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这是属于你记忆里的风景……还是说，是你给未来的自己选好的坟墓？”
“也许都有吧。”
郑毅右手轻转，达拉姆和希特拉身下坚实的地面兀然破碎，混杂着岩石碎块的熔岩喷涌而出，凝成两只宽大的手掌，扣着两人的腰身将他们高举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卡密拉微微挑起眉。
“我以为你会是个遵守承诺的人。”
“我很少会给敌人承诺，我也从没有承诺过你会放了他们。”
郑毅坦然回应道：“现在，回答我的问题，或者你可以赌一赌我能不能在处理掉他们俩的同时，把你打趴下。”
从达拉姆和希特拉的眼睛里，卡密拉可以清楚的看到屈辱和恼怒，对人类而言，他们绝对算得上肆无忌惮的恶党，但在三千万年前存在着的巨人之中，他们也是有着自己骄傲的战士。
像这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甚至被当作人质而成为同伴的负担，这对他们来说自然是难以接受的事。
抱起双臂，卡密拉半侧过身子，瞧着已然完全没了分毫人类模样的郑毅。
明明是受到了胁迫，她却露出了笑容。
“你想问什么？”
“你们和亚波人的交易。”
美人娇颜，郑毅却是没有分毫客气的意思：“就凭你们三个，敢就这么进入TPC来同时对上我和大古，若不是蠢，就是有备而来。”
“换言之，你们，不，至少你对事态有可能发展到这一步，应该有所预料才对，卡密拉。”
“听起来，你对我的评价很高。”
“从个人角度，我并不讨厌你。”
“那来我身边怎么样？”
卡密拉朝郑毅伸出了右手。
“我拒绝。”
郑毅的回答没有分毫迟疑。
被这么不留情面的拒绝，卡密拉没有生气，她微微歪着头，望着郑毅，面容中不知为何浮现出了像是追忆什么的恍惚。
“为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人类容不下你，他们连和自己出生于同一颗星球上的其他生命都无法容下，更何况是你这样【怪物】。”
卡密拉的声音很轻，两人之间的交流比起即将生死相搏的敌人，更像是相识已久的朋友。
“你从一开始，就该是我们这边的。”
“同样的问题，三千万年前，你是否问过迪迦？”
卡密拉的手掌一僵，她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双眼直勾勾的注视了一会郑毅后，收回了右手。
“看来他当时没有给你答案。”
“……太聪明的男人可不一定讨人喜欢。”
“那看来，我是讨人喜欢的那一类。”
卡密拉不着痕迹的调整了一下呼吸的轻重，她闭上眼睛，片刻后，才重新睁开了双眼。
“这就是你的答案？”
“我想，这也是大古会给你的唯一答案。”
“保护地球，守护人类，这是我自己的意志，不是责任也不是负担。”
“身处光明也好，身处黑暗也罢，想要保护所爱之人，这是宇宙，不，是在任何世界都永恒不变的真理。”
“我要为了保护所爱之人而战，无论结果如何……”
不落黑日的姿态无法展露笑容，也无法表达悲伤，那灼热又冰冷的狰狞面孔中，唯有愤怒可以得到最为完整的诠释。
可此时此刻，卡密拉却觉得从那张骇人的脸上，能看见幸福。
“唯独这个决定，我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后悔和遗憾。”
“……如果。”
卡密拉的声音有些低沉：“如果当时他回答我，也会是这个答案吗？”
“我不知道。”
郑毅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这种事，你应该自己追上去，哪怕揪着他的衣领，也要让他一字一句的说清楚。”
“毕竟，这是属于你的恋情，不是吗？”
卡密拉默然。
半晌，她才忽然出声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擅长动摇女孩子的心。”
“……闲谈就到这吧。”
郑毅原本相对和缓的声音再次冷冽了起来：“给我答案。”
“真的要拒绝我吗？”
可卡密拉却是再次伸出了右手。
这次郑毅不说话了，只是那两只掐着达拉姆和希特拉的熔岩巨手开始缓缓收紧。
“太可惜了。”
垂低眼帘，就像是不忍看见宝石被难闻的油漆浸染一样，卡密拉稍稍抬起下巴。
“你想要答案，那我便给你吧。”
话音刚落，郑毅和杏子就同时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空间波动从正上方传来，郑毅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真让你说中了。】
【还说不准，只是贴近了猜测的一部分罢了。】
平静的注视着天空中兀然如玻璃碎裂般炸开了一个直径百米以上的巨大圆洞，感受着从洞口那一端渗透过来的异次元气息，郑毅似乎对这一局面早有预料。
紧接着，从那圆洞之中，接二连三的落下了六个巨大的身影，砸碎了岩盘，溅起一阵滚烫的岩浆。
不等岩浆的浪潮落定，六道璀璨的光流便撕开了岩浆的阻隔，直奔还处于常人大小的郑毅而来，那攻势颇为凶狠，完全是抱着将达拉姆和希特拉卷进去的态度。
漆黑色的迷雾拔地而起，如燃烧的火焰般飞旋扭曲，那六道光流撞在了迷雾与雷霆构筑的壁垒上，经过短暂的僵持后，被迷雾后探出的手掌生生捏碎。
没有去看远处那六个行动有些僵硬的正义杀手，从刚刚的交手，郑毅就判断的出来这六个里根本没有真货，或者说，这六个应该属于量产机，强度比起之前在盖亚那时对上的正义杀手都还差上少许。
虽然不清楚亚波人为啥突然不做奥特兄弟量产，改做他的量产了，但就这个现象来说，印证了郑毅之前的猜想之一。
卡密拉三人，是亚波人的诱饵，目的就是为了将他和大古分开——不管是卡密拉成功带走大古，还是像现在这样让郑毅独自与卡密拉三人交锋，都算是达到了这个目的。
而亚波人能侵入结界，这不稀奇，之前就有过超兽脱逃出来的记录。
对于这种见过不止一次的空间能力，亚波人如果时至如今都还拿不出任何对策，郑毅第一个不相信。
亚波人的技术水准和他的恶劣程度一样，都是超乎寻常的。
但真正让郑毅疑惑的是，卡密拉为何突然将达拉姆与希特拉作为弃子。
对待敌人的时候，郑毅某种意义上算得上冷酷……乃至残忍。
在遭受攻击的瞬间，他就直接扭断了达拉姆和希特拉脊椎，并且将两人的身体用封印能量烧了个干净。
从物理意义上，他俩应该是死无全尸。
可卡密拉却像是根本不在意一样，对此没有任何表示，面不改色。
这与原来轨迹里被大古挨个干碎不同，那是堂堂正正的单挑，而这几乎等同于亚波人背叛了卡密拉他们，以卡密拉对背叛这一行为的痛恨程度，不应该这么淡然。
也就是说，即便灰都不剩了，达拉姆和希特拉应该是还活着。
郑毅看着远处早已趁着刚刚的机会和他拉开了相当一段距离的卡密拉。
【看来我对你们的了解还不够。】
“保持神秘，也是保持魅力的秘诀哦。”
对着郑毅妩媚一笑，卡密拉的身体漂浮起来离开了地面。
“想知道，就跟过来吧，当然，我想你得先招待好这六位好动的客人。”
言罢，卡密拉向着天空上的那个圆洞高速飞去，而六个量产版本的正义杀手也向着郑毅扑了过来。
第一百九十一章:黑暗,来了
“没想到，老正居然就是空我……”
指挥室里，新城撑着墙壁，双目微微发怔，口中低声呢喃着。
没人会怪他走神，因为在座的多数人，也都还震惊于这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中。
当时郑毅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忽然面色一变跑出了指挥室，发现根本追不上他的宗方立刻让野瑞调出了基地内各个位置的监控画面。
虽然大古的房间里所发生的事并没有被监控拍摄到，但是廊道里的监控，还是忠实的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记录下了那场冲突过程中的大部分画面。
因为没有办法同步声音，具体的状况只能从大古和丽娜这边通过口述的方式了解，但郑毅最后展露出的身姿，却清晰的落在了当时指挥室里每个人的眼中。
毋庸置疑，那是空我。
宗方很快带着新城赶到了那里，可他们抵达时，郑毅已然同卡密拉三人进入了结界，崛井初步探索无果后，暂时将那个廊道用防护墙分隔了起来。
而大古和丽娜，自然也就被带往了指挥室询问情况。
知道郑毅的身份已经暴露，犹豫再三，大古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郑毅的大多数事情告诉了大家。
与其让郑毅因为神秘而被大家猜忌，大古更愿意用自己的话语来让大家更进一步的了解和信任郑毅。
当然，他也做好了事后向郑毅道歉的准备……他相信郑毅一定会平安回来！
“也就是说，那个被正义称为露露耶的遗迹里，有着名为加坦杰厄的某种生物，而加坦杰厄正是造成超古代文明灭亡的元凶。”
泽井神色凝重的总结道：“现在这个露露耶的上浮，代表着加坦杰厄正在复苏？”
“是的，所以对那个露露耶的探索，还请再慎重一些！”
“那么那三个用不明手段侵入基地的家伙呢？她们是什么来历？有什么目的？”
吉冈的话让大古的动作稍稍一滞，丽娜也同时转过了视线，悄然瞥了一眼大古的侧脸。
因为听不到声音的缘故，卡密拉、杏子还有郑毅说的那些话，只有丽娜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
“似乎是和亚波人有关。”
丽娜代替默然的大古给出了答案。
她神色平静的说道：“正义临走前，要我们小心，说这一次的事件中有亚波人的影子。他是追着亚波人来到这里的，我想他的判断自然有他的依据，可信度很高。”
大古愣愣的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丽娜。
“确实如此，正义的言行往往都有他自己的考量，既然他这么说了，亚波人插手这次事件的可能性就不小。”
崛井抱着手，点了点头：“现在的问题是，第一，该如何帮助到孤身去战斗的正义，第二，对于露露耶应该采取怎样的措施。”
众人或是颔首或是深思，显然都是在考虑崛井提出的这两个问题。
大古看了看这边，又瞧了瞧那边，和他原本预想中也许会出现的画面不同，在这里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未曾出现过哪怕丝毫的迟疑。
这份讨论间的自然，就好像在座的每一个人里，谁也没有对隐瞒空我身份的正义有过分毫怀疑的念头。
泽井、吉冈、居间惠、宗方、崛井、新城、野瑞、丽娜……
对身处于此的每一个人来说，此刻正在某个地方孤军奋战的，并不是那个神秘且强大的【空我】。
而是并肩作战至今，能够相互交托性命的队友，一个名为【空条正义】的男人。
望着指挥室里的光景，大古的思绪渐渐不受控制的飘远，往昔曾听曾见的某些话语文字一齐跃上心头。
【大古，你觉得，什么样的人算是英雄？】
是啊，什么样的人，才算是英雄呢？
【不论是被人赞颂，还是被人唾弃，都始终能屹立不摇的英雄，才是真正的英雄。】
“真正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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