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杯酒
七海感觉自己有点烦人,感觉看起来很懒撒的荻原明肯定不愿起来一下,但还是试探着问道:“再垫一层可以吗,荻原先生。”
荻原明抬了下手,不耐烦的说道:“真的不用。”
七海摸了摸荻原明的手,发现很热,勉强放下了担心,从屋里拉了个椅子过来,坐在一边陪伴着。
她没问适不适合打扰,在这种令人放心不下的时候,哪怕荻原明让她走,她也会试着留下。
但是在看了她一眼后,刚刚怎么都不愿意动的荻原明却站起身来,进了屋。
七海赶紧跟了进去,就这么跟着荻原明一起走到衣柜。
荻原明奇怪的看着她:“你做什么?”
带着可能惹荻原明厌烦的不安,七海小声说道:“拿个毯子……”
“……”
荻原明叹着气,取出了毯子和一件厚实的冬季西装,将西装裹在了七海身上,之后抱着毯子回到阳台,按照七海所想在躺椅上铺了一层,又懒散的躺了进去,很自觉的盖上了之前的毯子。
七海裹着厚实暖和的冬季西装,慢慢的坐回椅子上,脑子有点懵懵的。
她没想到荻原明愿意爬起来,是为了去给自己拿衣服。
荻原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再次侧过头看了七海一眼,嗤笑着说道:“自己手凉成那样,还有空关心我呢,下次先把自己顾好,别整的跟牺牲一样。”
七海有些恍惚的点了下头:“我明白了……”
荻原明不再说话,继续望着天上的明月,慢慢的自斟自饮着,直到喝完第二杯,七海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职,拿起酒瓶将杯子倒满。
她其实有话想说,比如空腹喝酒不好,要不要弄一点下酒的小吃,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因为今天的荻原明很安静,似乎并不怎么想说话,只是一杯接着一杯,不快也不慢的喝着酒。
有了这样的认知,七海便会觉得今天的自己一直在扰人清静,实在很烦人。
但她依然想要……做点什么。
喝了酒的人确实可能和平日不同,七海也不是没见过荻原明喝醉,在那次侑子小姐来家里做客的时候,荻原明就有点难受的在沙发上躺着过。
但是不一样,那时的荻原明不像现在这样安静,安静到仿佛没了人间的烟火气。
与其说想要静静的欣赏月色,这样的安静,更让七海想到了当初在人来人往的超市里,在一片喧闹里,荻原明那和一切都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上一次的七海去买了冰淇淋,虽然荻原明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那般安静的疏离感确实消失了。
这次没有冰淇淋,也不再是那般还未熟悉的关系。
所以七海用了最直接的方法,抓住。
她抓住了荻原明的手。
荻原明微微侧目,皱着眉头说道:“手怎么还这么凉。”
七海轻声回道:“其实不凉,是荻原先生太暖和了。”
是这样吗?
荻原明有点判断不来,毕竟在醉酒的时候,很多感官和思考都不太靠谱。
那就暖着吧。
荻原明翻过手来,将那又软又凉的纤手抓在手里,继续慢慢的喝着酒,不过在这之后,他不再看着天上的月亮,而是有些出神的看着七海。
这种较为专注的注视,让七海感到很难为情:“荻原先生看什么呢?”
荻原明又看了一会,很认真的说道:“确实挺好看的,以后晚上洗过澡了,不用特意把头发扎起来。”
“……嗯……”
虽然已经被荻原明夸过一次,但这再一次的确认,依然让七海害羞的不知如何回应。
更加让她欣喜的是,自己确实将荻原先生“抓回来了”。
唯一的问题,是效果似乎有点好过头了,因为荻原明一直在看着她。
尤其是拿起杯子喝酒的时候也在看,让七海觉得自己好像是一盘下酒菜。
“……不是要赏月吗,荻原先生。”
“是啊,但谁让你突然用这幅打扮过来啊。”
这句话让七海害羞的要死。
什么意思嘛,是说自己比月亮还好看吗,荻原先生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啊……
而且说起来,刚才的“抓回来”似乎也是从荻原先生看着自己开始,也就是说,荻原先生是被自己给勾回来的吗……
以七海的心态,她不可能认同这种自恋的念头,但从荻原明的反应来看,这似乎又确实是最大的可能性。
而且……而且……
七海看着荻原明的眼睛。
那双眼睛并不像平日那般清明,或是含着有些宠溺的笑意,而是带着醉酒的迷蒙,以及一些……火热。
这听起来像是所谓的色眯眯的眼神,但又实在没有那种下流的感觉,只让七海也觉得心头莫名的发热。
七海终于难堪的低下头去,不敢再和那样的眼睛对视着。
而在她做出了这样的躲避后,荻原明也稍稍清醒了一点,皱着眉按了按太阳穴。
兴奋了。
虽然不是以前那废了好多波折,终于把诗羽按在了床上的性兴奋,但从程度上来讲也差不到哪去,某种意义上还犹有过之。
想想看。
你因为某种难以言说的孤寂感,坐在寒冷的阳台上独自喝着闷酒,喝到醉意微醺,在这个时候,一个披着出浴后的头发,穿着充满居家感厚睡衣的女孩子突然气势汹汹的拉开了门,搞得你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心虚感,被吓了一跳。
她就这么闯入你的安静里,给你盖上暖和的毯子,带着无法掩饰的担忧絮絮叨叨的埋怨着,倒上冒着蒸汽的热茶,之后又很小心的询问着,想让完全不想动的你动一动,从而躺的更暖和更舒服点。
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会很烦。
那种喝酒被抓的心虚感是什么啊,而且不过是喝个酒而已,至于那么操心吗,用得着管那么多吗。
时机也抓的太好了,就像当初莫名其妙的买来冰淇淋一样,甚至比那更加过分,差点让人一头栽进去。
到底是谁比较暖和啊。
荻原明那厌烦的反应,包括后面用不想说话的样子逼着七海保持安静,有一大半都是防止自己就这么栽进去,也是因为这个烦得要命。
更烦的是七海那发凉的手,手那么凉还在旁边坐着,想多休几天假还是怎么着。
拿件衣服确定冻不着她,自己铺层毯子免得她继续纠结絮叨,之后就想继续图个清静,结果一被抓着,就变成了俩人一起清静。
虽然不是不可以,但清静这种事,一个人和两个人,它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而且披着相对宽大的外套,会显得她比平日要娇小瘦弱,楚楚可怜,又随便一句话就红了脸,水灵灵的眼波因为羞意打着颤的样子,实在是……
让人很来气啊,真的很来气啊。
荻原明彻底放弃了今天图个清净的打算,毕竟已经完全没那个心情了,端着酒杯说道:“行了行了,别闷着了,有话就说,不想说就在这陪我吧。”
除去荻原明带着醉意,气氛似乎回归了以往。
七海慢慢的放平心情,看荻原明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样子,慢悠悠的抿着酒,试探性的找着话题说了起来——这一杯接着一杯的太快了,如果说着话,起码能少喝点。
她说的是一些家里的装修收拾,打算将空置的书房铺上榻榻米,布置成一个和风的休闲房间,因为荻原明的卧室比较大,书案也在这屋放着,似乎根本用不着书房。
相对于这个不错的提议,荻原明对她这种行为更感兴趣,笑着说道:“又在家里折腾,你是什么喜欢收拾窝的小狗狗吗。”
七海感觉这个形容说不出的奇怪,又一次难为情的说道:“荻原先生不喜欢就算了…”
“不,我还是挺喜欢的,随你折腾吧。”荻原明打着趣说道,“只要不把家拆了就行。”
“怎么可能啦……”
有句话叫酒不醉人人自醉,喝酒这种事是很看心情的,且不说最醉人的失恋失意,荻原明今天开始是闷酒,之后是被扰的不胜其烦,又偏偏很有兴致的烦心酒,其实都很容易喝醉。
加上他一直在刻意灌自己。
最初是心情微妙,之后是用来冷静,毕竟今天是周二,是他往常出门的日子,会有一些火气。
适度的饮酒会提高兴致,会降低人的坚持和判断力,如果不把自己灌翻过去,面对着充满居家感的七海,他真的很想做点什么。
至于把自己灌翻之后的酒后乱性?
啊,除去某些特殊的体质或者情况外,那些所谓的酒后乱性都是骗人的,都是在那个降低了坚持和判断力,因为高昂的兴致改变了思考器官的醉意下,借着酒后乱性四个字的免罪感做出的冲动之举,其实基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真要醉到神志不清了,脑子和神经都被酒精麻痹了,通常都是一条死狗,至少荻原明是这样的。
所以在七海偶尔的絮叨,和有一搭没一搭的搭话中,荻原明一直把自己灌到了懵。
虽然懒懒的躺在那里,没太表现出来,但在一次没拿稳杯子的时候,还是让七海意识到了。
七海稍微用力的抓着那一直没松开的手,看着荻原明那迟缓的反应,担心的说道:“回去休息吧,荻原先生。”
荻原明皱着眉头,感觉应该是差不多了,如果真的直接喝到醉过去,七海也拖不回去自己。
喝醉的人可是很沉的。
他用最后的清醒撑着身体努力坐起,在七海抱着手臂的搀扶中晃晃悠悠的回到床上,一头倒了下去,感觉自己确实已经安全的不行,姑且可以放心了。
就是非常遗憾。
在七海的推搡和劝说下,荻原明努力躺正,有些不舒服的喘了两口气,任由七海给自己盖上被子。
然后微微睁开眼睛,发现七海没有离开,而是在床边坐着,等待着自己睡着。
还不走,那就不用走了。
荻原明掀开被子,因为惦记着七海胳膊拉伤,用几秒钟的时间努力分辨了一下左右,然后抓住她没受伤的胳膊,一把拽进了怀里。
抱着那略感僵硬的身体,荻原明的遗憾感消失了不少,满意的说道:“别走了,就在这睡吧。”
停了几秒,感觉怀里没有动静,荻原明又勉强补上了一句:“盖好被子。”
被拽进怀里的七海因为过度惊吓而睁大了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第一次在听到要求后没能做出反应。
等了足足半分钟没有动静,她才稍稍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慢慢抬头看了一下,发现荻原明似乎已经睡了过去。
真的要这样睡吗?
女仆是主人的私有物啊,既然膝枕可以,那抱着睡觉也很正常……吧?
而且被抱着什么的,也根本走不掉啊……
在荻原明已经提出了要求,又已经睡着的情况下,这不是什么太难决定的事情。
七海小心的摸索着,将被子盖了回来,结果在那之后,刚刚冷静了一点的她,又陷入了极度的紧张。
她也没想到,盖上被子变成躺在一个被窝里,居然和单纯躺在怀里有着这么大的区别。
感受着荻原明身上的温热,看着那熟睡的侧脸,七海在极度的紧张和对“惊醒”的害怕中,小口小口的快速呼吸着,过了好半天都平静不下来。
这样怎么睡啊,怎么可能睡得着啊!
啊啊啊不管了不管了,反正是荻原先生要求的!
七海狠狠的闭上眼睛,在完全可以听到的强烈心跳声中,继续尝试着让自己接受状况。
过了好久,七海的心跳声才终于安静下来一些,但睡不着的现实丝毫没有改变,最后只能睁开眼睛,看着荻原明熟睡的侧脸发起了呆。
……并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七海微微抬起脑袋,和门口处抱着枕头来夜袭的岩永琴子对上了视线。
“……?”
“……?”
在一片安静中,岩永琴子走到了床边,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七海,并闻到了浓浓的酒气。
她捂着鼻子,悄悄的说道:“趁着主人醉酒就往床上爬的女仆?”
七海在被捉奸在床的羞怒中悄声辩解道:“才没有!是荻原先生让我留下的……你来干什么?”
岩永琴子晃了晃手中的枕头:“这不是很明显吗?”
“回去!”
“嘻嘻……”
岩永琴子有恃无恐的绕到床的另一侧,就这么在七海充满警告的眼神中爬上了床,在七海难以置信的眼神中钻进被窝,又在七海几近愤怒的眼神中,抱着荻原明的胳膊躺在另一侧。
荻原明微微动了一下,睁开眼看了岩永琴子一眼,又没什么反应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