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对于郑毅身上那些骇人的异象视而不见，小黑抬起手，轻轻揉了揉郑毅的脸颊。
这个一直冷冰冰的小家伙，突然对着郑毅露出了一个毫无保留的笑容。
那种真挚，让郑毅原本要阻拦小黑的双手终究是没能抬起来。
“这个祭典，似乎是孩子们为了你举办的祭典……我看到了，虽然我有很多事记不清，也或许有些跟不上你们的时代，但我从你身上看到了除了痛苦与悲伤以外的东西。”
用额头抵着郑毅的额头，小黑闭着眼睛悄声呢喃着：“未来，因为我的错误，或许你们会经历漫长的苦痛，但是在那黑暗里不要忘记……所谓黑暗，在未知者眼中是恐惧，在熟知者眼中，却也是包容万物的温柔。”
“郑毅，好孩子……”
“唯独今天的温柔，一定不要忘记。”
“那样的话……”
“最后胜利的，一定是我们。”
温暖，就像是儿时尚不太能记事时，那种母亲和父亲臂弯里朦朦胧胧的温暖。
郑毅无法很好的形容这种感受。
下一刻，就在郑毅都来不及更进一步的去感知这种温度，也来不及开口多说一句话的时候，眼前的孩子忽然消失了。
就像是画中的人物被利落的擦去一样，如果不是额头残留的温度，连郑毅自己都会怀疑自己是否只是经历了一个长达数十分钟的梦境。
嘈杂回到身周，人们继续了言行。
时间，重新开始了流动。
只是站在这里的人，却在不为人知的刹那间，从二变成一。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郑毅抬起头。
他看着小黑消失前注视过的方向。
第二十五章:来临之声
“嗯，我知道，我这边也收到通知了，好在本身这个会场就是国家规定的紧急避难所之一，我已经看到有工作人员在疏导人群里，你一定要和邓邓好好跟着熊猫姐和冰柠，不要和她们走散了。”
“咏妻跟阿惠已经在工作人员引导下回到集合区了，我刚刚有看到，别担心。”
“我？”
郑毅逆着人流，拿着正与郑馨通话的手机，向着会场外快步前行。
耳边听到了阿惠正在安慰咏妻的声音，确保了离队二人组安全进入集合区后，郑毅咧咧嘴。
“你大哥我当然也是跟着工作人员进集合区啦，那么多人可能一时半会遇不到对方，你要乖乖跟着大部队，别给大家添麻烦。”
“嗯？什么话！”
哭笑不得的轻骂了一声，郑毅让开了擦肩而过的工作人员。
“你哥我又不是超人，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跑外头去逞能。”
他盯着就在前方不到十五米，已经拉起人员封锁线的会场出口之一。
“成，我会尽快过去找你们，先这样，记住要和邓邓跟紧熊猫姐和冰柠。”
挂断了电话，郑毅收好手机，在变身紫罗兰直接穿越封锁线和换条路出去之间迟疑了一瞬间后，选择了后者。
在他想来，如果真的是发生了什么，估计这时候超战局已经是忙得焦头烂额了，自己再在一个一般民众避难区变身的话，哪怕是一瞬间引起的能量波动都可能导致超战局窜起来。
多事之秋，超战局敏感的神经会让他们不得不对什么都多想一层以防不测，那样一来郑毅反倒可能成了超战局处理事件的阻碍之一也说不定。
能不让局面恶化复杂，郑毅会尽量选择稳重。
毕竟对他来说，出会场又不是只有从正门出去这一条路。
――
钺市海岸线。
作为炎黄共和在沿海地区的重要经济区之一，钺市的海贸一直是这座城市的重要经济组成，再加上旅游业的兴起，海岸区域的景区建设与港口基建始终是钺市发展的核心点之一。
但如今，在这个几乎一年四季都能见到游客的漂亮海岸上，却十数年来第一次于黄金周时期人迹罕至。
唯有这么一支穿着黑色统一制服的人员，正沿着潮水涌动的沙滩拉出一条人员组成的漫长边带，各自埋着头似乎正认真布置着某些东西。
唯有一个人站在最靠近海洋的地方，站得笔直，目光直指波澜万丈的海面。
“刘局！这边的已经完成了！”
一名带着类似防毒面罩护面，身材高大健硕的男性从不远处一路小跑，来到了这人身边，立正致礼。
那人没有转身，不同于其他人员的紧身衣装，这位刘局的制服宽大且厚实，完整包裹住了刘局大概只有一百六十公分不到的矮小身体。
带着同一款式面罩的脑袋点了点，刘局默然片刻，缓缓开口问道：“【鸢尾】大致还有多久会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上头的消息，如果对方成功突破四象五行阵的震慑圈，那最快十五分钟，就会出现在我们能以肉眼观察到它的距离上。只是，刘局……”
“有疑问就问，李贺。”
刘局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罩的缘故，还有些失真的意味，让人很难分辨出性别与年岁。
但对此，李贺却似乎是习以为常。
“为什么您确定对方一定会从这里登陆？”
钺市的海港和景点海滩很多，对方如果想登陆选择也就多，这一开始让钺市的超战局分局人员们脑壳发疼。
但眼前这位刘局却是在审查完上头给出的资料后，直接在地图上划出了这个迎击点。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刘局看着愈发狂躁的海面光景。
“践踏人类的生命、尊严、意志、幸福，做这些事的时候，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想要这么做。”
“这种东西，就是脱离了神话，踏足现实的【神】。”
“李贺，想要预知一个犯罪者可能做出的行为，就要了解犯罪者的动机。”
“而所谓【神】的动机，便是这么简单又复杂的东西――它们喜欢，它们就会去做，这和善恶无关，哪怕它们此刻施舍了人一份善，也没人能保证它们下一刻不会铺展下一份恶。”
“所以要预测它们的行动，只需要理解它们持有何等的好恶观往往就足够了。”
刘局的话不算难懂，同样看过那份资料的李贺很快理解了这番话的意思，也明白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地区作为迎击点。
因为刘局敢于肯定，是那个【神】的话，即使遭遇四象五行阵的警告，也必然会选择能最迅速登陆的地点。
而他们此刻所在的海岸，就是能最快从海上登陆钺市的位置。
只是……
“既然如此，刘局，为什么不直接向镇国之柱申请支援呢？”
“这其实才是你想问的问题吧？”
“瞒不住您。”
李贺有些羞愧的低下头。
确实，在李贺看来不能理解的其实并非是刘局自信划定迎击点这件事，因为他完全信任这位年轻却有才干的上司。
真正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刘局决定由分局先行处理这次事件，如果无法完成，再让待机的镇国之柱支援这件事。
对手可不是平常那些觉醒者层面的猫猫狗狗，而是一个能上溯到多神系主神位置的棘手神明，在李贺看来那是只有镇国之柱才能应对的对象。
“李贺，你入职到现在，是第三个年头吧？”
“是的，刘局，今年是第三年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但李贺还是老实回答了刘局的问题。
“那这是你第一次面对神灾，也将是我教你如何面对神灾的第一课。”
“所谓柱与神的战斗，左右胜负的要素很多时候并不只是力量层次的高低，倒不如说到了那个级别，力量想要拉开差距已经相对困难了。”
“那么伯仲之间要分生死，靠的是什么？”
“答案很简单，情报。”
注视着天穹上奔腾的惊雷，聆听着耳边渐近的轰鸣，感受着像是要掀开大地的狂风，刘河仰着头，呢喃出声。
“看起来，来得比预想要早。”
第二十六章:雷霆与风暴的巨人
“原来如此，青狮滩吗。”
坐在R6上，郑毅用手机搜索了一下钺市的地图后，结合之前在自己城市时从老李那边听到的消息以及这次避难的名义，很快确定了地点。
在小黑注视过的方向上，距离最远，同时也是距离海洋最近的地方，就是钺市的著名旅游景点之一的青狮滩。
因为发布了全市避难通告的关系，街道上除却有官方人员的车辆来往外，私家车辆都被限制了出行，人们被就近安排在了各个区域的临时避难所中。
这也让郑毅在道路上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碍――那些封锁线和官方人员的车辆根本就拦不住也追不上马力全开的R6。
这样下去，最多只需要再十分钟，郑毅就能到达青狮滩。
但对郑毅来说，仍然有很多疑问得不到解答。
【终端，你是说，小黑并不是外来物或者遗落者？】
【从构成来看，终端得出的结论是，被代行者命名为小黑的存在应该是某种相对特殊的思念体，且隶属于代行者913的出生世界，属于原生种。如果代行者需要再更近一步的分析就需要由庭院下批权限后，开展定点支援才能进行。】
【那么可以肯定小黑是我的世界的原生存在了？】
【无法定论，在庭院的记录中，共有12例外来物无法被直接辨别的记录，7例遗落者无法被直接辨别记录。其中，因外来物和遗落者具备同化能力造成的无法辨别事例记录为4例，因外来物与遗落者具备拟态能力造成的无法辨别事例为3例。剩余的12例均由外来物与遗落者本身的能力超出了终端的一般探测上限导致。若出现以上情况，均需进行定点支援后，终端才能进行准确判定。】
也就是说，除非能再见到一次小黑，不然现在只能当做存疑。
可是……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郑毅皱起眉。
小黑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将我称为孩子，又将自己和我放在同一阵线的立场上，那小黑在这次……不，又或者，在这一整个神灾任务中，又扮演着什么位置？
和那个给予了老师力量，同时也相当于在制造混乱的白色假面又是否有关系？
郑毅确实有一些猜想，却没有足够的证据去验证。
这不是儿戏，也不能一拍脑门就下定论。
疑点太多，线索却稀缺，每考虑到一个问题，那么更多的问题就会接踵而至，这是在缺乏决定性证据时常常出现在推理过程中的困境。
福尔摩斯教导过郑毅，在这种时候应该如何去做。
“先将怀疑回归原点吗……”
松开紧皱的眉头，郑毅透过护目镜盯着前方的封锁线，R6车头一扬，如骏马嘶鸣般震荡出引擎的咆哮，
只要翻过这里，青狮滩对郑毅来说就基本近在咫尺了。
在数个惊慌失措的工作人员的注视下一跃而起，R6干脆利落的翻过了高达两米的合金路障。
“老福说得对，我只需要去做就好了！”
――
“让大家都准备好，在我给出指令后立刻展开结界把我和对象一起隔绝在海岸线外。”
刘局叮嘱着，小小的身体竟是在狂风中忽然一点点漂浮起来，陷在白沙里的双脚也在扬洒的细沙下悄然脱离了地面。
“可刘局，结界展开的话！”
“李贺，听从命令。”
“……是。”
瞥了一眼低下头的李贺，刘局发出了一声大概是笑声的奇怪动静。
“别跟我在这摆这么张丧气脸，我又不是去送死，只是去探探底――你以为我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多少年了，菜鸟。”
“让记录员好好记录我之后战斗中的所有细节，实时传输给柱。”
“我明白――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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