑暗如潮水吞没了整个世界，转眼便逼近了亚纳恩的周围。
“只有我这种怪物，才能够理解你。
“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被命运的丝线牵拉着的木偶，拼尽全力也无法逃离这滑稽的舞台。
“所以，放弃吧，抛掉那些可笑的情感，和我融为一体，解放自己的天性！
“让我承载着你的绝望和愤怒，向那些虚伪的家伙发起复仇！”
黑暗涌动着，吞噬了一切的光亮，无数扭曲如毒蛇般的身影影影咄咄，逐渐蔓延到了亚纳恩的脚下，
“你的废话终于说完了？”
黑暗猛的一顿。
“你？怎么会……”
亚纳恩抬起了脑袋，漆黑的双眸深处，一片清明。
不知何时，在这看不到任何色彩的世界里，一抹鲜亮的火红出现了。
那是一片片绯红色的羽毛，自虚空落下，自虚无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但却深深刻入了每个注视者的精神深处。
“什么！？这是……”
“兵器如何？人又如何？选择用什么方式活下去，这才是最重要的。我是谁，只有我自己说了才算。
“被抛弃又怎样？与其憎恨命运的不公，倒不如凭借自己的双手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开辟出新的未来。
“绝望，愤怒？”亚纳恩的嘴角勾勒出一抹讥讽的微笑，“别开这种玩笑了，我跨越生死，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可不是为了做复仇这种无聊的事情啊。
“况且，就算我真的要复仇，也是凭借我自己的力量，和你这条大黑虫又有什么关系。”
“吼！！！”
黑暗的世界轰然破碎，遮天蔽日的绝望之龙再次出现在亚纳恩的面前。
“无知！愚蠢！”尼德霍格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愤怒，“果然人类就是一群未开化的猴子！既然你不愿意将身体给我，那就我自己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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