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此局胜天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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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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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帝国落日（上）
维多利亚皇宫书房，看着罗德岛送来的文书，女王陛下的俏脸露出不悦的表情。
“虽然没有规定，居然将维多利亚的访问顺序排在最后，罗德岛是看不起本王，看不起维多利亚么？”
“陛下息怒，罗德岛的访问顺序应该出于路线考虑，才会将维多利亚作为终点，毕竟维多利亚是罗德岛的重要同盟之一。”
岁数虽高但精神抖擞的老顾问安抚着年轻气盛的女王陛下。
“哼，那倒也是。”
发完脾气后，女王陛下放下罗德岛送来的外交文书，虽然一家商业公司对一国元首递上外交文书是一件很荒谬的事，不过如果是罗德岛的话就不足为奇。
女王陛下的桌面很干净，事实上，在女王放下罗德岛那份外交文件之后，已经没有需要她处理的公务了。
那些原本属于女王的权力正在转移交接，行政权归国会，立法权归上议院，外交权归众议院，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为那个即将到来的时刻做准备。
看着整洁的桌面发呆了一会之后，女王轻声问出一个许久没问过的问题。
“——北方，那边怎么样了。”
顾问犹豫了一下，随后从文件堆中抽出一份女王有意忽略的文件，上面盖着维多利亚国防部的印章，轻轻将其翻开并向女王汇报。
“启禀陛下，由于叛军的势力强大，阿尔瓦将军率领的北伐军团‘陷入僵持’，加上国防部已经没有足够的兵力支援，目前双方正在谈判，北方的战事暂时告一段落。”
将‘平叛’称作‘北伐’，可见维多利亚本土北方如今的糟糕局势，即便如此顾问仍使用了最委婉的用词，只为让女王的心里好受一些。
虽然阿尔瓦将军正在与叛军谈判，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能拖延时间，因为北方叛军的要求只有一个，要求女王下台，建立维多利亚国民议会，否则这场动荡将永远持续下去。
如今北方各郡已经沦陷，南方各郡开始动摇，伦蒂尼姆上空的乌云越来越浓。
“不过也有好消息，如今伦蒂尼姆的金融和商业正在恢复，如果再多一些时间——”
见女王没有说话，顾问又补充了一句，试图让女王相信，这场由于经济危机和国内矛盾引发的叛乱也许还有回旋余地。
哪怕可能性微乎其微。
“哼，明明余还有很多事要做——”
也许是开始感到厌倦，女王陛下的语气比以往要微弱几分。
“陛下偶尔休息一下也好，两院会想出解决办法的——”
说到最后，就连顾问也说不下去了。
事实上两院已经想到办法，而这也是最坏且唯一的办法。
这项动摇维多利亚多年传统的重大决定，在大战之前几乎是不可想象的，然而大战摧毁了所有旧的秩序，让一切都不再安定稳固。
“罢了，反正比起理会那些无能的家伙，还不如打理余的花园。”女王从桌后站起身体，她的长裙及地，取下头上的王冠，“召集卫队，余要出去走走。”
女王陛下的巡视对于伦蒂尼姆市民来说甚至称得上常见，虽然如今整个王国都弥漫着微妙的气氛，首都市民们仍对女王抱以很大的善意。
造型优雅，以蔷薇藤蔓装饰的鎏金载具，行驶在伦蒂尼姆皇宫前往大教堂的直道之上。
女王陛下看着窗外，看着那些历史悠久的教堂，图书馆，城市花园，贵族别墅，这一切都包含着维多利亚历代王室的经营和传承。
如今时代更迭，也许这一次她再也不能像祖先那样，跟上时代的潮流。
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大家看起来，都很开心的样子。”
看着街上的人群和精神面貌，女王的心情有些复杂。
“这一点，其实是陛下的功劳。”坐在一旁，如同慈祥长辈般的顾问轻声说，“因为陛下之前否决的新税提案没能通过上议院，伦蒂尼姆的市民都很感激陛下。”
虽然有些话顾问没有说，尽管众议院的新税提案被上议院意外否决，但稍微知情的人都知道，这不过是贵族们捍卫国王尊严的最后一次表示，至少避免女王最后在指责声中退位，毕竟上议院中不乏世代忠诚王室的贵族。
“是这样么——”
虽然知道顾问还有许多话没说，但女王陛下的心情似乎有所好转。
她再次看向窗外，坐着舒适柔软的载具，看着窗外的皇家卫队，这种曾经习以为常的场景也许不会再多了。
伦蒂尼姆大教堂是伦蒂尼姆，乃至整个维多利亚的宗教中心，历代国王，包括女王陛下都是在这里加冕为王。
历史悠久，建造技艺冠绝泰拉，恢弘与神圣是伦蒂尼姆大教堂的最佳代名词。
在顾问和若干名主教和司铎陪同下，女王陛下登上教堂钟楼，从这座伦蒂尼姆的最高建筑上，俯瞰这座女王陛下出生和成长的国际大都市。
主教和司铎在楼下等候，老顾问将目光从风景转向身旁从小看着长大的女王，如今的她不过十七岁，对历代国王而言正是崭露头角的年纪，然而——
“有一件事，希望女王陛下做好心理准备。”
直到这时，鼓起勇气的顾问才决定将一直保留到现在的事情告诉女王陛下。
“因为资金原因，我国干涉哥伦比亚大选的秘密提案可能会被军情处否决。”
“——是么。”然而女王陛下似乎并不意外，只是轻轻握住纤细的手指，“毕竟余现在自身难保，确实不该将维多利亚拖入泥潭，军情处的做法是对的。”
尽管试图通过这场‘联合行动’来提升维多利亚的国际地位，然而这段时间以来，女王陛下对维多利亚的局势逐渐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内乱和游行持续了很久，而且其中没有外国势力干涉，由于经济危机越来越严重，维多利亚的财政赤字持续扩大，连军队都难以维持。
如今的维多利亚也就勉强对外维持着大国的体面，为了避免彻底冲入毁灭的深渊，全国都在等待女王陛下宣布下台，结束传承许多代人的王室统治，然后由两院与叛军，或者说护国军议和，结束内战。
哪怕女王陛下如今承担的后果来自先王策略和佞臣作乱，毕竟她本人的能力虽然不算出众，但在过去也算得上贤明君王。
然而如今的王国需要一种更加开明的国体来挽回颓势和衰落的霸权，重振经济，受到诸多限制，无法团结全国力量的王室终将被抛弃。
“只要能拯救维多利亚，余什么都愿意做，毕竟余是国王，余也是维多利亚人。”看着美丽的伦蒂尼姆城，女王陛下松开握紧的指尖，露出一丝与年纪不符的苦涩微笑，“如果这就是余的宿命，那就这样吧。”
对于女王陛下的觉悟，顾问不知该说什么，也知道不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女王陛下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顾问。
“回去吧，至少余还有和罗德岛的商谈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