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相簿 第209章

　　可打开了话匣子的冬马又怎么愿意放过这种可以嘴碎碎地嘴里面念叨着什么的机会呢。

　　“真的是这样嘛，又不是所有人生下来就是都是完美的，你听我说完好不好……”百折不挠得活像是个推销保险的保险推销员跟着男生的身后，不厌其烦地讲着实际上自己并不是那么没有用的话题。

　　自己的存在，是让冬马变得更好了，还是让她变得更加软弱了？

　　夏生不想去追究这里面的逻辑关系，任由被冬马变得碎起来的嘴折磨着自己的耳朵。

　　“你在笑什么？”

　　当然，冬马也不是那种真的特别絮叨的，和那些到了中年以后就变得似乎需要一个虚空的慰藉的大妈一样。她也是会察言观色的，正是对方丝毫不抵触，反而觉得开心的表情才会让现在的自己这方面的情绪变得无休止地生长。

　　经过小木曾的提醒，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经常会犯的罪状。

　　就是有时候不自觉得会发笑。

　　这大概是有对象的情侣对于自己的好友造成的最大的伤害了，因为你完全不知道ta到底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而发笑，只要你去问，就能赤裸裸主动让别人把狗粮给塞到你的嘴里面。

　　“也照顾一下没有对象的人嘛，你这样总是偷偷一个人发笑，让人怎么和你好好聊天啊？”

　　然后就是一系列的，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变得如同夏生哄自己那样去哄着发了脾气的小木曾。

　　这些，这些，都是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自己一瞬间之间变成了更加成熟的人了？还能够去照顾别人的心情。

　　被冬马追问急了，夏生只好解释道：“我是笑，你终于打算好好弹琴了，之前催你的去练习的时候，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说的吗？”

　　不只是现在变得容易发懒的冬马，还有一些一年多之前闹脾气，自暴自弃开始玩别的乐器的冬马。

　　“那种事情，就不要提了好吧，那时候的自己太傻了。”冬马讪讪地住了嘴，那些可几乎是现在的自己的黑历史了，一点儿也不想提起来。

　　“所以现在是真的打算好了要去参加比赛了？”夏生歪着头，低下了自己身子询问道。

　　冬马则肯定地点了点头，“嗯，总不能以后什么事情都不做。而且像是我这样的人，几乎是没有办法和雪菜那样顺利毕业，而且还能够去很好的学校。我自己也想不出自己以后能够做什么事情，或则是对什么事情感兴趣。”

　　想要去做的事情嘛？

　　没有。

　　大概最愿意去做的事情就是宅在家里面，当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的女人了。

　　而且以自己的性格，还有什么适合自己的工作吗？

　　“那就去试试吧。”

　　“可是，会拿不到名次啊……以现在的我的状态，能够进入复赛就已经是一种奇迹了吧？”

　　“但是即使是以现在的这种状态，你打败那些音乐科的人也不是什么问题吧？”冬马不是什么圣人，对于有些莫名其妙针对她，最后导致她无奈转班的那些人一点儿也没有什么好感。

　　“话是这么说了，可是……”

　　如果真的不愿意去，也就不会这么念了。

　　更多的，冬马是想舒缓自己的心情，而不是想要听到什么建议，又不是谁都能成为另外一个人的情绪垃圾桶，最起码也得要有备胎这个身份才行呢。

　　“我希望你去参加比赛呢，主要是想让你找回一下当初小时候能够心无旁骛坐在钢琴面前，弹十个小时钢琴都能够坐得下去的那种心情，找回那个肯定也非常喜欢钢琴的自己，还有被你和自己的母亲闹矛盾，而忘记掉的那些快乐。”

　　这种发言实际上窃取了一半冬马自己的独白。虽然境遇已经不再相同，可是冬马和钢琴的羁绊却依然是真的。

　　也许落在没有坚持下去的北原眼里，这样的和纱像是泡影一样的不真实，所见到的一切，一直到冬马打算好好继续自己的钢琴生活的时候，才突然发现，原来她是那么一个直率到很容易笑出来的女生。

　　可落于夏生的眼里面，那就是他一直想要让冬马成为的样子——对于另一半的依赖就另外算。

　　露出算是泥轰男主标准的亚萨希笑容，“会有很多回忆吧，看自己母亲的表演。所以你会在心里面产生想要重新回到那个舞台上的事情，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反倒是觉得这才是作为大钢琴家冬马曜子的女儿，冬马和纱应该去做的事情。”

　　像是眼睛里面进了沙子。

　　冬马忍不住想要去揉揉自己的眼睛。

　　“真是……”

　　为什么要说这么煽情的话啊？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啊？这样……让自己又怎么愿意离开？

　　只在那个仿佛漫天星星存在他眼里面的瞬间，有一种让冬马和纱觉得，自己也想要做出什么承诺，不是什么有远大志向的，自己一定要混个出人头地的想法来告诉他的期望没有作假。

　　而是非常没有志气地觉得，既然有这样的人认可自己，那么钢琴也就不那么重要了，比起以后要去参加什么比赛打响自己的名气，去和什么钢琴老师进修，和他不得不分离，自己愿意现在就放弃掉那些，回去乖乖得当一个小媳妇。

　　远大的梦想，别人的欢呼，这些，这些，比得上自己在意的人的一声肯定和相信吗？而且自己本来就是这么一个很容易被满足的，只要被好好地亲近，就会心满意足的贤犬嘛。

　　会满足于这样的小小的幸福，本来就是比天还要大的事情了。

　　不只是因为脸红和不好意思而变得扭捏的冬马。

　　“好好的，干嘛了你，我认识的冬马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会抹眼泪的人啊，大家认知里面的冬马都是那个独自自主，不输男生，而且很值得依靠的女性。我保证你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哦？”

　　前面的都还好了，干嘛要讲这种逗笑的话啦。

　　冬马用着伪装不出来的委屈说着：“我才不是为了要被女孩子喜欢才要弹钢琴的。”

　　夏生故作正经，搂着已经都靠过来地冬马，又丝毫不要脸地说道：“懂懂懂，你只是为了弹给我听的，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哪怕是维也纳金色大厅邀请你，我也不会让那些人听到和纱你的演奏的。”

　　未来的道路像是现在的脚下一样漫长，而谈恋爱，本来就应该这样朴实无华又有趣啊。

第200节 第183章 濑能千晶

　　从小木曾的视角，写一首歌。

　　从那天之后，一直到考试开始，夏生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太过直白的歌曲完全就不行，不仅仅是太过残忍，也对于自己的感情生活有碍，同时也会很容易被冬马抓出把柄，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比如说中岛美雪的《幸福》便是如此。

　　【得到幸福的路有两条，一条是如愿以偿】

　　【得到幸福的路有两条，一条是舍弃所有希望】

　　这种歌，是很贴近小木曾了，可是未免有些……

　　虽然这首诞生于97年的歌按道理来说不应当出现，可介于……嗯，某种原因之类的。

　　那么……中岛美嘉的……《雪之花》？

　　不不不，结尾绝对不行。

　　那么中森明菜的《车站》亦或则是《难破船》？

　　不不不，那就完全完蛋了！

　　虽然自己的确是用着“比起xxx来说，xxx更加需要自己，她是没有了自己就活不下去的女人”这样的理由，可自己毕竟没有真的同时吊着她们两个人。

　　自己才不愿意让这首给小木曾的歌，在说不定到时候自己和冬马结婚的时候，她把这首歌还回来——其中的flag意味实在是太重了，而且这些歌都未免太过哀怨。

　　远远不应该是现在的自己能够写出来的歌——自己有什么理由现在能创作出来这种哀愁的歌？

　　总之，小木曾，给自己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啊。

　　一直到苦恼地提前交卷，夏生都还在思考这样的问题。

　　正是因为夏生明白现在的小木曾心里面该抱有怎样的心情，才会对现在的选择犯难。符合的歌不说是太过哀怨了，就是压根就不那么适合男生来演唱。

　　她可是在歌曲之外，额外附加了一项条件，那就是夏生必须要上台去表演。

　　男唱女歌，而且还是“自创”的歌曲，未免有些实在是太过奇怪了。

　　要有……那种符合小木曾的心境，同时还必须得适合男生唱，并且还不能让冬马意识到这首歌实际上是写给小木曾的。哪怕是夏生有着那么多记忆里面的优秀曲子背书，可是也一时之间完全无法挑出什么歌能够解开现在的难题。

　　实际上，夏生也理解为什么小木曾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和感知能力有些迟钝的冬马不同，小木曾的感受能力显得特别敏锐许多。如果说冬马和纱只能在人际交往里用野兽一样的直觉感受到善和恶、麻烦和不麻烦，那么小木曾在人际交往里面追求和在意的是更多的东西。

　　因为带着先知的能力而来，被小木曾认为莫名其妙的很合拍的缘故而喜欢上，那么在小木曾的视角里面，这种行为应该对于一个异常了解自己，但又并不是渣男的人是最大的折磨吧？

　　越是去思考小木曾的心境，也越能感受到小木曾所遭受到的痛苦。只要答应了下来，真的要打算好好写完这一首歌，非要被这种内心折磨剥一层皮。

　　小木曾的报复还有最后一点点的努力就在这个地方，像是阳谋摆在了桌台上。

　　如果夏生拒绝，那么就是的确不带有一点留恋的，压根对她没有想法的人，也能早早就放手。而如果他同意，坚持着要写这首歌，在写完了之后依然不动摇，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情，都应该可以让一个人输的理所应当吧？

　　很少有人会在看过茨威格《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以后不动容的，现在小木曾要求夏生做的事情，无疑就是从一个男方的立场上，要求自己去写出一首歌曲版本的属于小木曾的独白。

　　对于这种事情，夏生并不讨厌，甚至欣赏小木曾的决断。

　　要是能够再晚一点相遇，夏生现在的家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对比两个人之后可能会选择有预谋的靠近小木曾。

　　毕竟阶级的差距就是横亘在和冬马和纱之间的断掉的木桥，哪怕冬马和纱现在再怎么呆萌，也不能阻挡这种纯粹的人成为大钢琴家冬马和纱——也先不管最后会不会成为像是北原春希那样放弃了一切，只为了自己的爱情的家庭煮夫。

　　只是单纯谈这种概率，现实么？

　　小木曾真的接地气到是个真实的正常女孩，有一点点算得上是智慧而不是小聪明的小心机。

　　反倒是冬马和纱——借着门口还有窗户朝里面望去，她现在正坐在座位上，紧紧皱着眉头审视着桌面上的题目，不知道还在为什么简单的题目而苦恼发愁。

　　真是的，如果实在是很困难，就干脆放下卷子出来啊，反正她多蒙出几个正确答案也不可能一下子变成好学生。

　　心里面吐槽着在教室里面坐牢的冬马和纱，夏生有些无聊地下了楼——整个年级部都在考试，提前交卷还在考场附近乱晃是有些不好。

　　深秋中的校园沉寂在上课和考试的氛围里面，整个校园静悄悄的，一点儿也想不到就在这场考试的沉寂之后，整个校园就将要掀起一场关于学园祭的风暴。

　　届时几乎所有学生都会参与到这一场考完试之后的狂欢里面来，看表演，举办活动，班级项目，选出心仪的Miss 峰城。

　　一幕幕，一切切。

　　还有……舞台。

　　随着有些空荡荡的校园，夏生漫步到了体育馆里面。

　　这里面已经搭起了一些简易的草台班子，组建到一半被搁置的舞台，堆放的到处都是材料。

　　再过不到一个星期，这里就会成为彩排的地点，成为最终的，也是最后的表演之地。

　　“先是《White Ablum》，然后是《Sound of Destiny》，再之后是《梦幻》，再在那之后……是《传达不到的爱恋》以及……”

　　“嗯？”

　　在空荡的体育馆里面，响起来了一个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充满了恶趣味和讥讽的声音。

　　“伟大的峰城大附属王子现在就已经等不及想要登基他的王位，所以现在提前来看看到时候的登基仪式布置得怎么样了吗？”

　　夏生转过身，先进入眼帘的是像是一团要燃烧起来却又慵懒的火焰。明明喜欢穿着得像是一个热情奔放的辣妹，可神情慵懒得快要和冬马和纱差不多了。

　　打着哈欠的，现在因为父母还没有离婚，还暂时只能叫做濑能千晶的，峰城大附属演剧部的部长。

　　如果说在这个学校里面还有另外一个除了确实打不过小木曾雪菜人气，但是又拥有不错的校园人气角色，就是这位几乎从来没有在IC线里面露过面的濑能千晶了。

　　夏生自然是认识濑能千晶，而且认识很早了，毕竟大家都在社团里面厮混，要说不认识演剧部这么一个在峰城大附属里面最重量级的社团的部长，也一点都不现实。

　　“啊，可真是好呢，为了给伟大的王子登基，所以我们演剧部的节目不得不被调整到了上午这样的垃圾时间，来为某些上层人士的玩闹一般的娱乐而让出位置。”

　　濑能千晶言语之间还颇为夹杂着不小的怨气。

　　当然，这完全就是北原春希的锅，因为不想被绝对是重头戏的演剧部的表演弄得像是无人在意的小丑的陪衬，以早上也需要一个重量级节目来压轴为理由，把一直以来绝对是重量级别的演剧部的演出给调整到了早上。

　　毕竟——演剧部现在还在不断调整演出的名额，还有节目的内容，这种频繁更迭的状况，让人很难以相信一直被仰赖着的演剧部。

　　现在正好有个噱头不错，绝对不会失败的节目出现了——峰城大附属小姐的初次表演，还有各种各样的绯闻话题以及各种话题人物，权衡之下，向来都是作为重头戏的演剧部被战略级别的下降也完全有一部分是独裁魔王濑能千晶自己所导致的。

　　濑能千晶言语里面的怨气夏生全当听不到，压根也不是他的问题，而是轻笑着回答，“独占一整个上午的黄金档，难道不够好吗？早上几乎都是些不怎么需要在意的小节目，没有人能够比你们演剧部更加强吧？”

　　像是还没有睡醒的濑能千晶走到夏生了身边不远的距离，遥遥看着上面的舞台。

　　“谁都知道下午才是重头戏吧？早上再好，也不可能和下午傍晚的黄金时间相比。”

　　“换个角度想想，你们可是被执行委员寄托了要拉起来早上的‘收视率’的期待啊，这个学校里面的节目，除了你们演剧部还有什么节目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呢？只是一个名头就可以吸引学生们在早上就过来。”

　　“可是再怎么说，也不能改变在上下场的演出里面，我们演剧部因为不可抗力的缘故成为了演出在前面的开胃菜节目。”

　　演剧部什么时候作为过别人的陪衬了？

　　“那还有一部分是你独裁的作风导致的吧？现在你们演剧部报上去的演出名单有多少人？七个？五个？而且听说还在裁剪。以往那一次表演都是有十几人的，表演的也是挑不出刺来的有经验的传统节目，突然一下子缩减了这么多成员，还在频繁更换剧本，执行组出于这种困扰担心你们的质量而做出了这种选择也完全无可厚非，如果你们愿意表演那些所有人都熟悉不过的话剧，相信谁也不能把你们调整到上午去吧？”

　　对于此，濑能千晶只是解释道：“那只是因为我对演出的精益求精，那些人完全就不能达到我想要的要求所以导致的结果而已。”

　　不过濑能千晶丝毫不在意，也从她的神情里面看不出来对于自己在属于自己的最后一届学园祭里面如此大刀阔斧的一言堂行为的后悔，“而且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个学校里面的表演了，如果跟不上步伐的人，本来就是不要继续拖后腿会比较好一点。”

　　“因为仰慕着你而加入演剧部，结果到了最后的表演上被评价为跟不上步伐的人不要拖后腿，这种话被演剧部的部员们听到了，会失望的吧？”

　　濑能千晶很快就回答道：“我只知道我一定要做到比任何一次都要强，如果有理解不了我的想法的人，那么这些人的在意我压根就不用去理会。”

　　实际上，对于濑能千晶现在的情况和现状，现在的夏生也是了解的。

　　父母正在闹离婚的边缘，而且相互之间的争吵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当着自己的女儿面前破开大骂互相揭对方老底的情况在濑能千晶的面前时常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