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时雨
只是有个人能够信任的人,能在身边听听自己的心事,自己悠闲地边说边整理思维,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我想,大概是因为她和那时候的我对视过一眼吧。”孙白河缓缓说道。
雪之下雪乃一愣,“对视过一眼?”
“没错。大筒木辉夜她生活在一个战乱纷争的年代,对于杀戮对于灭族之事,她可以说是司空见惯,就算有震撼也不至于留下这么严重的心理阴影。这其中最主要原因,应该就是那时候的我的状态吧。”
孙白河逐渐理清了情况。
“那时候的我处在一种特殊的境界中,大致可以用大道无情这样状态来形容。那时候我要对付大筒木一族,可大筒木一族除了主家的精英,还有不少分布在不同的生命星球守着神树,实力不弱的族人,那些人距离祖地十分遥远。”
“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并尽量少的留下隐患。我就直接进入这种特殊的状态,将大筒木一族的精英,全部抓来消灭掉。那个境界,我那时候才进入,还没有什么掌控能力,对那个状态的我来说,看待世界万物就如同天道规则对万物的态度。人和蚂蚁,神和畜生,恒星和沙砾,一切都是等同的。”
“极度的淡漠,没有任何人类的感情。”
“大筒木辉夜她毕竟跟了我四十多年时间,感情是有的,至少在她眼中,她在我心中应该是有着挺重要的地位的。不过她那时候和我对视了一眼,心神被动沉入其中,感受过那种境界,明白了我视万物如蝼蚁的冷漠。她知道哪怕是和我相处四十多年的她,在我眼中也如尘埃一般,微不足道。如果挡在我面前,绝对会被我毫不犹豫的清除掉。”
“那种冷酷那种超越智慧生命的视角,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承受的,大筒木辉夜她并没有真正超然的心性,无法承受。大概就是因此才留下那么深的心理阴影,才会那么恐惧。”
“那是凡人对天道的恐惧,那是知道了我的无情,知道了我的冷漠,知道她在我心中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的恐惧。”
雪之下雪乃静静地听着,这些东西对于她这个初学者来说是十分超纲,不过她还是牢牢记在心中,知道孙白河说的东西,大概都不是普通的货色。
“至于为什么她对我如此恐惧,却又矛盾的想要靠近,大概是因为习惯或者说……依赖。”孙白河说这两个词的时候有些不确定,“大筒木辉夜她虽然说活了几千年,但实际上,那几千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不死不活无思无觉的被封印的状态之中。真正活的时间,在被封印之前,大概也就六十年上下吧。”
“她被我从月球的封印中捞出来,跟在我身边四十多年,这四十多年占据了她人生近半的时间。所以,她大概是习惯了那样子的相处方式,习惯性的跟在我身边。”
“习惯吗?我觉得不是。”雪之下雪乃却是摇了摇头,发表自己的看法,“我想,大概连她也不清楚自己的感情,才会那么矛盾。也许,她其实是在努力战胜那种恐惧也说不定。”
两人聊到这里,基本上就算是商量出了大筒木辉夜的情况,然后雪之下雪乃开始盯着孙白河看。
孙白河明白雪之下雪乃的意思,虽然选择相信他,但毕竟是灭族之事,她也希望,自己能给她一个解释。
“大筒木一族,以在生命星球种神树……这种生存方式让大筒木一族的人,都强大的像是神灵一般。只是他们所行之处,如蝗虫一般,留下一颗一颗的死球,亿兆生命寂灭。”
听到孙白河的解释,雪之下雪乃不禁为这样神奇又强大的种族惊讶,感叹了一下宇宙生命的神奇和危险。
等他们聊完,大家也都起来了。雪之下雪乃过去,开始做早饭。小林则拿出昨天买的棋盘,朝孙白河晃晃,孙白河笑了笑朝小林走过去,打算下一盘。
这时候孙晓月一声惊呼,“哥哥,没米了,米不够了。”
“没米了?”孙白河顿时失去了笑容,他转头看了看坐在餐桌前,正一脸期待的,准备着吃早饭的阿尔托莉雅。
孙白河盯着这个罪魁祸首看了好久,走过去,摸摸阿尔托莉雅的脑袋,然后指着门口,扭过头,那表情就像是诸葛亮挥泪斩马谡一样的。他说道:“我们家养不起你,你走吧。”
“不走,饿死在这里也不走。”阿尔托莉雅将自己的屁股钉在了椅子上,非常坚决地对孙白河说道。
孙白河叹口气,在她对面坐下,语重心长道:“阿尔托莉雅呀,你在我们家,不仅吃饱,还没地方住,多可怜啊,你回到大不列颠当你的女王,每天都能大吃大喝多好?”
“其实我可以少吃点的。”阿尔托莉雅好委屈。
她已经踏入神灵的境界,神灵境界相当于这个世界的神之领域强者,超脱了血脉的限制。
如今的她,并非一定要从食物中获取养料,她完全可以依靠魔力生存,几个月吃一顿都行,对她没太大影响。
不过吃东西,大概是她人生中仅有的几样爱好了,用美食将自己的胃填得满满的,对她而言是一种极为幸福和满足的事情。
“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的。”孙白河唉声叹气。
阿尔托莉雅可怜道,“那老师你送我回去好吗?”
可以,当然是可以,你愿意回去当然是没问题的!孙白河在心中欢呼,神情顿时轻松下来。
对于有了决定的阿尔托莉雅,他还是非常欣赏的,脸上出现了欣慰笑容。他抓住阿尔托莉雅,两人的身体如泡沫般破碎,眨眼就出现在次元通道外的那个宫殿之中。
此刻的宫殿已经做出改造,变成大不列颠在欧罗的大使馆。
宫殿原先建造的就极为不错,是以帝王行宫的标准建造,主体没必要做太大改造,主要就是施加一些魔法,打造一个强大的防御体系,里面自然有专门为阿尔托莉雅准备的房间。
他们一出现,摩根立即就察觉到,走出来迎接他们。阿尔托莉雅对孙白河说:“老师你就在这里等一下啊。”
接着她就朝摩根走去,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就一起离开。
孙白河才进去坐了一会儿,就听到厚重的铠甲部件碰撞的声音,随着那独特的音调,一个个身材高大,全身披甲的骑士走了出来,那些骑士看到他,眼中满是激动。
“丞相。”
“丞相。”
“丞相。”
“丞相。”
“丞相。”
……
一声声的丞相,倾诉着让他们激动和想念,不过在孙白河面前,他们一个个都不敢放肆,不敢多言,也不敢靠的太近,保持一些距离,直挺挺的站着,看着他。
只有从这些大老爷们红着的眼眶,才能看的出他们此刻真实的心情,那种激动和克制。
这些家伙,有的是在自己的教导下成长的,有的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和他的关系其实都挺近的,孙白河一个一个打量过去。
可以看得出比起曾经那些个神采飞扬的,在他的支持下,完成一项又一项的政绩、伟业,那种高昂向上的精气神,那种敢把神灵拉下神座,敢教日月换新天的勇敢无畏的骑士,现在的他们已经完完全全的沉淀了下来。
好的地方是他们更加成熟了,成长了。而不好的地方大概也是成熟了,成长了,没有了曾经那种一往无前的锐气。
当然,孙白河清楚,如果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些家伙还那样胆大包天,整个大不列颠估计没两下就被他们给折腾崩溃了。大不列颠能维持现在这个模样,已经说明他们一个个,真的都是一个时代的人杰,并不是那傻乎乎的愣青头。
需要他们拼命冲的时候,他们可以豁出一切向前冲,需要他们稳住的时候,他们也可以稳如老狗。
上次孙白河见到他们,因为场合特殊,他没有现身,这次算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正式相见。
孙白河考虑了一下,和这十几个大汉谈感情的话,那场面恐怕会变得非常可怕,于是神色一正,咱不谈感情,谈正事。
他问题了他离开的这十七年时间,大不列颠的情况,这些他本来是打算找个时间和阿尔托莉雅说说,现在有这些人在,他直接问好了。总比和他们联系感情来的好。
他们似是早有准备,立即朝孙白河说这些年的施政,以及各种反馈、各种处理手段,没有诉苦也没有炫耀,就老老实实的以尽量客观的文字向他报告。
这是他曾经把整个管理层狠狠的调~~教了一遍,才将属于那个时代的抒情之风给完全纠正过来,抒情在别的地方可以,在行政上是不需要的,行政文稿需要是准确传达。
孙白河听过之后,了解到现在大不列巅的情况不算很好。
许多事情对他来说,是早已经经历过的,是重复一遍,错误早已有人淌过,他直接走正确的道路。虽然同样有不少困难,但以他的能力配合上大不列颠的人杰们,还是成功走了过来。
而对于其他人来说,就完全的摸黑前行,能做到这一步已经算很不容易。孙白河了解情况后,让他们做一份详细的报告,然后打算抽空到大不列颠去看看,针对性的对政策作出调整。
他们聊了一会儿,阿尔托莉雅和摩根就走进来,她的圆桌骑士们非常有默契的,一一和孙白河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