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兔
宿海笃诧异回头,平时仁太基本不会向自己额外要钱的,平时家里买点什么东西剩下的零钱都在他手里,所以要说零花钱充裕程度的话,宿海仁太在普通同龄人里面其实还算是数一数二的款爷,当然,富二代那种肯定是没得可比性就是了。
不过诧异归诧异,宿海笃倒也没打算追究太多,他相信自家儿子不会要钱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哪怕昨晚刚撞破了他自我发电的好事,但眼下却依然毫不犹豫就掏出了钱夹:“要多少?”
“大概……两万吧?”
“这么多?”
“多……多么……”
宿海仁太难得觉得有些心虚又有些难堪了,连带着面颊都烧红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咬定就要两万,毕竟医院那种地方,花起钱来可一点都不磕碜,他小时候经常去医院,所以对医院里收费又高又贵的德性还是知道一些的。
“好吧,那就给你两万。”
宿海笃叹了口气,从钱夹里取出两万放在饭桌上,然后说句吃好了就起身准备出门。
两万啊……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工地还在招人,得赶紧把缺口补回来才行了。
望着自家老头也没多问就掏钱然后默默出门的背影,宿海仁太一声不吭把碗里剩汤喝完,然后收拾干净碗筷,打电话到医院前台取消了挂号预约。
而全程看着他动作的面码不由得疑惑道:“不去医院了吗,仁太?”
“不去了。”宿海仁太摇摇头,面色平静而严肃的对她说道:“面码……不管我为什么会产生你这样的幻觉,是因为青春期各种各样的压力也好,还是因为我真的被愧疚心折磨出精神分裂了也好,我都跟你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所有事情,都对不起。”仁太说着闭上了眼睛:“那一天,那个时刻……这几年来就像是梦魇一样,几乎每次睡着我都会重复梦到跟你、跟超和平buster的大家在一起的时光,真是耀眼的回忆啊……”
似乎再次想起了往昔的事情,仁太嘴角浮现出笑容,不过随即他又继续说道:“但超和平buster已经解散了,大家也互不联系很久了,你……你也已经、已经……死掉了,一切早就已经不可挽回了,这是事实。”
“可……”
面码张了张口,正欲说些什么,但下一刻宿海仁太睁开眼睛,目光像是企求又像是正在哭泣般,无比哀伤地盯着她说道:
“所以,请你走吧……离开我的生活,永远的。”
……
第三十七章 灯惹红裙,步钗轻摇
夜帘下,灯火葳蕤。
城市的繁华到了晚上完全没有因为夜幕降临而减弱丝毫,反倒是新增了些许令人心旗摇荡的颠沛与迷离,晚风吹过时,就连风里都飘散着纸醉金迷的气息。
不过在樱木町这种仅有一区之地的市外乡隅,夜色下比城市更加繁华的却是漫天交映流转的银练星河。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陈默正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煮着一壶香茗,这是他从警署出来之后回家路上顺手从茶市买的新茶,壶内沸水汩汩翻涌,香茗茶叶旋转舒展,令人心神一清的气味逐渐弥散而出。
“我还以为你今后大概是不会回来了呢。”再次开口的同时,他轻提起壶盖掖了掖有些泛沫的茶杯边沿,目光落到静静站在客厅入口的少女身上。
更正,幽灵少女。
“我……”
面码低着头双手绞了绞裙边,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陈默开口提自己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反而是想起遇到安城鸣子和宿海仁太之后两人各不相同的反应,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呜——”
“打住。”
一声呜咽才刚从喉咙里冒出来一半,陈默就立即开口打断了她,然后看着幽灵少女眼眶红红的样子,在对方茫然无措的注视下指了指正在不断冒出淡白雾气的茶壶。
“茶煮好了,坐下来喝杯茶再说吧。”
喝茶……?
听到这话,面码有些愣住了。
陈默喜欢喝茶,她是知道的,虽然她跟陈默也才没认识多久,但他泡茶时那种平静而舒缓的表情却是连面码这种没什么眼力的呆子都能看出他确实是很享受泡茶时的那种感觉,所以理所当然的,他也非常喜欢喝茶了。
“噢、噢……好。”
短暂的呆愣过后,面码顺从地点了点头,几步走到沙发边上,一杯打着旋儿的碧绿茶水就送到了她面前。
“喝吧,小心烫。”
“谢谢……”
双手捧过茶杯,看着客厅灯光下泛着一层玛瑙般莹润光泽的茶水表面,面码心里暗自做好了准备。
茶的话,应该会很苦吧……?
然后她把茶杯凑近到嘴边,轻轻吹了吹气,吸溜浅饮了一小口。
“……嗯?!”
幽灵少女瞬间瞪大了眼睛。
“瞧你这样子,很惊讶?”陈默直到这时才飘然出声,同时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你的茶杯里我加了很多糖的,知道你吃不了苦,所以放心喝吧。”
“嗯嗯……谢谢老板!”面码眼神亮亮地飞快点了几下脑袋,鼓起嘴吹吹杯沿又喝了一口糖茶。
茶水加糖,没喝过的人可能会觉得很怪,但老一辈地里干活儿的人经常会这么喝,茶水可以提神,糖水补充体能,所以糙汉子们索性就直接把茶叶跟白糖泡在一起,结果味道却出乎意料的好喝,白糖的甜味中和了茶叶的苦味,但却并没有过度的抢走茶叶本身那种独特的清香回韵,而且因为有茶叶本身苦涩味道的存在,白糖的甜腻感也被反向中和掉了。
几口清甜滚烫的糖茶下肚,面码终于舍得放下茶杯,她仰头注视着客厅顶部光线明亮而柔和的水晶吊灯,半晌才幽幽轻叹出一口长气,眼眶也随着叹气的动作而再次泛红起来。
陈默这次没有再叫她收声别哭之类的,手里慢慢转动着茶杯,水面却是波澜不惊没有丝毫起伏。
不过面码倒没有哭,她只是双眼出神地注视着灯光,不言不语,像是在发呆一样。
“说说吧。”陈默突然出声,目光定定注视着坐在身旁沙发位置上的幽灵少女。
她应该是有些话要说的才对。
又等待了片刻,终于听见少女带着颤抖哭腔的声音。
“我,说……呜……什么……?”
“想说什么说什么,就从你昨天跟我分别之后说起好了。”
陈默抬手喝了口茶,很苦。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虽然并不讨厌甜食,但对于苦涩更有着近乎执着的偏爱。
所以他的茶杯里是没有加糖的。
“昨,天……?”
面码嘴唇轻轻哆嗦了一下,脸上也跟着露出悲伤的表情。
“老板,我……我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当然了。”陈默毫不犹豫点了点头:“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我……别人都,都看不见……我,就连……安鸣……安鸣也……所以呢,我果然是……咕呜……”
看着一边说话一边已经呜咽出声,泪水不断涌出眼眶的幽灵少女,陈默默然不做声的思忖了会儿,忽然伸手挑起少女稚嫩的下巴,手指从她光洁柔软的脸颊上划过。
“……呜……呜、诶?”
正哭着突然被人挑起下巴,面码一下子甚至都收住了哭声,愕然抬头看见的是陈默缩回手轻轻捻磨着拇指和食指的动作。
“果然,幽灵是没有实体的啊……仅仅只是能量干涉物质吗?”
看着拇指和食指上虚幻消散的湿润泪痕,陈默略微点头肯定了自己对于面码身体构造的猜测,然后目光一转,与面码疑惑而惊愕的眼神对上视线:“想那么多干嘛?别人看不见你就看不见你好了,说到底别人究竟看不看得见你,那种事情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啊?”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
“问?问什么呀……?”
看到幽灵少女一副“我很呆,我什么都听不懂,我什么也不知道”的傻样,陈默无语的叹了口气:“明明这么迟钝,你哪来的那么多多愁善感的情绪?还有那个叫什么什么安鸣的,她看得见你也好,看不见你也罢,对你难道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吗?你现在依然存在在这里,自由做着你想做的事情,你可以呼吸空气,可以吹晚风,可以喝糖茶,可以像现在这样向我哭诉,可以一抬头就看见夜晚繁星……你还觉得有什么好不满的吗?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最,重要的……事情……”
随着陈默的话音,面码眼神逐渐变得明亮起来,不过随即,她脸上忽然又再度露出黯然之色。
“可……可是,仁太他……”
“他也看不见你?”陈默有些不耐的撇了撇嘴:“所以我都跟你说了,重要的不是别人看不看得见你,重要的是……”
“——仁太他,可以看见我。”
幽灵少女清清淡淡的话音,落下时却瞬间让陈默闭上了嘴巴。
“他,看得见你……说的是?”
“仁太他一下子就看见我了,就像老板你一样。”
人类,看得见幽灵?
陈默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他能够看见面码的原因是这具身体堪维数据,借此带来了第六感延伸的灵媒视觉,不过除了他以外,这个世界上可能会再出现另一个灵媒视觉吗?
答案是……可能。
而且有很大的可能。
和他过强身体素质带来的全面提升不同,这是个拥有超能力者的世界,所以“灵媒视觉”这种东西很有可能就是别人的超能力。
中大奖了啊……
意识到这位面码口中的“仁太”少年有可能会是超能力者之后,陈默皱眉的表情顿时舒缓了下来。
“继续说,他看得见你,然后呢?”
“然后……”
十几分钟时间,面码说完了自己从昨天晚上再次见到仁太到今天被他哀求着离开的所有事情,然后不声不响的就开始流眼泪。
“不相信你真是幽灵,觉得你只是他的幻觉?”
听完面码的话,陈默也有些无语了,这位“仁太”少年看似是挺理性的,但仔细琢磨一下,真的会有人像他这么想吗?
打个比方,你多年前已经死掉的朋友,某一天再次出现在你面前,你第一反应难道不会是“啊,这个人好像我以前的朋友某某啊”吗?
但是“仁太”少年却很有特色,他一不考虑会不会真的是幽灵这种可能性,二不怀疑会不会是有人在故意恶搞他,反而从一开始就咬定牙关坚信自己肯定是精神分裂产生幻觉了……
而且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地方也是挺离谱的,那就是关于现实与幻觉的区别。
身处幻觉当中的人虽然确实大部分都没办法察觉到自己正在经历幻觉,不过就像睡着之后做梦一样,梦里的人察觉不到自己正在做梦,可梦境与现实的差别却是真实存在的,所有从梦境中转醒过来的人,清醒的瞬间立刻就能够理解到自己刚才是在做梦,根本原因就是“梦境”与“现实”两者间迥然不同的差别。
这么说来或许有些太复杂了,简短而言,幻想出来的“人”跟真实存在的人是完全不同的,“仁太”少年竟然毫不犹豫就相信自己绝对是产生了幻觉,就连陈默都不得不佩服他在这方面的果决与断然。
啊,当然,“果决”也好“断然”也好,这些都只不过是好听的说法。
至于不好听的说法嘛……
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相信自己的判断,甚至就连摆在眼前的事实都可以无视,很中二,而且很傲慢。
陈默瞥了眼仍在黯然落泪的面码,决定还是别把自己内心对于“仁太”少年的人物侧写告诉她比较好。
“好吧,我大概明白了。”
放下茶杯,他掏出手机编辑了条短信发送出去,然后挑眼朝面码问道:“所以你伤心就是因为那位仁太少年没有回应你的心意吗?”
“……心、心意?”
面码还在哭着,脸蛋却飞快变得通红起来。
“我、我……呜……哪有,什……么心意……你你说……什、呜……什么……”
“屁话,脸都红成猴屁股了还嘴硬。”
看了眼短信收信人刚发回来的消息,陈默收起手机,眼含笑意对面码说道:“说你是幻觉,还求你别再缠着他了,无论如何一个男生竟然毫无风度地对女孩子说出这种话,确实是非常过分的行为,你想教训他一下吗?”
“教,训……?”
面码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陈默笑嘻嘻的继续说道:“说教训也不太对,准确来说应该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他一口咬定你是幻觉,那不妨就让他尝尝看幻觉的厉害好了。”
“幻觉,的厉害?”面码听得越发疑惑了:“老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嘿嘿……”
陈默一脸阴恻恻表情地愉悦低笑着,眼睛里闪烁着恶趣味的光芒:“当然是一夕春梦了无痕啊……”
作为陈默初到樱木町就相中的第一桶金的苦主,宫岐正野无疑已经是被他彻底忽悠瘸了,沦为了一位极为称职的工具人。
所以哪怕是在晚上八点多钟,他正准备出门狩猎的时候,接到了一则“马上准备一套和服送到事务所来”这样颐气指使的信息,他也丝毫没有怨言,立刻打电话许以重金同时聘请了好几位专业和服设计师,硬是在十点以前驱车将装着和服的礼盒送到了陈默手里。
“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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