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耀之冰羽
德丽莎上前走了三步，深吸了一口气的她，清楚自己现在需要说些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是自己前来，而不是找凯文或者瓦尔特.杨来前来面对眼前的人，那两个人不适合这种场合。
“但是，人必须学会向前看，无论如何，我只希望你可以振作起来，重新给予人类前进的希望。”
最后这番话，德丽莎是不知道自己用什么心情来说的，很复杂，几乎什么感触都有。
虚伪？真心？淡然？
也许都有，也许都没有，每个人都把自己逼到了一个绝境，逼到了一个自己永远也不想成为的人，然后是跨过去，还是不跨过去呢？
“给予人类前进的希望？”
希儿语气略带忧郁的侧过脸来，目光斜视着自己背后的三人，放在了在最前面的德丽莎身上，那目光宛如是能穿刺一切的利刃，可以直接看穿任何人的外表直抵内心。
在这一刻，德丽莎仿佛是有一种错觉，眼前之人，就是那个曾经的希儿.芙乐艾。
“学院长，告诉我，你这番话，到底有多少是真心的？”
希儿的声音很平淡，可这个问题，对于德丽莎本人而言，却并不平淡。
德丽莎没有选择回答，希儿仿佛也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重新转过了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夜景，晃着脚。
“既然你已经来到这里，相信你也已经或多或少可以察觉到一些东西了，所谓的执棋者计划啊，就是通过大规模的杀戮来在一个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完成对整个人类文明结构的重塑，而越是剧烈的变革，就越是需要鲜血的浇灌才能开出结果的花，没有什么变化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也没有什么人类文明的变化是不需要流血和战争的，而现在，绝望和黑暗已经有了，只差一个指引人类前进的灯塔。”
说到这里，希儿自嘲的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们猜猜看，谁是这个灯塔呢？”
“在累累尸骨所铸成的高山之上，由无数无辜之人的鲜血和尸骸所建造的王座中，唯有手持所谓本质是屠夫所给予众生的怜悯的‘希望’来让其他的世人以面对救赎的上帝降临在其面前的姿态来完成对新世界的统治，这真的是我的母亲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我只知道她当初教我的第一课就是不要使用力量成为罪恶的奴仆，强者的存在即为在弱者毫无作为的时候，肩负起他们无法肩负的责任和重担……”
说罢，希儿便不再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有些话说得再多，也没啥用。
对方只要理解，一句话就够了。
“原来希儿小姐她，曾经是这么教导你的吗？”
姬子表情有些意外，这些话题之中很多内容自己不知道全貌无法插嘴，可她也能感觉到此时希儿那言语之中所隐藏的混乱和痛苦，那是比死亡还要绝望的痛苦。
彻底打垮一个人的意志不需要伤害对方所珍视的存在，一个举动，那就够了。
第五百九十五章：用我这沾染鲜血的手为你塑造前进的路
“不，这是不正确的想法，这过于将责任二字制定的过于狭义。”
不料，德丽莎却突然开口，反驳了希儿的想法。
“何为责任？仅仅是在当事人需要做出正确选择的时候，在其他人都没有去做的时候主动做出对应的举动并且承担其后果，这皆为责任，而何又为强者的责任？责任和人性并非是绑定在一起的概念，如果这是需要做出的事情，无关于人性和道德，也无关于看法和影响，单独就责任一词而言，只要是在需要做的而且又可以做到的话，那么这就是承担责任的表现。”
“我相信你的母亲应该是教导过你这个世界不是二元对立的，有些事情并非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就一定会导致正确的结果，往往有的时候正确的结果并非是所有人都可以承担的痛苦，正如同现在你母亲所做的事情，她并没有违背她自己的本性。”
“相信我，她对于这种事情，她看的太清楚了。”
这番言语，如果是从瓦尔特.杨或者凯文的嘴里说出来，倒是没有什么问题，甚至就算是从奥托的嘴里说出来，这都没有问题。
责任并非是针对某个特定群体或者个体的概念，只是在于现实的选择并非全部都是童话。
往往得到什么，就一定会失去什么，这个道理，在这种场合也适用。
甚至有的时候你帮助一部分人，也会无意间去伤害到另一部分人，如果你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人，那么最好的选择就是不要去帮忙……但是这番话，从德丽莎的嘴里说出来，简直是能让其他人刮目相看。
这已经有些不符合她曾经给予众人的人设印象，也只有德丽莎才知道，奥托对于自己的那番话，到底有多大的影响。
“学院长……”
姬子面色复杂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小身影，不知为何，她突然感觉眼前的这个人的背影，已经变得有些陌生。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母亲，她是可以原谅的吗？”
希儿的话语很冷漠，这一次，她甚至都没有回头，也没有去称呼德丽莎的名字。
“不，不能原谅。”
德丽莎的回应很干脆，也很坚决：
“无论如何，她和她的组织蓄意谋杀数十亿人的行为这是事实，这是不可原谅的罪恶，同样的，我和其他人也一样，默许了这种行为而选择作为帮凶，这也是不可原谅的，这沉重的罪孽将化为包裹追随我到永远，但是，原不原谅那是作为一个人类而言，这是立场上的问题，可是，你的想法有一个根本性的错误。”
“你的错误就是，你在将问题的过程跳过，直接面对结果，在不考虑前提条件的情况下直接使用人类的理念来评判你母亲的行为，我认为这是不正确也是欠考虑的行为，你这只是在逃避。”
“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做出了选择并且接受且尊重代价，希儿.芙乐艾，现在只剩下你了。”
说罢，德丽莎同样是以沉默面对眼前之人的背影。
作为同样拥有着一个名字的人而言，德丽莎的目光虽然冷淡，可在那目光的深处，却又好似在希望着什么。
十年前，那个背影做出了一切的选择，可以为了人类的未来而面对一切。
十年后？
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你知道的，要去哪里找我，我等你，现在还有一些时间，我为你而挤出来的。”
沉默持续了数分钟之久，待布洛妮娅都有些按耐不住的时候，德丽莎又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唯一的不同，这一次她的话语，唯有坚定。
说完，德丽莎便头也不回的带着姬子转身向着离开这里的通道走去，姬子顺手把布洛妮娅也给带走了，这种时候，希儿需要的就是一个人静静的思考，她的存在会妨碍到她的。
行走在走廊之中，德丽莎的步伐很快，一路无言的连续下到了底层，姬子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伸手抓住了自己面前德丽莎的肩膀。
“学院长，这不是你的责任。”
姬子的面色很复杂，当在天台上她对希儿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姬子就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学院长到底要做什么。
现在谁都知道，多拖延一分钟，这个世界就会有更多的无辜之人死于各种意外，少拖延一分钟，就等于是拯救了更多无辜之人的性命，可是，救世主并不存在，圣人也并不存在，存在的只是一个人类而已。
“没关系的，姬子，谁叫我现在是天命的大主教呢。”
“人，已经死了几百万了。”
轻笑一声，德丽莎转过头来，露出了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仿佛她并不在意自己身上的罪孽多加一份的，毕竟已经犯了那么大的罪，多一份少一份都是一样的。
倒不如，就让我们这些人为以后的救世主用着沾染鲜血的手，为其铸造出一条通往希望的阶梯。
这也是，我的选择，我德丽莎.阿波卡利斯现在所需要做出的选择，所需要执行的责任，在弱者无所作为的时候，作为强者需要做出的责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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