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蛇不是蛇
只有河面上微微荡漾的涟漪,和哔哩啪啦砸在河面上的雨滴,还带来些许的回响。
身体仿佛在一直下沉,但达到了某个瞬间后,希尔觉得自己停止了下坠,好像僵持住了。
不,不是僵持住了,而是被卡主了。
希尔“睁开”双眼,看着四周的一切,尽管周围又是一片黑暗,但他能感觉得出来“自己”是处于一片狭小的空间之中。
这时候,他的视角忽然开始变高,变得通透,在上升的那一刹那,他明白了,“自己”原来是被卡在了烟囱之中。
紧闭的空间,幽邃的黑暗笼罩着“他”,“他”想要发出求救的声音,但一开口,那附着在壁上的煤灰便钻入了他的喉咙,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他”想要敲打炉壁,借此发出声响来提醒外面的人,但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已经被狭小的空间死死的卡主,完全动弹不得。
不知等待了多久,终于,些微的光亮开始从下面传来。
然而在发觉这一点后,“他”却死命的想要往上方更加逼仄的位置爬去,似乎,那下面的光亮是噬人的猛兽,是致命的毒蛇。
呛人的烟气开始不断的填充整个空间,“他”开始不断的咳嗽,咳嗽,想要呼喊,但嗓子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然而,尽头位置的出口实在是过于窄小了,即便“他”因为年龄的关系身材够小,但却也足够“大”了。
无法上去,也无法下去,“他”就这样宛如轨道上的一颗石子,任凭那毒人的烟气列车从身上碾过,淹没于黑暗之中。
而希尔也由于那感同身受的死之遭遇,意识又是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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豁然睁开双眼,希尔发现自己的身体又回来了,而他此刻正处于一片充斥着雾霭的黑暗空间之中。
在他的面前站着的,则是当初河畔边那个银发的小女孩。
“那些就是我们哦,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却连活在这个世界也不允许,即便是这样,你也要让我们消失吗?”
语落,小女孩的身后出现了数不清的孩童,他们无一例外,全都直直的看着希尔,双眼麻木空洞,不蕴含丝毫的灵性。
希尔抬起头来,即便是到此时,他依旧能感觉得到那残留在自己身上的“死亡的感觉”。
身体被冰冷的河水包裹,沉入了不见底的黑暗.......
淹没呼吸的煤灰堵塞鼻腔和咽喉,传导而来的逐升灼热,融化了他的思考.......
但是,希尔的眼中依旧是一片澄澈,那金色的双眼倒映着面前站着的无数孩童,让处于最前排的银发幼女,不知为何感到些许的退缩。
她颤了颤身子,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但立刻,内心却又被嫉妒的火焰所燃尽,整个人变得如同恶鬼一般显露了凶相,扑了上来。
“为什么?为什么你没有变得像我们一样?为什么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为什么你可以有温暖的妈妈和能够填饱肚子的食物?”
“我们明明什么也没做错,什么也不想做错,为什么就是不能活下去?”
银发幼女的率先行动好像某个信号,她原先身后站着的无数孩童,这时也都尽数扑了上来,浓厚的怨气好像要将希尔染化,侵蚀,要将其变成“他们”,然后一起变成“我们”。
抓挠,撕扯,啃咬.......
痛楚从身体各处传来,身上的纯白衣物,逐渐被鲜血染红,但是希尔恍若未觉,脸上既没有显露任何的痛苦,也没有显露什么愤怒。
只有着淡淡的哀伤。
他眨了眨眼,来自于自己的鲜血溅到了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就和最初见到的银发幼女时一样。
唯独不同的是,他的眼神依旧清明,不带有丝毫的怨恨,干净的宛如一面镜子。
希尔看着周围宛如恶鬼般啃咬着他身体的孩童们,缓缓的挣扎出了自己的双手,然后抱住了坐在自己的胸口上,即将要掏出自己的心脏,双手沾满了鲜血的银发幼女。
“诶?”
似乎是对希尔这突然的奇怪举动感到不解,银发幼女愣住了。
“我之前,没有看见过,也没有经历过。”
“但是,现在的我已经看见了,已经经历了。”
“不过,太复杂的事情,我并不明白.......”
希尔直直的看着面前的银发幼女,忽然说道。
“对不起。”
“正因为对不起,我必须要净化你。”
璀璨的金色光芒从希尔的身上迸发了出来,直接将周围那些如恶鬼般凶相的孩童化作一缕黑色的烟气,消散于空中。
“什么嘛,为什么要道歉,为什么要替那些人道歉.......”
“明明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不是吗.......”
银发幼女停下了沾满鲜血的双手,一脸不解的看着希尔。
在她的想象中,对方应该会变得开始抱怨,开始怨恨,开始堕落才对.......
但是,为什么你的颜色还是没有变成黑色!
温暖的双臂环抱住了她的身体,那来自许许多多的“我们”的记忆之中,些许久违的,罕见的,记忆逐渐涌了上来,让银发幼女呆了几秒.......
啊啊啊......这种感觉是,妈妈的怀抱.......
“.......真是奇怪的家伙,明明只要变成我们就好了,为什么要拒绝呢?”
“不过,在最后,果然还是想要这么说呢.......”
微微发光的银发幼女抬起头来,看向了希尔,然后脸上绽放了一个纯真的笑容。
“谢谢你,大哥哥.......”
身体化为点点的光粒消失,希尔的怀抱感觉一空,而随后,他的意识又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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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尔,你没事吧?”
一睁开眼,希尔便看到了面前一脸关切的阿塔兰忒和贞德,以及一边明显松了口气的阿喀琉斯。
“我都说了大哥是不会有事的,大姐你担心过头了啦!”
“呵!也不知道是谁在之前的时候一直苦着张脸,还说不担心什么的.......”
莫德雷德微微嘲讽了一句,实际上,她自己也是不动声色的放松了身体。
“毕竟突然一下子连反应也没有就那样站在那里,会担心也是自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