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琅
即便这个场景已经在心里预演过多次，但是真正经历的时候，还是让萨隆非常难受。
“果然，我这人最经历不了离别。”
萨隆试图用轻松的话语调侃，突然感觉鼻子有些痒，于是他抬手蹭了蹭眼角。
“呵...”
一声似笑不笑，似哭非哭的声音从嘴里滑出，因为萨隆突然想到，还有第二场离别在等着他。
这种不得不面对的分离，带来了从心底蔓延全身的苦涩。
“苦啊...”
萨隆长叹一声，降落回提亚马特身边。
“母亲，我们走吧。”
道路已经打通，从神塔那里的巨坑下去便是冥界。
“——Aaaaaa——”（人类还有，但是和孩子一起离开，开心。）
提亚马特拉住萨隆的手，满溢的幸福笑容将她身体上不断承受的痛苦掩盖，绽放出独属于‘母亲’的光辉。
萨隆的心在抽搐，但他别无选择，只能俯身在提妈的脸颊上轻吻一下，随后紧握住她的手，催动混沌之潮，推着他们向乌鲁克前进。
但是通往冥界的道路，从第一步起就遇到了阻碍。
一道道比之前强烈数倍的气势冲天而起，无论是从者还是女神，都将矛头彻底锁定在萨隆身上，锁定在这个毁灭了乌鲁克的人身上。
这一回，没有吉尔伽美什帮萨隆拦着他们了。
“别想再前进一步！”
怒喝声响起的同时，一柄小山般的斧头被人从城门的方向丢了出来，飞行的目标直指萨隆。
马尔杜克斧，萨隆很熟悉这个东西，毕竟这是他亲自从埃里都拉回来的兵器。
能将马尔杜克斧丢出如此气势的，也只有萨隆从埃里都请回人类阵营的羽蛇神。
“这大概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混沌之潮疯狂上涌，却无法对势大力沉的飞斧造成什么影响，马尔杜克斧带着可以劈开天地的威势将萨隆和提亚马特笼罩在内。
理论上说，美索不达米亚这片土地上的一切都无法对创世母神提亚马特造成伤害，但是马尔杜克斧却有着割开提亚马特喉咙的传说，具备造成伤害的可能性。
萨隆不敢去赌哪种相性的优先级会更高，于是他迈出一步，手臂高举，托在飞至身前的斧刃上。
这样的一幕如果从远处看，就如同螳臂当车，但结果却完全不同。
萨隆一步未退，斧头寸尺难进。
疾速落下的斧头不仅没有将萨隆碾碎，反而被他用一只手臂挡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
羽蛇神的惊诧从远处传来，但是立刻被安娜的怒骂声掩盖。
“...该死，不会再让你得逞了！”
安娜和羽蛇神再次缠斗在一起，她们不知道，萨隆能做到如此程度，并非全靠自己。
浑然一体混沌之潮为萨隆提供了比大地还要坚实的支撑，马尔杜克斧上传来的冲击被分摊到蔓延正片土地的黑泥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掀起。
萨隆真的强到这种程度了吗？并没有。
即便有混沌之潮分摊压力，主动承接这一记飞斧的萨隆绝非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若无其事。
萨隆的骨头不知从里面断了多少处，整条手臂几乎都失去了知觉，但是提亚马特就在身边，他不能表现出受伤的样子。
不想刺激到提亚马特，也不想让她担心。
但是在通往神塔的路上，还有女神和英灵们正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做出舍身一击。
“还好我早有准备...”
萨隆叹了声气，给身边围成一圈，一直没有任何动作的巨大黑球下达了解放的命令。
漆黑的表皮脱落，十一只浑身上下都插满金色炮管的兽形生物显现。
这些怪物与之前天空上的礼炮不同，还能依稀辨别出从前的样子，其中几只的模样非常接近曾经袭击乌鲁克的魔兽。
它们正是提亚马特曾经用来与诸神战斗的十一个孩子，却倒霉催地遇上了萨隆，惨遭改造，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谁让提亚马特没反对呢。
这十一只怪物不是为吉尔伽美什准备的，它们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为提亚马特提供护卫。
现在，是时候发挥它们的作用了。
“开火避开要害，受创禁止补刀。”
萨隆连伪装都懒得伪装，直接下达放海的命令，命令十一只怪物出击。
十一只怪物分成四组，五只奔向实力最强的羽蛇神，两只杀向伊什塔尔，两只堵在豹人面前，剩下两只拦截在吉尔伽美什召唤出的四名从者面前。
通往神塔的路途顿时畅通无阻，混沌之潮推着萨隆和提亚马特疾速前进。
前进的路途中，萨隆关切地朝巴御前的方向看了一眼，收获的却是一枚擦面而过的火羽和充斥着矛盾的眼神。
这种情况，至少目前是无解的。
萨隆摇头轻叹，没有停留。
混沌之潮推着他们穿过在一片火海中的乌鲁克，抵达神塔废墟处的坑洞。
在坑洞旁，萨隆看到了咕哒子和玛修。
两个迦勒底的姑娘在最后一击时没来得及脱离神塔的范围，正倒在废墟中昏迷不醒。
萨隆的目光在她们身上停留了一秒，察觉呼吸都还很平稳后，拉着提亚马特一起，朝深不见底的坑洞跳下。
提妈.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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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提妈赢了，人类没输
悄悄的进城，打枪的不要。
为了避免意外，不仅艾蕾直接等候在深渊底部，连平时巡逻的加鲁拉灵都被全部撤走，冥界现在除了枪笼中的灵魂和七道大门，什么都没有。
萨隆和提亚马特安稳降落在幽寂的死之国度，没有引起任何骚动。
明明抬起头就能看到头顶上方的乌鲁克，但火焰、战斗、甚至是从波斯湾一路蔓延至乌鲁克的混沌之潮都被阻隔在了冥界之外。
“很好，我们抓紧时——”
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变故突生。
冥界上空突然强光闪烁，一道水桶粗的落雷从天而降，正中萨隆后心。
“嘶——”
萨隆倒吸一口凉气，那道落雷的威力远超于礼炮射击，甚至可以和高等级的宝具相媲美，耐久低一些的从者硬吃这一下不死也得半残。
但一道落雷远不是结束，冥界的上空同时闪烁起成千上万道闪电，所覆盖的范围将萨隆和提亚马特同时笼罩在内。
出事儿了，出大事儿了。
萨隆的脑海里闪过不祥的念头，他唯一来得及做到的，就是在闪电降下前将提亚马特死死护在怀里。
“轰隆隆隆——”
五雷轰顶的滋味萨隆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已经知道万雷轰顶是什么感觉了。
万雷齐发的威力略低于羽蛇神的宝具，但是它们的数量几乎无穷无尽。
萨隆护着提亚马特，硬挨了一轮雷击，却丝毫看不到它们有停下来的趋势，反而看到冥界天空上的闪电更为密集地开始降落。
“奇怪，为什么冥界的自动防御机制被触发了？连看一眼都不可以吗？”
疑惑不解的声音在冥界上空响起。
“虽然杀死萨隆的冲动很强烈，但是我明明都忍住了啊...”
即便是位于深渊底部，艾蕾的权限也能让她了解到所有发生在冥界的情况。
但问题也在于此，整个冥界都在艾蕾的感知中，它的自动防卫系统遵循着最基本的规则，在敌意产生时的瞬间将萨隆划为了敌人。
一道道闪电劈落，即使每一击造成的伤害都很有限，但是积少成多之下已经让萨隆有些难以承受。
“艾蕾，快把它们停下来！”
“我停不下来！！！”
艾蕾的声音里都带上了一丝哭腔，但是着急也无法让漫天的神雷停下。
“该死...”
萨隆嘴角溢出一口鲜血，他已经无心去计算究竟挨了多少道闪电，地面上同时还传来十一只怪兽已经阵亡七只的坏消息，这让他更为急迫，拉开系统面板就要加点。
但是在加点前的一瞬间，一直令萨隆担忧的事情发生了。
那根一直紧绷的弦，断了。
提亚马特从上岸开始就承受的伤害积累下了无数痛苦，终于在看到萨隆受伤的这一刻爆发了。
“——GAAAAAA——”
凄厉的哀声响起，从进入冥界后就被隔绝在外的黑泥仿佛无穷无尽，疯狂从提亚马特的身体里涌出，迅速开始侵蚀脚下这片冥土。
“诶诶诶？我的权限！？”
混沌之潮的侵蚀让艾蕾暂时失去了冥界的权限，狂暴的雷击也戛然而止。
但提亚马特不打算就此停下。
萨隆清楚看到，被他牢牢抱在怀里的娇躯开始剧烈起伏，星眸中属于理智的光辉逐渐开始溃散。
“母亲，母亲。”
萨隆抱着提亚马特的肩膀晃动两下。
提亚马特停下来，逐渐溃散的目光凝聚起来，落在萨隆的嘴角后，继续仰头高喊：
“——GAAAAAA——”
萨隆连忙抹去嘴角的鲜血，但是已经晚了。
“——GAAAAAA——”
提亚马特开始朝着狂化的深渊滑落，原本柔弱娇小的身体正在产生膨胀的迹象。
“权限！权限！萨隆，快让母亲停下来！权限没了！！”
提妈在怀里喊，天上的艾蕾也在喊，两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萨隆只觉得头皮都要炸开。
“淦，管不了那么多了。”
萨隆心一横，俯下身用嘴堵住了提亚马特的嘴。
“——呜——”
提亚马特的喊声戛然而止，滚烫的身体开始冷却，但释放混沌之潮的举动依旧没有停下来，溃散的理智也没有重新凝聚的迹象。
与此同时，地面再次传来噩耗，十一只怪兽已经全部阵亡，追兵恐怕马上就到。
萨隆不敢再耽搁，伸手将提亚马特揽在怀里，抬头确认了一眼第七道大门的位置后蹬地而起。
他落在第七道大门的门框上，弯腰抓起脚下那块没有见过的彩色石头。
这是艾蕾提前准备好的深渊拱心石，没有这个东西是无法沉到深渊底部的，只不过石头看起来怪怪的，像是被什么人从中间切成了两半。
萨隆没有功夫去多想，一手抱紧提亚马特，一手抓住石头，纵身跃向崖道旁的深渊，一头扎入水中。
“艾蕾！准备好，我马上就到！”
“——GAA—呜—”
提亚马特抓住空闲就要开始，萨隆连忙再次堵住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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