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鸾
不过，清五郎和蛇骨婆都被废掉了是没错的。
一个从腰部以下截瘫，一个实力折损过半，直接退出了「高级妖怪」的行列，估计也就只剩下比桃树妖稍强一点的水平。
就算土御门家真的能摆脱大部分罪责，也大概率会就此衰落下去，然后慢慢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现在，土御门已经是京都修行界的重点观察对象，有朝仓家和清水寺等势力在旁边看着，翻不起什么浪花。
至于以后……
如果白水秋这次丧命在灯笼山上，那么这份恩怨也就算是结束了，土御门家还不至于在无利可图的情况下，对只剩下千代维持的天目神社死缠烂打。而如果她能够顺利解决这次事件存活下来……
那就意味着白莲已经被她顺利解决，到那时候，土御门自然也就如同插标卖首，不足为惧了。
白水秋在这里沉吟了片刻，主要是在思考土御门家的事情。
而朝仓麻美却以为她是在担心这次行动的人手问题，当即笑了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但小秋你也不用担心，土御门家那群家伙没来，反倒是少了一桩风险。这次姐姐可是请到了爷爷亲自出面，向三重县的伊势神宫发出邀请，请来了几位神官前来支援，他们的术法造诣，可比我要厉害多了。
就算是和天元大师那样的老一辈翘楚相比，可能也是在伯仲之间。”
“伊势神宫？”
这还真是不可小觑。
如果说土御门家是阴阳道的扛把子，那么伊势神宫就是神道教，乃至整个东瀛修行界的中流砥柱，是代表东瀛皇室供奉着天照大御神的神社，其主祭巫女更是被称为「斋王」，是神道教实际上的最高统治者。
——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是天皇本人，但是天皇一般都是不管这些宗教事务的，甚至都不一定具备灵媒体质，所以真正出面担任话事人的，还是以「斋王」为首的这批神职人员。
对于千叶县来说，这几位的到来可算得上是贵客了。
就是不知道来的是哪一位……
说起来，白水秋和伊势神宫还算有一点丝丝缕缕的渊源。
主要是因为老妖怪。
毕竟当初的阿葵内亲王，就曾经是斋王的人选，只不过还没有正式前往伊势神宫上任就遭遇不测。
而且，天目山上那处「阳炎灭邪阵」，也是老妖怪从伊势神宫处偷师来的，除了伊势神宫和京都御所，应该很难在第四个地方见到这种阵法了，万一被伊势神宫的人知道，再以偷师的罪名兴师问罪……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不过想来伊势神宫既然愿意派出援兵，应该不至于那么小气，再说鹫峰紫苑也没把这些术法到处乱传。
白水秋盘算着待会儿和鹫峰紫苑商量一下。
接下来，她又向朝仓麻美询问了一下关于黑泥现在的具体情况。
按照朝仓麻美的说法，现在黑潭内的封印还没有明确要破除的迹象，只是以缓慢而均定的速度渐渐衰弱下去，并且不可逆转。
这个消息算是预料之中。
毕竟朝仓理绘已经对灯笼山进行过卜卦，而白水秋又比理绘给出的时间节点提前了两三天过来，在这两天内出事的概率相对来说是比较小的，所以她倒也不用太着急，反正现在的时间也快十一点了，接近饭点……
“还是在这里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再去山上看看吧。”朝仓麻美似乎看出了白水秋的意思，笑嘻嘻地说道。
“也好。”
白水秋也不客气。
毕竟她这一趟过来，是来打架的，及时补充体力是件很重要的事情，而且至少能让心情变得更愉快一点。
很快，小楼内的厨师就忙碌起来，将一盘盘菜肴端了上来。
虽然这里是位置偏僻的山区，但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驻扎在这里的人比较多，所以各种蔬菜肉食倒是准备的很齐全，而且大多都很新鲜，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
其中一部分餐食，被用无人机送到了山顶。
——因为弥漫整个灯笼山的雾气存在，从山顶下来一趟太麻烦，所以这段时间，驻扎在山上的人员都是用这种近似于外卖的形式进餐，然后每隔一两天，人员就会更换一轮，确保不会出现某一批人过于疲惫，导致事故发生的情况。
白水秋和鹫峰紫苑等人在餐桌边依次落座以后，就开动起来。
酒足饭饱，再在小楼内休息一会儿，白水秋就带着老妖怪等人，跟随着朝仓麻美来到了外面的「机场」上，被两辆直升机送到了灯笼山上。
“小秋，你来了？”
白水秋的到来，很快就引起了朝仓理绘等人的注意。
对于白水秋来说，除了之前打过交道的理绘和天元大师等人，剩下的那些修行者她大多都不认识，但后者中却有不少听说过她的名字，或者是在对策组档案上看到过她的照片。
白水秋现在也多少算是在修行界声名鹊起了。
不算以前在成田市处理过的那些小打小闹的灵异案件，只说先后两次击溃并最终全灭了大江山鬼族余孽、在茨城县消灭了第六天魔王的化身织田信长、去往「里世界」瓦解了九菊一派的阴谋并且还从那里带着一大批人成功归来……
这几项战绩的任何一个单拎出来，都不亚于当年一力击杀狂骨的白水纱奈。
而全部加在一起，就隐隐能称得上是「东瀛修行界年轻一辈中的第一人」了。
——准确的说，“年轻一辈。”这个限定基本上也可以去掉了……
因为修行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很吃天赋的，先天的灵力总量就已经决定了在此一道上所能达成的成就上限，后天的努力不过是锦上添花。
哪怕去掉鹫峰紫苑、雨女、红雾等式神的帮助，白水秋如今的灵力修为，也已经不亚于天元大师这样的老一辈修行者了。
一束束视线视线往白水秋身上投来。
其中夹杂的情绪各有不同。
在朝仓理绘的介绍下，白水秋和这些修行者挨个点头致意了一下，就算是和他们打了招呼。
第838章 三层阵法
但具体寒暄的环节就免了。
毕竟人数太多，目测至少有三四十人的样子，按照神社来划分有七八家，幸好灯笼山山顶的这块地方还算平坦，才能站的下这么多人，甚至在他们分散展开的情况下，还依然不显得拥挤。
不过也正因为人数太多，如果白水秋一个个寒暄过去的话，未免太过耗费时间。
而且这些家伙估计也没那个心情和她废话，大敌当头，一个个都在紧张地布置阵法，为黑泥随时都可能出现的暴走而捏了一把汗呢。
只有一家例外。
就是那批来自伊势神宫的神官。
因为后者在东瀛修行界内的超然地位，朝仓理绘特意帮白水秋引荐了一下，而这几位神官中的一位看起来地位比较高、约摸三十五六岁的男子，也微微一笑，向她打了个招呼：
“初次见面，鄙人荒木政宗，是伊势神宫现任的少宫司。久闻白水小姐大名，今日才得以一见，果然才貌双全，名不虚传。”
“原来是荒木先生……您太客气了。”
白水秋微微欠身回了一礼，心里却是悄然一动。
作为天目神社的巫女，白水秋对伊势神宫还是略微有点了解的。
这家神社是东瀛神道教的执牛耳者，名义上掌管着全国所有神社的人事权利。
社内的最高领袖为斋王，其次便是大宫司、少宫司、祢（mi）宜、权祢宜以及出仕。
其中，「斋王」是伊势神宫特有的神职。
而大宫司和少宫司，则是分别掌管伊势神宫的内外二宫，也就是「皇大神宫」和「丰受大神宫」。
对于一般的神社而言，「宫司」就已经是神社的最高代表。
所以少宫司实际上和普通神社的神主地位相当——这里的「普通」神社是指像八坂神社、玉前神社这样的一二流神社，而天目神社一共只有一位神主和一个巫女，显然是无法和这些规制齐全的大社并列的。
所以，伊势神宫的少宫司出现在这里，是一件非常意外的事情。
另一边，朝仓理绘也开口解释了几句。
简单点说，伊势神宫的这次支援，一半是因为八坂神社当代神主朝仓秀和的邀请——
后者与伊势神宫的上任大宫司关系甚密，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另外一半则是因为这件事情已经牵扯到了整个本州乃至东瀛的安危。
所以作为神道教领袖的伊势神宫，需要在这个时候担起责任。
顺带一提，除了斋王以外，两位宫司以及祢宜的人选通常也都是从皇族分支、或者是华族后裔中选取的，所以荒木政宗的到来，也意味着东瀛皇室以及那些顶层华族已经注意到了灯笼山的情况。甚至有可能提前布置好了后手。
假如这一次他们的镇压行动失败，那么下一步，很可能就是伊势神宫的大宫司，带领整个伊势神宫的大部分人手倾巢而出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斋王」过来，自然是因为关西地区也需要有人坐镇，而且身为「斋王」，和宫司之类的职位不同，更多的是担任着整个东瀛修行界的精神领袖一职，是不能轻易外出和与人战斗的，万一在交战中受到重伤甚至殒命，那么对于整个东瀛修行界的士气，都将会是一个很沉重的打击。
别的不说，光是挑选继任的斋王就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因为这个职位要求必须是皇室出身的未婚女子才能担任，就像当年的那位阿葵内亲王……
白水秋悄悄瞥了一眼鹫峰紫苑。
在确认老妖怪并没有因为这群伊势神宫的来人而出现什么特殊的反应后，才又看向荒木政宗，大概观察了一下他们身上的灵力气息。
感觉都不弱。
虽然在没有正式动手的情况下，并不能做到非常精确的感知，但是就直觉而言，这几位神官的修为普遍都不亚于麻美。其中荒木政宗的气息更是和天元大师相当。
而比起荒木政宗几人本身以外，还有一具三米左右高的金属人偶也很引人注目。
那人偶是个古代武将的造型。
看不出是用什么金属打造的，通体呈金黄色，一身南蛮胴样式的铠甲，上面镌刻着大片的锦簇花纹，仿佛还在散发着一团奇异的光芒。
手臂关节处更是灵活地仿佛活人一般，能够往任何一个角度扭动。
而在人偶手中，则是握着一把长度超过五米的巨型薙刀。
样式接近于华夏的关刀，宽阔而沉重，目测不下数百斤的重量，但在这具人偶手中，却轻若无物，就像是挥舞一根木棍似的。
“这是伊势神宫的先辈倾注心血精心打造的高级式神，工序和制作材料都相当复杂，一千多年来只制作出了五具，其中三具都在平安和镰仓时代中损毁，仅剩的两个传承至今，轻易不会动用。这一次为了支援我们拿出来，算是相当隆重了。
这种式神的实力，大概和蛇骨婆，还有小秋你在「里世界」内使用的红雾将军相当。
虽然坚硬程度稍微差了一点，但是续航能力却是更胜一筹。”朝仓理绘轻声介绍道。
这句说辞是真是假不知道，毕竟伊势神宫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又是远道而来，朝仓理绘也不可能说出「他们的式神不行」这样的话。但从金属人偶身上透露出来的气息看，确实不俗。
而且根据朝仓理绘的说法，还具备着在遭受损坏时自行修复的能力，就算被砍断了手脚，只要躯干没有被彻底损毁，都可以在极短时间内自动接续上去并恢复如初。
后面这种「续航能力」，是很多实力强大的妖怪都不具备的。
大体上，可以看作是高配版的傀儡娃娃。
不过和红雾相比……
——白水秋不觉得它能比红雾做到更好。也许和刚刚进入「无人的城市」时的红雾相比并不逊色，但是与出来后的红雾相比就不一样了。
毕竟在吸收了白雾区域内那些「水蛭」，还有鬼束绫香操控的缝合怪等物以后，红雾的实力已经比之前又进了一步，隐隐逼近老妖怪和雨女那个层次。
这就不是一般的妖怪能够比拟的了，哪怕是对上全盛时期的蛇骨婆，应该也可以比较轻松的取胜。
但面对金属傀儡这种没有血肉、又非灵体的特殊式神，确实有点难以下手就是了……
在白水秋观察金属人偶的同时。
荒木政宗也在观察着老妖怪和雨女，还有漂浮在白水秋背后的「水母」，和趴在她肩膀上的风狸，以及桃树妖……
这家伙的灵觉在在场这批修行者里面数一数二，基本上除了雨女不能完全看清楚以外，其他几个式神的相貌都能辨认得一清二楚。
只有红雾因为现在正以护心甲的形式依附在白水秋身上，作为男性宫司，荒木政宗不方便多看。
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一些判断——
“难怪之前就从理绘小姐和天元大师那里听说，白水小姐在式神一道的修为，在当世年轻一辈的修行者中可称第一……
现在看来果然名不虚传，恐怕就算是当年的晴明公，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无法收服到数量和质量如此之高的式神，实在是太让人钦佩了。假以时日，只怕白水小姐早晚会成为东瀛修行界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人。”
荒木政宗由衷称赞了一句。
作为神道教的领袖，伊势神宫的式神当然不止金属人偶一种，只是不可能在一次行动中全部压上。
可就算把留守在三重县的其他式神也都加到一起，数量和质量上最多也只能和白水秋现在的这个式神阵容相当了。
并且伊势神宫的式神并不是某一个人收服或者制作出来的，而是整个神宫近千年的积累，而白水秋基本上是无人指点的情况下「白手起家」。
以一人之力，同时驱使四位高级式神……
这番壮举，哪怕遍观整个修行界的历史，能做到的也寥寥无几了。
“荒木先生谬赞了，只是些许小技而已，不足挂齿。若有机会的话，我倒是很想向荒木先生您请教一二呢。”
白水秋再次谦虚了几句，就向伊势神宫的这一行人欠身告辞，然后跟着朝仓理绘来到不远处一座简易的塔楼旁边。
鹫峰紫苑和雨女在塔楼下方停下脚步，向四周观察着环境。
白水秋则是一直登上十多米高的塔楼顶部后，才站在这个地方，往黑潭的方向遥遥俯瞰了一会儿。
又微微闭上眼睛，用自己的灵觉感知了一下那边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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