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兔
蕴含着无以伦比热量的庞大光柱轰然摇动着虚空击中地面,高温瞬间爆发出仿佛成百上千个太阳同时亮起般耀眼的光环——随后直接将整个红月核心毫不留情的贯穿而过。
炽烈到视野皆白的极光中,高温融毁岩石,飓风摧毁建筑,能量以震波的形式在月面肆虐,整个月咏种数千年来经营的家园顷刻间便彻底被磨灭得干干净净。
待到一切都风平浪静之后,留给剩余月咏种的除了满目疮痍的残月之外,还有支离破碎的大地间无数惶恐无助的哭喊。
国仇,家恨,这是即使再怎么避世独居的种族也无法做到视若无睹般淡然处之的两样东西。
别人都已经闯进你家里直接给了你响亮的一记耳光,难道你还要主动将另外一边脸也送上去等他再扇你一巴掌吗?
如果说之前的月咏种有多么与世无争,那么现在的月咏种就有多么怒火滔天。
威尔斯绝对不会忘记昨夜被剧烈摇晃的大地惊醒之后,凭借精湛魔法冲出房屋废墟的他眼中所看到的一切。
以往安乐悠闲的家园此刻俨然已经变成了地狱绘图般的景象,视野极远处,通天彻地的洁白光柱仍未完全散去,但即使只是最后仅存的那一抹余辉,也依然充斥着暴虐到直视便会灼伤双眼的不讲道理的恐怖高温。
他还记得邻居家的女孩莉莉安娜,前几天才过了十三岁生日,笑起来可爱得像是朝阳下舒展开茎叶的幼小花蕾一般,但浩劫过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个女孩了,只是看见莉莉安娜的母亲失魂落魄的挨个问经过身边的人有没有看见她的女儿……
威尔斯忽然有些庆幸,还好自己没有结婚,当然也没有子女,否则这种事情若是落到自己头上,他甚至都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一种绝望的光景。
庆幸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令他几乎快要丧失理智般的狂怒。
所以当威尔斯听说王族决定要向无礼的施暴者还以爪牙时,他立刻就动身前去王宫向审核的官员们提交了自己的资料。
作为早就已经习惯了独居,并且平时生活也十分自律的年轻男性,威尔斯没有子女,也没有婚配,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实力不错的魔法师。
凭借着如此优异的条件,威尔士直接从一大批报名者当中脱颖而出,与通过审核的其他十几人一同接受过月咏种之王的亲自接见后,他站进传送阵离开了已经残缺不堪的红月。
来到地面的第一站,就是种族阶位序列排名最末尾,第十六位的人类种。
威尔斯并没有怀疑昨晚的变故会不会与人类种有所关联,毕竟人类种是连魔法触媒都感知不到的废物种族,这已经是整个十六种族都众所周知的事情了,就好像海栖种等于没脑子的蠢货一样,人类种等于废物也是常识之一。
他来到人类种的地盘,只是为了试试看能不能问到些有价值的线索,当然,更大的可能性则是一无所获,不过威尔斯已经做好了白跑一趟的准备,即使真的毫无收获他也不至于太过失望。
哪怕有任何一丝可能性都不会选择放弃,这种谨小慎微的性格正是支撑着威尔斯年纪轻轻便在魔法上获得许多成就的原因。
然而真正踏入人类种国度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展开调查,威尔斯就已经小小的吃了一惊。
“人类种……竟然是这么繁华的吗?”
月咏种虽然一直都在红月之上过着避世独居的生活,但不入世并不代表他们就对世事一无所知,事实上恰巧相反,月咏种的空间观测类魔法发展得格外出众,所以很多时候他们对于地面上局势的把握甚至要比居住在地表的种族还要更加精准一些。
在威尔斯的认知当中,人类种上一任国王跟兽人种对赌输掉了大部分国土,现在应该正是元气大伤的时候,再加上王位更替,臣民间多少也会有些人心浮动才对,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面对人类种内乱的准备。
但实际上,威尔斯的准备完全失去了用武之地。
艾尔奇亚王国都城边界,装备着精良银铠的巡逻卫兵询问过威尔斯的身份之后彼此无声对视一眼,前者立刻转身离去向兵团长通报月咏种来访的消息,后者则记录下他的个人信息之后就予以放行。
“哎,朋友请稍等一下!”
面对装备精良行事果决干练的巡逻卫兵,威尔斯略微失神片刻。
在他的预料当中,人类种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国家军队肯定是早就处于瘫痪状态才对,他甚至都打算一路畅通无阻的直接进入到王城里面,但现在却连都城边界都还没过就被人拦了下来……人类种怎么可能还有这么精锐的卫兵?
疑惑之下,威尔斯忍不住向卫兵询问起来。
关于人类种目前的现状、关于民生、关于军备、关于那位新任的艾尔奇亚国王……据说她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
“哦,你说的是史蒂芬妮陛下吧?”
看到月咏种男子一脸毫无架子向自己诚心请教的表情,卫兵心里不禁暗爽起来,同时还有种极力隐藏的诚惶诚恐,虽然关于军备方面的事情他不能说,但其他情况都不是什么太大的秘密,即使告诉对方也无所谓。
“国王陛下虽然年龄不大,但绝对是有真才实学的,而且陛下她很勤奋,每天都要亲自处理许多政务,就连我们卫兵都是有固定假期的,但陛下却几乎没有任何休息的假期可言,不过也正是托了陛下事事都亲力亲为的福,现在艾尔奇亚已经比原先好了很多,卫兵?卫兵早就恢复了……”
原来如此,是遇到好国王了吗……
作别了卫兵之后,威尔斯一路若有所思的进入到了艾尔奇亚都城内,沿途所见的景象无不在印证着先前从卫兵口中得知的消息,大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街道两边生意兴隆的商店,路面新铺设着规整的青石板,俨然就是一副盛世华年的画卷,哪有半点他之前所预料的凋敝景象?
一时间,威尔斯竟然被眼前的热闹市井迷乱了视线。
原先的月咏种,本来也应该是如此繁华安乐才对……
但这一切都在昨晚被彻底摧毁了!
天火光柱下燃烧着的城市废墟,支离破碎到连拼凑都无法拼凑起来的月面,威尔斯耳边似乎再次响起了那个平素善良温婉的女人期期艾艾祈求的声音。
“请问……你有看到我的女儿吗?她叫莉莉安娜……你有看到她吗……”
复仇之心犹如灰烬之下暗藏的火种般,不断焦灼着威尔斯的胸腔,让他的怒意再次攀升了许多。
不过作为一位优秀的魔法师,威尔斯并没有被怒火吞噬理智,他依然谨记着自己来到地面的目的。
调查清楚事件始末,揪出毁掉月咏种家园的罪魁祸首,返回月球将情报带给王族,然后……让始作俑者好好品尝下月咏种的怒火!
花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威尔斯将整个艾尔奇亚都城逛了个遍,他为人类种如今的繁华而惊叹,心中也颇为佩服那位励精图治的新任国王陛下。
“只是可惜,问了这么多人,还是没人知道昨晚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果然还是白跑一趟吗?”
正午过后,已经几乎快要失望透顶的威尔斯随意叫住一位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向他询问起已经重复过千百次的问题。
来人类种这边寻找线索,果然还是太过异想天开了啊……如果这次还是没有问到相关消息的话,差不多就该放弃了吧。
“哦,你说昨晚啊?”
黑衣男子转过身,目光随意的打量了威尔斯一眼,随后咧开嘴露出洁白牙齿的微笑。
“我知道啊。”
第三十九章 养成游戏的本质果然还是休闲游戏啊
厚黑学里有个道理说得很好,当你没办法给出足够的好处的时候,要如何才能和一个高不可攀的人成为朋友?
答案是制造一个共同的敌人。
陈默不需要和哪个种族成为朋友,他只想把整个迪斯博德十六种族的局势打乱,这个世界已经维持太久的稳定了,即使曾经的十六种族如何好战且善战,但习惯和平之后,再高的气焰也会被时间磨灭,所以陈默首先要做的就是挑起大乱,将这潭深泉彻底搅成浑水。
水浑,才好摸鱼。
而地精种和月咏种就是他选择的目标,挑起全种族战乱的伊势。
【十条盟约】第一条,禁止一切掠夺与战争、杀伤行为。
“我既屠灭了半个月咏种,还打算挑起十六种族间纷乱的大战……你又能做什么呢?”
陈默静静站立在房间窗前,目光凝视向地平线尽头高耸入云端的西洋棋子,周身缓缓转动着充斥破坏意志的沉重力场,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些所作所为完全算是在公然挑战那位唯一神的权威与尊严,但可惜的是到最后特图也没有现身出来阻止他,无休止的沉默仿佛是在默许他的一切所为般。
“特图……你到底在想什么?”
凝视片刻过后,陈默收回视线,方才他调动起神力与职权,几乎可以算是在直接告诉对方挑衅的意思,但特图对此却毫无反应,包括他即将挑起种族大战的越界行为,竟然也得到了默许,陈默完全没办法搞清楚祂这么做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无所欲求的宽容吗?
还是说别有所图?
陈默是个彻底的阴谋论者,他有绝对的理由去相信特图绝对是在悄然算计着什么,但又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谋划的。
是系统吗?
想到这里,陈默微微眯起双眼,眸底转过闪烁不定的银白流光:“系统。”
“叮!宿主请不要将本系统与普通等级的高等位面土著相提并论,即使是在最高等级的无限多元位面当中,系统的存在依然是无法被任何手段或是技术观测到的。”
充满机械感的女声在脑海响起,一如当初他最开始在地下城醒来时听到的那般冰冷淡漠,转眼间十多年过去,若是按主观意识所渡过的时间来算,他和系统已经共同相处了一千三百多年的漫长岁月,无数前尘往事袭上心头,其中浮光掠影般划过众多曾经相识甚至是熟识的面孔,略感怅然的同时,也只有系统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寡言少语冰冷淡漠的态度。
听到系统如此斩钉截铁的否定回答,陈默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由得更加疑惑起来。
除了系统之外,他身上到底还有什么好值得特图谋划的?
职权?
他确实掌握了不少职权,甚至连高级职权也有几个,但特图可是拥有着星杯的唯一神啊,富可敌国的商贾大鳄会费尽心思去谋划一个小资家庭的财产吗?
神力方面更不用说,他才正式晋升多久啊?浑身所有神力加起来,都不够跨界之初在宇宙深空当中看到的那些神灵们随便用两下,况且特图也不可能缺神力。
至于其他东西,陈默身上还有三条几乎都已经点到了Lv.4的技能树,虽然这些东西对于普通人、甚至对于超凡生命来说都是颇具诱惑的强大能力,但在念头辗转间便足以改天换地的神灵种面前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并不是说Lv.4的技能树不强,只是这种程度还不足以使得神灵种为之升起贪念的程度。
就像已经差不多吃饱了的人,无论面前摆着何种佳肴珍馐,他都绝不会有太多进食的欲望,更何况特图还是一个已经吃撑了的人,闻到饭菜的味道可能倒会反胃得吐出来。
若说达到Lv.5,也就是系统所承认的“合格职业传承者”的程度,或许神灵种才有可能会对其升起明显的贪欲,不过陈默现阶段的Lv.4还是不太够看。
有时候,知道对方到底有什么企图反倒是件好事,如此一来就可以针对性的想好计策,特别是在力量远弱于对方的情况下,反之则是一力破万法,自然谈不上什么事先谋定可言了。
而若是无法纯粹靠力量取胜,同时又摸不清对方的想法,那么情况就会变得极端复杂起来。
未知,永远都是最大的敌人。
这点对于高高在上的神灵们来说也同样如此。
只不过大部分情况下,沦为神灵种对手的都只是一些臭鱼烂虾般的货色而已,无论他们谋划了怎样精妙绝伦的计策,但在绝对力量的倾轧面前全都犹如水中泡沫般一触即溃。
而陈默很不幸,他这次的对手并不是什么臭鱼烂虾。
这也是他现在之所以会如此焦头烂额的原因。
“吱——”
拉上房间窗户,陈默转身的同时右手轻拂过衣角,一身漆黑长衣立刻缠上银白光点,化作棕色皮裘的打扮,手里也多出来了两根鱼竿。
无论特图到底在谋划着什么,又到底对他有什么企图,不过既然已经作出决定要搅乱整个十六种族,那么陈默倒也不至于变得迷茫不知所措起来,至于其他更多问题,还是等他集齐所有十六枚种族棋子之后,再亲自到特图面前去问吧。
到时也不过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至于现在,他要去钓钓鱼,放松一下自从跨界而来开始便一直都是步步为营时刻紧绷着的神经。
生活不止是诗和远方,当然还有眼前的苟且。
……
原本先王在位时的艾尔奇亚王国,地大物博自是不必多说,从平原到森林再到峡谷丘陵,各种地形地貌都一应俱全,但现在输到仅仅只剩下最后一个都城的艾尔奇亚王国显然是再也谈不上什么地形地貌可言。
因此陈默想要钓个鱼都得跑到都城外面去才能找得到河流。
内陆河,像长江黄河这种规模的自然是不多见,大多数都只是十来米或者二十米左右的河流罢了,不过水到是挺急的。
距离河边三四米的草滩处,陈默坐在一张小矮凳上慢条斯理的剥着松子,矮凳旁边有一张红木小桌,鹅黄绣金、带着些许女儿家香味的手巾垫在桌面,其中已经堆积了十几粒剥壳后的乳白松子,挨着手帕的还有一杯茶香袅袅的碧绿茶水。
“为什么人家非要陪你来这种地方啊……好不容易处理完了公文,我还打算休息下的……”
坐在陈默身旁,用来垫松子的鹅黄手巾的主人正不断碎碎念着抱怨他把自己拉出来钓鱼的蛮横不讲理行为,颇具规模的胸部上下起伏间晃动的幅度大得有些晃人眼目。
“我这也是为你好,天天憋在王城里,就算身体还能吃得消,精神上也会出现问题。”
听到少女的小声嘀咕,陈默一边说着,手中再次剥好了一粒松子,轻轻放到手巾上面,顺便端起茶杯浅饮一口。
温度略微有些烫嘴的茶水,入口极涩,咽下喉咙之后的回味也是既苦且浓,但香味却是悠久绵长,缠绕在唇舌之间,随着呼吸的气流一起往复循环。
自从在刀剑神域世界的Under World里度过千载光阴过后,陈默就喜欢上了这种苦味极重的茶叶,品味苦涩时他总是能想起很多过往的事情。
一口茶喝完,待到茶杯重新放回桌上时,杯子里茶水轻漾,依然还是将满而未满的状态,仿佛从未被人喝过一样。
陈默这时悠然的点上了一根烟,淡淡的云雾在他口鼻之间被不断吞吐:“无论做什么事情,总要张弛有度才行嘛。”
“哼,歪理!”
史蒂芬妮目光好奇的注视着陈默吞云吐雾的样子,有心想问又不好意思问,她绷着面子,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向这家伙示弱,但殊不知她此刻努力做出“我很生气”的表情的样子,看上去其实就跟家里养的猫发脾气在毛线球上抓来抓去一样,丝毫没有任何说服力可言。
就在史蒂芬妮还在跟陈默较劲的时候,她手里的钓竿忽然动了动,不过她注意力并不在钓鱼上面,所以并没有察觉到有鱼在咬钩。
“喂,你还不起竿吗?”陈默说着,顺着已经弯出微小幅度的竿梢往河里指了指:“再不起竿的话鱼就要跑了。”
“嗯?”史蒂芬妮愣了一下:“什么起竿……”
她话刚说到一半就猛然反应过来,立刻哇啊一声回头看向河面,果然已经找不到浮漂的踪影,当即用力往上一提鱼竿——
“嗖!”
随着她提竿的动作,鱼竿顿时大幅度弯成半月弓形,瞬间的抖动挣扎过后,紧绷起来的鱼线软绵绵垂下,最终被提出水面的只有一枚空荡荡的鱼钩。
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了,即使史蒂芬妮并不喜欢钓鱼,一开始也根本不想来陪陈默钓鱼,但她心情依然难免变得难过沮丧起来,当即就再也顾不上跟陈默置气了,动作小心翼翼的为鱼钩重新挂上饵料,开始认真钓起鱼来。
旁观了史蒂芬妮跑鱼的全过程,陈默嘴角轻轻翘起愉悦的弧度,手中剥好的松子没有再放进手巾里面,而是喂到嘴里慢条斯理的咀嚼起来,同时悬浮在他身前的鱼竿刷的一声扬起,平直的竿尖顷刻间便已经垂下惊人的弧度,河面翻起鱼儿摆尾的漩涡,竟然是早已中鱼多时了。
“看来我的运气不错。”
陈默侧过头朝史蒂芬妮微微一笑,但他也不起身,只是继续剥着松子,岸边放着的抄网灵巧飞到半空,然后迅速从水中扫过,一条肥美的食草鱼徒劳的在网兜内扭动挣扎着。
脱钩、装鱼、上饵、甩竿,全部都是自动完成,史蒂芬妮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满脸都是大写的酸字,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这么钓鱼,还有什么意思?”
陈默笑呵呵的又往自己嘴里喂了颗松子,饮完茶后惬意的舒了口气,反问道:“你觉得呢?”
“哼!”
……
日头从下午到傍晚,血红夕阳垂落到云海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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