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苹果味咖啡
从黑核中汲取的能量接连贯通了数道壁垒,也吸引来了数量庞大的异界生物。
好在苏白已经不需要隐藏力量,很迅速的便清空扫荡了这群异界的扭曲生物。
“这是最后一道了……”暗托涅瓦看向自己的手提箱,诺亚方舟的光芒黯淡了下去:“黑核的能量已经被抽取用光,恐怕连东方古街的阵法都要暂时失效好一段时间了。”
“雯梓会闹腾的吧,不过那也要等着活着回去再说了。”苏白看向了壁垒的后方,踏过这道壁垒,眼前的终点已经清晰可见,那是最后的的一段路程。
他踏入这最后一段路程一小步,感受到了一阵空旷,光线和感知力被压制住了。
“大家牵住手,别松开了。”苏白说着。
四人组成一列,往前走去,越是靠近核心区域,就越是光芒黯淡,感知也随之消失,听觉、触觉、视觉、嗅觉、味觉都在逐渐消失,最后变成一片漆黑的世界。
方向感完全消失,众人如同在深海中行走,黯淡流动的某种力量如同暗流般阻挠着前行,却又在靠近时被一股奇妙的力量阻隔开。
回头看去,苏白握着塞拉菲姆的小手,她的身体正在释放着微弱的光亮,似乎是通行的标志,她下意识的朝着某个方向前行,苏白也立刻跟上塞拉菲姆的脚步,被她拉着手,一直往前。
行走之中,塞拉菲姆仿佛看见了一条流动的河流,不是水的河流,而是一条条记忆的丝线组成的银色河流,无数的记忆在其中流动着,她漫步于这条河流之中,每踏出一步都有庞大的记忆涌来,忘却的那些开始逐渐复苏,她想起了,终于是寻回了过去的点点滴滴。
……初次见面,苏白,我的名字是塞拉菲姆。
……这是被设定好的样貌,无法更改了,哪怕会令你感到不快。
……和高高在上的神产生了交汇,不会让你感到不自在吗?
……你来这里又是为了寻求什么呢,为了了解我,接近我,然后审判我吗?真是……傻的可爱。
……这里是他人的天堂,是你的地狱,因为这个世界得以拯救的时刻,唯独你无法得到幸福。
……你要的未来就是这个样子吗?想要得到奇迹的话,献上祭品:其之一,与所有伙伴的羁绊;其之二,曾度过的七天时光;其之三,对神明的绝对谦卑,付出足够的代价之后,奇迹自然会降临……开玩笑的,你不需要奇迹,你只需要接受。
……没有人知道你曾经为这个世界做了什么。你的名字将永远尘封,没有称赞,没有颂扬。对你来说……这样就够了吗?那么,献上你的谦卑,让我来满足你的愿望吧。
……遗忘是一件幸福的事,每一次相遇都是初见,也是阔别重逢。
……你就像是一条鱼儿一样,不断的死去,不断的忘却,我为什么这么说?唔,因为我不讨厌养鱼。
……我能做的只有让你遗忘,或者不断的给予你一个又一个选择,这样你至少会觉得人生有那么点趣味。
……誓言和愿望都终将会被忘却。
……我等你很久了,这次等待的时间稍微有些漫长。
……这次的你,让我稍微有些觉得,七天的时间,真的太短暂了。
……我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来认识你,你却只用了七天,就把我忘记了。
……你所有的挣扎我都记得,千千万万个不同的你,我都看在眼中,放心吧,至少在你觉得孤独的时候,你并不是真正的孤独,它早已被分享了。
……你终于触及到了这个领域,可惜,无力更进一步。
……我不愿嘲弄你的努力,只是希望你下一次能稍微选择好一点的方式。
……是啊,只要我还有一天坐在这里,高高在上的俯瞰着这个世界,一切喜怒哀乐我都品尝不到,一切都和我无关,我唯一能看见的只有你的欢喜和哀伤。
……你有点刺痛我了,我可不是无心的人偶,苏白,哪怕是我也会生气的。
……放手!你想做什么,将我拉入箱庭世界?你疯了么!没有了我,你会……
太多的记忆流入,塞拉菲姆看见了无数的光景,也一点点记起了自己的身份,回忆起了过往,她曾是支配着这箱庭世界的神灵,却坠入了箱庭,导致了主要人格的丧失,神性残留在了箱庭之外,而她作为人的一部分被撕裂了,丢入了这个箱庭世界。
她本该去憎恨后方的青年,可她的内心提不起半点愤怒。
反而停下了步子,她抬起头,能看见这道闪烁着白色光芒的门扉。
这扇门的后方,便是……
“别靠近!”塞拉菲姆回头呵斥,她盯着苏白:“别过来,你们不能靠近,不能来到这里……”
“菲姆酱。”安小声说:“为什么不能靠近,都已经来到这里了,那是最后一道门了吧。”
“这是裂隙的终点,我来到过这里一次,曾经一度。”暗托涅瓦则是流露出欣喜的神色:“终于,终于可以离开了,只要穿过这里,便能离开箱庭。”
“不对不对,这里不是出口!”塞拉菲姆摇着头,她此时还有些混乱,但记忆中的片段警告着她不能放他们过去:“苏白,你不能过去,绝对不能!”已经恢复了记忆的神灵张开双手:“你去往了这片领域的结果也只有一个,我不想让你……”
……见识到什么叫做真正的绝望。
可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脑袋上,苏白摸了摸她银色的头发:“我已经没有退路了,从一开始就是,你也很清楚,自从我被选中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了。”
塞拉菲姆缓缓垂下双手,她无力的动作显得那么无助又哀伤,她轻轻的说着:“那么,至少答应我一件事。”
“说吧。”苏白点头。
“请你……挣扎到最后一刻。”塞拉菲姆抬起闪烁着金色的眼瞳:“这是你唯一且最后一次的机会了!一旦我和你踏入这片领域,过去所有的积累都将烟消云散,如同沙粒堆砌的城堡般被摧毁……所以,请你反抗,挣扎,或许根本没有一丝希望,但至少我会记得。”
苏白笑了:“我当然会这么做,这是我作为轮回者最后的矜持。”
暗托涅瓦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本该是最希望逃离箱庭的,可塞拉菲姆的言语反而是在告诫她,这扇门后并不是通往外界的安全通道,而是通向了地狱的门扉。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暗托涅瓦咬住牙关,她不相信其他人,她相信自己的选择,曾经她推开了这扇门,获得了自由,如今也该推开这扇门,带着她所重视的人们一起离开,逃离这无药可救的箱庭世界。
苏白的手按压在了门上,也压在了暗托涅瓦的手上。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见到的是轮回者的平静目光:“不论背后有什么,都一起面对吧,不用担心……踟蹰和犹豫的人,只会在原地踏步。”
暗托涅瓦目光闪烁,她知道自己的犹豫此时一定很难看,可还是重新坚定了意志,心想着不会有比这个情况更好的局面了,最坏的结果,也只是再来一次。
她双手发力,和苏白一起推开了这扇门,最后的门扉开启,柔和且圣洁的白色光芒笼罩了整个视界。
等到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站在了一片白色的庭院中。
纯白色的墙壁和地板,如同一块块方方正正的石头嵌合组成,角落里摆放着白色的钢琴,白色的书架,白色的门窗,不规则的嵌合着,墙壁也并不完整,露出裂隙之间是流动的深邃光芒。
暗托涅瓦震惊了,这里并不是她所期望的世界之外,而是更高层次的神域。
安也震惊了,这里的风景她好像曾经在哪里见到过,是那么的熟悉,仿佛她诞生于此。
只有苏白和塞拉菲姆保持着冷静,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白色庭院的正中央,在庭院中央的纯白色的花田里,摆放着一张桌子,有一名女性端庄的坐在那里,她有着白金色的长发,披着白色的大衣,既有着研究者的知性,也有着和安酷似的五官。
这套衣着,这种气质,还有这张面孔……
苏白缓缓念出对方的名字:“埃索林。”
塞拉菲姆同样看着这名女子,眼神既有着尊敬,又藏着难以言说的复杂和感伤。
听到了人声,埃索林合上手中的书本,她回头微微一笑:“欢迎你们……虽然比我想象的要早了一些,也比我猜想的要少了一些人,希罗并未到么?真可惜,我倒是很期待他准备了三十年的礼物呢,不知道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对我举起屠刀。”