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做神了 第308章

　　赫然是霍封。

　　而霍封胯下的驳马，见到驿所内趴着的巨大白狼时悚然一惊，大叫道：“狼神？！”

　　驳马被吓傻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陆恒。

　　驳马的背上，那白发苍苍、却依旧风度不减的霍封诧异的看着驿所内的巨大白狼，一人一狼面面相觑。

　　“那个……”霍封挠了挠头，道：“我是穿越时空了吗？”

　　眼前的这一幕，对于霍封而言既视感实在太强了。

　　四千多年前的那个雨夜里，他也是这样骑着白马、穿过漆黑夜幕与狂风暴雨，在意气风发中见到了驿所内篝火旁趴着的巨大白狼。

　　若不是眼前的白狼身边并无银发兽耳的小女孩随侍，霍封几乎会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

　　驿所内，巨大的白狼见到霍封如此表情，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道：“霍兄弟，别来无恙啊。”

　　霍封苦笑着摇头，道：“没想到竟在此地遇见了狼神……真是……缘分啊……”

　　说着，他直接翻身下马、牵着这匹神骏无比的驳马进入了驿所之中。

　　一番交谈，陆恒才知晓霍封也是在用追忆过往的方式、对这个世界做最后的道别。

　　因为所有人都知晓，这一次离开天荒界、进入诡异的维度，下一次再回归时，眼前的世界将不再是他们的世界了。

　　霍封想要在剑道上更进一步，心境上必须有所突破。

　　而对于他来说，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无异是在年轻时与狼神相逢、同行的那段日子。

　　因此在离开前，他如当年那样穿上云门弟子的寻常衣饰，骑着驳马打算重走一遍当年的那段道路。却不曾想在驿所内如此巧合的遇见了有相同想法的狼神。

　　一人一狼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在荒野驿所中再次遇见了，实在是令人啼笑皆非，又忍不住有些感慨万千。

　　四千年前的时间，似乎很遥远，又似乎很短暂呐。

　　当年驿所中的发生的一幕幕，似乎犹在眼前。

第519章 吾不舍众生

　　小艾、白狼、驿所、桃花神酿、篝火、驳马、还有饮酒的人……

　　当年发生的一幕幕，似乎犹在眼前。

　　巨大的白狼与霍封坐在篝火旁，回望四周，空荡的驿所内似乎突然间变得热火朝天了起来。

　　他们好像看到了不远处有另外一笼篝火，篝火旁围坐着一群疲惫但兴奋的行商。双方相隔不远，但却能够听到行商们热切爽快的低语。

　　霍封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面色惆怅：“可惜小艾离开了……”

　　对此，巨大的白狼却是微微一笑，心情放松：“她自有自己的造化，无需我们去担忧她。”

　　对于小艾的离去，陆恒虽然不舍，但却知晓小艾必不会有危险。

　　这是一种莫名的直觉，但修行者的直觉历来很准。

　　而白狼与霍封交谈笑语时，不远处的驳马一直心惊胆战、瑟瑟发抖。

　　这驳马并非是当年的那一匹，而是当年那匹驳马的后人。虽然霍封修为精进，练彩衣也跨过了生死大限、活了四千多年，但跟随他们多年的那匹坐骑却没有这样的幸运。

　　当年那匹跟随陆恒他们走遍了男孩的驳马，在陆恒离开后的第五百年就因寿元耗尽而死。眼前的这匹驳马，乃是当年那匹驳马的重孙。

　　相较于它的先祖，它倒是天赋不凡、已跨过生死大限，活了一千多年了。放在外面，也是能够威慑一方的妖界大佬、顶尖修行了。

　　但如今在这一人一狼身边，它却颇为紧张，几乎称得上是惊弓之鸟了。

　　毕竟陆恒的威名，在寒羽天庭威震四海的同时，也随之在新生代的修行者心中烙下了不可磨灭的无上威势。

　　不过此行的主角并非是驳马，因此它的胆战心惊并不重要。

　　在一夜的休憩后，清晨，霍封便依照规矩浇灭了火堆、收拾了驿所，骑着驳马再次踏上了南行的道路。

　　而这一次，他再次与巨大的白狼同行，一如四千年前的曾经。

　　他们的脚程很慢，完全是靠脚步再次丈量了这方天地。

　　当年曾经踏足过的城池、山川，如今他们再次踏足，经过幽天谷时，他们也去里面走了一遭，望到了当年巫姑炼药时留下的巨大药鼎。

　　失去了幽冥镇魂印后，如今的幽天谷已经变成了一条寻常的山谷，再也没有迷雾、鬼魅这些奇特的东西了。谷中原本幽泉水所在的地方，也被普通的山泉水填满，化作了一个小小的湖泊。

　　而在湖泊中心的小岛上，当年曾经是巫姑炼药的地方，如今空空荡荡、长满了荒草。几千年过去了，当初的草庐都已消失无踪，但那口斑驳的大鼎却依旧屹立在风雨中。

　　淅淅沥沥的小雨里，那半个鼎身都沉没在湖心的药鼎像是代表着旧时代的残党，即将被新时代的风雨所淹没。

　　站在湖边望了许久，直到那口斑驳的药鼎被逐渐涨满的湖水淹没，巨大的白狼与霍封才转身离开。

　　而离开了幽天谷后，他们便去了不远的滂江。

　　如当年一般，霍封临时买了一条船，载着白狼乘船南下。

　　寒羽天庭威慑四海的同时，不断的帮助人间各国剿灭山野中的妖魔。如今的荒野相较于四千年前，已经安全了许多，行商旅客们在荒野中行走时，已经不怎么需要担心被邪魔袭击了。

　　因此这条本就繁华热闹的滂江，比之四千年前更是热闹非凡。

　　妖魔们被寒羽天庭剿灭驱赶的结果，便是人道昌盛。

　　四千年前陆恒下山时，驰道上少见人影，居民们生活在各自的大城之中，几乎世代不曾远足。

　　但如今却不一样了，城市与城市见的来往越发密切，凡人们甚至可以结伴于山野中游玩，妖魔杀人的故事止步于传说。

　　一路南行，不但滂江之上百舸争流、千帆过境，就连河道两旁的江岸上也经常能够见到山村小镇、 渺渺炊烟，与当年那蛮荒原始的景象相比、截然不同。

　　经过几座大城时，甚至能够看到花船出行、夜里张灯结彩花团锦簇的景象。更是有歌女悠扬的歌声在江上飘远，文人吟诗作对的欢笑不时传来。

　　与之相比，陆恒他们的这艘小船在滂江之上显得平平无奇。

　　巨大的白狼与霍封观看着这与四千年前截然不同的风貌人情，白日里霍封撑船，夜晚便停船夜宿江上，捕上几条鱼来煮汤，宛如寻常的渔家。

　　一路南行，一路漂流，最终他们抵达了坠龙山脉的伏山城，再次进入了这座曾经待了近半年之久的古老城池。

　　与四千年前的景象相比，伏山城倒是变化不算大。

　　最起码城市的方位、与城墙的外形变化不大，唯有内里的建筑风格、人文风貌与四千年前截然不同。

　　人道昌盛繁华，大道上南来北往之人极多。伏山城本就是南行的必经之道，四千年前荒野难行时这里就非常热闹了，如今更是繁华得令人咋舌。

　　旺盛的人气，直冲天际，即便是没有巫师守护，寻常妖邪怕也不敢擅入其中。

　　而伏山城的巫祝，早已换了许多任，不再是陆恒当年见过的那位女子。

　　巫师向来寿命不长，巫祝更迭频繁。这神秘莫测的火神一脉，即便是如今的陆恒都有些看不清、探不明。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些巫祝寿命不长是有其原因的，且去世后魂灵不显于世、不知去了何方。幽冥地府四千多年来，从未接待过任何一名来自火通国的巫祝，仅有普通巫师死后会去地府。

　　在伏山城中，陆恒他们并没有久待。

　　这座城市虽然看上去变化不大，但内里却已经同四千年前的伏山城没有什么相同了，房屋建筑不知翻修了多少遍，就连宏伟壮阔的火神庙都换了地方。

　　至于当年曾受过陆恒庇佑的伏山城乌氏一族，更是早已消失在四千年的漫长岁月之中。

　　在火神庙中翻看典籍记录时，陆恒清楚的看到了乌氏一族从最开始的繁荣、发展、到最后的逐渐没落、最后隐入茫茫人海中的过程。

　　四千年的时间，对于有道修行而言并不算久，但是对于凡人而言，却是一段无法跨越的漫长时光。足够一个巨大家族从繁盛到分崩瓦解。

　　即便有火神一脉的巫师暗中照顾，但伏山城乌氏还是渐渐没落消亡了。

　　虽然血脉早已融入这方天地，乌氏一族的血脉传播得更远了，但那些人或许早已同乌家没了联系，翻族谱怕都找不到乌家的痕迹了。

　　因为有记载的、乌氏一族最后的一位族人，在两千三百多年前的一个暴雨夜，孤独的老死在了自家城南的茅草屋里。一身酒气，半身残疾，连一个子嗣、一位亲人都没有。

　　……没错，曾经在伏山城风光无限、繁盛无比的乌氏一族，在艰难的传承了一千多年后，即便有巫师一脉的各种暗中照顾，最后的落幕也依旧显得如此萧条。

　　千年的时光，磨灭了太多东西。

　　翻看完这段记录的陆恒，即便此前已有准备，但心中却依旧微微叹息。

　　在茫茫长河的时间面前，个体的存在太过于微不足道了。

　　即便是惊才绝艳如远古帝尊伏羲那般的大神，如今声名也仅在部分修行者间流传，更别说那些与伏羲同时代的顶尖修行了，能够留名于后世的几乎没有。

　　而伏羲之前的修行者们，更是在天荒界中早已藉藉无名、无人知晓。

　　他陆恒如今在天荒界内虽然威势无双、世人敬畏，然而等时间往后推移几千万年、乃至于几亿年后，又还有谁能记得曾经的寒羽山中有过一尊狼神呢？

　　藏书阁内，陆恒怔怔的出神了许久，直到斗转星移、外面的鸡鸣都叫了三遍了，他才从那种奇特的走神状态中离开。

　　最后，化为人形的陆恒朝身边的霍封微微一拱手，露出了笑容。

　　“陆某此行的道路，便到此终结了。霍兄，接下来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

　　陆恒的话，似乎另有奥妙。

　　白发的霍封微微一怔，明了狼神定是有所突破了。

　　顿时笑道：“狼神对我等的关爱已经太多了，接下来的路，霍封必定全力走下去！”

　　说着，霍封双手作揖、恭敬下拜，朝着陆恒深深的行了一礼。

　　而陆恒这一次静静的站在原地，平静的受了霍封这一礼，微笑道：“始于寒羽，却未必要终于寒羽……霍兄弟的道，可以走得更远。希望来日再会之时，霍兄弟的剑能真正的映照诸天。”

　　陆恒去意明显。

　　霍封这一次，是真的有些诧异了。

　　“狼神……”他犹疑道：“不回诡异世界一避吗？”

　　对此，白衣陆恒微微一笑，双手负于身后，道：“诡异世界于我如浮云，我不惜死亡，自不畏死亡。且茫茫众生，如此热闹繁盛的人道乐土，若是被轻易抛下、无人为其奋战，也太过可惜了。”

　　“此事诸位无法去做，但陆某却总该站出来做点什么。即便无法改变大势，但这个时代的落幕，也终该由我们这一代的人来拉下才对。”

　　陆恒的话，让霍封睁大了双眼。

　　他虽然知晓狼神必然有某种衍生护命之术，不会真的死于尘世浩劫，可是要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七界灭世……

　　霍封咬了咬牙，正欲开口说话，陆恒却已经走到他身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无谓的意气之举，没有必要。”

　　陆恒道：“此事你我知晓，便足够了。”

　　“吾不舍众生，众生自不让予七界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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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这两章，终于找回了一点以前的感觉。

　　我感觉自己活出第二世了

第520章 始于寒羽

　　与霍封的分别，对于陆恒而言，算是一种道别。

　　既是对过去的道别，亦是对整个天荒界的道别。

　　原本打算旅途结束后，便回寒羽天庭、准备进入诡异世界修行、炼化桃果、直到修为尽复再出世的。

　　但如今陆恒却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花花世界、繁华人世，总该有人站出来护他们一程。

　　哪怕这样的保护，并不能改变什么，尘世浩劫降临后，最终的结局依旧是众生灭绝。

　　但最起码，陆恒要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毁灭、要亲自见证这一切，用自己的双眼，铭记一个世界被灭绝的惨痛绝望。

　　因此他决定在山中修行，然后静待尘世浩劫的降临、七界敌人的到来。

　　不过在此之前，还有最后的一件事要做。

　　陆恒离开伏山城后，便一路向东，前往了东海，找到了已经认祖归宗、重新坐上了龙皇之位的小白。

　　对于自己的这个龙皇宝座，小丫头很显然有些懵。

　　虽然陆恒之前让她一路往东、到了地方自然会有好事等待，但是等到她来到东海尽头、遇到这群激动的龙属时，还是被吓了一跳。

　　随后少女被直接簇拥着回到了龙岛，见到了一大堆根本没见过、不认识的龙属，还被带去加冕、了解了很多以前“自己”的事。然而那些事她毫无记忆，她只知道自己一出生就跟在师父身边。

　　原来自己和师父在一起的原因，竟然是当年自己想要追求师父、结果和师父一起掉进了龙皇秘境失踪的原因？

　　那岂不是说，当年的自己喜欢师父、想要嫁给他？

　　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