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鸾
“清五郎吗……”
朝仓理绘想了想，解释道：“应该是土御门家的式神。土御门家毕竟是从当年的安倍延续而来，家族内有不少式神，都是从数百甚至上千年前，一直跟随到现在的。
清五郎作为土御门家的少宗家，此次前来解决九菊一派，必然会带上足够的底牌。
不过，和小秋你相比应该还是差了点。
毕竟像如今的青鹭火这样强大的式神，哪怕是当年全盛时期的安倍家，也不过是一手之数而已，现在时隔千余年，还留在土御门身边的，恐怕最多也就只有两位。
而土御门家未必有胆量，让这两位一同跟随土御门清五郎来到茨城，最多只会派出其中的一位。
因为如果这两位老牌式神在这一战中折损掉了，土御门家恐怕就要彻底衰落下去了。”
“所以……他们参与这次行动的意图，该不会是要夺取九菊一派的式神吧？”白水秋猜测道。
现在的土御门家，看似风头正劲，但其实已经是大厦将倾的状态，就像是朝代末年一样，从安倍晴明遗留下来的老本已经快要吃完，而新一代的力量还青黄不接。
所以他们之前在京都的时候，才会迫切地想要把鹫峰紫苑收入囊中。
而现在，这一意图已经确认无望，于是就又将视线投向了九菊一派。
先前针对灯笼山的袭击中，除了鬼束绫香和驼背老者以外的另外两个九菊一派成员，都召唤出了很强大的式神。如果能将其任何一个收入麾下，都能弥补来回的路费了。
甚至……
“说不定他们的目标，那位「第六天魔王」呢。”
朝仓理绘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带着嘲讽意味的淡淡的微笑：“土御门家的祖辈毕竟曾经有人进入过「里世界」，论起对那个地方的了解，整个京都应该不会有第二家比他们知道的更多。
也许，土御门是想要借助秋酱你的力量进入「里世界」，再从中得到一些对自己家族传承有利的东西，
就像小秋你从那里收服了「红雾」一样。
或者，九菊一派的传承也是一笔不菲的财富，无论是「幻离术」、「惑心术」还是别的什么法术，都算是修行界内一流的法术，能让土御门家都趋之若鹜，并不奇怪。”
这个想法本身其实并没有错。
富贵险中求嘛。
如果真的能在「里世界」内收服几个像红雾这样的强大式神，那么土御门家的确有可能再重现出当年平安时代时，安倍家的盛况。
但……堂堂安倍晴明的后裔，如今却要靠四处抓捕式神的方式，来维持自家在修行界内的地位……
实在是有点说不出的讽刺。
也不知道安倍晴明当年那些精妙的阴阳道术法，都被这些家伙扔到什么地方去了，还要舍近求远来打九菊一派的注意。
虽然安倍晴明本人的修为比芦屋道满要高出很多，可是要比起后人，九菊一派那群家伙可比土御门要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白水秋在心里唏嘘了几句，就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
她的确和土御门家发生过冲突，而且直到现在还看那群家伙不顺眼，但如果土御门清五郎不来找她麻烦的话……
她倒也懒得和这群家伙一般见识。
想去「里世界」探宝，就尽管去好了，反正对她来说也就是开个门的事，只能希望这群家伙不要太作死了，再把火引到她和老妖怪身上……
在白水秋到来的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朝仓麻美也姗姗来迟。
这个女孩身上穿着一套宽松的运动装，看起来一副过来参加长跑的模样，就是身后斜背着的那把近两米长的野太刀，显得不是那么和谐。
——「长船长光」。
这把刀，是朝仓麻美惯用的武器，白水秋之前见到她使用过几次，的确是一把成色不错的好刀。
不过就是刀身有点太长了，光是刀刃就有四尺多，再加上刀柄部分，总长度差不多六尺左右，比朝仓麻美本人还要高出一截，比白水秋更是高出两个头……
虽然麻美是那种脱衣显肉的运动少女体形，但是背着这么大一柄太刀，看起来略微有点滑稽。
不过，如果再看到从这个女孩身上散发出来的凛然气势，就不会觉得滑稽了。若是普通人的话，反而会有点令人心惊胆战。
“麻美姐姐来啦。”
白水秋招了招手。
“嗯，小秋，姐姐，还有珠希，上午好。”
朝仓麻美也回应了一个笑容，和在场的几人依次打了个招呼后，就静静地坐到一旁，开始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按照朝仓理绘的安排，麻美是公寓小区这边的主力。
在大战爆发前，这个女孩有必要养精蓄锐，将自己的状态提升到最好的水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几个人一起待在写字楼里，一边观察着斜对面那栋公寓小区——也就是大圣人私生子居住的地方——的动向，一边等待着九菊一派的出现。
朝仓理绘通过耳麦，和天元大师等人互相知会一下情况。
而白水秋和铃木珠希则是每隔一会儿，就会用罗盘探测一次周围的动静。
主要还是靠白水秋。
因为她手中的这块罗盘，探测范围远大于铃木珠希的那一块，而且这栋写字楼的位置接近阪东市的中心区域，差不多刚好能够把整个城市的阴气变化全部笼罩在内。
不过探测结果依然还是和最开始的那一次一样，没有出现什么新的变化。
日头渐高。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自东向西，但是一直到下午的时候，依然没有任何情况发生，反而是写字楼外的街道上面，渐渐开始出现了下班的人群，还有车流涌动的景象。
再有半个小时左右，太阳就要落山，进入今天的「逢魔之时」了。
“这群家伙……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白水秋轻抿着嘴唇，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茨城县方面是提前提前做了一些部署，但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并没有把公寓小区附近街区上的人群全部疏散。
而且事实上也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疏散，因为没有合适的理由。
眼下临近下班时间，出现在附近的人流开始增多，时间每向后再推移几分，都意味着人员伤亡风险的增加。
“别急，就快到了。”
朝仓理绘轻声劝慰道：“其实这也是预料之中的，白天行人稀少的时候动手，对我们有利，而傍晚人流增多的时候动手，对九菊一派有利。
提前过来只不过是为了碰运气，但只要他们的理智正常，就必然会将行动的时间向后推移。
但是真等到晚上的概率也不大，变故发生的时间，最迟也就是在这一两个小时内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两个特勤组成员送来了快餐，屋子里面的几个人轮流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
白水秋刚扒拉了两口米饭，就听到铃木珠希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有人过来了。”
“嗯？”
在白水秋的注视下，就看到铃木珠希手里的罗盘轻轻晃动了起来，上面的指针指向了某个方向。
与此同时，朝仓理绘那边也得到了消息：“九菊一派的人出现了，在砂和那边……还有清五郎所在的方向也都出现了情况，至少三十名以上的白莲宗信徒正在驱车赶往阪东市这边。准备行动吧，今天晚上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随着朝仓理绘的话音落下，就看到投影图上的一片绿点迅速变红。
白水秋知道，这应该是那些分守各处的特勤组成员发出信号了。
写字楼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内，投影图上的红点已经超过了30%。
另一边，铃木珠希也起身快步走到了窗户前，一边拿着罗盘，一边探出身子往外面看了一眼：“罗盘探测到的气息是从那辆车上散发出来的，感觉和之前遇到过的那个白莲宗教主有点像……难道是白莲大圣人本人？”
这个判断，很快就得到了应验。
在白水秋也跟着来到窗前的时候，就看到铃木珠希所说的那辆面包车，在靠近私生子居住的小区门口时停了下来。
不……
准确的说是足足四辆。
后面三辆车呈品字形，在小区门口停下后，一群身穿黑衣的壮汉从上面跳了下来，而最前面一辆面包车上面下来的几个人中，能够很清楚地看到一个须发皆白、身形佝偻的老头，一下车，就快步朝着小区内走去。虽然年龄看起来很大了，可是行进间，却是步履如飞。
“是白莲大圣人！”
白水秋立刻就辨认出来了。
这家伙甚至都没有对自己的相貌进行伪装，几乎就和那些宣传册上的形象一模一样，旁边跟着的几个人，大部分都是光头，看起来像是僧人模样。
虽然面相看起来很陌生，但是从这身打扮上，也不难判断出，他们可能就是之前跟随着白莲大圣人一起离开的那几位心腹弟子。
“后面那三辆车上下来的，都是野山会的人。”
三岛已经从其他的特勤组成员那里得到了消息。
“又是野山会……”
眼下的情况，分明和神代惠子之前说过的第三种可能印证了。
白莲大圣人带着心腹弟子和野山会的人出现在这里，同时九菊一派的其他人、很可能是鬼束绫香或者岛津良昭带着服用过「圣水」的白莲宗信徒，出现在阪东市的其他几个方向……看来是打算双线作战了；
“我们的人手都已经就位了吗？”
白水秋回头看向三岛，后者点了点头：“早就就位了，两县特勤组合计二十二人，还有警方支援的人手四十人，都已经在公寓小区内及附近的路口部署妥当。
安排在这处街道两侧的三位狙击手也已经就位，现在三支狙击枪中的两支都对准了白莲大圣人的脑袋，只要命令下达，就可以立刻实施逮捕，或者将他就地击毙。”
“那么……”
白水秋看了一眼朝仓理绘，然后在后者点头以后，才轻声开口：“我们也开始行动吧。”
这条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在写字楼的对面、公寓小区内外，数十名特勤组成员和警察从自己藏身的地方迅速出现，领头的两人是十兵卫和小林有马。
同时几辆警车也沿着不同的方向驶入这条街道，在公寓楼小区外侧一字排开，挡住了两边的道路。
一队队警察从车上跳下来，一边喊话疏散人群，一边掏出手枪指向了白莲大圣人一行。
对于对策组和警方来说，优先考虑的还是常规的抓捕手段，能逼迫这群家伙主动投降是最好的。
但……
这一系列突发状况，似乎早就在白莲大圣人等人的意料之中，那些白莲宗弟子还有野山会的打手甚至连犹豫的过程都没有，就立刻打开了拉开了面包车的车厢门，然后从里面掏出了……
枪！
冲锋枪、自动步枪、甚至是机关枪……那些面包车的车厢里面居然全部都是枪！
这群家伙显然是有备而来，先是在这几辆面包车内装满了各类武器装备，然后又在停车时故意将车辆交叉着横在路边，变成了一处临时据点，最后将所有武器从车上取下，直接向周围的特勤组成员以及警察开起了枪！
密集的枪弹瞬间交织成了一张火力网。
哪怕事先已经知道今天的事情不能轻易善了，但野山会的丧心病狂，还是有点出乎白水秋的预料。
这分明就是一场赤果果的恐怖袭击了！
第756章 伴生式神（二合一）
“看来，渡边家的高层已经彻底被九菊一派控制了……”
朝仓理绘叹了口气。
情况已经显而易见了。
野山会现在所做的事情，已经远远不是单纯受到「蛊惑」能够做出来的，之前暗地里派出杀手袭击特勤组成员，和现在直接在大街上动用枪械，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后者等于是把自己放在了整个茨城县、乃至东瀛政府的对立面，在做出这种事情以后，哪怕白水秋不作任何干涉，茨城县官方恐怕都会尽一切努力把这家财团干掉了……
这根本就是自杀式的袭击，只要渡边家高层的脑子正常，就不可能用的出来。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
“是那些丹药的问题！”
白水秋从松平健次那里得知，白莲大圣人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定期提供丹药给野山会的高层，据说服用下去可以起到延年益寿、药到病除的效果。
如果「圣水」是用灯笼山那口黑潭中的水制作的，那么「丹药」恐怕更是如此，甚至根本就是用黑泥的本体混杂其他成分制作出来的。
——在某种意义上，和白水秋从茨木童子身上切下来的那片心脏有着相似的特性。
——难怪鹫峰紫苑说，茨木童子的心脏可以治愈神代惠子的先天性心脏病。
恐怕「治愈」是没什么问题的，但代价就是被黑泥的妖力侵蚀，从而被妖气侵染，然后变成黑泥的傀儡。就像那些服用了「圣水」的白莲宗信徒一样。
想到这里，白水秋忽然觉得有点后怕。
从七十年前被白水纱奈团灭以后，九菊一派恐怕一直都没有放弃过对灯笼山的打算。
这段时间的一系列事件，更是他们从几十年前开始就一直筹谋至今的，无论是白莲宗，还是野山会，都是九菊一派精心培养和扶持的工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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