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ccc
城中忽然传来了一道马的嘶鸣声，刚刚在偷偷观察的摊贩和躲在阴影中的人都懵了下，似乎没有人想到安知鱼会在这时候忽然喊出自己的坐骑。
“走吧，趁着还没天黑，我带你去海边，”在提亚马特的疑惑视线下，安知鱼向她伸出手，“以斯莱普尼尔的速度，时间上足够我们往返了。”
……
“王，目标离开乌鲁克了！”
神塔当中，一个乌鲁克士兵急急忙忙的来到了大厅紧急进行汇报。
“王，立香等人称他们的速度突破了音障，伊什塔尔女神现在正追在后面！”
第二个乌鲁克士兵急匆匆的冲进大厅。
“王，牛若丸说伊什塔尔女神在追击中撞到树晕倒了！”
“报！伊什塔尔女神跟丢目标！”
“牛若丸未能追上目标！”
“根据最新情报，有人称他们正在往波斯湾的方向前进！”
陆陆续续的情报不断的传来，也让正坐于王座上的吉尔伽美什都有点愕然了。
过了片刻后，他逐渐冷静了下来，大手一挥：“够了，这件事交给安知鱼处理就行了，你们先回去吧，本王特许你们今天好好回去休息。”
而后，在望着士兵们纷纷从大厅中离开之后，吉尔伽美什头疼似的揉了揉额头。
安知鱼，你到底在想什么？
居然主动把目标又送回了离乌鲁克足足有700多公里外的波斯湾，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留在这里，即使提亚马特忽然暴走，也还有几位女神的帮助，地底下又是艾蕾掌控的冥界，或许还能有点机会，但他居然主动把提亚马特又给送回去了。
……
安知鱼站在山谷前，提亚马特裸着脚走向山谷的悬崖，眺望着远处的大海。
耳边隐约能听见海浪声，幽蓝潮水撞击礁石，泛起白色浪花，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已经完全消散。
“还是来晚了一步。”安知鱼有些遗憾地说道。
虽然已经让斯莱普尼尔加快速度了，不过下午的时间基本都花费在了乌鲁克市当中，等到他们打算离开的时候夕阳就已经快沉下了。
提亚马特没说话，平静地望着海面，海风吹得裙摆飘飘，露出一双嫩白而修长的双腿，大腿上有不知名的红色印记。
她笔直地站在悬崖前，将被风吹乱的青丝拨到耳后，瞳眸里仿佛映出了整座海域。
安知鱼跟着走上了前，低头看了一眼下方，这里的山谷离地面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普通人如果掉下去恐怕会直接嗝屁了吧。
“你今天开心么？”他转头看向提亚马特。
她轻轻点头。
安知鱼正想着该怎么询问她“还想不想毁灭人理杀死人类”。
“你放心吧。”但没等他说话，提亚马特就忽然说道。
安知鱼愣住了。
他想问提亚马特为什么会说人类的语言，但是他的声音没来得及响起，就戛然而止了，因为听到提亚马特的下一句话响起了。
“我会回去的。”
第310章 此战，仅为一人而战
尽管提亚马特说的话很别扭，甚至声线很奇怪，但毫无疑问，她所说的的确是人类的语言。
“回去哪……？”他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
“虚数世界。”提亚马特说着伸出手抚摸着安知鱼的脸，像是母亲在抚摸着自己的孩子，但又像是离别的恋人在最后一次触碰自己的爱人。
学习人类的语言对提亚马特而言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一直以来她都处于沉睡当中，所以一直都是以原初语言在和安知鱼交流，而今天一整天的时间就已经让她学会了人类所说的话。
“那里很安静，我进去了以后无法轻易出来，这样一来大家都会放心。”提亚马特说，“是个适合长眠的地方。”
安知鱼怔怔地望着她。
任凭他把本打算用来说服提亚马特的台词在心里练习上百遍，在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她从踏入乌鲁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和时代脱轨了，或许那时候就已经决定回归虚数世界。
“其实我知道的。”提亚马特继续用着对她来说有些生涩的语言，“大家并不是真正接纳我。”
“他们收到了命令，对我很热情，但是我知道他们在害怕我。”
“我对恐惧的负面情绪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提亚马特说，“你没有害怕我，但是你应该也收到了类似的命令。”
安知鱼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以为提亚马特单纯得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但其实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理解如今的世界，观察人类，从他们的眼神，语气，神色判断出他们在畏惧着自己。
甚至从一开始就猜到了他们的打算。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是全力配合着安知鱼，在乌鲁克顺利度过了一天。
“不过我很高兴，”提亚马特张开手抱了抱安知鱼，“还有不会畏惧我的人存在，还有真心对待我的人……只有还有人喜欢，就不会觉得孤独。”
混沌之潮不知何时悄然涌起，将提亚马特高高的托向了半空，而后缓缓地向着波斯湾的方向飞去。
这样真的好么？
安知鱼默默望着提亚马特。
就这样看着她回归毫无生命的虚数世界，然后结束一切，他去向吉尔伽美什汇报最终的情况，达成自己的目的后，就这样回归不列颠。
安知鱼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就像是完全变成了一团浆糊，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向着提亚马特伸出手。
“提亚——”
轰！
高空中的光轮悄无声息的展开，一道光刃带着恐怖的压迫感袭来，刺穿了安知鱼的心脏。
鲜红的血溅起，安知鱼跌跌撞撞了几下，半跪在了地上。
第二道乃至第三道光刃洞穿安知鱼的身体，血液接连洒在地上。
没有人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就连安知鱼也一样。
一瞬间的刺痛过后是大脑的空白，安知鱼看到提亚马特缓缓地转身看向自己。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寂静了下来，血液溅在提亚马特的脸上，她的瞳孔缓缓地睁大，表情略微呆滞了一下，这个陪着她逛了一天街，在梦里睡了好久好久的觉，正要目送着她离开的孩子缓缓地倒下了，宛如一个慢放的镜头倒映在她的眼中。
她看到安知鱼抬起了头，似乎说了句什么，金色的光点从他的身体中扩散开来，最终完全消失在了提亚马特的眼前。
他似乎说的是“冷静”，可提亚马特没有听到他说的话。
高空中的光轮在悄无声息中褪去，拥有怜悯之理的兽以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安知鱼消失的地方，冷笑了一声。
回归之理，好好完成自己的使命吧。
他在心中说道。
提亚马特缓缓地捂住了头，下一刻，发出了愤怒的叫声。
“——AaaaaaAAAAAAAA！！！！！——”
神塔之中，吉尔伽美什猛地睁开了眼睛。
“王，发生什么事了吗？”西杜丽低声问道。
“安知鱼，死了。”吉尔伽美什神情凝重地说道。
“什么？！”西杜丽的眼睛微微睁大，“怎么会这样？！”
地面在震动着，西杜丽扶住了石柱勉强稳住了身形，吉尔伽美什猛地站起了身，“通知所有人，做好迎战提亚马特的准备！”
此时此刻，另一边的屋子里，立香脸上布满了焦急之色，开口问道：“医生，到底怎么回事？！”
“不清楚，但是毫无疑问，提亚马特觉醒了！这种程度的规格，一定要小心！她很可能解开了自我封印！”
“怎么会……难道前辈失败了？但是明明今天一整天都好好的啊……”立香瘫坐在了椅上，仍旧难以置信的样子。
“麻烦了，这下子麻烦了！”远处传来了梅林急匆匆的脚步，玛修立即抬起头，急忙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亚瑟王很可能被杀了，”梅林说，“被另一只兽杀了。”
梅林千算万算都没料到，盖提亚居然会亲自对一个从者下手。
轰隆！
地面再次发生了震动，各处都拉起了警报声，梅林左瞧右瞧，抓了抓头发，抬起头说道：“总之你们先拖住她，相信我，我马上就会过来帮忙！”
“你不是已经在这里么……？”
“哎，不知道怎么解释，”梅林敲了敲额头，“总之，相信我，我马上就会过来。”
……
安知鱼睁开了眼睛。
毫无疑问，身为从者的他已经死了，他当时能感受到确切的疼痛感，被盖提亚袭击，甚至来不及反击就死了。
“盖提亚……”轻声地喊出了这个名字，他转头看向了身旁的人，梅林正坐在床头看着他。
“你也死了？”安知鱼问。
“不，”梅林摇了摇头，“接下来我的分身已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我现在正准备赶往乌鲁克。”
“提亚马特呢?”安知鱼问道。
梅林沉默了片刻，“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亚瑟王。”
安知鱼明白了梅林的意思，即使他什么都没说明。
“觉醒的兽已经听不见你的声音……现在的提亚马特神，纯粹是凭借着本能在向那片大地复仇，所以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梅林说。
“那你呢？”
“我说过了，我是冠位候补，这是我的职责。”梅林耸了耸肩，“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他转头看了一眼从床上坐起来的安知鱼，笑了笑：“只是单纯的责任使然。”
“真是巧了，我也是责任使然。”安知鱼戴上了鹰盔和金甲，这是放在他床头的衣服，即使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奥丁让丝卡蒂放在这里的。
“所以我说了，你的任务已经结束了，亚瑟……”梅林的声音慢慢的消失，看着安知鱼的眼神中多了一丝错愕。
“拯救‘母亲’的任务……”他拾起搁置在床边的誓约胜利之剑，赤金色瞳眸中仿佛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烈火。
“现在才开始！”
第311章 吾即为天命
乌鲁克市，距离波斯湾长达786公里，哪怕远在城中的人民都依然能感受到创世之神的愤怒，最后的一根稻草压垮了提亚马特，这一刻的她化身为了真正的兽，正在向着乌鲁克的方向前进。
神塔，这里是吉尔伽美什处理政务的地方，也是乌鲁克最为耀眼的建筑。
“王，北壁的魔兽又增加了，它们刚登陆海岸，是否要调遣人力支援？”
突如其来的灾难并没有让这些士兵慌乱，他们在吉尔伽美什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实行着自己的任务，过去三女神同盟没有让他们退缩，如今面对自己的“母亲”，他们也一样不会退缩。
“不必了，让他们尽量往城里撤吧。”吉尔伽美什手握着圣杯，缓缓闭上了眼睛。
就在不久前，被立香说服的羽蛇神和另外的两名女神联手击败了金固，将圣杯交给了吉尔伽美什。
尽管清楚他已经不再是恩奇都，但在得知金固已经灭亡之时，吉尔伽美什的心里却还是有些复杂。
但身为王者，难过只是无意义的行为，与其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中，不如好好处理现在的问题。
他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导致提亚马特变成这样，但却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自半年前吉尔伽美什就已经看到了未来，本以为因为安知鱼的出现让这个未来发生了改变，不过看样子，未来的一切都没有改变。
居然会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想不到就连他也会有幼稚的一面啊……吉尔伽美什嘴角微挑，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
他缓缓闭上眼睛，旋即，再度睁开了。
也好，趁着这次机会，让回归的大地之母好好理解一下，人类拥有的无限可能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