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魔法少女依靠悲叹之种净化灵魂宝石，而魔女也依靠捕食人类而变强，所以相比起孱弱的普通人类，如果能成功吃掉并吸收魔法少女，显然是一种更快捷有效的捕猎选择。但相对的风险也更大，无论是什么能力的魔法少女，所具备的力量都不容小觑。比起捕食魔法少女这种说不定就阴沟里翻船的做法，捕猎普通人类然后靠数量来凑质量就显得更加安全一些。
毕竟，在魔女和使魔面前，普通人哪怕拿着重火力也无济于事，没有丝毫抵抗能力。
即便如此，专门以魔法少女为捕猎对象的魔女也并非不存在。魔法少女和魔女直接的地位，始终是以遭遇个体上的强弱来区分的。
所以，也并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
至于杏子的另一种猜想……
她相信麻美，那个女孩哪怕过了多久，也无法变成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但杏子信不过晓美焰。
越是战斗，越是孤身一人，杏子所面对的丑恶就越是多。孤独不单单驱逐走了女孩人生中仅剩的些许幸福，还不断的招致越来越多的丑恶。
无法与人分享的幸福，始终只能是一个人的幸福，这样的幸福难以长久，终有一日会被时光消磨。
可无法与人分担的痛苦，却永远是只属于你一个人的痛苦。
这种痛苦，哪怕时光也难以轻易磨灭，如同镌刻在灵魂上的丑陋印记，如果试图将它抹去，就只有连着那一整块的过往一同祛除。可若是那样，无非是将灵魂上的伤口愈扯愈大。
所以，唯有尝试去填补才行。
但一个人是很难填补那种缺漏的。
——因为最初挖出这份伤痕来的，本就不是你一个人。
所以哪怕你能填上属于你的部分，却怎么也填不完那些属于他人的部分。
所以，对于立场上应该是【敌人】的晓美焰，杏子信不过。
或者说，这座城市中，直到现在她能信得过，也不过就是两个人而已。
也罢，就等等吧。
就地坐了下来，杏子从衣兜里拿出了一根美味棒，用锋利的小虎牙直接撕开了包装袋。
她准备静观其变。
这个魔女根本就没有收敛自己的波动，在杏子看来就算自己不动手，麻美和晓美焰都一定会来处理这个家伙。届时在发现了里头有一般人的情况下，新来的暂且不说，麻美即便有些疑惑但最终肯定还是会选择进去救人。
到那时候，不管是这个魔女的新把戏，还是那个新来的耍花招，就都不攻自破了。
悠哉的晃了晃热裤下裸露着的修长双腿，杏子虽然看上去放松了下来，但其实注意力仍旧保持在下方的魔女结界上。
从战术层面来考虑，这种以逸待劳的做法确实是最适合现状的做法。
唯一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是这结界中【可能存在的一般人】。
这是一笔相当划算的买卖。
完全不相干的人的性命，和自己与昔日友人的安危，这种选择题对杏子来说甚至没有作答的必要。
作为魔法少女的力量是属于杏子的，所以救人与否也是只有杏子才能做出的选择。
这本身并没有错误。
并不是拥有力量就一定要去背负什么，拥有力量的人也有着去选择的权力，因为从拥有力量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注定要为了力量去付出相应乃至于更多的代价。
但是，人要为了自己的选择负责。强也好弱也罢，和是否拥有力量没有关系，这是谁都要遵守的准则。
杏子选择了将这力量只为了自己使用，所以她要为自己的这份选择肩负名为【孤独】的责任。
从个人的层面来说，这或许并不能称作是错误的做法。
因为杏子已经在不断的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并肩负起相应的责任了。
但…..
“所以我才说，我是认真考虑过的，佐仓杏子。”
男人的声音，让杏子的身体完全僵硬了起来。
紧接着，便是勃然迸发的愤怒和难以置信——
她猛地回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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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见泷原市会有这么多废弃工程？
尾随着少女一路来到这处废弃工地，郑毅真的是有点想不通。说真的，他在这座城市里生活的这段日子，除了那几次事件外，几乎战斗都是在这种废弃工地里。作为战斗场景而频繁出现的工地景象让郑毅产生了一种【你们魔女难道都是东大妈制作组出身吗？】的错觉。
横竖就那么几个战斗场景。
靠得这么近，就算没有变身，郑毅也已经能感受到魔女结界那种近在咫尺的异质感。原本他是准备在少女变身进入结界后在变身跟进去，那样在保护少女的同时或许可以一定程度上避免自己和少女之间可能发生的争斗。
但在看到杏子原地坐下的时候，郑毅才意识到了一件事。
对于佐仓杏子而言，力量是只为了自己而驱使的东西。
原本焦急的她突然像这样坐下来等待，恐怕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所以决定静观其变，等待麻美和焰她们先去处理吧。
——这个做法，郑毅能够理解。
不同于郑毅麻美和小焰，在这座见泷原中，杏子是孤身一人的。没有可以托付后背的战友，也没有可以倾诉内心的挚友，甚至找不到一个安心休憩的场所。
每一次厮杀，是输是赢，是死是生，都只有佐仓杏子一个人而已。
郑毅不会说女孩这么做是错的。
或许有人会认为拥有力量的杏子却只愿意为了自己而驱使力量是一种任性和肆意妄为，乃至于认为杏子的行径与为恶无异，不过是另一种层面的草菅人命。
——可是郑毅又何尝不是一个任性又肆意妄为的人呢？
明知道自己这样战斗下去，一定会有谁在某个地方为自己留下泪水，却始终一意孤行，踏行在无法回头的修罗之道上。
明知道自己这样战斗下去，一定会在某一天倒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却始终头也不回的奔赴下一个以命相搏的战场。
明知道自己这样战斗下去，哪怕为之奋斗的明日终将到来，可到了那时，自己也将在这世界上没有安身之所。
郑毅还是决定向前。
郑毅还是决定战斗。
郑毅还是决定将笑容留给每一个他所爱着的人。
何等任性又肆意妄为的人？
“所以我才说，我是认真考虑过的，佐仓杏子。”
看着先是浑身一僵，旋即霍然转身对自己怒目而视的少女，郑毅将双手放到腰间。
“未来，我肯定会因为战斗而悲伤、痛苦，甚至失去一些东西。有朝一日，这份力量也必然会将我所应该支付的代价悉数化身诅咒，灌注在我的身体中。但正因为我清楚这些，所以我心中的答案才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意志的力量悉数灌注进腰间，灵石像是要回应男人低沉而坚定的声音，绽放出了宛如烈火一般熊熊燃烧的璀璨光华！
“所以，方才的答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我从来都是一个任性的人。”
“从一开始，我就只是想守护触手可及的人们。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我只是想守护那些触手可及的笑容和幸福。如果这只能由我来做，那就由我去做。并非为了谁的认同，也不是为了谁的感激，我仅仅是，像这样任性的在为了自己的心愿而使用力量。如果这样做就算是英雄的话——”
意志的烈焰，掩去了男人的身姿。
“那就由我来成为英雄！”
郑毅，深吸了一口气。
“变身！”
第七十二章:背靠背的两人
这是佐仓杏子第一次见到郑毅变身的过程。
也是佐仓杏子第一次对自己【身为魔法少女】这件事产生了庆幸的情感。
泛着生物质感的甲胄，透着微光的硬化皮肤，如刀锋般尖锐的口器和犄角。
——相比于眼前这个男人，自己至少保留了一副作为人的皮囊。
在不被世人所接受的问题上，眼前的【怪物】显然要更胜一筹。若是不清楚空条正义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任谁看到这模样都只会有两种选择：转身逃跑，或者拿起武器。
仅仅是依靠外貌就能让人感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遭受威胁，就如同常人在某处小巷中兀然撞见一只成年孟加拉虎，不管这只孟加拉虎当时的态度多么平和且安定，不论这只孟加拉虎是否从未伤害过人类。对那个初次遭遇的人类来说，这只孟加拉虎就是足以威胁到他生命的【怪物】。
人类对猛兽的恐惧，理性对野性的排斥，和平对暴力的唾弃，这是深深植根于文明内部的简单规律。
对于人类而言，那身姿就是有着这样的威胁性。
而空条正义就是依靠着这样的身体，选择了与佐仓杏子截然不同的道路。
这是第一次，杏子无法对一个【笨蛋】破口大骂。
愚蠢！
白痴！
都这个鬼样子了你还在做什么白日梦？！
——能用来呵斥眼前这个男人的话语数不胜数，多到似乎只要自己愿意开口，就能如同大坝泄洪一般滔滔不绝的脱口而出。可当真的看到那个男人在光辉中变成这恶鬼一般狰狞的模样，却始终迈着坚定不移的脚步和自己擦肩而过，向着需要救助的人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时，那份酝酿在胸中已久的冷嘲热讽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伸不出拦阻的双手。
说不出斥责的话语。
做不到去否定男人这份澄清的意志。
那是名为“决意”的压迫力。
最终，女孩也只能紧咬着牙，双手死死攥住自己的灵魂宝石，任由男人如今异质的恶鬼之身略过身旁，向着她身后的战场奔去。
头也不回。
“.…..”
错身而过的疾风带走了郑毅最后的背影，对着下方的结界，他一跃而起，霎时间没入了结界内部，没有了踪影。
徒留下一言不发的杏子在原地，背朝着男人离去的方向。娇俏的面容被掩在额发的阴影中，残阳之下，女孩的身影如同被暗红色的染料胡乱涂抹，斑驳的痕迹缠裹着杏子的躯壳，恍惚间像是要被阴影尽数拽进暗处，让人看不真切那姿态。
短暂的沉默后，女孩猛地抬起了右手——
“啪！”
“.….大笨蛋。”
嘟囔着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恶言，杏子将右手连同左手一起重新覆盖在灵魂宝石上。暗红色的光华自灵魂宝石之上绽放，转眼间包裹住了她的周身上下。下一刻光华褪去，剥离的光影中，身着华服蓄势待发的女孩赫然其中。
抬起头，杏子扛起自己的长枪，缓缓转过身去，朝着郑毅离去的方向。
用力咬碎了最后一节美味棒，囫囵吞枣的咽下肚子，女孩抬手擦了擦有些泛红的右侧脸颊，冲着魔女结界露出了一个有些微妙的表情。
像是想要讥讽什么似的扯动着嘴角，却又不知为何笑容中透着一种挥之不去的苦涩和无可奈何。那种既像是自嘲又如同在嘲讽着谁的奇妙笑容里，掺杂着些许释然之后的放松和苦恼后的自暴自弃。
这是一种复杂却又普遍的情绪。
就好比如今只是社畜的你看到了年轻时的日记，上面写着你想要成为一个出色的小说家，看着琳琅满目的豪言壮语，你一边为自己那时候的天真感到羞耻，又哀叹自己最后还是没能成功实现这个梦想。最终这种情感的交汇就演变成了一种所谓的【不堪回首】或者【年轻时犯下的错误】。当你再次看到其他年轻人也和那时候的你一样，抒发着相似的梦想和目标时，你就会不由自主的用一副耳提面命的嘴脸，去和那些年轻人说——
“我当年，也和你一样天真，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可如果，当你知道你面前的年轻人，名字叫做.爱因斯坦呢？
看似中肯的劝诫确实出自你自己的亲身经历，可当你试图去劝诫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过放弃的念头，并且真的在你面前完成了你曾视为【白日梦】的【梦想】，你又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那个人呢？
嫉妒吗？
厌恶吗？
亦或者……
少女突然迈开了步伐。
“空条正义！我说过，不要插手我的战斗！那是我的猎物！”
高声呼喊着，绯红色的女孩猛然踏在脚下的钢材上，娇小却矫健的身体应着力道窜动上去。迎着扑面而来的风，少女飞扬的裙摆与枪尖荡漾的寒光交织成了绚烂又危险的画卷，追逐着名为勇气和决意的背影，佐仓杏子再一次迈出了绝不回首的脚步。
注视着下方愈发接近的魔女结界，少女咧开嘴角，亮出了自己可爱的小虎牙。
“所以，我不准你偷跑！”
——亦或者，是笑容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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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视着狙击镜中前后跃入魔女结界中失去踪影的两人，小焰再次搜寻了一边那附近，确定没有看到某个白色毛绒玩具后，才再次把视线集中到了魔女结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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