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杯中月窥人
胸膛如鼓风机般急促鼓动着，嘴角却始终带着一抹化不开的嘲弄：“你知道，我与你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就是这里。”
殷红的血渍浸染着男人嘴里的牙床，山下笃人双手撑地，艰难地坐直了身子，倚着满是血印的墙壁，对眼前的五人咧嘴一笑：“我有底线，而你没有。”
打到西装都变得凌乱的五河良活动着脖子，接过了花山院星野递过来的手绢在擦手，闻言不住点头：“的确，你说得没错。不过我现在更期待看到等这栋大楼被炸弹损毁后，你的家人会遭到到怎样的非议了。”
山下笃人朝地上啐了一口，吐出一地血沫。
随后抓过身子不远处的白衬衫，拿它擦拭着自己的胸膛与手臂。
看上去似乎是在模仿五河良一般。
“我想知道，我怎么会跟你有这么大仇？就算白石兼一是你带出来的，可你手底下这么多人不至于每死一个都要去找茬吧？更何况他还是一个雇佣兵。”
眼看着花山院星野将办公桌上控制炸弹爆炸的摇杆盖拨开，山下笃人舔了舔干涩到充斥着血腥味的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底气听起来很足。
“白石兼一的雇佣兵团是我扶持起来的，结果现在因为你害得我失去了一批订单，损失的钱财难以估计。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大抵是出完气的五河良心平气和地让人搬过椅子，坐在了山下笃人的面前，踩着他的脚踝缓缓摩擦：“还有，因为你的反击，跟在我身边二十多年的约翰为了替我吸引你的注意力方便让我离开，牺牲了。”
铃木大厦之外，被这个案子给惊动的刑事部/部/长小田切敏郎负手而立，在听着属下松本清长向自己保证山下笃人绝不是会犯下严重错误的人。
而在松本清长身边，还有目暮十三这个搜查一课的管理官在补充说明。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我们所给出的所有解释都无法让民众信服，一旦这栋大楼被罪犯引爆，愤怒的民众会将所有矛头都对准山下警部，并进而迁怒到山下警部的家人乃至于警视厅。”
目暮十三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松本清长后，还是咬牙将自己的推测和盘托出。
犯人这一手等同于现场直播的实况转播，完全令警视厅陷入了被动当中。
只要大楼爆炸，那这口锅警视厅百分百要背上，山下笃人的家人甚至于都还要被迫社会性死亡。
别忘了，现在还在大楼里的人，有很多都有家人。
“犯人是在用明谋让山下警部和他的家人实现各种意义上的死亡。”
“没有办法得知里面的情况吗？”小田切敏郎额首问道。
“还没有办法，据铃木次郎吉所说，其主办公室内的所有监控探头都已被破坏。且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很好，连窗帘都是不透光的。”
脸色凝重的松本清长一一汇报着。
纵然心急如焚，但他还保持着身为一课课长应有的冷静。
“我——”
“目暮警视！松本课长！小田切部长，你们快来看！！”
松本还想再说些什么，搜查三系的千叶和伸就在不远处的警车旁朝他们挥手。
三人皱眉，彼此对视一眼后走了过去。
一台出现了犯人五河良画面的笔记本电脑随即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这是？！”
目暮十三又惊又喜。
“这是山下在进大楼前留下的笔记本电脑，之前一直都是黑屏的，现在突然亮屏了，然后就出现了25层主办公室的情况！”
千叶和伸介绍着刚才的突发情况。
“笃人留下的？”
松本清长琢磨着，目光在晃动的镜头上打量着。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布满了血迹的黑色西装裤。
“我是警察，你是罪犯。我抓你的人天经地义，怎么叫我害死了你的下属？”
扬声器里，山下笃人那虚弱的声音令松本清长等人脸色大变！
画面中，应该是被放置在了衣服上的镜头直接此案主犯五河良以及同伙的样貌收了进来。
“天经地义，马上你就是和我一样天经地义的杀人犯了，只要我的人拉下那根摇杆。”
五河良俯身，一手伸出揪住了山下笃人的头发，脑门抵着他的额头。
后者那伤口密布血迹斑斑的凄惨模样方才映入了屏幕前所有人的眼帘。
“主动引爆这栋大楼，然后将罪名嫁祸在我头上，就像是之前将杀人罪名嫁祸到诗羽头上一样？”
山下笃人没有丝毫的反抗动作，任由五河良贴脸讥讽着自己。
“对，没错。古田瞳那个嫉妒霞之丘诗羽的婊子就是被我逼到自杀的，化妆品是从你未婚妻行李箱里拿的，因为你未婚妻有大方借化妆品出去的习惯。”
笑容灿烂的五河良承认的很爽快：“这本就是我用来拖住你的办法，事实证明，你真的太爱她了，导致前期一直都被我牵着鼻子走。
虽然你后来脱离了我的掌控，甚至于还一度反客为主逼得我放弃了原有计划。但，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你会死，你的未婚妻你的家人也都不会好过。哪怕你选择不引爆炸弹也一样，这注定是你最后的结局，你明白了吗？”
当山下笃人被五河良抓着头发质问的时候，那张看着虚弱到连呼吸都困难的脸颊令所有看到的人都为之沉默。
无论是围着警方要求进一步交涉的相关利益者，还是负责一线转播镜头的记者，亦或者电视机前的观众。
身在大阪府的霞之丘诗羽右手捂住了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眼角的泪滴无声无息间打着转。
“咔嚓！滋滋滋滋…………”
五河良起身，拖着虚弱无力的山下笃人缓缓走过镜头前，人们这才得以窥见后者背部那密密麻麻的伤痕。
只是，下一秒，五河良的脚就路过了隐蔽的镜头，踩了上去。
画面至此，彻底消失。
“笃人！！！！！！”
看到那密布伤痕的霞之丘诗羽再也无法抑制住喉间的悲愤，夺眶而出的泪水令毛利兰与远山和叶都不由得鼻头一酸。
沉默不语的松本清长罕见红了眼眶，这位向来以铁血硬汉形象示人的搜查一课课长滚动着喉结，说不出话。
“所有人听命！再有捣乱者就地制服，不用管！！！！这是我的命令！！这是搜查一课管理官目暮十三的命令！！！听到没有！！！”
目暮十三朝着对讲机的咆哮声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找死的人就让他死！！！！给我以最快的速度把剩下那些愿意走的人撤出来！！”
“你不能——”
“你现在是要跟我讲道理吗？！你怎么不去跟里面的犯人讲道理？！”
围住警视厅的人墙队伍中有人话都还没说完，红着眼眶的目暮十三就已经怒吼着打断了他的话：“啊？！
说啊？！
哑巴了吗？！
这个世界上是就只有你一家人是人吗？！”
近乎于声嘶力竭的咆哮，拼着管理官这个位置都不要了的目暮十三抢在松本清长之前怒斥着。
他是管理官，是这个案子的负责人，这件事他要负责。
全权负责。
…………………………………………………………
此时，25层主办公室内。
“那么……”
将山下笃人拖到了落地窗边的五河良微笑着接过了手下递过来的绳子：“再见了，英雄。”
“抱歉，我还是讲不出再见。”
山下笃人啐了他一口血沫后，脸上的笑容犹如回光返照般耀眼夺目。
五河良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捏紧了双拳。
“你听过一个故事吗？”
“什么？”
“曾经，有一个皮娇肉嫩的公子哥为了活下去，生生在意志清醒的情况下坚持完了一整台人体改造手术。”
簌！
突如其来的破风声令五河良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高抬腿逼走了五河良的山下笃人原地起跳，扭着脖子侧身朝对面五人甩出右臂：“顺便，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我这个人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最好还是，百倍奉还。”
男人咧嘴一笑，齿间伴随着血沫渗出的寒芒令在场所有人心中都为之一寒。
“那么，开始吧。”
第三百三十三章 浴血战神山下笃人——扫射摩天楼（1）
砰！
砰砰砰砰！！！
犀利的子弹在五河良纵深避开的刹那间倾泻而出，高强度的火力直接洞穿了山下笃人身后那由铃木次郎吉所精心挑选的防弹落地窗！
遮阳的窗帘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孔洞，孔洞之中斑驳散落着刺眼的阳光。
拉扯着影子的玻璃碎片之上，却不见山下笃人的身影。
“分开！”
亲眼看到山下笃人就地一个翻滚到了防弹衣旁的五河良像是猛然间想通了什么，极其罕见的厉声高喝着。
然而，已经晚了。
山下笃人拨开了防弹衣内里的装饰条，在起身的刹那间顺手戴上了捡起的墨镜，嘴角咧开一抹得意的微笑。
光芒，刺眼的光芒在一个呼吸间骤然亮起！
突如其来的强光就犹如一把把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他们的眼球，令主办公室内除山下笃人以外的所有人短暂失明！
“警视！快看！光！！！”
大厦警戒线外，负责警戒的警察们都听到了25层所传来的密集枪声。
抬头望去时，却不免看到了这令他们无比诧异的一幕。
就好像是特摄剧主人公变身时所散发出的特效一般，那充斥了整间屋子的耀眼白光透过满是空洞的窗帘，洋溢在每一个警察、记者乃至于民众的瞳孔之中。
有人心惊胆战，有人如丧考妣，还有人，就像是得到了某种信号一般，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
“这是…………炸弹被引爆了？”
“山下笃人他…………被枪杀了？”
警视厅核心区的几人皆是一言不发，松本清长甚至于都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只是……
五秒过去，十秒过去，十五秒过去。
当可与烈阳争辉的白光消散后，人们悲观预想中的大楼坍塌景象却始终没有到来。
松本清长睁开眼，恰好与目暮十三投过来的目光对上。
没爆炸？
那刚刚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有一阵那么密集的枪声？
这类似于闪光弹的强光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叫兵不厌诈啊，弟弟！”
凭借着这短暂强光带来的真空期，戴着墨镜于这光芒之中来去自如的山下笃人果断缴了距离自己最近一人手中的枪械。
咔！
子弹上膛的声音令紧闭着双眼的五河良心中一沉，凭着记忆本能地向有遮挡物的方向扑去。
火舌吞吐四连发，除五河良以外的四人皆是腹部中弹，刹那间血流不止！
当强光隐退，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的山下笃人脚下横七竖八躺着四个已经丧失了战斗能力的伤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