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相簿 第89章

作者:赫莱尔

  “一个人照顾孩子也很累的好不好,而且我也想要给小雏找个妈妈啊。你都不知道那天小雏对我说,她也想要有个妈妈的样子有多让人心酸。呐,诗子小姐,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呢。”

  多少有那么一点心虚的诗子小姐偏过了头。

  “我……我那天不是说过了嘛,我不想要和一个离了一次还带着拖油瓶的男人结婚。”

  实际上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知道自己是个颓废的废材压根就没法好好担负起责任吧,毕竟是以后会因为太依赖三岛瞳然后跪舔瞳神鞋子的生物。所以与其在一起以后崩坏掉自己商业街女神在新田心目中的形象,还不如就这么远远地照顾就好了。

  虽然是个黑道,但新田的身上的确有着能够散发出耀眼光辉的超能力,所以他才会和杏子小天使一样,两个人的头发都是黄毛。

  发色这种东西,可不是随随便便选的啊。

  金发双马尾萝莉,黑长直的冷漠御姐形,茶色的……嗯。

  啊……说起来,自己也是黄毛。

  夏生抓起一缕自己头顶的头发拉到自己的眼前,手指之间的是因为洗头次数久了,稍微褪了点色的头发。

  好听一点叫金发,不好听一点就是黄毛,温暖系和恶堕系就看出现在什么题材。

  否极泰来,人生处处是哲学这句话果然不假。

  “新田先生,你有没有过想要放弃你女儿的想法呢?我刚刚好像听说你有把她赶出家门过吧?”

  “啊!就是这个。”

  拍了拍桌子,老父亲新田一脸愤慨的表情,“她把我的陶壶给弄烂了,后来就还了一个2900日元的壶给我。被她打碎了的那个可是好几万日元啊。”

  “所以呢,新田先生当初是怎么想的呢?现在你们两个毕竟现在还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吧?当初有没有真的想要把这个捡来的女儿赶走呢?”

  如果耀眼如新田义史这样的人,也短暂的有过想要放弃的想法,那么自己也是可以被理解的吧?

  毕竟圣女贞德也会来月事的。

  “怎么说呢。”被询问到当初的心境,新田义史低下头看着酒杯里面自己的倒影,“虽然小雏傻了一点,但毕竟还是自己的女儿嘛。”

  “可是你们并没有父女血缘关系不是嘛?”

  “不哦,小雏她现在就是我的女儿。前段时间我带着她回了一趟家,她也已经参拜过我父亲的照片,现在她的的确确是我们新田家的人,我妈妈和姐姐也当她是我们家的女儿。”

  “那么在这之前呢?你确确实实曾经把她赶出家门过吧?当时新田先生是怎么想的?”

  这毕竟才是夏生哄骗着新田义史带自己来酒吧想要问的事情。

  新田拄着自己的头回答道:“谁都会有生气的时候吧?毕竟我也不是圣人。”

  “说实话当初把背着登山包的小雏推出去的时候,虽然心里面生气,但更多的是想要让她深刻了解一下自己犯下的错。不然总是因为不想听因为自己犯错之后别人的训斥,以为犯错了之后只是道歉就可以或则是使用武力威胁就能解决的这种认知很不好。”

  “长期这么下去,以后她会变成很坏的那种人,意识不到因为任性而犯错的本身就是不好的。我本来以为她过不了一会就会哭着喊着敲门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虽然也担心小雏在外面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不过她在城市里面还有许多可以去的地方。像是诗子小姐这里,杏子那里,而且她也有可以自己保护自己的能力,”

  “不过没有想到小雏还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赚到了一笔钱,用那个才2900日元的壶来做道歉。可是她打坏的那个可是可以买好多个那种低廉的工艺品。”

  老父亲的眼角像是有一点氤氲的泪意,连忙抬起头猛力地眨巴着眼睛。

  “到头来还是压根就不理解自己犯了什么错才被赶出去的,以为打破了一个,再还一个就可以了。”

  在场旁听的还有几个经常来店里面的常客,但是没有人笑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轻易地就要哭出来。

  诗子小姐也从柜台里面抽出了纸巾盒递到新田的面前,安慰道:“孩子毕竟还是孩子嘛,好多东西都是要慢慢教的,有着这种想要做出什么事情来道歉的想法就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而且一开始你想的不是只要小雏她哭着敲门你就原谅她?她已经超额完成了好多,你不是应该高兴才是吗?”

  很快画面又一下子沦为了搞笑番。

  “我怎么高兴得起来,我的钱包明明在哭泣。”

  接下来又是一阵养一个女儿他花了多少钱,这种像是抱怨实际上落在别人的眼里面是炫耀自己爱女儿的花式了。

  两个成年男女在那里互相安慰着。

  因为不好插进去的夏生只能烦闷地搅拌着眼前只剩下来冰块的空酒杯。

  坚硬的冰块在长酒杯里面打转,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

  酒吧里面的温度明明因为开了空调而显得温暖,和外面布满了秋风的温度不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还是像刚刚才拿到手里面的样子,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它在融化不是吗?

  可是还有那么多。

  “请问您还要点别的酒吗?”

  也就大概只比吧台高上半个脑袋的三岛瞳带着淡淡的微笑问道,并没有递上来任何酒单。算是这个比较私人化的酒吧的特点,也算是作为调酒师的自信。

  看了看那边因为喝上了头而搅和在一起的几个老酒客,还有明显在借着酒劲搭讪诗子小姐的新田。

  “除了金汤力,还有什么推荐的吗?”

  三岛瞳用布擦着酒杯。

  “那要看客人您还要不要甜的酒了。”

  第一杯是为冬马点的,那么第二杯应该就是点给自己的了。总不能来酒吧消遣,还带着除了自己以外的别的人留在自己身上的印记吧?

  轻松地把这个话题抛还给了想要提高业绩的年轻调酒师,“你觉得我需要什么样的酒呢?”

  三岛瞳微笑着回答:“那得看您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进来的,打算要什么样的心情出去了。”

  看着明明是一个初中生,但是已经表现得和职业调酒师差不了多少的初中小鬼。

  夏生的心里不由得起了一点捉弄的心思。

  “因为门外等着你的是日常生活,所以在门里就该对自己坦率一点,是吗?”

  “诶?”

  三岛瞳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个明明第一次来的客人,连手里面的动作都停了。

  这是她自己招待客人时候用的揽客语句,但是为什么他会知道?

  “不过你这句话说得也不错。”

  “我今天很烦,想快一点喝醉,有什么推荐的吗?”

  虽然有些疑惑,但是业绩才是最重要的,回想着自己配过的烈性鸡尾酒,三岛瞳正准备开始报酒名。

  “有长岛冰茶……”

  夏生很快就打断了她。

  “等等,长岛冰茶是水瓶座的酒,对吧?”

  “额……是的。”

  “那就长岛冰茶吧。”

  点这个已经快要烂大街了的失身酒,单纯的是因为小木曾的生日在2月14号,恰好是水瓶座,而且那一首歌让大家都知道了长岛冰茶和水瓶座的关系。

  很快这种混合了几种高烈度的基酒,然后加以砂糖、可乐调节,看起来像是水冲多了的红茶一样的鸡尾酒就被摆上了台面。

  “请吧。”

  信心满满的三岛瞳比了一个手势。

  对于自己的调酒技艺,三岛瞳还是很自信的。

  夏生先拿起酒杯,借着酒吧里面的灯光打量着酒杯里的液体。

  这东西看起来像是人畜无害的红茶,但实际上的的确确是高浓度的烈性鸡尾酒——倒不如说,不管什么酒混进了可乐再冲淡以后都会是这种样子。

  高烈度的酒伪装成淡淡的红茶色泽,按照文青一点方式的解酒语来说:

  这是炙热的欲望伪装成的鲜艳的热恋,那推动人陷入爱欲之中的强烈后劲,也只不过是自以为得到了真爱的幻觉——毕竟它还是有着“失身酒”的外号。

  那么……

  是我的欲望伪装成了对于冬马和纱的信念?还是我的欲望伪装成了对于小木曾的感动?

  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让人纠结折磨的自责,夏生直接拿起酒杯往自己的喉咙里面牛嚼牡丹一般往下灌。

  入口的感觉是一点淡淡的甜味——属于可乐,一点酸——属于青柠,再加上留在这些下面的,被摇晃混合之后还存在着的烈酒辛辣味。

  让人反胃想吐,想要干呕出来。

  这水瓶座的酒和小木曾一点儿也不相像。

  和谁都不像。

  倒像是现在夏生的心情。

  夏生从口袋里面抽出了一张大钞拍在桌面上。

  “再来一杯,速度要快。”

  混合酒的酒劲都很大,而且上头的时候也很慢,不知不觉就中了招。

  赶快喝完,赶快回家。

  免得到时候像是流浪汉一样醉倒在路边。

  等几杯酒下了肚子,懒得顾及已经和诗子小姐打得火热的新田,从口袋里面再拍出了几张大钞按在吧台上。

  睁着醉眼看着眼前已经开始有些摇晃的三岛瞳。

  “我还会来的。”

  完完全全的恶趣味。

  出了酒吧的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藏在胃部里面的酒劲就这么被晚风给激了出来。

  有了烈酒的庇护,像是肚子里面藏着一个源源不断提供着热度的火炉,即使衣着单薄也能够在冰天雪地的世界里面生存。只不过也有可能在酒精的迷惑作用下连自己的耳朵什么时候被冻掉也不知道。

  打了一个酒气倒溢出来的酒嗝,拦下了出租车。

  “去港区的xx街道xx号。”

第71节 第60章 冬马,你啊

  像是那些有着数不尽的应酬,夜晚拖着疲惫的身体还有喝迷糊了双眼的成年泥轰男人回家。

  拉开了门,见到了熟悉的场景,心里面就是一松,再也无法维系在外人面前强撑着的精神。紧接着而来的便是双腿发软,只能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一个转身便像是被推倒了的玉柱,跌坐在换鞋的台阶上。

  鞋柜里面只摆放着几双鞋,冬马不计较这些穿搭,夏生作为男生也是不可能去计较的。不过倒是男人的鞋和女人的鞋固执地被隔开在两个区域,像是放在两个书架上不同的书。

  明明女人的鞋柜应该是琳琅满目地放着数不清的鞋子,好让男生来抱怨的。

  可现在倒像是两个男人合居在了一起,大家都是清爽干净,什么勾连的地方都没有。

  夏生用脚别住后脚跟,踢掉了鞋,又磨磨蹭蹭地换完,扶着墙壁,撑着鞋柜站了起来,沿着玄关前通往客厅里面的长长的落地窗的另外一边摇晃地往前。

  后脑勺有些沉重,带着视线也有点发昏,因为脚步声而一点点亮起来的灯光在眼里也暗淡无比。不过好在总体来说还是清醒的,分的清路。

  临到客厅前,夏生先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在那个一瞬间,腿不软了,头似乎也不重了,腰杆也像是按了开关通了电一样打得笔直。

  如果不是那像是要滴出酒精来的通红着的脸颊和像是近视了一样的眯眯眼,光是看站着的挺拔的姿态,任是谁也分辨不出来这是一个醉鬼。

  朝前面踏出一步,进入再熟悉不过的客厅里。

  冬马和纱还是一如往常那样,拿着本子,坐在足足可以塞下三四个人的宽大沙发上坐着看书。

  比起以前的那本英语书来说,手里面拿着北原春希的笔记簿也算不上什么让人高兴的事情。

  “你回来啦。”

  冬马抬头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在意手中的东西。

  这么熟悉的招呼,到给了已经喝飘了的夏生有种冬马像是自家的居家妻子就着蜡烛,在台灯下面打着毛衣的错觉。

  但也只不过是错觉。

  别开玩笑了,她缝自己的玩具狗都能把自己的手扎成马蜂窝,滴得桌子上到处都是血,更不要说打毛衣这种精细活。

  “回来了。”

  夏生因为头发昏而重重地点点头。

  又向前走了两步,但是因为控制不住重心,脚下一个趔趄,多走了几步,发出了拖拉着的,异动的声响。

  冬马抬头看了看那个像是庙会附近那些玩弄木偶的摊贩手里面的,脖子上仿佛有一根红线绑着的木偶一样的男生

  ——虽然是正中心的脊柱是直直地站着没有弯曲,但终究因为不是真人而其它地方通通垮了下来。

  再加上那脸上通红的样子,还有顺着玄关的通道吹过来的,掩盖不住的酒味,不由得让人皱起了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