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伊吹瓢
——有时，是自己。
可眼下，就是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还没有经过战斗的洗礼，也没有遭遇失去同伴的苦痛，就是这样的鹿目圆，却能昂首挺胸，强迫着自己微微打颤的身体走到她面前，言之凿凿的询问着她究竟想要完成什么。
难道对鹿目圆来说，现在就是紧要关头吗？
看着良久不应的晓美焰，小圆用力握紧了拳头。
果然，正义老师说得没错，只是等着小焰过来是不行的，一定要我也过去才可以！
我想了解你，小焰。
所以，我一定要去到墙的那一边才行，要去到属于小焰你的世界才行！
——非去不可！
“小焰！请你告诉我，你到底——”
话尚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被周遭突然开始变化的景象打断了！
第二十四章:远去的背影
紊乱的涂鸦，奇怪的音乐，令人生厌的笑声，这些对于在场的三个女孩来说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动静。
是魔女结界，而且从路数来看，还是和昨天同一只魔女。
迅速判断出事态的性质，晓美焰掏出挂在脖颈上的灵魂宝石，猛地上前一步把小圆推到了冲上来的沙耶加怀里。
蓝与黑的少女短暂交换了视线。
“走！”
蹲下身，右手一把抄起小圆的腿弯，左手搂住小圆的上身，沙耶加猛地抱起还没反应过来的小圆。没有去看攥着灵魂宝石背过身去冲向前方的那道背影，一如晓美焰从不曾回过头来看沙耶加和小圆一样，两名少女在眨眼间就完成了行动宗旨上的默契。
在关于小圆安危的事情上，美树沙耶加与晓美焰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言语交流。
直到沙耶加已经抱着她两三步冲到天台的门口，小圆这才从两名少女兔起鹘落的高速行动中回过神来。
“小焰！沙耶加！小焰她！”
“现在我们能做到就是不给转学生当累赘，这是我们唯一能做到时，小圆！”
更加用力的抱紧怀里因为担忧而挣扎了两下的小圆，沙耶加紧盯着脚下的门槛和前头往下的楼梯，甚至分不出余裕来看向怀里的小圆。
昨天和巴麻美的谈话中，巴麻美就曾经叮嘱过小圆和沙耶加，作为具备魔法少女资质的女孩，她们遭遇魔女或者使魔袭击的可能性相较于普通人要高。加上上一次的魔女并没有被确认消灭，所以被魔女二次袭击的可能性就变高了。对于没有立即成为魔法少女的两人，巴麻美也告知了遭遇魔女结界时较为有用的方法。
其中一个，就是在发现异常的瞬间，就全力逃离之前自己所在的区域。如果移动速度够快或者相对于两人外有更大的目标，那么很可能就可以逃出魔女结界的囊括范围。眼下晓美焰出手拖延魔女结界的蔓延，只要小圆和沙耶加能够及时脱离结界囊括的区域就可以在结界形成前脱出魔女的狩猎范围。
而且，这样做还有两点好处。
“比起留在那里让她因为保护我们而分心，还不如赶紧去找正义老师和学姐来帮忙！”
两人的手机里，分别都留下了郑毅和麻美的手机号码。
三步并作两步，沙耶加的身体素质不只是比同龄女孩，甚至很多运动系社团的男生都难以匹敌。可即便如此，抱着一个同龄女孩全力以赴的奔跑下楼梯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旦失去平衡或者踏错阶梯，就可能会导致两个人都从阶梯上滚落下去。如果只是受了轻伤还好，如果因此导致受了无法移动的挫伤甚至没能脱离魔女结界的范围，到时候才真的是要面临绝体绝命的危境了。
小圆她们缩在的教学楼共有四层，算上天台是五层，沙耶加不知道要跑到第几层才算是脱离了魔女结界的范围，所以女孩只能抱着挚友蒙头向下奔走。
沿着不断回旋的楼梯，随着跨过的阶梯越多，沙耶加喘息的声音和胸口起伏的幅度就越发变大。贴着青梅竹马的胸膛，小圆是最能体会到沙耶加变化的人。正如她说的那样，短暂的混乱后小圆也明白沙耶加所说的都是正确的，面对危机时与其因为感情而做出慌乱的选择，不如静下心来做出理性的决断。
“沙耶加，把我放下来吧，我可以跟上的！”
“现在——咳——别和我说话！”
滚烫、疼痛、窒息感。
沙耶加只觉得肺部像是被什么点燃了一样烫的发疼，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如同在向她抗议一般泛着炙热的酸痛感，眼前不断向下回旋的楼梯仿佛没有尽头，女孩没有余力抬头去看看到底自己跑过了几层。现在的她早就已经超过了自己所能负荷的程度，仅凭着一股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狠劲迈出步伐。
四楼。
三楼。
二楼。
楼梯的转——
“呜！”
终于，少女不堪重负的身体出了差错，踏空的一脚先是完全摧毁了女孩的平衡，前头抱着一个人的重量偏转让沙耶加的整个重心都在这个瞬间向前方倾倒。不管怎样去催动核心肌群与手臂肌肉，她都已经再也压榨不出一丝一毫的力量去拉回自己和小圆前倾的势头。眼前的景象像是放慢了一般，沙耶加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小圆因为恐惧缓缓闭合的双眼和自己手背上腾起的青筋。
以及，逐渐接近的地面和阶梯棱角。
老师——
沙耶加一片空白的脑海里，兀然升起了本能的思念。
那是在第一次遭遇使魔袭击时，那个背影所种下的痕迹。
沙耶加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救救我，正义老师！
“说了多少次啦，不要在廊道里奔跑。”
温和轻缓的语言。
坚实宽阔的胸膛。
强健有力的心跳。
仿佛能拥抱住所有的臂膀。
以及——
“要好好和鹿目同学道歉哦，美树同学。”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感受着环抱着的温暖，孩子们怔怔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的笑脸。
见泷原中学二年，教师组新人生物教师，空条正义。
如今，正式到达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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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怀里这两个已经完全吓傻了的小家伙，郑毅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本来今天他已经答应了和子老师晚上陪她去喝一杯，所以在完成了明天的课案整理后就已经准备同和子老师一道离开学校了。
最开始的时候，因为知道这是个魔法少女类的世界，郑毅下意识的认为学校应该是一种剧情上的安全区。哪怕在校园里发生事件，也不会是太过危险的事情。何况都已经放学有一段时间了，他为了预防校园事件的发生还特意多逗留了一会才跟和子老师一起离开了教学楼。
按道理来说，他此时不应该在这里。
让郑毅选择返回教学楼的原因，是今天午间时来找他谈心的小圆和沙耶加。
当时小圆询问郑毅，对于晓美焰是怎么看待的，并告诉他自己希望能和晓美焰说上话，真正的进行一次交流。
小圆那孩子，始终认为晓美焰并不是坏孩子，她应该有着自己的苦衷。
这一点郑毅颇为赞同。
于是十分感动的郑毅，教导了小圆应该如何与晓美焰达成交流。
“主动过去，想要和别人成为朋友，一定不能坐在原地等候！如果她不愿意过来我们这里，那我们就去她那里。每一个你希望成为朋友的人，都一定会是你未来的朋友。每一个你未来的朋友，你都要努力让他成为你今天的朋友。就像我——”
那时的郑毅，兴致勃勃的冲着两个小家伙竖起了大拇指：“到大家毕业那一天时，我一定会学校里的每个人都成为朋友的！”
将从郑家老爹那里继承过来的行动准则教授给自己的学生，郑毅当时的心情可谓是相当雀跃，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也因为这样，当时的他没有多想。待到放学后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他才觉得不对劲。
——早上上课的时候，晓美焰和小圆沙耶加似乎说了些什么。当时在外头又没有刻意去听，郑毅只是隐约听到了些许。
仔细回想后，郑毅意识到了事态的棘手程度。
不管是孩子们互相之间起了冲突，还是三个小家伙在学校里逗留到这么晚没回家，对于郑毅来说都是相当紧急的事态！
想通了个中关节，郑毅只能讪笑着同和子老师匆匆告罪一声，一边考虑着明天该买什么向被他突然爽约的和子老师道歉，一边火急火燎的就跑回了教学楼。
结果刚到二楼楼梯口转角，迎面就接住了摔下来的沙耶加和小圆。
“所以，你们这么晚不回家，还抱着人在楼梯里跑来跑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小心的将两个小姑娘安置好，检查着沙耶加的脚踝，郑毅开口问道。
“老师！魔女！小焰她现在一个人在天台！”
比起已经完全提不起劲开口，只能依着郑毅坐在阶梯上的沙耶加，小圆虽然有些慌乱，但还是把大致的重要信息传达给了郑毅。
最坏的事态发生了。
确定了沙耶加的双腿没有崴伤，只是体力有些透支，郑毅将女孩扶起来轻轻放到小圆的肩膀上。对着相互搀扶的女孩们，他稍稍倾下身子，和她俩平视，随后一咧嘴露出了如往常一样的爽朗笑容。
“明白了，放心交给老师吧，没问题的。”
收回竖起的大拇指，郑毅站直身子扭身走上楼梯。
“鹿目同学，麻烦你带着美树同学去校门口那里，和子老师还在那儿。你们跟和子老师一起先回自己家，就说我突然想起了今天有约在先，之后会向她亲自赔罪。”
“可，老师，您一个人！”
“小圆……”
还没来得及多说，沙耶加有些虚弱的声音就掺了进来。半靠在小圆的肩膀上，沙耶加扬起头来，冲着郑毅逐渐远去的背影，她努力抬手比出了大拇指。
少女苍白的面容上，那份笑容的明媚一如冬日的阳光。
——就好像郑毅一样。
“老师，加油！”
“哦！交给我吧！”
没有回头，男人背对女孩们高举起右手的大拇指，向着上方奔行而去。
第二十五章:属于我的部分
沿着楼梯一路向上，教学楼内尤其是每层的楼梯口都是有安全摄像的，所以郑毅哪怕再怎么着急也不能直接就在楼道里变身。好在即便是人类的姿态，现在的郑毅也已经有接近百米九秒的奔跑速度了。
感受着自己体内充盈的力量，郑毅一边庆幸着自己逐渐变质的身躯在这时派上了用场，一边又不由自主的感到了一丝忧愁。
带上腰带，将生命和信念寄托给腰间的灵石，持有名为【空我】的奇迹之力，为此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身为【人】的郑毅将一步步消逝。先是从身体的细枝末节，再到关乎自我的大脑，最终吞噬掉名为郑毅的灵魂，仅留下作为【空我】这一生物决战兵器而存在的身体和力量。
抽丝剥茧，慢性死亡。
对于被寄宿了灵石的人来说，每一次变身为空我，就是在进一步加快丧失自我的步调。伴随着每一次变身时对力量的渴望和战斗的觉悟，灵石所延伸的特殊物质就会越发迅速的侵蚀使用者的身体。
最终，独留下变强的执念，成为不知爱与伤痛的怪物。
这种转变几乎是不可逆转的，只要使用者仍然有着战斗的理由，仍然需要名为空我的奇迹之力，那么每次挥动的拳脚也好、剑棍也罢，都是对使用者末路的倒计时。
神圣之泉，终有枯竭之日。
届时，郑毅也将不再是郑毅。
“真是伤脑筋.……”
猛地从阶梯上跳起，郑毅一脚踏在楼梯的扶手上，在找到支点的同时再次发力，矫健的身姿又一次跃上半空。完全舒展开的臂膀信手一抬便攥住了上一层楼梯的扶手，紧接着双臂蕴含的惊人力量流淌而出，单靠着双臂的牵引，郑毅高大的身躯如旱地拔葱一般窜了上去。
整个动作看上去轻松写意，就好像只是做了个简单的引体向上一样。
游刃有余的少年甚至还有余闲嘟囔了两句。
“像这种时候，比起去担心往后，我真是恨不得自己能再强一点。”
如此往复数次，凭借着不讲道理的身体能力与万有引力进行了一番令人眼花缭乱的博弈，郑毅凭借着简单却直接的四肢动作左右腾飞，眨眼的功夫就从二楼跳到了四楼上天台的楼梯转角。
撑住扶手用力，郑毅刚健有力的身体如同羽毛般轻盈，仿佛没有重量一般围着扶手在半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旋即双手一松，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天台大门前头的最后一节阶梯上。
郑毅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跑酷方面的技术，最多是网络上见过一些精彩的集锦视频或者宣传片，像这样一连串毫无纰漏的攀跃动作郑毅着实没做过几次，最近的一次还是在试炼时用来赶路。
然而即便没有掺杂任何技术的成分，也对专业的知识技术知之甚少，郑毅单单凭借超人的运动能力和反射神经就粗暴的再现了从前见到过的攀跃动作。不含任何表演性质的花哨动作，单纯而直接的肢体运动却充斥着一种突显力量的简约美感。
比起老老实实的走楼梯，显然像这样上来要快得多。
两点之间，走直线自然是最短的！
抱歉！今天值日的大家！等下我会留下帮你们重新打扫一遍所有楼梯扶手的！
心底对着今天负责楼梯情节的值日生们匆匆告罪一声，郑毅箭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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