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为何会如此?
是【庄吾】变强了?
或者是庄吾变弱了?
并非如此。
姿态,力量,双方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改变的,是心。
【庄吾】的攻击,不再是之前那种“温吞”的模样。
这样去形容的话,或许会让人以为,【庄吾】所采用的是什么不要命的战法。
确实,以伤换伤,以伤换命,这样的战术意图确实存在于【庄吾】的一举一动中。
但那并非是鲁莽无谋的横冲直撞,而是在摸清了庄吾的战斗习惯后,如野兽一般,无所不用其极的将每一次交锋能得到的利益最大化。
说到底,生命斗争的最终目的,是求存。
而由这种斗争本能所引导出的战法,又怎么会是【不要命】的战法?
恰恰相反。
那正是为了能从斗争中存活下来而诞生的,完完全全的【生存特化型】战法。
如果郑毅或者士这样久经战阵的人站在一旁观战,大抵是在两个庄吾再次碰撞的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出其中的端倪。
但庄吾还不具备这样的经验和眼力。
这也难怪,不久前他还是个平凡的高中生。
从小到大,赌上性命的斗争,他又能有过几次这样的经验?
……嗯?
既然如此,那为何镜世界的【庄吾】——
“咳!”
腰腹中了一击势大力沉的蹬踹,这一踢准确命中了肝脏的区域,即便有着装甲保护,剩余的力道仍是传递到庄吾的脏器内。
痛楚引发了如同窒息一样的脱力感,庄吾下意识的佝偻起身体。
紧接着,又是一剑,自上而下,就要朝着庄吾暴露出的后脖颈剁下,赫然是要将他斩首当场。
生死危机的刺激之下,庄吾的身体再次先于思考做出了应对。
右手的长剑往身后背负,把剑颈抵在三角肌与后脑所顶起的弧度上,用整个上半身为支点,庄吾险而又险的以剑对剑,挡下了这一次斩击。
但这毕竟是一个难以发力卸力的别扭姿势,庄吾还是被这一斩中蕴含的沉重力道砸得向前倾倒。
不过,这一瞬的庄吾没有丝毫多余的犹豫,在身体应力前倾的同时,他没有选择去纠正自己的体势,而是干脆的顺着这股力道向前移动,以毫厘之差让过了迎面而来的膝击。
然后,在身体即将趴伏于地面的刹那,空余的单手与双膝双脚发力,一个看似狼狈的翻滚向着右侧退开,立时拉开了和【庄吾】之间的距离。
翻身而起,面朝敌人,庄吾架起剑。
直到这时,他的身体才像刚反应过来了一样,狠狠喘息了一下。
“看清楚了吧。”
【庄吾】没有追击。
他站在那里,再次用剑轻轻敲击着脚下的木石。
“就是因为你总犹犹豫豫的,你才会比我弱。”
“无论是哪一面,你都会承认?”
“动动嘴皮子豪言壮语谁又不会了?”
“就算是要说漂亮话——”
【庄吾】同样架起了剑。
他放声嗤笑了起来。
“至少,这一句漂亮话,你得说到做到吧?”
“【魔王陛下】!”
庄吾的肩膀还在因喘息而起伏,就像他的内心一样,向外渗着藏不住的紊乱。
要去反驳对方吗?
可自己打不过是事实。
况且,事到如今,单靠语言,又真的能左右什么吗?
心底的困惑,让庄吾的目光下意识的想要去寻找胜利的机会。
单纯依靠时王一阶的力量无法取胜的话,用骑士表盘如何?
恐怕没区别。
当看到【庄吾】身上同样挂载着数枚骑士表盘时,庄吾意识到双方所拥有的力量确实一模一样——
等等?
庄吾微微睁大了眼睛。
不对。
有不一样的地方。
庄吾下意识将手伸到了一侧的表盘挂带上,取下了一枚表盘。
没错,确实有不一样的地方!
望着手里的表盘,庄吾的喘息越发粗重。
他稍稍挺直了身体,五指紧紧攥住了那枚表盘,就像抓住了什么下一刻便会消失的重要之物。
而那表盘,正是郑毅所给予的那枚模样奇怪的骑士表盘。
第五十章:胜者为王
郑毅说过,这会成为一项助力、一张底牌。
庄吾盯着这枚画风跟其他骑士表盘截然不同,反倒更像是异类骑士表盘的产物。
拿到手的时候还没感觉,但这时候将它放到眼前,却不知为什么会有种背脊微微生寒的奇怪感受。
要去形容的话,就像你有恐高症,然后你听到身边的朋友在聊天的时候,聊的是昨天他们去蹦极了。
你听着他们对蹦极过程的细致描述,那些通过亲身经历所得来的一言一语,让你即便从未实际尝试过蹦极,也有种心里发毛的不适感。
庄吾此时就是有着类似这样的感觉。
那……
还要用它吗?
庄吾的五指稍稍放松,然后又立刻发力握紧了这枚表盘。
……用。
不用不行。
【庄吾】所说的那些话,他并没有都当作疯言疯语充耳不闻。
事实上,他听得很认真。
因为,其实在庄吾的内心深处,对于【庄吾】所说的这些话,他多多少少是抱有认同心理的。
哪怕他要大声的驳斥、否认也罢,事实确实如此。
战斗和斗争,从来不是儿戏。
若是赌上了性命、意志、信念、野心,以及各种各样的宝贵之物的战斗和斗争更是如此。
语言确实拥有着力量。
但世界上也真的存在着光靠语言无法解决的难题。
关于这一点,庄吾其实已经有些许体会了。
有时候,为了让语言“拥有力量”,首先,要让自己充满力量。
没有力量的话,就像之前的自己,就连父母的事,连打败斯沃鲁兹的念头都……
力量……
“另一个我。”
庄吾缓缓站起身,他的手中紧握着那枚表盘。
“不对,常磐庄吾。”
庄吾抬起头。
盯着【庄吾】,或许是因激战而积累了疲乏,他的身体略显佝偻,肩膀因呼吸而一起一伏。
“你的那些长篇大论,我听来听去,只听出了一句话。”
他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听起来和往常那有些稚嫩又充满朝气的声音判若两人。
一定要说的话……
对。
听起来,简直就像是数十年后,那个孤身一人端坐于王座之上的男人一般。
庄吾抬起了握着表盘的手掌。
“胜者为王。”
“如果这就是你执意要选的方式……”
他摁下了表盘的开关。
“那就来吧。”
【Kuu……ga……】
伴随着如同老朽之人用破风箱似的咽喉所挤压出的干涩语音响起,庄吾手中的表盘上,猩红色的指针沿着表盘的正面转动了一圈。
随即,整个表盘上燃起了漆黑色的烈火!
然而对自己手中正熊熊燃烧的漆黑火焰,庄吾却仿佛看不见一般,只是仍旧以冷硬的面色,靠着微微发抖的手,将与其说是表盘不如说是火球的事物,狠狠扣进了腰间的时空驱动器中。
当表盘嵌入腰带的瞬间,以那怪异表盘为中心,浓稠如墨的黑色迷雾喷涌而出,猩红色的泪光好似一杆杆画笔,粗暴的将黑雾向着庄吾背后聚拢。
一笔一画,笔是笔走龙蛇,画是银勾铁画,在仅有“常磐庄吾”存在的空间里,不可名状的黑暗张牙舞爪,于庄吾背后凝结出了坚实且厚重的庞然之姿。
不同于以往的骑士装甲变化,这次出现在庄吾身后的,是一扇门。
一扇,被迷雾与雷霆层层包裹的大门。
那大门在雷霆的闪耀下泛着类似金属的冷光,但若是临近去瞧,却又会发现这于黑雾中若隐若现的门扉上,有着如山岩海礁一般的奇妙质感。
古老,幽邃,处处滚动着虚幻和阴森。
而自那漆黑迷雾的深处,更是往外渗透着一阵阵细弱的呢喃。
哪怕是庄吾自己,也听不清那呢喃的内容是什么。
他只能分得清,那似乎并非是仅由一人所发出的轻声。
没有回头去看那扇大门,庄吾深吸了一口气。
“变……身。”
手掌砸动了时空驱动器的一角,随着驱动器的转动,庄吾身后的大门内,兀然迸发出了一声巨响。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要从门扉那一侧的未知世界里破门而出。
下一刻,仿佛是被这一声巨响所唤醒,原本似有似无的呢喃,骤然间高亢了起来!
恍若突如其来的暴风雨,从上一秒的细若游丝,到这一刻的铿锵有力,变化又快又急!
而拜此所赐,庄吾终于能听清了那些呢喃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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